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这太贵重了,万一我弄不见了怎么办?」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他抢过手表,再次将它戴在她手上。「我也说过,不是要你随时戴着,你要是有心收藏,怎会不见?」
「嗯……」她羞赧地垂首看那反握她的手。他的手好大、好温暖,给人很可靠、安全的感觉;抬头再看看他那张脸孔,可他那出色的外貌却令人感到非常不安全……「我要怎么找你?」
「对着表说『少严』,我就会出现了!」见她两颊通红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逗弄他。
「少严?」童惜恩当然知道那是玩笑话。
「没错,少东的少,严峻的严。」他将目光转移在她左胸上的识别证。「童惜恩,这名字应该有它的意义……」他喜欢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简单明了。
「妈妈取的,说要珍惜别人给的恩惠,不管对方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忘记人家曾经给予的帮助。」
「令堂是个好母亲。」
「嗯,非常好……真的很好。」
转眼间,她的心情就变得非常低落,为了不想再见那黯然感伤的表情,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挺鼻,催促着:「有没有听过马管家会打人?」
「什么?」
「马管家有打人的习惯,你要是再晚些回去,也许她真的会这么做。」他强忍笑意。
她倒抽了好长的气,接着道:「再见!」
说罢,她转身就跑,也不管会不会震痛到伤处。
尽管不见她身形,他脸上依旧扬着笑意。
童惜恩……这名字令人难以忘怀,如同本人一样……
第三章
「晓玲?」童惜恩按着肩上的伤处,奔回豪宅后面。
晓玲在楼房前院来回踱步,一听童惜恩的叫唤,慌张道:「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马管家在找我了?」离开那么久,会找她是预料中的事。
「大家都在找!」
「大家?」
「是古小姐回来了,她想见你。」
姊姊?童惜恩心一喜,不再多想,直接往大厅奔去。
里头站了七、八名女佣,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就连马管家也不敢松懈。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她说。」坐在沙发上的古蔓羽突然站了起来。这里,她坐太久了,令她嫌恶,毕竟这是佣人的居所和休闲区,若不是要见童惜恩,她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佣人纷纷颔首离开,留下童惜恩一人面对脸色极差的古蔓羽。
「刚到这里,还能适应吗?」古蔓羽上下打量她,果然,像她这种懦弱的性格,最适合任人差遗。
「可以……这里的人都很好。」从竹林到这里,算是很长远的路程,以至于到现在她还在喘。
「既然在这里,就要尽责守本分。马管家还没给你对讲机吗?」
「还没。」
「花园的工作算是轻松,就算晚上休息,也不用担心房间的电话会响起,这是我特地为你挑的工作。」
「谢谢。」
「我最近很忙,下星期再带你去祭拜爸。」
「真的?」童惜恩以为她忘了,可她仍记得,这表示,她并没有不接受自己,喊她一声姊姊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马管家那里,我会要她空出一天的时间,给你和我去祭拜爸。」古蔓羽转向桌上几个手提袋,「那些衣服是买给你的,休息时就可以换掉制服,要是不舒服,可以向马管家请假去看病。」
「衣服.....是你买给我的?」童惜恩好生欣慰。
古蔓羽尴尬地抿一抿嘴,都是她那副认命样,连自己都觉得欠她什么。其实像现在这样,她的存在根本不具意义,她还想计较什么?
算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威胁性,只要她持续认命,日子绝对好过。
「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先走了。」古蔓羽旋身就走。她厌恶童惜恩那副感激的模样,和这种人熟络,只会降低自己的身分、惹人笑话罢了!
给予同情不过是看在爸的份上,她还真自抬身价以为她是她妹妹?!哼……童惜恩,凭什么?
古蔓羽仍无法喜欢童惜恩,总担心着愈和她亲近,自己就愈可能失去一切。她绝不能让童惜恩扰乱她的生活!
「古小姐.....」古蔓羽一走出来,马管家便低头走向她。
「问过保镳没有?」古蔓羽并没有忘记之前交代的事。
烈少严好不容易回来,竟待在武道场大半天,她多么想念他.....他可知道?也因为了解他的脾气,只好派马管家去询问保镳见到烈少严出来没。
「烈先生刚刚进屋了。」
闻言,古蔓羽脸上立即染上一片喜色,愉悦道:「通知大厨,做烈先生爱吃的蟹肉花卷。」
「已经交代下去了。」马管家道,大概只有烈先生才能教古小姐气愤顿消吧!
