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人物走了,阁楼里恢复原有的平静。慕靖楠没有上前拥抱程湘绿给她安慰,只是以沉静的眸光站在原地注视著她。“为了你的安危,三天後府邸将举行婚礼,你将与我完婚,成为我的妻子。”
为什么他的语气这么冷淡?为什么他眼中的温柔全没有了。”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承认她已爱上他时,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对待她?
是她自作自受吗?因为她让承庆亲王有机可乘,她让他侮辱了她的身体,因此慕靖楠看清她、鄙视她,所以她在他眼眸里再也看不到款款深情与浓情蜜意……他不再爱她了,她在他心中已是个污秽的女人,程湘绿疯狂地想著。
再也没有比发现这个事实让她更心痛,她极力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在他眼前崩溃。她还有一丝尊严,坚忍的内心告诉自己,她熬得过这一切的……
第七章
送走了承庆亲王这个瘟神,节度府邸上下欢欢喜喜地办著喜事。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由於是边防重镇的关系,总缺乏一些温馨轻松的感觉;而这次将军大人成亲的大喜事,可让府里上下士兵及仆婢都兴奋不已。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益州城里的百姓都感染这喜悦的气氛,也在门口悬起大红灯笼,表示庆贺与祝福新人的心意。
一整天下来的礼仪,虽不太繁杂与琐碎,但程湘绿仍感疲惫。而这一切对她而言,就彷佛像个梦幻,她完全没有真实的感觉,只觉自己是尊任人摆布的娃娃,由著别人操纵她的一举一动。
倩珠为新房点上烛光後,便先行退下了,偌大的卧房烛影幢幢,凤冠霞帔上红巾半掩程湘绿暗沉的脸,此刻陌生房间让她备感清冶微凉。方才,她有股冲动想唤住倩珠,想让她留下来陪自己度过这凄冶的夜,因为她知道,慕靖楠不会进来,她知道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皇帝的圣旨;他必须为自己铸下的错误负责,所以他娶了自己。
烛泪将尽,程湘绿不知自己这样痴坐了多久,在抹去颊上的两行清泪後,她自行揭开了红丝头巾,两眼空洞地凝视著属於慕靖楠的房间。今晚他将会在哪里过夜?洞房花烛夜,却只有新娘独守新房,程湘绿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会如此凄凉!如果还在二十世纪,她是否会这么早就为林俊浩披上嫁纱?
一想起林俊浩,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今生无缘,只盼来生能再相聚。
夜愈来愈深,三更声刚响起,但此刻仍不见慕靖楠的踪影。原本热闹的宴会喧哗,早在二更天时便曲终人散,至此,程湘绿最後的一丝希望终告破灭。
慕靖楠不会进来洞房与她同眠,他已经不再想要得到她了。
程湘绿想哭却哭不出来……原来暗恋一个人是如此痛苦!上天为何要惩罚她,让她在经历无数波折後才爱上他?倘若自己对他没有半丝情意,现在她的内心,也不会如此承受感情的煎熬。
换下嫁裳,程湘绿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更夫又来敲锣报更,程湘绿的房门也在这时被人轻推半开趴一个高大黑影闪进屋内,黑暗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他随後又轻轻将门关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慕靖楠身上有些酒味,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脑筋十分清醒,否则他不会在筵席过後,一个人躲进书房里沉思,直至三更半夜才回来他的新房。驻足床前片刻,他的视线逐渐适应房间的黑暗;透过微微的月光,他审视床上沉睡的人儿,手指情不自禁地拂过她的脸庞,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光芒。
他爱程湘绿,但他却不能碰她;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属於另一个男人所有。他无法让自己像只禽兽般占有她,那样只会加深妍对他的恨意。他宁愿自己的身心遭受煎熬,也不愿再见到她一丝受伤的眸光。
那天,当承庆亲王离去之後,他有多大的冲动想搂她入怀,给她无比的安慰与柔情,抚慰她所受到的惊吓与伤害。然而他忍住了,他怕自己一旦将她拥入怀中,他所有的理性与坚持都会不见;他会像上次那样地侵犯她,一心一意想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发出一声叹息,慕靖楠解开衣襟褪去长袍,光著上身仅剩贴身的长裤,躺进了床铺,将蜷曲而睡的程湘绿拥入怀中,让她的背贴著他的胸膛继续入睡。只要这样拥著她就够了,即使她的身心都属於那个名叫林俊浩的男子所有;但此刻,他却真实地拥有著她。
将脸埋进她的秀发当中,他在她耳畔轻声耳语:“绿儿,祝你有个好梦。”
他太累了,抱著程湘绿的身躯很快地便进入了梦乡。
背上传来他紧贴的体温,程湘绿的泪却默默地滑落……她醒了,早在慕靖楠推门而进时,她便醒过来了。刚开始,她以为是歹徒闯进房里,因此吓得不敢睁开眼睛而佯装入睡,直到闻到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才放下一颗紧张的心;但继而起浮的,却是更大的波涛巨浪。
他为何还会走进这里?为何只拥著她入睡,而不要求履行丈夫的权利?
