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利亚·格莱斯顿,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非要把她逼疯。
他露齿一笑地吻了她。「相反地,我是百看不腻,恨不得把你变小放在口袋里随时带着走。」
末了,他还是说了一句令她翻白眼的我爱你。
「饶了我吧!你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我承认没你阴险。」他太卑鄙了,而且无耻。
「再喝一口汤,吾爱。」如果爱她必须付出代价,他甘心背上伪君子、小人之类的骂名。
细细麻麻遭毒棘割划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毒性之强仍让他在她清醒后昏迷过去,所幸她清醒时间不长又昏睡过去,因此两人同睡了一天一夜。
不过他身强力壮加上中毒不深,所以恢复得很快,睡了一觉以后神清气爽,宛若没事一般,除了为她所受的伤还在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像她中毒过深又拖得久差点救下回来,放血让她虚弱得没力气拿东西,调养了几天仍不见长肉,自然是没下床的资格。
对于他日日夜夜的守护,她不是少了心没瞧见,而是个性使然让她暗自收藏,留待日后回忆。
她永远也不会忘了生命中曾有一个男人爱过她,而且也为她所爱,纵使天涯海角爱意不减,她会在海的那一端怀念他。
「我喝不下去,你家厨子不能换换口味吗?老是肉汤肉汤叫人反胃。」她想吃人吃的食物。
桑德利亚照常舀了一口喂她。「医生说你身子弱要吃流质食物,下回我会在汤里加上你爱吃的蔬果。」
「你是故意整我吧!怎么可能连吃了……」他刚说了什么?!「肉汤是你煮的?」
「有人口刁嘛!这个嫌淡、那个嫌腥地不肯多吃一口,我只好亲自下厨当你的专属厨师。」要捉住她的口味可是很难。
试了十来回才试出她满意的味道。
表情一怔的沙琳娜鼻头微酸。「你干么对我那么好,不值得的。」
「不对你好该对谁好,谁叫我偏是爱上你。」他认命了。
「你讨厌啦!你别忘记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他该爱的人不是她。
「小花猫,你在哭吗?」在未成定局前,他不愿让她心里多一份负担。
对于雪伦他只有辜负了。
吸了吸鼻子,她使性子地捶了捶他。「谁说我哭了,我从来不哭的。」
「是我看错了,这滴从你眼角滑落的是我的口水。」所以他回收了。
以唇。
「讨厌鬼,你就非逼着我说出那句话对不对?」嘟着嘴,沙琳娜展现从未有过的女子娇态。
「哪句话?」他装傻的学她眨眨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
她还活在他身边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哼,老猫穿旧鞋,我偏不如你意。」她才不要让他得意得嘴都阖不拢。
但笑不语的桑德利亚调调她的枕头让她好躺,目光深情的凝视她,像是看不腻地为她的长发编起辫子,心细手巧的没弄疼她。
当她由昏睡醒来时,他已从她眼中看到极欲隐藏的爱意,无论她怎么否认都无法解释认不了她骤然改变的态度。
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怪罪,纯净的一片淡绿,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她会偎着他撒娇,如同恋爱中的女人将娇态全给了他。
他没告诉她的是他已呈函一封上禀女王,希望能解除与安德里斯家的婚约,另娶她为妻,近期内应该会有回函。
「我要吃苹果。」看见屋外结实汇汇末受风雨影响的红苹果,她无法不埋怨。
小婴儿才喝肉汤,她要啃起来卡滋卡滋的食物。
猫儿又犯野了。「明天。」
「现在。」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很痛苦,他根本不了解。
她想念海上的风,以及乘风破浪的劫掠生活。
可惜此刻的她是羽翼受创的淡色歌鹰,飞不高也跑不远地窝在一张床上,少了昔日银鹰跋扈的威风受困于人。
「别在这时候伸出爪子,你的胃承受不了。」何况她刚喝完一碗肉汤,胃还胀着。
「大不了我吐在你身上,你再来骂我不知好歹。」沙琳娜挑衅地扬起眉,睑色略微红润。
看来她精神好多了,爪子有力地伸展。「不行,你需要休息。」
「身体休息嘴巴动。」条件交换。
「吾爱,你要学会妥协,宠你不代表我会让你伤害自己。」对于爱逾自己生命的她,他只会珍惜。
「桑德利亚,你要眼看我被过多的口水呛死吗?」她改弦易辙采以软性攻击。
「不许说那个死字。」他口气一厉的抱紧她,害怕她在转眼问消失。
吓了一跳的沙琳娜闪了闪绿眸,心一柔地反手拥着他的背。「鱼的归处在海洋,陆地的险峻要不了我的命。」
海里来海里去,她深信有一天生命将终止于大海,沉入海床永眠。
「你的命属于我,我不允许你轻贱。」桑德利亚严肃的捧着她的脸警告。
在他好不容易救回她后,他不准任何人再由他手中抢走她,包括来自幽冥的死神。
