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要调查清楚的地方,若猜测无误,就很有可能与‘他’有关了。”
“他?”
“半年前以庞大财力投入成立,打算分食江南船运这块大饼的卢记航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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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记航运东家卢锦逸,夹带著妻子娘家提供的庞大财力来到江南,看好江南航运的大好“钱”途,又只有殷氏一枝独秀,于是在半年前成立卢记航运,心里打的主意是就算无法与殷氏双分天下,至少也要抢下三分之一,光是这样就可以为他带进多少利润了!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殷祁掐指一算。江南航运在他有心的运作下,半笔生意也进不了卢记,所以半年来的亏损,已经让卢锦逸吃不消了。
“因此你认为卢记航运和崆灵帮勾结,如果事情成功,不仅得到一笔天文数宇的赔偿金进帐,还能打击殷氏的信用,只要殷氏失了信用,那么卢记航运就能起而代之?”齐晓蝶双手撑著下颊,颇为惊讶的望著他。
殷祁点头。没想到他才稍微提点,她便能融会贯通。
“可是,他们为何会勾结呢?”
“崆灵帮帮主的千金宋琳儿与卢记航运卢锦逸的儿子卢修悯早有婚约,两家算是儿女亲家,鱼帮水,水帮鱼,理所当然,尤其崆灵帮一直以来都仰赖著卢记的财力支援,若卢锦逸开口,在有利可图之下,他断不可能拒绝的。”
“我有一个疑问。”齐晓蝶举手发问。“像你生意做这么大,树大难免招风,可为什么没有请任何武师或打手,好预防像这次这种事件发生呢?”就她看来,那些人都只有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防防一般人还可以,一遇到稍有武功底子的人,就不行了。
“因为殷氏毋需使用暴力便能让人丧胆。”很多报复,比起暴力相向更让人畏惧。在殷氏可说武功高强的,就只有殷独和殷显以及星彤了,而他们都在他身边。
“是吗?看来有些人的胆子还完好无缺,你还需要多努力点。”轻嘲一声,说明齐晓蝶颇不以为然。
她说了“暴力”吗?哼!他若高尚,此次何需仰赖她的“暴力”?
殷祁扬眉,随即轻声一笑。“我似乎说错话了?”
齐晓蝶闻言微赧。每个人的观念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价值观就有差异,她实在毋需为他无心的话反应过度。
“算了,也不算说错,这事儿就甭提了。”她挥挥手,转移话题。“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殷氏的信用不容许有污点的存在,所以货物会如期运抵崆灵帮,暂时就是这样,至于往后……”他有他的报复方式,绝对会让卢记航运和崆灵帮毕生难忘。
不过,他的报复方式并不适合对她说清楚。比起“暴力”,他的手段是更残忍的,就因为他的手段残忍,才会让人惧他如鬼。当然,那些手段只是用来对付“敌人”,对于自己人,他是非常大方的主子。
“往后如何?”怎么话说一半咧?
“往后就静观其变,再说了。”殷祁一语带过。“我的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办你的事吧!”
“我的事啊……”是啊!这几天她几乎忘了自己有事要办呢!只不过……
她偏头审视著他不健康的脸色。他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奔波吗?
“不知道齐姑娘前往鄱阳何处?可有个目的地?”
齐晓蝶点点头。“我的目的地是雷风堡。”
“雷风堡?”那武林世家、赏金猎人组织的雷风堡?“莫非齐姑娘要办的事与促使你离家的原因有关?”
之前听她与红儿的对话,她是因为被逼婚才离家出走的,这几日相处下来,以他对她粗浅的了解,她前往雷风堡,该不会是为了……
“你猜对了,我到雷风堡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打消联姻的念头!”
果然被他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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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他猜中了!
奉命寻找齐晓蝶,顺便得将她逮回齐门的齐天化,没有多做考虑,便直接下江南。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上雷风堡,自己将婚事给解决!
循线来到殷园,他不知道她为何和殷园扯上关系,进而留在殷园做客,但是危机意识却频频作响警告。
殷园有三名公子,长公子倒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角色,二公子和三公子虽是养子,却是将来掌理殷园的人,因此对他的威胁最大!
尤其那两人又长得玉树临风,若是晓蝶喜欢上他们其中一个,那对他得到齐门将是一大阻碍!
齐门必须是他的,只有他才能光大齐门,若落入晓蝶之手,齐门迟早要没落。那是他的家,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进入齐门之后,因此,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著齐门毁在晓蝶之手!
