尼克脸黑了下来,念头一转,突然苦笑一声,学起她的痞样说:“也罢,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非听不可——哇,好痛——”
“小尼克不要学我讲话。”阮兮葵猝不及防捏住他的鼻子,痛得他哇哇大叫。
“知、知道了,你快点放开我。”尼克以奇怪的鼻音叫着。“老是捉弄我,少爷究竟上哪儿去找来你这个‘行为不检’的女人?以前他明明喜欢温和的女人的。”他咕哝又咕哝。
阮兮葵遗憾地一笑,望进他的蓝眸,挑眉说:“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叫‘上哪儿去找来你这个行为不检的女人’,你们家的少爷在遇到我之后,终于明白我才是他爱的人。”
“自负又自恋!我说了,少爷或许对你温柔了一点、疼惜了一点、呵护了一点,外加多喜欢了一点,那可不是爱。”尼克翻一个白眼,以轻松的语气评论着,一副自认明了的模样。
“哎哎,那可糟了,我的这一颗心才慢慢被你们少爷征服,你这么一说,我岂不要心碎?”她说得苦恼,宛如一个为情所苦所伤的女人。
“信上帝得永生;信你,不得超生!别演戏了,阮小姐。”尼克掀掀嘴角,学精明了。
阮兮葵抚过一抹绝色的倩容,道:“我没有演戏,对我而言,爱只要有一点点冲动就可以。”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尼克错愕不已,心脏差点负荷不住。
“我像在开玩笑吗?”阮兮葵正色睐着他。
“唉,那可糟了,”尼克唉声叹气,猛抓自己的头。“恐怕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泪流满面,你有眼泪吧?”
阮兮葵睁大杏眼。“泪流满面?”
“没错,因为过去一直是这样,”尼克叹了一口气,乱无奈的。“在你之前,少爷就包养过很多情妇,她们个个美丽大方,少爷也喜欢她们,可是只要她们一对少爷说我爱你,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踢出厉家,因为少爷说他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
阮兮葵想了想,最后潦草地说:“那就算了,游戏人间,戏游人间,爱情不过是人生一个体验,尝过就行了。”闲云野鹤,自在一挥发。
尼克愣了愣。“你可真豁达。”他赞佩不已。
“我也这样觉得。”她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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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新庄
“消息打听得如何?”雅各啜了一口威士忌,眯眼问。
“下星期厉卫皇会参加他好友的结婚典礼,我以为那是杀他的好时机。”雅各面前一名白人说,顺手递给他一张厉卫皇的近照。
雅各看也不看。“那就让他婚礼变丧礼。”
“你的意思是要在婚礼上枪杀他?”
“不,我的目标只有厉卫皇一人,不想伤及无辜,让人在他车上安装炸弹,炸得他尸骨无存。”
他的声音沉静,面不改色,唯一有的变化,是在提及厉卫皇三个字时,瞳中闪过的恨意。
“没问题,我会安排。”手下沉声道。
“雅各……”一个细柔的声音传来,汉娜推门而入。
雅各示意手下退下,走过去扶她。“你应该待在床上休息,怎么跑下床呢?”
“我睡不着,也不累,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到外面走走,你能陪我吗?”她笑盈盈道,一颦一笑都宛如出事前的她,善解人意又甜美可人。
“当然。”看着这样的她,雅各只是徒增对厉卫皇的恨意。
“那我们走吧!”她牵起他的手,雀跃不已地往外走。
外面的阳光普照,和舒宜人,汉娜在跨出门槛的同时,不禁笑意上心。“好舒服,英国最美的就是这个季节,雅各,我们可不可以再多待些日子,不要急着回爱尔兰?”
