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文希,让我和天儿独处一下,半刻之后,再让其他人进来。」李齐痛苦的吸著气,每吐出一个字,体内就益发疼痛,可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子,必须做好安排。
「不,我要留下。」段文希立即拒绝,他不想错过任何可能发生的事。
「文希,跟我出来!」韩允知道李齐的打算,扯著他走出房。
「师兄,我要留下啊!」
「别说了!」韩允硬是将他拉出房门,顺手将门带上,开始应付门外的一群人。
房里--
「李齐,你等等,我马上让你好起来。」侯天儿赶紧拿出荷包。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身体有点差,所以没想到要给他吃蟠桃。
「天儿,别费事了,我有话要告诉你。」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真的可以让你好起来喔!」侯天儿从荷包中拿出蟠桃,默念咒语。
李齐讶异的望著那颗小小的桃子慢慢变大,「这是……」
「是蟠桃,你赶紧把它吃下。」她将蟠桃凑近他的唇。
一股香气窜进他的鼻腔,霎时,他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竟然稍微得到纡解,晕然的脑袋也变得较为清明,让他有点错愕。
「快啊!」侯天儿催促著。
李齐不由得张开嘴,咬了一口蟠桃,那股芳香瞬间在嘴中散开,滋味甜爽、鲜嫩多汁……
奇怪,他应该是没有味觉的啊!
他又咬了一口,随著一次次咀嚼、吞咽的动作,他明显的感觉到疼痛渐渐消失,吃完了整颗蟠桃后,他身体的病痛不仅痊愈,身体状况甚至比六年前好。
「怎样?」侯天儿笑望著他。
「天儿,这……」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你早让我知道你的病情,也不用多受这些苦了。」她有点不满的说。
李齐坐了起来,轻抚她微鼓的脸颊。
「抱歉,天儿,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那段日子是他病后活得最轻松快乐的,而那全是因为她的笑容,与其要看她愁苦的面容,他宁可什么都不说。
「算了啦!大家都很担心,你还是赶紧出去让大家看看吧!」
「不行,还不可以。」李齐摇头。
「为什么?」她不解。
「天儿,你想想,我们要怎么解释这种奇迹?」
「这……不能老实说,对吧?」她点点头。
「是不能老实说。」说出去肯定会引起大骚动,会为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你已经好了呀!韩允和段文希是大夫,他们一定会知道的。」
「所以只能让他们知道,我相信他们,你呢?」
「我相信你。」侯天儿粲笑。
「天儿,」他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告诉我,这么珍贵的宝物,你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让我吃下?」他痊愈了,可以毫无顾忌的爱她,所以,他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因为你快死了啊。」她理所当然的说。
李齐一愣,轻轻将她推开,认真的望著她。
「就这样?」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爱他吗?
「要不然呢?」她偏头疑惑地望著他,「卧龙当时也是快死了,所以我也拿一颗蟠桃给它吃啊!物尽其用,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卧龙……也吃了一颗?
她竟然将这么宝贵的仙物给一只狗吃?!
李齐突然抚额低笑了起来。是啊!他不应该觉得意外的,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天儿,纯真、善良、毫无心机,在她心里,他和卧龙是没有差别的。
「李齐,你怎么了?」侯天儿疑惑地看他。
李齐笑著摇摇头,看来他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需要更努力些。
不急,反正他现在身强体健,可以全力研究怎么偷她的心,倒是有件事,得赶紧处理,免得夜长梦多。
「天儿,你出去帮我请允和文希进来,只请他们两个就好,你也要进来,别留在外头,知道吗?」得先跟他们两人解释清楚、套好话,其他的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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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好了?」韩允讶异地审视著李齐。的确,面色红润、眼睛有神,明明胸骨断了数根,却还能起身。
韩允上前解开缠在李齐胸前的布条,发现大片瘀血不见了,他再小心翼翼的进行触诊,发现骨折也好了,就连他身上的大大小小伤疤也全不见了,他的肌肤宛如新生儿般无瑕。
不信邪的又拉起他的手腕把脉,脉象显示他的身体状况好得不得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眨眼间你就全好了?」真令人难以置信啊!
「是侯天儿,对不对?」段文希立即道,热切的视线紧盯著她不放。他就知道,所以他才不想出去的嘛!可恨啊!