要得到齐门,就必须先得到晓蝶,除非……她死……
齐天化眉头一皱,晓蝶死……
他的拳头瞬间握得死紧,野心与良知在心里战斗,终于,良知战胜了。
义父对他恩重如山,他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那么……虽然不喜欢她,为了齐门,也只能不择手段的得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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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风渐寒,一辆四辔大马车缓缓行驶于步道上。马车帘子被封得死紧,不让一丝冷风窜入车箱里,冻著里头脆弱的人。
“喝!”一声沉暍,空气中“咻”的传来一声马鞭挥动的声响,殷独驾著马车,身旁坐著殷显,按照殷祁的指示,赶著在入夜前看是否能抵达吴城。
马车里,殷祁和齐晓蝶对面而坐,行进间不时传出几声呛咳,让她担忧不已。
“殷祁,你还撑得下去吧?”
“我没事。”清冷的声音微响,让齐晓蝶蹙眉。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一个时辰前又虚弱了些。
实在不忍心见他拖著病骨和她奔波。
“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我自己再想办法到雷风堡就行了。”
“不必,殷某言出必行,我会带你到雷风堡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又起,像是要将心肺全咳出般。
“款!”齐晓蝶连忙坐到他身边,替他拍著背,想要让他好过些。“你这样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殷祁咳得没有空档反驳。这两日因为出门在外煎药麻烦,他已经两日未喝续命汤,以至于这么点风寒就抵挡不住。
唉!看来自己的身体又更差了,过去若十天未喝续命汤也还能勉强撑得下去,可如今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就……
他的寿命似乎真到极限了……
“用不著回去……”他好不容易终于能说话,便阻止她叫殷独转头。
“可是你这样让我好担心,去雷风堡的事并不急,我们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去也不迟呀!”
“我的身子养不好的,只会愈来愈差,既然是交易,齐姑娘那方面已经完成,我不想欠债离世。”殷祁低咳了两声,略微喘息的道。但眼前一阵晕眩,他尚来不及说什么,便眼睛一闭,任由黑暗带走。
砰然一声巨响,齐晓蝶一惊,根本来不及扶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倒在座位下,一动也不动。
“殷祁?!”该死!这男人怎么这么逞强呢!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好好爱护,还有谁能?“殷独!快停车!”她扬声大喊。
下一瞬间,马车停了下来,殷显率先进入马车。
“怎么回事?!”他又惊又急。
“他昏倒了!”齐晓蝶急道。“掉转马头,我们打道回府!”这趟路,她走得后悔,不该让他带路的!
“不,这儿离吴城近些,先进吴城安顿大哥再说!”殷独建议道。随即他评估情势,“齐姑娘会驾驶马车吗?”
“会!”她点点头。
“那好,解下两匹马。殷显,你快马进吴城为大哥将药买齐,为预防万一,我则快马往回走,回殷府准备药材。”大哥的药方多味,有时药堂备药不齐。“齐姑娘,由你驾马车送大哥进城,在入城的第一家客栈会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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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后头跟踪的齐天化讶异的看著情势的变化。怎么回事?那两个人为什么突然离去?
不过……这不正是逮人的最佳时机吗?
正当他想出面时,却又发现在另一隐密处躲著一男一女,显然的,也对那辆马车上的人虎视眈眈,眼底有著浓重的杀气。
他们会对晓蝶不利?或者是马车里的殷祁?
突然,他又隐身下去。他不能动手杀她,但是别人可以,不是吗?
他不免得意的微笑。是的,由别人动手,就与他无关了。
在不知不觉中,野心已经蚕食鲸吞他仅剩不多的良知。
第五章
虽然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点奇怪,店小二的微笑太过诡异,掌柜的眼神太过锐利,一千客倌的心思也很显然的不在自己桌上的吃食上,而且,外头不见殷显的马匹,方圆四周也不见其他房舍,但这应该是第一家客栈没错吧?
不管如何,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此刻殷祁需要一个舒适的休息地方。
“店小二,给我一间安静点的上房,然后送壶热茶和吃食上来。”将马车交于客栈外头的伙计,齐晓蝶背著殷祁进入客栈。
“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哦,这位公子……是病了吗?需要小的请大夫过来吗?”