“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雅各微笑说,自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她的精神状况意外的稳定,但他并不感到欣慰,因为那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触及发。
“你说的哦,不能像三年前突然带我离开英国,问都不问我一声。”
雅各愣了一下,意外她还记得三年前的事。“不会,我最想见到的就是你像现在这样快乐。”他以兄长姿态吻了她的额头,真心的关爱远多于男女情爱。
“我也是,希望你也永远快乐。”汉娜回吻他的脸颊,笑得好不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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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曲线修长美腿斜叉,一身酒红色的套装着身,凌郡灵娉婷伫立在希斯洛机场。
“兮苓,你确定兮葵在厉卫皇手中?”拢了拢长卷发,她施施然问。
“错不了。”自从阮兮葵平空消失的那一天起,她便夜以继日地追踪调查,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阴错阳差让她查到厉卫皇住宿的饭店,并且由柜台通话纪录查到他们来了英国。
“没错最好,英国的气候令我过敏,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待太久。”太不上进的丫头,竟敢唆使兮苓放她鸽子,出事了,还得由她来收拾,真是气死她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阮兮苓问。
“先找间饭店休息,我饿了,脚也酸了。”凌郡灵平平地说,移步直直往机场计程车乘车处走去,身材曼妙艳丽的她,伫立在金发碧眼的外籍人种中,更凸显她的神秘美,也吸引住旅客的目光。
“不先找二姊吗?我很担心厉卫皇会对她不利。”阮兮苓忧心地说,加快脚步跟上去。
凌郡灵忽而停住脚,极富信心地转头对她说:“死不了,要是厉卫皇想杀她,早在香港就解决她了,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绑架她。”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担心。”
“哦?”凌郡灵狐疑挑眉,叠起两臂。
“事实上,二姊已经跟他发生关系了,就在二姊首次与他接触时。”阮兮苓深凝脸色地道,指出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过我可以确定是他强迫二姊,绑架她,恐怕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淫欲。”她神情笃定。
凌郡灵一呼气,开口道:“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你们办点事,一个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听完后,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责怪起她们。“我可先把话讲在前头,能救的话我就救,不能救,就送给厉卫皇好了。”她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
阮兮苓乍闻,整个胃因忿然而纠结住,立刻不平地斥问:“老板,我们三姊妹从小跟在你身边,替你做事赚钱,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难道我们在你心中真的一点价值也没有?”
“很抱歉,我向来是独善其身的‘老妖婆’。”凌郡灵眺了她一眼,傲慢地走开。
阮兮苓当场气得脸红脖子粗,原来她早知道她在她背后替她取了什么外号,老妖婆就是老妖婆!
第七章
一束美丽的玫瑰花束落入阮兮葵手中,掌声随之响起,喝采声亦随之,安布塞德小村落的绿地上,新婚之喜在新娘抛出花束正式渲染开来。
安东尼亲吻妻子一遍又一遍,不停诉说对她的情意,小新娘立时只能倚偎在他怀中,幸福地漾着笑。
这样的一副情境,看得阮兮葵如痴如醉,捧着花束呆呆地看着他们。
厉卫皇一瞬不瞬凝着她,将她柔和、倾慕的模样,全看进眼底,最后贴近她的耳畔,询问道:“新娘子漂亮吗?”
“漂亮……”阮兮葵轻轻地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动,白色教堂、白色礼服、白色花束、白色誓言,全都是感动。
“但不及你的一半,”他忽而甜言蜜语,抬起她的脸颊吻上她。“我好像被你迷住了,怎么办?”
阮兮葵顿了一下,意外这突来的赞美。“不怎么办,给我一个戒指,我给你全世界。”她笑容狡狯,圈住他的脖子,亲昵又妖娆,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你这摆明了在诱婚。”厉卫皇大摇其头。
“你在这种场合对我深情告白,我只能给你这样的提议。”浅笑挂在她的唇际,她玩票性质的与他谈情说爱,好不快乐。
厉卫皇扬起嘴角,被她俏模样逗得窝心,索性牵着她躲到树后。
“给点其他的提议如何?”树后,他放胆梭巡她的五官,白净的脸蛋、细弯的眉毛、柔薄的唇瓣,今天的她特别动人。
“我给你一枚戒指,你给我全世界。”
“有何不同?”
“我娶你。”
“馊主意!”他不由分说抬起她的脸,渴望地吻贴上去,当酥麻的感觉通过全身时,他不自主的闭上眼,纯以心灵去感受她的甜美。
突地,一阵干咳打断了他们的好兴致,安东尼这家伙,不识趣地出现。
“卫皇,我的好兄弟,我那边有事忙,能否请你过来一下?”安东尼正经八百地请求。
厉卫皇送了他一记冷光,冷淡道:“你没看我在忙吗?”碍眼!
“看见了,不过你真的得过来一下,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说什么都得把你介绍给我的岳母。”说得他好像很重要。
“去你的岳母,我不想认识他们。”现在他一身是火,天王老子来,他也不屑打交道。
“别这样嘛,是兄弟的,就帮个忙。”安东尼没得商量地搭住他的肩,死押他得跟他去。
“给你两分钟。”厉卫皇被他烦透了,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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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卫皇眼睛忽而一亮,眼前风华绝代的女人不就是……“芭芭拉?”
