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我,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原本就强忍着脾气的段容骞,火气在瞬间被她挑了起来。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打扫了……”此话一落,她低着头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她走至他身旁的刹那,他一把将她拥紧。
“段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放开……”猛然被他强行掳抱,韩盈吓得魂飞了一半,拼命扭着身子,想逃离他宛如钢铁的钳制。
无奈,她即使再怎么用力,还是挣脱不了,反倒让他加重了力道,把她搂得更紧。
“韩盈,你别再挣扎了好不好?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好想你……”突然一改之前的口气,他低低的在她耳边倾诉着。
果然,在如此露骨的哀求下,她不再挣扎,静静的任他抱在怀里。
见她整个人乖顺了下来,他开口问:“你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跑呢?我难道这么可怕吗?”
“不……不是这样的……”韩盈小小声的回答着。其实此刻的她,心中早就一团混乱。
“那是为什么呢?”他满心疑惑。
“是因为……因为……我根本不敢对您有什么妄想,况且,以您的身份……我还是少跟您碰面比较好。”她垂着眼,淡淡的剖白心声。
“韩盈,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面对自己。“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在想什么?还不明白我常来这的目的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她圆亮的眸子,直望着他。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三天两头尽往这儿跑,也是为了能多见你几面。”段容骞一字一句发自内心说着,只因这些皆是他的肺腑之言。
闻言,韩盈猛然一震。五味杂陈的感受顿时充塞在胸臆之间,让她一时忘了如何答话。
看见她惊愕的表情,他更是毫不隐瞒的继续说:“前些天我想通了,我终于理清了自个的心。对于你家小姐,我是仰慕,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可对于你,我是喜欢啊!”
“不、不可能的……”韩盈摇摇头连连倒退好几步。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有种莫名的恐慌。“你不相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急得冲到她面前,确实明白的陈述。
然而,此刻的她,只觉得一阵晕眩,许许多多的画面层叠在她的脑中,形成错综复杂的团块。
而她就被捆绑在其中,全身无法动弹。
其实,听见他的表白后,她心底该是充满喜悦的。只因她也同他一样,早在相处的日子里,不自觉的动了真情,她恨不得能投入他的怀抱中,汲取那熟悉的温暖。
然而却有另一个声音正残酷的提醒她,有些事她绝不能忘。
因为另一张浅笑盈然的脸,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告诉她若是接受了这分感情,她势必要背上背叛的罪名,以及世俗无法认同的门第观念,而给予的批评……
想到这,她的心蓦地抽凉了。
她颤巍巍的看着眼前如此优秀的他,潜藏心底的强烈自卑,此刻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无情的向她袭来。
是啊!乌鸦永远不会变凤凰的,不属于自己的又何必强求呢?她心中满是悲哀的想着。
于是,她大力吸了一口气,开口对他说:“段公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想您大概误会了,我对您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把您当王子般尊敬的。”
“误会?尊敬?你真是这么想吗?”段容骞难以相信的挑着眉,对于她这番说辞,他实在很难接受。
“是的,我对您真的就像对我家小姐般,并无其他。”
“那……那天你还让我抱着你,难道你忘了吗?还有之前,我们两个还有说有笑、无话不谈,难道这些你也不记得了?”
“段公子,关于那天的事,我很感谢你,只是当时我是因为害怕才……我对您真的没有别的想法。至于和您聊天说笑,我和每个人都是如此啊!您不必太过于讶异。”韩盈仍是故作轻松的解释。但是心中却因为每说出这么一句话,而强烈的抽搐着。
一席话下来,段容骞的心顿时荡到了谷底。
他看着她娇嫩纯稚的面容,依旧挂着和善亲切的微笑。可此刻的他,不但没有为此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有一股想向前撕毁她虚伪嘴脸的冲动。
不过,他终究还是压抑住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控,而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于是,他收回了所有的情绪,换上一副淡漠的表情,对她冷冷的说:“对不起,就当我自作多情吧!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不曾再看她一眼。
原来脸上还挂着笑的韩盈,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嘴上的弧度没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她再也忍不住的跌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难过的低喊着。豆大的泪珠,像涌泉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伏在地上,哀哀痛哭着。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心中又何尝好受?只是现实的环境,让她不得不狠下心,说出那么让人绝望的话。
如果这分感情要伤害到那么多人,那还不如不要开始。
她宁可选择放弃自己的幸福,也不要背负良心谴责的枷锁。
尽管,这样佯装起来的坚强,得用无数黑夜的啜泣忧伤来换得……
这天,颜府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气氛。
颜通海喜滋滋的招来所有人到大厅集合,看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宣布。
此时的韩盈也陪同颜巧巧一块来到厅中。
“爹,什么事啊?瞧您一脸高兴的样子,又多谈了几笔生意啦?”颜巧巧看见父亲一脸喜上眉梢的模样,心想大概和生意脱不了干系。
“哎,女儿啊!这次你可猜错了,这事可是要比我谈成生意还来得重要啊!”颜通海对着她朗笑道,眼中还有一丝神秘的光芒。
“爹,您别再卖关子,就直说了吧!瞧您这副开心的模样,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其实这件事,是和你有关的!”
