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理会她,包括贺信梵。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站到两人中间,对决的两人各自退到一旁,避免误伤。
冲进来的女人扑向贺信梵,理查一把拖住她,叫道:「海丽娜!」
「海丽娜?」柳叶儿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眼看那英国女人纠缠着贺信梵不肯放手,她冷冷地问:「梵,她是谁?」
「她是……」贺信梵先把海丽娜推开。
「哼!」丢下一个冷哼,柳叶儿醋劲十足的跑出大门。
贺信梵忙把海丽娜丢到理查身上,追了出去。才追到门口,便止住脚步,因为柳叶儿就靠在门边,挑着秀眉看着他。
「不打了吗?」
「不打了,贝斯特尔发财了,他当庄通杀。」没见输赢,庄家赚翻了。
「还有呢?」
「海丽娜……她喝醉了。」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哼!」看他东拉西扯的样子就知道,像他这种男人到了快三十岁还没有过女人才是怪事。
可是柳叶儿感觉心里有根刺,扎得她满心不舒服又不知如何是好。他……他究竟还有多少个海丽娜?她低着头,刻意不看他佯装无辜的神情。
「在台北从没听过你的绯闻,你是女人绝缘体,可是没想到在英国你倒是艳史篇篇。」她对他摇头,「你是个危险的男人。」
「妳也是个危险的女人!有人为了妳要跟我决斗。」
两人四目相对,渐渐有了笑意,温馨缠绵的气氛蔓延开来。
贺信梵握住她的手,「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没有骗过谁,也从未许下承诺,除了妳,叶儿。我强求了妳的感情,如果最终我还是得不到妳的心,那就算是我从前太放纵的报应。」
他的眼光那么温柔,她的心正在沉溺,她明白这个男人爱她爱惨了。
她投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你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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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有巨大华丽的大笨钟,有欧洲最美丽的西敏寺教堂,有观光客最集中的白金汉宫和最早的王室居所伦敦塔,但是柳叶儿独爱牛津城。
四年前,两人刚开始在网上交谈时,贺信梵还在牛津就读,那时他对牛津的描述就让她向往不已。
柳叶儿与贺信梵携手漫步在街道上,所见的尽是巨石奔云的浑厚建筑,既风光又气魄,可以和伦敦最美的街道媲美。
就在牛津城的大道上,竖立了一座座的学院,每个学院都有宏伟的高门危墙。门墙外,是车水马龙的二十一世纪;门墙内,是鸦雀无声的中古世纪。
沿着爱西斯河的麦特兰学院小径清幽绝尘,是贺信梵上大学时常来的地方。
他带柳叶儿坐在石凳上休息,「我以前常来这里,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里太美了,简直就像忘忧林。」柳叶儿闭着眼感受四周的空气,微风就像让人沉静心灵的良药。
「听我妈妈说,她的祖父祖母就是在这里相识相爱的,结婚之后建造了安诺德家城堡,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因此取名为爱西斯堡,并且规定爱西斯堡由第一个出生的孩子继承。」贺信梵背靠一棵大树,讲述安诺德家的事情,「我是爱西斯堡的第四任继承人。」
「我不懂,你妈妈是英国贵族的继承人,你爸爸却是个台湾黑社会的大哥,这样的两个人,怎么样也扯不在一起啊!」她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贺信梵于是娓娓道出当初他父母相识的过程--
那一年,贺骏距离十八岁还差两个月,帮自己老大扛了一件杀人未遂的案子,跑到英国避风头;刚过十八生岁日的维莉雅不满父母安排的婚事,离家出走。
两个人同住在唐人街的青年旅馆,贺骏对美丽的中英混血儿维莉雅一见钟情。维莉雅单身住在龙蛇混杂的地方,招来不少流氓的觊觎,不管对方是几个人,贺骏每次都是二话不说地和对方火拼,一个月就干架干得声名大震,有一次他以一敌七的血战惊动了唐人街的黑帮老大,身中三刀却把对方七名好手打得两个月爬不起床。从此,再没有人敢来找维莉雅的麻烦。
维莉雅感激地照顾受伤的贺骏,等到贺骏康复之后,两个人就同居在一起,才十九岁,贺骏便当了父亲,给第一个孩子取名贺信梵。
维莉雅挽着丈夫,抱着孩子回到爱西斯堡。说是看在安诺德家第四任继承人的份上,其实两位老人家也是找女儿找急了,勉强接纳有着黑道背景的贺骏。