「文希,你怎么会知道?」李齐讶问,一边穿回衣裳。
「因为我看过她在眨眼间让快死的卧龙活蹦乱跳,可是没看见她是怎么做到的。」段文希解释。
「所以你才会追著她跑?」李齐恍然大悟。
「对啊!要不然你以为我很闲吗?」段文希没有察觉他的心思,很直率的回答「说!侯天儿,你是怎么办到的?是不是有什么灵药?」
「你自己跟他们说。」侯天儿将发言权交给李齐,因为她无法拿捏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所听到的一切,绝对不可以传出去。」
「好,我们答应。」两人都回答得干脆。
李齐便将侯天儿的来历都告诉他们。
两人先是惊愕、不信,接著惊奇,接受,然后便争相想要看蟠桃长什么模样。
於是侯天儿将荷包拿出来,递给他们。
「原来就是这个。」段文希一看见那个荷包,恍然大悟的说。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将这种宝物给狗吃?!你疯啦?!」韩允摇头,拿著那颗仅剩的蟠桃,无法接受她的愚蠢。
「可是卧龙快死啦,我当然要给它吃啊。」
「它只是一只狗!」韩允声音拔高。
「允,这就是天儿啊。」李齐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韩允一顿。是啊,这就是侯天儿,蠢到了极点!
「反正吃都吃了,总不能叫卧龙把蟠桃给吐出来吧。」韩允无奈,将蟠桃收进荷包里,还给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有何打算了吧?」
「暂且将我已痊愈的消息压下。」
「压下?连王爷和王妃都要隐瞒?」
「没错,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其他人全都隐瞒。」
「为什么?如果你担心的是天儿,我想你的顾虑是多余的,王爷和王妃感激她都来不及呢!」
「你是担心天儿的来历被发现吗?」段文希猜测道。
「如果担心这点,最多,瞒下她的来历便成了。」韩允看了她一眼。
「天儿的来历只是其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他。」李齐沉下脸,眼神精锐。
韩允和段文希相视,不解他话里的意思。「说来听听。」
「那匹马明明已经累垮了,却又突然发狂失控,难道你们不觉得事有蹊跷?」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动手脚?」韩允讶问,旋即想起方才馨平公主对他提及的事。「等等,李齐,刚刚馨平公主说在鞠场看到一抹可疑的背影,你认为这与马儿发狂有没有关联?」
「谁?」
「她说有点眼熟,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推断应是在王府里见过,却不熟的人。」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神情肃穆。
「李齐,你要我们怎么配合?」韩允口气凝重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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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儿子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安靖王爷夫妇喜极而泣,频频对韩允和段文希道谢。
何璧任则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馨平公主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后,被逐出安靖王府。
韩允则以全心救治李齐为由,规定了固定的探病时间,甚至将所有的守卫撤出延祥园,以防李齐神采奕奕的模样被发现。而馨平公主在皇上的命令下,不得不先行回宫,让他暂且逃过她的「蹂躏」,这可以说是他从这团混乱中,得到的最大好处。
一切都很好,可是,这几天侯天儿却常常发呆。
「……天儿、天儿!」
李齐不知叫了多久,可她依然没有反应,手肘顶著膝盖,双手托腮,呆呆的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怎么了?」韩允尾随他从书房走出来,身后还跟著段文希。
方才他们正在商讨最新的发现,之前发狂的马儿已经追回,但依旧焦躁不安,频频踏步,而在他们检视它的身体时,竟发现它的臀部被扎了一根针,身体及头部也有些像是被小石子击中的伤痕,他们推断出那些伤痕若不是奔逃在外所受的伤,就很有可能是当天有人在暗处控制马儿奔跑方向所留下的证据,再综合李齐之前提出的疑点,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有人蓄意谋害他。
因此,韩允马上被指派通知馨平公主的任务,要她尽快想出在鞠场见到的那抹背影是谁。
唉!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她耶,现在却要自投罗网。
「为什么她这几天都这个样子?」段文希蹲在她面前,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李齐耸肩。
「李齐,你怎么不问她是怎么回事?」韩允开口。
「我希望她能主动告诉我。」不过似乎还有得等,而他已经快等不下去了。
段文希在她眼前晃著手,可是她依然没反应。
「老天,这未免也呆得太严重了吧!」摇摇头,他投降,起身让位。
「天儿。」李齐蹲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颊,终於将她的神智唤回。
「嗯?咦?你们好了?」天儿眨巴著大眼,努力回神。
「早就好了!」段文希哼道。
「天儿,你有心事?」李齐凝视著她,关心的问。
「心事?没有啊!」她疑惑的摇头。
「那为什么这几天你老是出神发呆?」不能告诉他吗?对她来说,他还不是能分享心事的人吗?