「咯……你别那么认真嘛!会吓坏我的。」爱他是心的选择,但她的命仍属于自己。
「答应我,你会为我保重自己。」眸中有着真情,他深深地看着她。
「桑德利亚……」她低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爱深到她无力抗拒,让她拒绝不了的还以真心。
她的爱像大海,无边无际深难测,滚滚流动波涌在心底,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可是有太多的因素隔在两人之间。
缓缓地抵向他的唇,她吻上他。
四目流转的爱恋在绿与银灰的最深处,不用说出口心自然明白,两人如一人,心同意通。
唇再度贴合,浓烈如醇酒,未饮先醉了,飘落的胸衣是两情缝蜷的调皮证物,粗浅的呼吸声逐渐加重,爱在汗水淋漓时。
许久许久之后,一室不散的欢爱气息才平息。
「我还是想吃苹果。」
才想问她还好吗?有没有累着她,突来的一句坚持让他为之傻眼,怔忡片刻很难理解她脑子装了些什么鬼灵精怪。
瞪大了双眼实在很无力,她怎么不稍微像个正常人,别让他老是反应不过来。
先是失笑的桑德利亚突然爆出大笑声,抱着沙琳娜一滚,不断亲吻她鼻头和眼睛,活像第一次和女人发生关系的十七岁少男。
换她看傻眼,莫非他真疯了。
「不想摘苹果的话我自己去摘,只要你放开手。」她还是要吃苹果。
苹果树种在人家的阳台下方,摆明了引诱人去吃它,她怎能不受诱惑。
「我的小母豹,你累得不够彻底吧!不介意喂喂饿了几天的我?」他露出饥渴的淫邪目光,魔掌伸向绽放的小紫花。
「我……」
她想说豹改吃素,先送上一颗苹果再说。
砰地门被人撞开,她的话含在舌问噎回喉口,诧异地注视门口站着的人。
然后……
姨婆?!
第九章
她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两人心里同时浮起疑惑,梅乐蒂的出现代表欢乐日子的结束,她带来了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也是真实生活的降临,没法随心所欲地任意妄为。
福态的身躯一步步靠近,圆润的大脸上是谴责和心疼,让人心生愧疚。
但不包括连忙拉高被褥遮掩自己的两人。
「夫人,可否允许我们先穿衣服?」
梅乐蒂扬高骄傲的下巴狠瞪着出声的桑德利亚。「你身上哪一个地方我没瞧过,还怕我弄脏了眼吗?」
「咳!夫人,你说这话很容易引起误解,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是有差别的。」
他含蓄的暗示着。
「有什么差别?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你七、八岁的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
她没听懂含意地怒视他赤裸的胸肌。
啧!这年轻人长得真结实,几年不见都长大了……咳哇哇!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家小公主比较重要。
桑德利亚脸色为之难看地咳了几声。「夫人,你该知道擅进『男人』的房间并不合宜,你可是身份高贵的上流人士。」
天杀的,她懂不懂非请勿进的道理?!以前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难道她忘了他们已不是继母、继子的关系,他是名尚受人敬重的侯爵。
「你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秘密我不知情的,说好稍晚送我的小公主回家,你履行承诺了没?」想害她这辈子都别嫁人呀!
「稍晚是礼貌性的说法,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女人方面的名声好得令人信任吧!」他没好气的道。
他一说完,身边的佳人低声的笑出声,引来两道既无奈又宠溺的注视。
这丫头还笑得出来,待会可别哭了。「起码你得尊重我,人一留就是大半个月,你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至少派人知会她一声,别让她一天到晚干着急,就怕她也出了事。
没有。桑德利亚在心里诚实的回答。「小猫儿太迷人了,迷得我晕头转向,不知月亮升了几回。」
他一副情非得已的挑眉一耸,表示过不在他,谁叫她的孙女是妖精转世,专门勾引男人清明的神智,让他神魂颠倒。
不过他的无礼态度换来腰问一疼,他身侧的小野猫毫不客气的伸出利爪,为他话中的取笑找回正义。
「哼!我看你是狂妄过了头,外头闹成一片还当没事人似,康莉那家人快上门剥了你的皮。」这孩子做事太不谨慎了。
虽然她看康莉那对夫妻不顺眼,但是也没存心要坏人家女儿的婚事呀!雪伦是个好女孩,那天出言太重了,着实让她抱歉下已。
这些天康莉几乎是天天上门怒骂,说她没教好自己的小辈,让她不知羞耻地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简直是下等淫妇。
听来是有气,可是有一半是事实,她索性闭门不见客任由她叫嚣,反正不痛不痒,管她扯破喉咙叫人笑话。