正当贺骏快抓狂的时候,台湾传来消息,说那个昏迷了一年的人醒了,并且决定不上诉、不追究,贺骏当下一个人回台打拼,要想与维莉雅匹配,他就必须走捷径,先以非常手段替自己打下根基,只要有钱有势、只要能够呼风唤雨,别说是漂白,就算是从政也是稀松平常的。
短短五年,他成功的雄霸一方,并把妻子接到台湾,儿子却因为两位老人家的强烈反对而留在伦敦,因此贺信梵的童年里没有父亲。
接下来,他们又有了孩子,是一对龙凤胎,二女儿贺信雅与小儿子贺信院。
为了让家人过正常人的生活,贺骏开始把人力、财力转移到正当的生意上。
他没料到反对的兄弟不在少数,他们满足现有的状态,认为这么好捞钱的生意不做而改行实在是不应该。
内部的不合让贺骏的对头找到机会,买通他的手下在他的车上安置定时炸弹。
那一天正好是安诺德先生和夫人带着外孙到台湾做暑期游玩,知道父母对贺骏和他的黑社会背景无法接受,因此维莉雅没带保镖,独自一人驾车前往机场接机。
等到一家人快乐的团聚,维莉雅让儿子坐在副驾驶座陪她聊天,车子再次发动后,定时炸弹被启动了,维莉雅只来得及把儿子推出车门:贺信梵便亲眼看着母亲和外公外婆被一团骤爆的火光吞噬,他也被波及受了重伤……
「真的就这样……死了吗?」柳叶儿紧紧地抱住贺信梵,想要给他安慰。
「是的,我最重要的三个亲人。」成长当中,是这三个人陪他一起度过,却在十四岁这年一起离他而去。
接下来的事,她不知道比较好。
在医院住了半年,康复之后,他就开始把自己变成一个冷血狠绝的人,疯狂学习所有的杀人术,他不许贺骏动手,坚决要自己报仇。举凡搏击、枪法,包括装卸炸弹他都学得飞快,终于在两年之后以牙还牙,让仇人同样惨死在爆炸中。
两年之后,他结束在台湾的梦魇,回到伦敦继续学业,亲人的血和仇人的血,再加上自己的血,却在他心中结成一道坚不可破的冰墙。
直到遇见了她,他的心墙才开始解冻。
「叶儿,我有说过我多爱妳吗?」他拥紧她低语,他绝不放手,绝不容许再有人把她夺走,谁也别想。
「你没说过,不过我知道。」柳叶儿攀上他的肩,像他上次吻她一样,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在爱西斯河畔的晚风里,许下了一个不变的承诺。
第七章
晚上八点,飞机降落在机场,一出机场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柳叶儿坐在车上显得有些恍惚,正枫和宛丽还好吗?能够和最爱的人结婚,宛丽一定很幸福吧!
贺信梵先送柳叶儿回家,然后再掉转车头驶回去,他没有忽略柳叶儿的心神不宁,因为这亦在他意料之中。
回到家,贺信梵取出钥匙打开门,把行李扔在地下后,察觉到不对劲,目光四下警戒地梭巡,轻微的呼吸声从右后方传来。
「谁?出来!」
「是我!」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
贺信梵迅速转身,「兰绫,是妳。」
「你迟了三十秒才发现我的存在,这样子很危险。」
「妳来干什么?」他坐下,管它迟了几秒钟,他又不是在南部堂口。
兰绫从暗处走出来,她身材高,长发及肩,杏脸上的五官柔和漂亮,全身散发着与贺信梵如出一辙的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从贺信梵受重伤的那一年起,她就开始跟着他,是贺骏把她从非人的环境中解救出来,然后让她和贺信梵一起受训;她的任务就是用生命去保卫贺信梵的安全,必要时以身代盾替他挡子弹。
那五年,她与他如影随形;只不过,当贺信梵完全脱离黑道回英国之后,她就接手保护贺信雅了。
「贺先生让我来照顾你。」兰绫再走近一点,好让自己看清楚他。她有四年没见过他了,她常常在梦中用力的抱紧他,却会在双手互握得疼痛时醒来。
「他……还好吗?」贺信梵问得生疏。对父亲的牵挂是有的,但他们一向没什么话讲。
「老爷的身体还不错。」
「我去年见过信忱,小雅呢?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常常整天锁在房里,也许你该回去看看她,你知道的,她只听你的话。」
「回去?」他淡然一笑,「妳以为我还会回去吗?」
「如果你不回去,我就留下来。」她什么都不求,只求留在他身边。
「不需要。」他拿起电话,「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妳走吧!」
「这是贺先生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妳坚持吗?」他问。
「是的。」
他点点头,「好,那就别让任何人从妳身上发掘到我的过去,别给我惹麻烦。还有,妳要走的时候不必跟我说。」
「是。」她用淡然的表情应答着,随后去冲咖啡。
贺信梵拨了通电话,「叶儿,怎么还没睡?」
「嗯,等你的电话,怎么这么晚才拨给我?」
「路上耽误了一下。」他听得出来她在打呵欠,「妳不是飞机上才睡醒吗?小姐!」
「那叫晕机好不好!对了,我刚刚忘记提醒你,你的胃药还有三天份,这三天别喝咖啡,要喝喝牛奶好了。我们走之前有订牛奶,很美味的花生牛奶哦!」柳叶儿很努力的诱惑他,不然他又跑去喝咖啡了。