芭芭拉甜美一笑。“好久不见了,厉卫皇。”她对他举高了手中的酒杯。
“你……安东尼,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她是你的岳母?”他的视线转向安东尼,一脸不可置信。
“正是我美丽的岳母大人。”安东尼咧嘴应道。“你们老朋友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不妨碍你们了。”语毕,拍了他的肩,留下两人走向妻子。
“很惊讶吧!做梦也没想到我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儿。”她笑得妩媚,替他拿了酒递给他。
厉卫皇一耸肩。“你曾是我的女人,很难不吃惊。”
“放心,新娘子不是你的私生女。”她是她的继母。
厉卫皇莞尔。“你还是一样幽默。”眼神绕着她的脸孔打转,往昔的记忆很快涌上来,对他而言,她是个称职的情妇。
“那是我的生活之道,少了这份幽默感,我一无是处。”她谦和地说着,手一勾,自然而然将手送进他的臂弯,他依旧英俊,依旧迷人。
厉卫皇哼笑。“所以男人都爱你。”
“但独你不爱。”她挑剔反驳,抿唇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也亏了你的不爱,所以让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比起你来,他更值得我爱。”言下之意,他已是过去式,就剩一段记忆了。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厉卫皇龙心大悦,情场游戏本该如此,来得随意去得洒脱,没有谁该对谁有责任,今天在一起,不代表明天不能爱上别人。
“厉卫皇终究是厉卫皇。”芭芭拉笑着摇头。“好了,不谈我,谈你吧,那小姑娘是哪儿发现的?看起来好年轻、好清纯。”她指着远处的阮兮葵问。
“清纯?她如果清纯,我头剁给你。”厉卫皇听得哈哈大笑,对这形容词很斟酌。
“好刻薄的评价,我不信。”芭芭拉听得笑呵呵。“长发、花帽、小礼服,横看竖看就是清纯。”
“那是假相,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厉卫皇大肆批评,印象里她唯一有过的清纯温柔,是香港的那一早晨。
“要我信服总得举个例吧?”芭芭拉兴致浓厚。
“如果我说她曾经差点让我绝后你信不信?”
“哦,天啊,我不信,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伤害你?”无法想像。
厉卫皇抚了下巴,索性坦荡荡地说出事情经过,只见芭芭拉笑得东倒西歪,久久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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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兮葵认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厉卫皇和那名女子亲密的举动了。
这两分钟去得也太久、太乐不思蜀了吧?
瞧他们两个女的美男的俏,又是欢笑,又是拥抱,天底下有哪个岳母遇见女婿的朋友会是这种火辣辣的反应?
两人分明有过一腿……不,是旧识。
阮兮葵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翻搅。
“我听说你是从香港来的,跟厉先生是什么关系?”一阵女音从背后传来。
阮兮葵闻声转头。“问别人姓名前,何不先报上自己的?”
出现在她眼前是三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乳臭未干的高中小女生。
“没必要,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跟厉先生的关系。”带头的高挑女孩说,一脸的不友善,语调也不客气。
该死!阮兮葵拳头握起来了,她竟瞥见那女人众目睽睽下替为厉卫皇打领结,还……摸他的头发——
她火了,猛一吞气,撇开脸,眼不见为净。“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眯眼问,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高挑女孩胆怯,看了看同伴,才又鼓足勇气。“我说没必要告诉你我是谁,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跟厉先生的关系。”
“我跟他上床,跟他做爱,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她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多了分迁怒,存心残害国家幼苗。
高挑女孩乍闻惊呼,脸红得不像话。“你、你真污秽,一点羞耻心也没有,这种气质,厉先生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看你一定是对厉先生下了绛头,你是香港来的,一定是这样!”
“拜托,那是泰国。”没知识也要有常识。
“我才不管香港还是泰国,你这种姿色,一看就知道是你主动勾引厉先生的,厚脸皮霸着厉先生不放。”高挑女孩尖声警告,比手划脚十足是泼妇骂街。
阮兮葵青筋忽而一冒。“要的话给你好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厉先生是人不是东西,什么给不给的,太不尊重他了!”
高挑女孩指着她的鼻尖骂起来,无法忍受偶像遭人贬低。
兮葵生气了,真正火大起来,耳边的女孩子歇斯底里,眼前的厉卫皇却又是跟那女人卿卿我我。
好,惹她大发雷霆,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咽不下这口气,她又不是死人!
一抿唇,她没来由地左看右看,像在找什么,最后她看见了十公尺外、拴在树前用来驱动结婚礼车的两匹马。
想也不想,她立刻疾步过去,身子一跃,熟练地跨上其中一匹,直接骑马冲向厉卫皇跟那女人,逼近时,缰绳一捋,猛从他们头顶跳过,顿时吓得芭芭拉、厉卫皇屈膝跪地,魂飞魄散。
“给我三亿,他给你——”落地后,马身一转,阮兮葵夸下海口。
“阮兮葵——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惊魂甫定,厉卫皇立即气急败坏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