他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是那么地温柔,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他眼中的眸光,但她相信它们绝对是充满温情与关爱的。当他轻搂住自己的身子时,她多想转身投入他的胸膛,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她有多念他,她也多爱他啊!
可是她却做不到。如果他拒绝了自己,那么,她连最後的一丝尊严和活不去的力量都没有了。
确定听到他微弱的鼾声後,程湘绿才大胆地拉起他的手腕来到眼前,她想寻找林俊浩那两道明显的刀疤胎记是否也在他的手心手背上。然而透过淡淡的月光,她明白自己的期望是落空的了。他的手掌没有任何胎记与疤痕,只是粗糙得像极男人该有的手掌,修长而厚实,掌心布满因工作和练武所留下的厚茧。
她的谜题揭晓了,慕靖楠应该不是林俊浩的前世,他们只是两个容貌相同的男人。他们有不同的性格与背景,一个生在现代、一个活在古代,唯一使他们联系的是——她同时爱上了这两个不同时代的男人。
一层薄雾蒙上程湘绿的双眼,她在梦幻与真实中,悄然地入睡了……
日子轻易从指间流逝,眼见秋末将至,夏荷别苑里的荷花逐渐凋零,只剩下荷心里的莲蓬,孤独地随风摇摆,为孕育更多的下一代而与秋风奋斗著。
每当程湘缘由睡梦中醒来,慕靖楠已不在她的枕边了。夜夜,他总是迟至深夜才进房,然後又在清晨前离去,仿佛不愿让程湘绿知道天天拥她入睡的人是他。而程湘绿也不愿破坏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即使在半夜醒来,她也只是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汲取他怀里的温暖。她早已将这样的关系当成习惯,只要能靠在他的胸膛入眠,她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拨弄著筝弦,悦耳的琴韵响遍整个楼阁及别苑。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生活已由虚幻转为踏实了。
“夫人,大人回来了,他在荷花池畔赏著荷花呢!”倩珠在窗台边眺望,瞧见了慕靖楠的身影。“不如我将窗台打开,大人一定很高兴听到夫人的琴声。”
她将程湘绿面前的窗棂全部推开,使楼阁上可以一清二楚地看见池塘所有景物。
好熟悉的一幕哦!程湘绿抬眼,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那水塘里的荷花、那池畔边的垂柳、那慕靖楠的背影、那带点秋凉哀愁的气息,与她梦里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尤其在他转身往楼阁方向回眸时,那深邃似海的眼眸所流露的柔光,根本就是她梦境里的神韵。
莫非在梦里,她一直看不清的阁楼女子便是自己?是她的琴声吸引了他的目光,更教他净漠中带点忧郁的脸庞,有了一丝的温柔。
那像预言似的梦境首先出现,接著她来到中国、来到属於他的地方,然後掉落时光隧道与他相遇。难道她现在的遭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她的存在,是为了跨越一千多年的时光距离,和他在此邂逅相恋?
不!她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情感。既然上天安排他们相遇、相恋,她又怎能坚持自己的矜持,让两颗爱慕的心如此地遥远呢?
琴声在程湘绿泪珠滑落的同时静止了。她缓缓地回眸,四目在空间相交;他的眼神是那般的专注和深情,仿佛互古以来,他就已经站在那儿凝视自己了。她的心融化了,重新包裹的是他万缕柔情;她告诉自己,她再也不放开他了。
她是如此地美丽,就好像一尘不染的出水芙蓉,站在眼前绽放著温柔光芒。慕靖楠痴心地望著她,浓情与蜜意不断地涌出,淹没了他的身体、他的理智,教他的双脚不听使唤,踏进他自限的禁地。
“为什么又哭了?”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珠,他声音温柔得足以融化一切的冰雪。
这句温柔的慰问,令程湘绿的身子更加颤抖,她哽咽地无法开口。
“或许我该放你自由,而不是自私地将你关在笼子里,让你日渐憔悴。”他心痛地收回手指,表情变得凝肃沉静。
“你要让我离开?”程湘绿声音亦微颤著。
“如果放你离开,可以让你找回生命的话,我愿意这么做。”他的目光淡然。
如果这句话早在她刚来时便听见,她会毫无犹豫地选择离开;然而在她的心都已被他的身影占据之後,她怎能为他的大方而感到高兴呢?
毫不迟疑地投入他的怀中,程湘绿抓著他的衣襟痛哭失声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在我已经无法逃避地爱上你之後,你怎忍心教我离开呢?”
她的表白没有令慕靖楠惊愕,他的脸上只有让人望之动容的深情与爱恋。“我的绿儿,你终於为我打开心扉,让我进驻你的心房了!”