「马管家,我这样子……可以吗?」古蔓羽在原地转了一圈。
「我想烈先生不会计较这些,你很快就会成为烈夫人了,这不摆明你是烈先生最重要的人吗?」
古蔓羽忍不住羞答答地,「我回去了,这句话可别胡乱说喔!」
此时,童惜恩正好从屋里走出来,呆望着古蔓羽逐渐遥远的曼妙身形。
马管家撇撇嘴,低声道:「就算没胡乱说,你还不是早认为自己就是烈夫人……里外两个样。」
「马管家不喜欢古小姐吗?」
马管家心下大怔,转身一看,见是童惜恩方始安心。「是妳啊……」
「古小姐好像不讨马管家喜欢。」童惜恩眉头深锁。
「要怎么说呢……人我是见多的,豪门里娇气、自负的人很多,但还没见过城府这么深的。」
「她会是这样的人吗?」童惜恩不太相信马管家所说的话,毕竟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哪!
「待久了你自然会明……啊,我还没跟你算帐!」
「欸?」童惜恩愣了愣。
「到晚上才回来,哪有佣人这么不知分寸的!」
*****
烈少严燃起一根烟,交迭起修长的腿凝神听展夏玉说话--
「以自动伸缩枪管来调整焦点提高命中率……一般狙击枪体型大而笨重,连使用都要选定长远的角落,万一被发现藏匿点,没有敏捷身手,这个行动就会失败。如果大量制造这新型的枪,就算暗杀也不用费心藏匿,这种枪和『密林』差不多大小,收藏自如。」
「你解释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并不是『殷家三盟』最新的设计,但却是杀手组织最觊觎的武器,不过,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这武器一年前就停止制造了,唯一和我们做过这武器交易的就只有『佐藤集团』。」
「听说设计图原本是打算卖给『佐藤集团』……」
「但最近『佐藤集团』正忙于挑选副总堂主的事件,生怕局势太乱而走漏风声,会引起觊觎者偷盗。」
展夏玉顿时悟道:「难道杀手组织曾在『佐藤集团』得到这把枪?所以『佐藤集团』才不敢向『殷家三盟』买设计图?一年前就停止制造是因为这件事?!」
「你说对了一半。『佐藤集团』对子弟兵的惩戒向来严厉,背叛者绝对不容许活命。当初卖给『佐藤集团』十支,而在一年前,竟发现杀手组织有类似这样的武器,可能是『佐藤集团』的人偷偷借杀手组织去仿造,但效用并没有原制的好,差就差在设计图仍在『殷家三盟』。」
「你想找出奸细,所以找我来?但是,这应该是『佐藤集团』的责任。」
烈少严深深吸完最后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显些烦忧。「这相关『殷家三盟』的设计,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找我来做假交易……一定会引奸细出现吗?」
「韩国『五色门』在亚洲声势浩大,而『佐藤集团』因疏忽一次,一定会特别重视此事,奸细自然不敢在日本久留。而不管那人在哪儿,一定会想法子得到设计图。」烈少严坚信道。
「这件事有谁知道?」
「你、我,还有殷老。」
展夏玉苦笑一下。「这件事可不简单……」
「什么事不简单?」古蔓羽掬着甜美笑容出现,见两人同时缄默不语,缓缓走进偏厅,选了烈少严身旁坐下,倾身亲密地依偎。「你们在谈什么?」
展夏玉唾弃地看着古蔓羽唇上暗红色的口红。
他还是无法欣赏浓妆艳抹的女人,明知自己已经够出色,却还要刻意装扮自己。转念思之,下午见到的女佣就相当亲切可人,未施脂粉的她,看来就不像靠装扮来掩饰心机的人。
「夏玉来了,怎么不打招呼?」烈少严拨开她那不时缠绕他的手。
「好久不见了,展先生,」古蔓羽这回搂得烈少严更紧了。
一个月不见他,是有点捺不住寂寞,甚至期待两人相处、欢爱之夜的来临。
算是幸运吧,若不是当年在一场商业交际宴会上认识他,一路下来也击败不少劲敌,或许今天搂着烈少严的就不是自己。
当然,她也很清楚自己在烈少严心中,不过是个最佳床伴,尽管如此,她仍然是唯一能住进别院的女人,这样她何尝不骄傲?