“嗯,麻烦你了,不过先带我们到房间。”
“当然,请跟小的过来。”店小二哈腰,领头上楼。
他们跟在店小二后头来到东厢一处僻静的院落,这处院落独立幽静,齐晓蝶非常满意。
将殷祁放置在床上,她拿了一块碎银赏给店小二。
“店小二,麻烦你尽快请个大夫过来,除了热茶和吃食,再送盆热水过来。”
“是,小的立即去办,有什么吩咐请随时召唤。”店小二哈腰退了下去,没多久便捧了盆热水过来。
将银剑放在桌上,齐晓蝶接过热水,道了声谢之后便将门关上,转身将热水放在椅上,拧了条毛巾为殷祁擦拭,从脸到脖子,再为他擦拭手脚。
他生的到底是什么病?她盯著他青白的脸色想著。
从小到大,她身强体壮,连个风寒都很少得,所以无法体会长年受病痛缠身的苦,可是看到他每每咳得脸色青白得像要厥了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又似乎能够体会且感同身受的觉得心发疼了。
又灌输了他些许真气,收功后,她转身倒了杯茶喝下,味道比不上殷府的上等龙井,不过倒还能入口。
此时,殷祁缓缓醒转,她连忙坐到床边,焦急的等待。
甫张开眼,殷祁便接触到她关心担忧的眼,她脸上的阴霾因他的醒转而化开,可眼底的担忧,却依然浓厚。
不甚强壮的心脏狠狠的一抽,殷祁硬是压下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心动。
“这是哪里?”他想要起身,却被她按下。
“别起来,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打紧,至少让我坐起来行吧?”她的关心,让他的心一暖,也将他唇角的冷凝软化。
“好吧!”齐晓蝶将他扶起,在他身后垫了几个软垫让他靠著,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他的嘴边。“喝口热茶,去去寒。”
才初冬而已,江南的气候又比北方温暖许多,这种寒度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对身子虚弱的殷祁来说,却已经足以引他病发了。
热茶的香气方扑鼻,殷祁眉头便微微一皱,抬手抵住杯缘,没有喝下。
“这是哪里?”他又问。
“这儿是吴城的鸿福客栈。”齐晓蝶回答他。“我知道这茶和你家的茶等级不同,不合你的胃口,但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凡事何不将就些?”
殷祁望她一眼。“你喝过了?”
“嗯,喝了一杯,试试味道。”
不著痕迹的抓过她的手把上脉,他未解的眉头蹙得更紧。
“殷独和殷显人呢?”
“他们一个进吴城为你买药,一个回殷府拿药。”
殷祁脸色冷凝,眉头紧蹙,他摸得清殷独和殷显的心思,兵分两路无非是怕吴城药材不足误了事。
他双脚跨下床。看来得自立救济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似乎察觉不对,齐晓蝶扶著他,没有阻止他起身。
“咱们进了黑店了。”鸿福客栈素来是进得出不得的黑店,与官府有勾结,专拐骗外地人,尤其它又位处于吴城的入口,前后几里路没有半户民居。只有它这一处休憩地,外来人士多半会在此歇歇脚,然后再渡河进吴城。
齐晓蝶一凛,旋即联想到那杯茶,忙一运气,却惊愕的发现气窒难行。
“别妄动真气,你中了化功散,妄动真气的话会使筋脉受损。”他阻止。
“可……殷独说在进城的第一家客栈会合,怎么会……”
“此处尚未进入吴城。”殷祁凝目敛眉,只怪殷显和殷独太过匆促,没有交代清楚。
“我太大意了。”齐晓蝶自责。
“怪不得你。”终归是为了他,错不在于她。
“你放心,就算拚死我也会保你周全的!”齐晓蝶严肃的说,一手抓起银剑,一手扶著他,准备杀出重围。
“不必!”殷祁冷声打断她,反身重新坐回床上。
对于不爱惜自己,动不动就以死相护的人,是他最不喜欢的!尤其护的是他,一个命不长的人,他更是不悦!
“殷祁?!”都这种时候了,他到底还在闹什么别扭?“要走就趁早,要不然等我功力尽失,要走就走不了了。”
“现下就算硬闯,也不可能出得去。”殷祁冷眼撇向门外。外头怕是早已严阵以待,准备宰他们这两只肥羊了。更何况,此时妄动真气,对她将是一大伤害,他断不可能让她这么做!
齐晓蝶见状,也只得坐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殷祁扬眉看她。
“你问我的意见?”还以为她将他当成需要奶娘傍身的奶娃儿呢!
“现下既然武力派不上用场,当然就要用智力喽!我想你的头脑应该比我精明才对。”能掌理那么大的家业,头脑绝非泛泛。
“那若我说咱们就住下,等他们上门,你觉得如何?”殷祁冷笑。
齐晓蝶点头。“就听你的喽!”
“你不担心我只是坐以待毙?”
“哈!别人我不知道,至于你,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甚至我认为,该小心的可能是外头那些人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惹到什么人物。”不敢说很了解他,但是这点粗浅的了解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