「这……我只是有个疑问啦,不是什么心事。」她不好意思的说。
「什么疑问?」
「就那天……你快死的那天,我看见好多人都哭了,流了好多眼泪,尤其是王妃。」
「这是什么疑问?」韩允翻了个白眼。
「天儿,你的疑问是什么?」李齐用眼神示意他们俩先离开。
两人看出他的严肃,耸耸肩,便离开了。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难过到流泪?」她真的不懂,他们的眼泪是在什么情况下流出来的?为什么她就不会?
「天儿,你没哭过吗?」他颇为惊讶。
她摇头,「在水廉洞的日子无忧无虑,没什么事好伤心的,所以……我从没哭过。」
「天儿,有些人就算很难过,也不轻易流泪,像我爹,那天也是很伤心,可是他就没有流泪。那是坚强,不是不会哭。
」
「有的,王爷他流泪了,不过可能是因为他是『安静』王爷,所以他连哭都很安静,不像王把那样。」
李齐失笑,改天得告诉她,此安靖非彼安静。
「天儿,也许是因为你认为我不会死,所以才没哭吧!」
「可是那天看到你倒在我身上,我的心就好痛好痛,痛得我以为我是不是也受伤了,还在心里一直问我们猴老大,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后来听到韩允他们说你会死的那一刹那,我也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像快要死掉一样,要不是我很快就想到有蟠桃可以让你吃,我搞不好会这样痛到死掉!」
李齐惊喜,「真的?你会为我心痛?为我难过?」
「对啊!」
嗯,等等,他先别高兴得太早,也许就像「蟠桃事件」一样,她对濒死的「动物」都会觉得心痛也说不一定。
「天儿,当初卧龙快死的时候,你也那么心痛、难过吗?」
侯天儿微愣,偏头思索,好一会儿之后,露出迷惑的表情。
「奇怪,不会耶!我只是觉得它很可怜,难过当然有,却不会有那种自己会跟著死去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太好了!」李齐心情愉悦极了。「天儿,我知道为什么了。」
「真的?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啊!」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李齐觉得好满足。老天,胜过那只狗的感觉真好啊!
「喜欢你……』侯天儿靠著他好一会儿,才推开他。「不对,我也喜欢卧龙啊!」
「你对我的喜欢和对卧龙的是不一样的。」李齐向她解释。
「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就在於你的感觉,你不是说过,会为我心痛难过,对卧龙,只是觉得它很可怜、同情它,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
是这样吗?为什么她觉得听完更迷惑了呢?
「不要急,天儿,往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陪著你一同体验人生。」
她很纯真,尚不懂情爱,不过没关系,他会慢慢教会她所有的一切。
第八章
她不是人?!
杨一飞身离开延祥园,仍被方才所听到的消息震撼著。
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才潜入延祥园查探,发现李齐伤势痊愈已经让他愤恨且惊疑,没想到还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
侯天儿不是人,那么她是什么东西?是妖精还是什么魑魅魍魉?李齐奇迹似的复原和她有关吗?
或者……她是仙?!
真是糟糕!
李齐一痊愈,不就什么戏都甭唱了,那他隐身多年,忍辱负重的付出不就全白费了!
可恶,李齐还真是命大,他的计画全被打乱了。
本来打算让李威裕尝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滋味,为他早夭且尸骨无存的儿子报仇,结果就差这么一步啊!
不成!他一定要挽回颓势,六年前李齐侥幸没死,这回,他一定要让他死透!
不过首先,他得想办法,将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侯天儿给驱离李齐身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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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王妃,外头有一和尚求见。」李政廉接获门房报告,前来禀告。
「和尚?」安靖王妃蹙眉,「是要化缘吗?你送些银两给他便是。」
「不,王妃,他不是来化缘。」李政廉犹豫了一下,「他说他路经王府门口,发现咱们安靖王府妖气冲天,肯定有妖物在宅内,所以前来收妖。」
安靖王妃错愕地瞠大眼,「王府里有妖?甜说八道!」
「王妃,奴才是认为,宁可信其有。」
「李管事,你也认为咱们府里有妖怪作祟?」安靖王妃讶问。
「那和尚说,小王爷的病一直好不了,就是因为有妖孽作祟,只要此妖一除,小王爷自然就会慢慢好转,否则……」
「如何?」安靖王妃急问,一提及儿子,她就乱了方寸。
「否则肯定度不过今年冬天。」
她沉默了,思索著该不该让对方进府。
「王妃?」
「李管事,去请那和尚进来,我在偏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