“是的,我无法再逃避。即使你这些日子对我冷淡、对我疏离,但我还是无法不去爱你。你的双眸、你的脸庞、你的身影,就像张网似的牢牢抓著我,我怎能躲得开呢!”从心灵深处不断地溢出情感,此刻程湘绿只想抓住他的灵魂,与她融为一体。
慕靖楠紧搂著她的肩膀,他的声音也沙哑了:“傻绿儿!不是我要对你冶淡与疏离,我只是怕自己无法克制对你的爱,而再次地伤害了你。我不愿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对你强迫任何事情。”
面对他的真情告白,程湘绿的泪眼更加婆娑。“你不是因为承庆王爷对我侵犯,而嫌我污秽,所以不再碰我、不再想要我了?”
他心痛地望著她道:“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他!但为了你,我克制了冲动的念头。因为如果我真杀了他,朝廷绝不会放过我,国法也会判我入狱;届时,谁来照顾你?谁能给你安全的依靠呢?”
“靖楠……”他的真情教她深深感动,她依偎在他的胸膛哭泣。
慕靖楠捧起她的脸蛋,专情地凝睇著她。“不管你从何处而来,为我留下好吗?我将以此生此世的生命,永远爱你、疼你、呵护你,至死不渝!”
程湘绿急忙以手捣住他的唇:“不,我不要你说‘死’这个字!我从二十世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此生此世,我都要守在你身边,永远不跟你分离。”
他的手掌压住那只贴著自己双唇的小手,轻柔地吻了吻。“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生生世世,我都要定你了,你都是我的妻子。”
在说出他爱的誓言後,慕靖楠倾身吻她,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与相思,全都藉由这吻传达到她的心里。
程湘绿的身子虽在他的拥抱底下微微颤抖,然而她的反应却是热烈的。她毫不迟疑地回覆他的每分深情,在他的怀抱里,她体会到彼此的真爱。
倩珠早在慕靖楠上楼时,便识趣地离开了。此刻阁楼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抱起程湘绿走进内室,将她置於精致典雅的红木床上,并放下了罗帷。
漾著醉意的眼眸凝望著他,程湘绿等待他的柔情降临。然而,慕靖楠并不急著占有她,他以温柔缓慢的速度解开她的衣襟,以膜拜似的眼神崇敬地巡视她洁白无瑕的肌肤,然後以低哑的嗓音赞美著:“你真美,绿儿!”
程湘绿双手羞涩地遮住上身,脸颊因他大胆的巡礼与证赏而染红如云,双唇不自主地轻颤微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似著了火,全身都是灼热的火焰四处奔窜。
她羞怯的神情令他更加怜惜;他微微地笑,随即覆住她雪白的身子,以充满魔力的轻抚从她光滑粉肩向下点燃爱的神奇,而甜蜜多情的细吻自她的额上落下,吻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耳垂,最後在她的双唇流连忘返,缝络不肯离去。
迷醉在他的诱惑之中,身体因他的触摸而发烫,程湘绿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著爱的光芒。她微微地轻吟,世界离她好远好远,她现在唯一所能感觉到的,是包围著他、包围在自己身边的浪漫温情。
她让他狂乱,在感受到程湘绿的反应後,他的唇逐渐吻向她禁忌的敏感地区,以亲呢的爱抚与挑逗,掀起她体内更高的激情。程湘绿浑然忘情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她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强烈地震颤,只道自己需要他,需要他给她更多的爱。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燃烧时,慕靖楠温热的体温在身上消失。她不安地睁开眼,发现他正扬手褪除身上的衣衫,结实浑厚的胸膛袒裎地裸露在她眼前,同时他也为她除去所有的衣物。
两人彼此为对方美妙的身段逸出惊叹,他的唇随即迅速地占有她,稍微退温的身躯立刻又转为滚烫。他赤裸的胸膛摩擦著她光柔软的肌肤,激情让理智不再存在;他无法再压制体内的冲动与热情,大手寻向她神秘的泉源,并将身体压向了她。
结合的一刹那,猛烈的撕裂令她惊讶地呻吟!他疼惜地吻住她的唇,并在她耳边输送款款深情:“我爱你,绿儿!”
他以甜蜜温柔的情话及亲吻化解了她短暂的痛楚,他完全地占有了她;在这一刻,他让程湘绿成了他真正的女人。
初尝爱情滋润的程湘绿散发著妩媚的光芒,她蜷曲在慕靖楠的怀中,羞赧地不敢拾眼迎接他的目光。她成为他的妻子了,想起方才的肌肤之亲,她的胸口还会狂乱地怦怦鼓动著。
慕靖楠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双手仍爱抚著她光滑细嫩的肌肤。“绿儿,你可知这些日子以来,我夜夜都是偷偷拥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