「你我本来就比较适合『好久不见』。」
展夏玉话中的含义尖锐无比,古蔓羽听了竟笑得更灿烂。
「你几乎都是隔一年才出现,除了说好久不见,我想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古蔓羽虽是反将他一军,但心中仍对展夏玉有些悚惧,这样诡谪阴沉的男人,她还是不敢太过招惹。
展夏玉起身,两手放在裤袋中,笑道:「不打扰两位了。」
「我送你。」烈少严跟着起身。
古蔓羽赶忙拉住烈少严。「少严……留下来。展先生不过是到另一栋房子休息。」
「你又怎么了?刚才说话这么没分寸,好在夏玉脾气好,不然连我说情也没用。」烈少严伸手环住她那不时扭动的柳腰。
古蔓羽勾住他的颈项,用她丰满的胸脯在他胸膛放荡摩蹭,暗示她的渴望。「人家气不过嘛.....两个月没见到你,一回来就和展先生谈事情,不是你不想我,就是他不知情趣……」
「想了?」烈少严挑眉嗤笑。
「是啊!想很久了。」古蔓羽半启杏眼,样子委实撩人,接着又大胆地在偏厅褪去连身裙,展现她傲人的身段。
「你这女人……」语犹未了,他便褪去她身上最后单薄的衣衫。
未几,偌大的偏厅就成了两人狂野的情欲境地……
*****
晚上九点并不算太晚,所以展夏玉便在别院随意走走。
「展先生。」保镳恭敬地朝展夏玉点点头。
「那栋房子是什么地方?」一年多没来,这里改变了不少。
「几个月前盖的,是我们用餐的地方。」
「我进去看看。」展夏玉朝房子走去,那里头很普通,十张六尺长的桌子,和一般大众饭厅差不多。
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但依稀听见杯盘碰触的声音,因此便循声走向厨房。
「小姑娘,该休息啰!」展夏玉望着忙清理的女佣笑道。
「我工作没做完……但很快,我不会待太久的。」女佣没有回头,以为自己被催促,手脚显得有些慌乱。
展夏玉拧一拧眉心。这身形和声音好像在哪儿见过……
展夏玉好奇地走到她身旁,侧头一看。
「你怎么会在这儿?」刚才才想着这女子的样子,没想到她现在就出现了。别院那般大,一天能见两次面,这算不算是有缘呢?
「啊?是你!」童惜恩惊叹道。这男人她记忆深刻,因为他有张俊逸的脸,和副洒脱样,教她觉得十分亲切。
「你的工作是洗这里的盘子?」
「不是……整理南边的花园才是我的工作。下午在别院胡乱闯,到天黑才回去,马管家说这是处罚。」
「怎么这么多碗盘?」展夏玉看着地上一箱箱装满精美碗盘的箱子道。
「有的是放在柜子里,马管家要我全部拿出来清洗。」
「这要洗到什么时候?」
「快了……应该很快。」她也希望如此,因为肩上的伤痛得不得了,使得她的右手有些僵硬。
「你怎么满头大汗?」转秋了,天气不算热,还有点凉快,她额头上的汗令展夏玉大感不对劲。他退后一步,朝她右边的肩头看去,立即道:「别洗了!」
「不行,不然会挨骂的。」
展夏玉突然抓住她的双手。「你的伤口裂开了。」
童惜恩沉默不语。她早料到伤口应该是裂开了,不然不会这么疼痛。
「为什么要忍着痛做事?」展夏玉瞪着染上血色的衣服。
「因为……我是佣人……既然被吩咐了,就要做事。」
「难道没人知道你受伤了?」
「这是自己闯的祸,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直接去找古蔓羽。」
「不可以!」童惜恩强揪着心,赶紧抓住展夏玉的手臂,「这样谁都会知道我不守本分……我还想待在这里,我不想被赶走……」
她真正担心的是惹古蔓羽嫌弃,已经和古蔓羽有距离了,她不想再被拒于千里……
展夏玉若有所思地望定那双抓着他的小手,胸口一阵悸动,顿了一顿,道:「你停下工作,不然我不听你的。」
「这哪行?」
「行的。」展夏玉转身朝餐厅走去,一会儿,单手抓了张椅子进来,轻轻推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稳便坐了下来。「你坐着,看着我洗。」
「更不行!」她惊道。「我--」
「坐好。」
才想起来,展夏玉便又将她推了回去,她不甘心地瘪起嘴。
「该听的话不听,不该听的话倒是当它是军令。」
「可是……这工作不适合你,要是被发现,那就真的完了。」她怔忡道。
「没人会进来的,他们要是敢进来,我就会像你这样。」展夏玉学她瘪嘴调侃。
她忍不住咯咯笑。她很喜欢他,该怎么说呢?好像很熟悉似地。
展夏玉开始动手清洗碗盘。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做这种事。
他和烈少严相同,从小就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被服侍惯了,这回却为了个女子纡尊降贵,就算是同情,也不必要这么做,当然……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保镳不会进来,他们怕你生气吗?你……」童惜恩神情立刻僵住,讷讷道:「你该不会是烈先生?」
展夏玉大笑,「是真的才好,这样就可以让你没办法待在这。」
童惜恩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为什么?」
「你不适合做佣人。你应该像宝一样,受人呵护。」展夏玉异常认真道,
童惜恩咋了咋舌,巧笑,「我……没有那个命。」
「不期待吗?」
「我只能认命,因为我没有那个福分,也没有资格享。」童惜恩为之感慨,再笑道:「你还没解释,保镳为什么这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