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展夏玉耸肩道:「全忘光了。」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烈少严今天的装束很轻松,似乎没有外出的意思。
童惜恩忙着收起吸尘器。他惬意的笑容,令她忍不住想起他和古蔓羽热情拥吻的情景……早上,依偎在他赤裸胸怀的,应该是古蔓羽吧……
明明会心痛,她却不断地去想,想不去在意都不行。
「我写中国字,惜恩笑我鬼画符……那是什么意思?」
「鬼要是真懂画符,也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烈少严看着展夏玉写的字说,倒也没去注意童惜恩不自然的模样。
展夏玉大笑,随即站起身。「你们聊吧,我到楼上去。」
烈少严朝展夏玉会心一笑。好友这样的举动,犹如给他颗定心丸,看来惜恩只当展夏玉是哥哥。
「惜恩,用过早点了没有?」
「用过了……」童惜恩双手紧握,不敢正视他。
「可是我帮你叫东西了。」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和她一块用餐。
「谢谢……我真的吃不下。」童惜恩不经意发现他颈项上的吻痕,心头立即似挨了一记重击,痛楚地想象他爱抚、拥有古蔓羽完美的胴体……
不……她好想离开这里,她真的承受不了这打击,如果他爱的是古蔓羽,又为何要来关心她?够了,这种伤害已经够了。
烈少严开始狐疑。她的语气为何变得这样生疏?
「没有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她不想待在这里,她心情还没平定,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他吻着古蔓羽的样子。
「妳坐下。」
「我站着就--」
「给我坐下!」烈少严神色一厉。「你有事瞒我。」烈少严的语气不是怀疑,而是笃定。
「我真的还有工作--」
烈少严疾快地抓住她的手,将她使劲往怀里一带,紧紧搂着她。「不许走,把话说清楚!」
童惜恩一被他搂着,眼泪就像断了线般不停地滑下。「放开我……」
「不放,你不说清楚,我绝对不放。」烈少严坚决道。
童惜恩在他怀里猛摇头。她好喜欢依偎在他怀里,让他紧紧搂住,可令她痛苦的是,每晚在他怀里的是古蔓羽,而不是她!他也深拥古蔓羽,如果叫他选择,他不会选择自己的,若要等到那时痛苦,何不现在退让?
「你能永远不放开吗?到了晚上……你必须去搂着另一个女人……」
搂着她的双手,突然像失去了力道而垂下。烈少严神色僵然,「你说什么?」
「你需要的是古小姐,不是我。」说出这个答案,对她而言是种打击。
「妳知道了?」
「你吻着她、抱着她……我全看见了。」
「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我有别的女人。」这件事他没有惊讶,他早知纸是包不住火,但她生疏的反应令他茫然·他看得出她很在意,却不是生气,而是逃避。
「可我不知道你就是别院的主人!不知道你就是古小姐的男朋友……」
「所以你避开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一份可以轻易收回的感情!」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激动的反驳。她可以和他保持距离,甚至避开他,却停止不了对他的感情,又希望他了解,任何事都改变不了她对他的爱。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我爱你,你是知道的……」
「如果,这是你的爱,很可惜,我感觉不出来。」
「少严?」她震惊。
「你该叫我烈先生,或许……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想过给你什么,你不过是个女佣。」淡淡地说完,他便拂袖远走。
他是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伤害了她,可骄傲如他,又怎能为了她去求得这份感情?他烈少严要个女人,从来不需追求!这种只懂逃避的女人,就算舍弃也不可惜,她不值!
童惜恩双脚一软,瘫在地上,豆大的泪珠逐渐湿濡了地毯,无语的绝望,正是烈少严给的打击。
他坦白了……他终于坦白她只不过是个佣人……但就这样结束了吗?就算是玩弄她,也结束不了她的爱啊!