谁知白金汉宫传出消息,说格莱斯顿侯爵正式向女王提出解除婚约的恳求,害她一时坐立难安的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要某个一身伤的家伙去找人。
幸好他本事真不赖,明明看起来快晕倒的样子,还能在一天之内打探到他们的落脚处,真是让她佩服身为海盗的强韧。
银灰眸一沉,桑德利亚显得不太高兴的下床着衣。「她要闹就让她闹,闹不了多久。」
不小的抽气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失笑的一睨瞠大双眼的「继母」,早告诉她他是个男人了。
「好结实的臀部……呃,我是说你好歹先把琳娜送回来,别让她跟着你一起发臭。」咻!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桑德利亚穿上长裤、衬衫,健壮的上身散发阳刚的男性魅力,叫梅乐蒂心口卜通卜通的直跳,宛如少女。
「夫人,你真要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讨论这个问题吗?」他一脸不耐的躺回床上,伸出双臂揽紧面露疑问的心爱女子。
梅乐蒂看了看两人亲密的态度,不由得发出叹息声。「你们真会找麻烦。」
两个都是麻烦人物,一点都不乖。
「姨婆,找麻烦的人是他,我是被迫受辱的可怜女子。」她一向很无辜。
「吾爱,你的态度伤了我心,我日日夜夜服务你需求不断的身体,你好意思让我成为罪人。」他两眼发笑的一吻沙琳娜裸露的香肩。
「你本来就是罪人,愿上帝原谅你非人的兽行。」她念了一句阿门,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他大笑的吻上她的唇,十足的宠溺。「让我为你背上十字架吧!我心爱的小母豹。」
「嗯哼!想当圣人你还早得很,早早挖个坑好把自己埋了。」她淘气地拧他的鼻。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如胶似漆的情景让人忧心,老眼未花的梅乐蒂不难看出两人玩出真感情了,眉眼间流转着相爱至深的情浓神态。
可是一想及两人身份上的悬殊,向来乐观的她眉也打了十七个死结,不知该如何解开。
何况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银鹰」出马,她实在不看好两人的感情,更怕自己的孙女受到伤害,两相矛盾地没法开怀过日子。
「咳咳!年轻人,我还在这里,举止庄重些。」现在的小伙子哟!都不把老人家放在眼里。
眉眼微挑,桑德利亚笑得一脸邪气。「夫人,我还不够庄重吗?至少我穿上衣服了。」
「你……你就爱气我,衣衫不整哪像话,你就非赖在琳娜身边好显示出你的乖张放肆吗?」瞧瞧他们成何体统,理所当然似地下肯分开。
「夫人,你在自己床上『睡觉』还维持衣着整齐,一丝不苟吗?」他调侃的挑高左眉问。
「你……你没个分寸,连长辈都调戏。」气红脸的梅乐蒂伸直手臂指责。
发出咯咯笑的沙琳娜帮着姨婆教训爱人。「忤逆犯上可是不好的行为,你该向我姨婆道歉。」
「吾爱,你要我为哪件事道歉,因为我占了她孙女的便宜吗?」他表情正经地呵她痒。
「呵……呵……别玩了,姨婆在瞪你了。」坏心眼的男人,他真把她变成床上荡妇了。
让她瞪吧!「我眼里只有你。」
听似不认真的轻佻语气饱含柔情,为两人的爱情加温,勃发的情欲让人看了眼红,微启的四唇逐渐贴近……
「够了,年轻人,你先给我出去,免得我失手打破你的脑袋。」梅乐蒂当真高举一只花瓶作势要砸向他后脑。
「夫人,我不知道你有暴力倾向。」桑德利亚好笑的不为所动,依然故我。「少嘻皮笑脸,还不下床走出房间,真要我砸破你的头才肯听话吗?」她不能再纵容这两个孩子胡闹下去了。
「我……」他才刚提起一个音,转眼间就被心爱的女人踢下床。
「我说过忤逆老人家是不好的事,你偏明知故犯。」带着笑,沙琳娜妩媚地眨眨天真绿眸,似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好笑又好气的桑德利亚实在拿她没辙,明白她意思的从容起身,眼底尽是对她的爱。「你一向都对被利用过的男人这么残忍吗?」
「我不知道耶!等我遇到下一个男人再告诉你。」她娇甜的朝他一笑。
「你没这机会了,吾爱。」他捉过她狠狠一吻,随即朝梅乐蒂颔首行礼。「夫人,别带坏我的小野猫,她还是很纯洁的。」
话一说完,他俏皮的眨了下眼,越过梅乐蒂,将空间让给两个他所爱的女人。
☆☆☆
「见鬼了,这种鬼话他也说得出口,他到底在嘲笑我还是看不起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刚才在这张大床上发生什么事,他居然毫无廉耻的睁眼说瞎话,糟蹋完她的小琳娜还说她尚纯洁,简直是一身坏骨的混帐。
品格高尚的人都不会允许他的恶行猖狂下去,她怎么能让恶狼的魔掌继续伸向可怜的小女孩。
不,更正,不是可怜的小女孩,而是可恨又气人的小野猫,瞧她还笑得若无其事的可恶样,叫人心头一口闷气硬是提了上来,巴不得打掉她脸上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