他好笑地去看着茶几上的花生牛奶,难怪他打开信箱时会看见这个东西。「很美味的花生牛奶,我知道了。明天找我打我手机,我一整天都会在公司。」
「好,我想睡了,晚安。」
「晚安。」他挂上电话,发现兰绫站在一旁。
「这是你第几个女朋友?」兰绫将咖啡放在他面前,心中隐隐作疼,他刚才的语气温柔极了,满含疼惜宠溺的意味。
「最后一个。」他笑着回答,看似心情不错,「我不喝咖啡,给我一杯水。」
她看了他一眼,他一向不是个合作的病人,所以她才在看见药瓶后仍给他咖啡。她也不多问,把白开水端到他面前,然后去收拾他丢在地板上的行李。
「左边的房间妳可以随便挑一问。妳任何时候都可以走,离开我,甚至离开堂口:妳不欠我们什么,就算有妳也都还清了,妳有选择的自由。」
「我不走。」她低声却坚定的回答,「我不要选择。」
「对!」他微讽的点头,「这就是我父亲令人敬佩的地方,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妳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兰绫看着他走向卧室的背影。
这个背影,从离开那天起就教她尝尽了思念的苦味。
当年她纯粹是为了报恩而替贺骏卖命,保护贺信梵。贺骏交代过,除非她先倒下,否则绝不能让贺信梵受伤。
一开始,她是为了完成任务,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可是这种爱只能放在心里,她从不敢对他说:在他需要女人时,她理所当然是第一人选。后来,他和别的女人约会时,她就静静地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座位守护着他。早在十二年前贺骏把她送给他时,她的一切就都属于他的了,她没有任何权利再要求什么。
贺信梵洗完澡,一打开浴室的门,发现兰绫坐在他的床上,穿着真丝睡衣,美丽性感。
他也坐上自己的床,「我说过妳可以任选一个房间,但不是这一间。这一间是我的卧室,我一个人的。」
「这问卧室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她贴坐到他身后,整个前胸贴上他的背。
「出去,给我关上门。」他漠然的推开她,「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是命令吗?」兰绫问。
「如果妳坚持不离开这里,这就是命令;当然,妳可以选择不必听命于我,」
「我服从。」兰绫退了出去,一出门口,她的脸就变得惨白。曾几何时,她完全被摒弃在他的生活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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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贺信梵从公司回到家。
兰绫听到脚步声便走到大厅去看,果然是他,她看看他疲惫的脸,柔声的说:「快去睡吧!」
「嗯。」他按下电话录音放送键,一边听电话录音,一边脱下外衣。听完几个电话,没有柳叶儿的留言,他便回房里去了。
贺信梵脸上那一抹失望却足以令兰绫跌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他想逼她走吗?他就快做到了。
才九点,门铃按得急促,兰绫不能去开门,因为贺信梵说过她要待在这里就得当个别人看不见的人。可是他才刚入睡,她实在不忍心去叫醒他,到底是谁这么不识相,一大早跑来讨人厌。
外头的人大喊:「梵,你在不在呀?快点出来。」
兰绫走到门边,从猫眼望出去,是她!那个叫柳叶儿的女孩。一股毁了她的冲动涌上心头,她一把握住门把,就要拉开门,可身后另一只手阻止了她。
贺信梵凌厉的眼盯着她,她心中一凉,缓缓松开手,退到房内。
确定兰绫进了房间,贺信梵才打开门。
敲门的声音他听见了,但懒得去管,是柳叶儿的喊声使他立即惊醒,然后及时阻止兰绫的意图。
他让柳叶儿进来,问道:「怎么了?」
「快,快点,下楼帮我把宛丽弄上来。」柳叶儿急忙地拉着贺信梵就跑。
「她怎么了?」他先拉住她,「怎么回事?」
「我在前面街上碰到她,她的腿受了伤,我说送她去医院,她死都不肯去。刚好离你家近,只好先让她来你这里包扎一下。」
贺信梵转身向房里走,
「梵,你不能不帮我!」她跟着他走进去,以为他不想管。
「我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
他张开双臂,将赤裸的上身秀给她看,还好他在开门前随手抓了条长裤穿上,不然她的眼福会更好。
柳叶儿一失神,不得不承认他结实的身材好得没话说,难怪窝在他怀里的时候那么舒服、那么有安全感。从下看到上,正好迎上他戏谑带笑的眼神,老天爷!她在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