“我?您说和我有关?”颜巧巧一头雾水。对于父亲的话,她还真有些胡涂了。
“女儿啊!你就快要当人家的媳妇啦!今儿个早上,我去了段府一趟,和你段伯伯、段伯母商量了你和容骞的婚事。”
“什么?”颜巧巧大吃一惊。
“是真的!我们打算让你们两个在三个月后成亲。这段时间,你段伯伯他们还会过来商讨一些聘礼的事情。”
“可是……可是……”没想到这事会来得这么突然,颜巧巧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容骞那孩子啊?”颜通海故意促狭的开了她一下玩笑。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段公子他也答应了吗?”颜巧巧一张脸蓦地羞红起来,花儿般的面容,更加娇艳欲滴。
“哈……没想到我女儿害臊啦?你啊!不用担心,这事当然征询过他的意见。看来他早就对你有意思,否则干么三天两头来咱们这儿啊?”
“爹,您别胡说好不好!”听见父亲的回答,她是又喜又羞,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这般窘样全让人瞧了去。
“好啦,我看这事你是同意了,那我就可以放手去办啦!看来,我这惟一的心愿总算可以了了!”颜通海笑得阖不拢嘴。能为心爱的女儿找到好归宿,是他最高兴的事。
在场的家丁、丫环们,也为了小姐的婚事而兴奋不已。大伙群起的向主子祝贺着,恭喜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然而有一个人,不但没有为这件喜事感到开心,反而呆愣在一旁,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从听到颜通海宣布婚事的那一刻,韩盈的心像是被人猛然一击般,震得她摇摇欲坠、不胜负荷。
若不是她用尽最大的意志力,稳住那翻腾的情绪,恐怕此刻,她早已跌倒在地。
察觉到她怪异的神色,颜巧巧奇怪的开口问:“韩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身体不舒服吗?”
她连忙摇了摇头,慌乱的说:“不,小姐我没事,你别担心!只是这些天有些累,多休息就没事了。”
“是吗?那你可要多休息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先回房吧!如果有事,我再派人去叫你。”
“是,谢谢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韩盈对着她福了福身子,接着便转头慢慢走开。
看着她步履不稳的身影,颜巧巧更是疑惑了。
只因她方才看见她一脸惨白外,那眼角还微微泛红。可问她,却只称累了而已。
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
事实上,最近的韩盈反常得厉害,不但不像以前那样的开朗活泼,反而常常不自觉的咳声叹气。
更奇怪的是,一向不会对自己隐瞒心事的她,现在也不来找自己倾诉了。
种种不得其解的怪异现象,让颜巧巧不得不担心起来。
看来,这阵子我忽略她太多了!我看还是找个时间和她聊聊才行!颜巧巧在心中说着。对于她这个最好的知己,她无法置之不理。
第六章
黄沙滚滚,狼烟四起。
奉命前来,关讨伐蛮族的段容骞,此刻却停止了进攻。
只因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相当不利,再加上天候不佳,让他不得不下令要军队先着扎营,静候下一步的动作。
他手上拿着这区的地形山势图,静静的审视着。
仔细的浏览过每一个据点,以及敌人可能藏匿或用来掩护的地方,他决定找出对我方最有利进攻方式。
就这样,过了好些时辰,他终于作出了指令。
他对着身旁的段风说:“马上传令下去,我军立刻整装出发!”