*****
接下来的几天,童惜恩开始到花园帮忙,有时候见到烈少严和古蔓羽两人出入在花园,亲密的情景看得她剜心淌血,
这举止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他已经遗忘她了,一个不足为道的女佣被遗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痛苦也是自己应得的,只因她爱着他……
童惜恩一边栽种着花苗,一边想着烈少严每个表情,是喜也好,是怒也罢,都令她深刻难忘。
兀自思付,身后忽然吹起了一阵寒风,教她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晓玲瞪大眼,「别告诉我,你感冒了。」
「没有,只是有点冷。」童惜恩也不大确定,最近隔壁房间的同事感冒,多多少少也会被传染。
「吓我一跳,上次你被送进医院,我差点被吓死,以为你没气了,还好遇到……」晓玲赶紧噤口,她记得烈先生交代不能说的。
「不用瞒我了,我早知道是烈先生了。」
「原来你已经知道啦?不气吗?」
「为什么要气?」
「看着烈先生和古小姐这么亲密,你能忍受?」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你倒下去那天,烈先生好紧张,真的,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童借恩苦笑,如果这是安慰,她很感激,可惜这不会是真的。他说过,她不过是个佣人,他是不会在乎她的……他已经对她厌倦了,不然她现在不会这么痛苦。
「你伤心,我知道,不然你不会成天看着烈先生的手帕。」
晓玲一提及,她就忍不住取出口袋里的手帕,想来可笑,黑色帕子上的烈字,竟然让她猜不到他就是烈先生。
「唉……你还有东西好寄情……展先生一走,什么也没留下,我又不能到他睡的房子去……」
展夏玉走了,是昨天的事,童惜恩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听他说等不到要等的人,所以该走了。
展夏玉是个不平凡的男人,亦如兄长般关心她,所以她怀念,但每个夜里,令她辗转难眠的,却是正拥着古蔓羽的烈少严.....
「谁的手帕?」
童惜恩和晓玲,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古蔓羽。
这么冷的天,古蔓羽原本不想出来,烈少严难得这几天陪她,她更不愿离开他身边一分一秒,但是他老往落地窗外看,女人的疑心作祟,她便循着他刚才的视线找到这里……在发现童惜恩时,她开始不安了。
童惜恩正要收起手中的帕子,古蔓羽快她一步的夺了过去。
古蔓羽揪着手帕,没有说话,但凌厉的神情却令童惜恩发寒。
「古小姐……那是惜恩捡到的。」晓玲尝试帮童惜恩的忙。
古蔓羽慑人的表情令童惜恩只敢沉默,不敢作声。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古蔓羽斜睨晓玲。
晓玲大骇,退后一步。
「你和少严一起?」古蔓羽盘问。
「不关烈先生的事,是我自己喜欢他……」
倏地,一个火辣的巴掌掴了下来。
「明知我和他在一起,你还存心去接近他?!」古蔓羽怒意高涨,「你凭什么喜欢他?你有什么资格?你是什么身分?」
烈少严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从不理会,因为那些女人本就有身分地位,她没有理由愤怒,可童惜恩在她心中,不过是她百般厌恶且看不起的野种,那种女人光是喜欢烈少严的心态,都会污辱到她骄傲的身分。
喜欢她的男人,也要看有没有资格!童惜恩没有,完全没有!
尽管脸颊肿痛,童惜恩仍要说话。「我喜欢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烈先生,可在知道他的身分的同时……也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他了……」
解释末全,童惜恩又挨了一个耳光。
「少严跟什么女人在一起,我都不敢过问,也不敢去管,唯独你,因为你连站在少严身边都没有资格!」古蔓羽怒盛难抑,光打她两个耳刮子根本不够。
「烈先生喜欢的不是我.....」两颊的灼热就像是古蔓羽的提醒,提醒她爱上不该爱的人。
「你说什么?」
「他说不曾想过给我什么,因为我不过是个佣人……」每晚教她独自饮泣的,就是这句话。
「连他都嫌弃你是个佣人,你就不该接近他。」古蔓羽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童惜恩说的是真的,那她又为什么会靠烈少严的视线找到这里来?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这女人进来。「你最好不要来破坏我们。」
古蔓羽郑重警告后,掉头离去。
「惜恩,痛不痛?」晓玲见古蔓羽远走,才敢开口。
童惜恩咬着下唇,摇头。
「怎么可能不痛?」晓玲瞧她忍气吞声的样子,心就酸。「听说古小姐练过武术,这两个耳光力道绝对不轻……都红肿了。」
「没关系,我们继续做事。」童惜恩佯装没事人一样,蹲下来接着未完成的工作。
「去擦药好不好?借恩。」
童惜恩把铲子交给她,要她多做事少说话。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晓玲仍是不甘心地叨叨絮絮,「你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烈先生的。烈先生英俊迷人,喜欢他的人多的是,古小姐偏偏拿你开刀……」
眼前,顿时出现一名老者,教晓玲不得不住口。
晓玲见过他一次面就认得他,因为他有颗特别光亮的光头。
「殷老先生!」晓玲顶一顶童惜恩,低声道:「快叫殷老先生……他是烈先生的老板。」
童惜恩忙起身,「殷老先生。」
殷老笑笑。远远地就看见古蔓羽,怎么才走过来就不见她了。「少严在屋子里吧?」
「应该是。」晓玲回答的很有精神。也许是殷老的气势和声音宏亮的关系。
殷老的外表虽然凶,笑起来却给人很豪气的感觉,童惜恩第一眼就很喜欢他,没有像面对其他人那样胆惧。
「惜恩。」
童惜恩循声看去,发现殷老身后站了许医师。两个都教她亲切的人,立刻粉饰了适才的伤感。「好久不见,许医生。」
「啊,你们两个认识?」殷老朝她胸前的识别证看去。「妳叫童惜恩?」他没有忘记这个名字,让烈少严首次与他争执的,原来就是她!