“报告元帅,万万不可啊!此时大漠刚好是会刮起沙尘暴的时刻,我军这一攻去,只怕还未到达敌营,便先身陷危机。”听见王子这番贸然的决定,吓得段风赶忙跪了下来。
“你说什么,连我的命令你都敢违抗吗?”只见他双眉一挑,厉声的斥喝。
“不,小的不敢,只是觉得元帅再考虑一下才好!毕竟这是战场,您作的任何一个决定,会影响数十万名土兵的生命啊!”
当段风的话一落,突然“啪”的一声,段容骞的手重重的击了桌面一下。
“怎么,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吗?我领兵打仗这么多年,还要你来教我吗?”他从主位走了下来,双眼射出冷冷的目光,说明此刻的他相当的不悦。
“不,您误会我了……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看见主子的脸庞像是罩了一层寒霜,吓得段风浑身战栗、冷汗直流。
“你不用再说了,总之我的决定就是如此,若有人不从,一律以军法处置。”段容骞最后出言威喝道,脸上充满不容更改的坚持。
“是!”段风无可奈何的回答,对于主子搬出军法的手段,不再有胆子去挑衅。
军令一下,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段容骞身先士卒的站在最前头,带领着军队向前进攻。
而后随着他的号令,所有的士兵与敌军展开厮杀。
在一片烟尘漫漫的土地上,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战着。
一向剽悍的段容骞自是不遑多让,只见他挥舞着大刀,一起一落之间,杀了为数不少的敌军。
至于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士兵,当然也是英勇无比,比起他这个元帅,可说是毫不逊色。
不多时,便将敌方打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就在段容骞决定要一鼓作气,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时,没想到,四周却刮起莫名的大风。
“啊!是沙尘暴!”有士兵突地大喊起来,面容满布惊骇。
意识到这点的段容骞,赶忙下令要撤退。无奈风暴来得又急又猛,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转瞬间,所有的局势完全改观。胜利之神又在原地徘徊,不干脆走向一方。
只见数万名的精兵,在风暴中继续和敌方缠斗。无奈视线不清,平白造成许多伤亡。
段容骞看见这样的情形,强烈的罪恶感顿时直直冲上心头,尤其当他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时,他再也忍耐不住,发了狂似的拿起刀向前奔去。
就在此刻上不留神,他竟让对方的箭矢射中了肩头。
“啊!”他惨叫了一声。
可心中的那股狂肆让他停不了手,他勉强忍住了巨痛,奋不顾身的与敌方交战着。
无奈,不知是体力用尽,还是失血过多,他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一大片白茫。
额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冒出,拿着武器的右手也愈见疲软。遽地,他眼前一黑,就在众目睽睽下,从马上跌了下去。
“元帅!”在一旁不远处的段风乍见此情景,大喊了一声。
其他的士兵,也因为主帅的落马,惊恐得面色惨白、方寸大乱。
“撤!快撤!”不得已,段风只好代替王子下令,并以飞快的速度,冲向段容骞的身侧,将他一把拉上马背,往营区奔驰而去。
不久,他们回到了营帐,段风连忙招来军医,查看段容骞的伤势。
军医小心的将他肩上的箭头拔出,替他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下来,段容骞都紧咬着下唇,拼命压抑那拔山倒海而来的痛苦。
“元帅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一旁心焦不已的段风赶忙开口问道。
军医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思忖着。
“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啊!”看着躺在榻上意识有些不清的主子,段风急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报告统领,元帅这次受的伤非同小可,这箭头上染有剧毒,恐会伤及血脉经络,将军的手臂将不保!”
“什么?你说将军中了毒?那你赶快把毒解了不就成了?你方才不是作过处理了吗?”
“……报告统领,方才小的只是将表面的伤口处理而已,奈何有些毒物已经侵入元帅的体内,小的没办法啊!”军医怯弱的小声回答着,膝盖还不停的打着颤。
“你说什么?你说你没办法?你是不想活了吗?”听见他的说辞,气得段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请您别生气,小的不敢骗您,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你……”段风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段风……”躺在一旁的段容骞极为艰难的开了口,此刻的他像是虚脱般,就连丁点移动的力量都没有。
“元帅,您哪不舒服吗?”耳闻主子的轻声呼唤,段风连忙奔至榻边,满脸忧心忡忡的问。
“你别再怪军医了……这一切都是我太不小心……要是我不执意进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段容骞自责甚深的说。只要想起在战场上,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下,一个个倒下的画面,他的心头忍不住一阵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