殷老上下打量她。这女孩样子清秀,淡淡的笑容给人很宁贴的感觉,外表印象是不错,但性子如何就有待察看了。
殷老望定她的脸蛋,问道:「你的脸好像有些肿……怎么回事?」
「我牙痛。」
「被打的!」
童惜恩用手肘顶一顶晓玲要她别多话。
殷老和许医生当然知道童惜恩说谎,她根本不知道其脸颊浮现两道明显的掌印。
「许医生,帮她看看。」殷老交代完,便朝大宅方向定去。
「惜恩,到椅子上坐,我看看。」
童惜恩牵强地笑,「没关系,不用了。」
许医生深深吸气,肃穆道:「再不听话,我就告诉烈少严。」
童惜恩立即紧张,「不要,别去烦他.....」
「我看看……等会儿冷敷一下让它消肿。惜恩哪!有委屈要说,你的男人是不凡的人,他比任何人都适合保护你。」
「他保护古小姐就够了,我不需要保护。」童惜恩心酸道。
「怎么这么说?」
晓玲站前一步,气道:「烈先生抛弃了她,因为她是佣人。」
许医生听了竟大笑。「惜恩,感情一旦付出,不是轻易就能收回的。你的男人,来真的,相信许医生,遇上他,是你的骄傲。」
第七章
殷老站起身,「钓不到鱼,就代表可疑的人不在『炎盟』至于那位堂主的事,你吩咐关靖平立刻处分。」
「不至于如此,夏玉才离开两天而已,就算设计图有事,也是在韩国发生,殷老,诤观其变。」
「那倒是……钓鱼,是需要耐性的。」讲到耐性,殷老倒想考验一下烈少严了。「来找你的时候……经过花园见到童惜恩了。」
烈少严眉色略动,但他掩饰的很好。他淡道:「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
「这样啊……可我第一眼就看那女孩挺顺眼的,样子单纯清秀,或许我真的误会她了。」
「就算再好,也不过是个佣人。」烈少严明着排拒,语气却又记恨着当日殷老对童惜恩的评语。「你不也这么说过?」
「说的也是,也因为她是个佣人,就算受委屈也要忍气吞声,谁教她没有依靠……」
烈少严闷不作声。
殷老见他背向着自己,再打个催化剂。「真可怜……你的佣人做错事都要挨打的吗?」
「什么意思?」烈少严这才转身过来正视着殷老,虽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心头却发闷不舒服。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看见童惜恩挨了古蔓羽两个耳光。」
烈少严深皱眉头,不语。
「我去靶场玩玩再走。」殷老掬着笑容往偏厅走去。「少严,你陪不陪我去?」
殷老回头一看,却已见不着烈少严的人影,不禁笑了笑。
*****
「再猜一次。」许医生两手握着,故作神秘样。
童惜恩和晓玲忖量后,齐声道:「右手!」
「又错了,这次是左手·」许医生莞尔道。
「铜板明明在右手的……」童惜恩仍是想不透。
「这就是魔术。」许医生抬眼看见童惜恩身后的人,忙不迭地抓起晓玲的手,「晓玲,我们到那里去,我教你,好让你去骗惜恩。」
童惜恩撅起嘴,「你们两个怎么这样……」
两人愈走愈远,不理会她的抗议。
童惜恩离开石椅,转身正想继续做事,列少严的出现,却教她楞在原地。
「烈先生……」
烈少严心疼地看着她微肿的双颊,想伸手去关心她,但骨子里的骄傲却不让他这么做,加上她那句「烈先生」更教他找不到台阶下。
这女人……一定要他放下身段才甘心吗?!
「许医生有来看你?」
「在那里。」童惜恩往另一个方向指去。
烈少严并没看她指的方向,他的目的不是许医生,而是她,无奈,他拉不下脸。
「烈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有事。」烈少严立即道,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古蔓羽来过?」
「古小姐在那边--」
「没人问你她在哪里!」烈少严突然咆哮,如果可以,他真想揍她。
童惜恩好生恐惧,「我以为……以为你是来找古小姐的。」
「你以为?那何时轮到我以为?我以为你知道,我来找的是你!我以为你明白我想问的,不是许医生、不是古蔓羽!」
「烈先生……」童惜恩为之呆然,心里一阵喜悦、一阵担忧。梦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她还见得到他的在意?
「别再叫我烈先生!」他早该抗议了,就是这个称呼逼得他们成为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