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悸地搂紧她轻吻。「那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生病没办法立即解除苦痛。」
一想到她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奄奄一息状,他就恨不得代她受罪,好过让病魔折磨她瘦弱的身子。
「还好啦!我尽量保持身体的健康,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做些有违健康的事。」
「所以你特别懒。」
「抗议!」她举起手臂张著五指。「我的懒是被容许的,因为我不能流汗吹风。」
「你噢!一堆歪理,可是我就爱你的鬼灵情怪。」他点点她的鼻尖。
鸢虹恋故作恍悟状。「原来我和你一样,都不是人呀!」鬼、灵、精、怪。
「回句我爱你不为难吧?」他十分期待。
「怎麽会为难呢!」她拍拍他的脸。「可是我现在没心情说。」
谁像他那麽随便,让爱变得廉价。
「恋儿,你真皮。」害他期望落了空。
自从两人真正结合成一体,龙翼瞧得出她在心态上的转变,眼中有了爱的光彩,脸上的笑容真诚可人,不再一副冷血淡漠的表情待他。
有些事操之过急反成拙,他有耐心慢慢等待,引导她说出内心的真话。
如果她不肯说也没关系,只要她心中有他,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共度晨昏,他的心便已满足,不会去强求那一句简单的话。
即使他非常渴望听见。
「护法,施家父女求见。」
他们来干什麽?龙翼狐疑的吩咐手下。「请他们进来吧!」
※ ※ ※
呼!好累,这是什麽烂规矩,有车不许人坐,偏要老八股的步行上这麽远的一段路,以示尊敬。
脚踩著三寸高跟鞋,一身女学生似的海军领、大褶裙,施梅莉刻意打扮得像刚毕业的中学生,但是一脸的浓妆艳抹叫人不敢恭维。
她是属於那种不上妆就绝不出门见人,习惯以艳色袭人的虚荣女子,要她装装小女生不难,难的是她不能素著一张脸。
既然当惯了调色盘,要她恢复原来的颜色也洗不净那彩垢。
「爹地,你看车库停放了五、六辆高级轿车,为何我们还要走进来,叫他派车出来接我们不就得了。」
她是头一回进龙门分堂,没想到竟如此壮观雄伟,她父亲在酒店里的分堂办公室可就逊色多了,根本不能比。
哪有分堂堂主不住气派的堂口,每回都得等什麽护法来巡视才将帐目、营运书送来分堂审核、查对无误後,才记录入龙门电脑资讯库。
她父亲是分堂主耶!这个规定太不合理了,她好想往在这栋大房子里,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收起你的骄纵,身为下属本该有的规矩不能免,龙门分堂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何必那麽拘谨,分堂应该是属於咱们的,是他强占著不放。」哇!好美的透明屋顶。
「莫要口不择言,这儿可非寻常之地,护法若是动了怒,连我都保不了你。」这性子到底像谁?
不该一时心软相信她诚心改过,答应她随行赔礼,真是太失策了。
「不会的,爹地,他看我今日的装扮一定会迷上我,你不要操无谓的心嘛!」她掏出粉饼补补妆。
施老看看她一身不伦不类,内心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这活像好色的ォジサン(欧吉桑)带著变装女优去野地取景,拍些下流画面。
他和妻子都是秉性纯良之人,却生出这样不驯的女儿,是老天在罚他未尽父亲之责吗?
走过其他弟兄侧目的讶然视线,施老在通传後带著女儿进入电居。
「施老,还不到例行会报的时间,你怎麽有空过来坐坐?」龙翼起身相迎。
他惶恐的快步上前。「别折煞属下,护法莅临加拿大分堂,本该前来一会。」
「耶!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来这套繁文褥节,显得匠气。」龙翼故意无视一副急於献媚的施梅莉。
她的模样还真丑得驴,亏她敢出门吓人。
「这……」施老有些无措。
「坐吧!别客气。」
「属下不敢,属下是特来请命的。」在护法面前,他绝不敢造次,尊卑有分。
「施老,你进龙门比我久远,论资格你还是我的前辈,不要让我有愧疚前任门主的感觉。」
对於施老,龙翼是出自内心的敬重,他早年为龙门付出不少心力,临老是该享享福,这是龙门对忠心下属的照顾。
至於他女儿,良竹也会出歹笋,不足为奇。
「我……呃,好吧!」
他一坐定,未经人招呼的施梅莉像回到自个家似,随即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挨著龙翼,大剌剌不知羞地用臀推挤开鸢虹恋。
她那目中无人的行径引起龙翼的怒气,也让她父亲直冒冷汗。
「谁允许你坐下?」
「别生气嘛!翼。你看我今天特别为你打扮成这样,你喜不喜欢?」她猛在他身上磨蹭。
「我不想说第二次,滚,开。」
「翼,人家为了讨好你才托人从日本运来这套女学生制服,你要不要摸摸我,很嫩的?」
不待龙翼发作,面色铁青的施老早一步拉起厚颜无耻的女儿,她怎麽会如此放浪?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护法摸她的……
以後他哪还抬得起头做人,叫他一张老脸往哪搁?
「你……你这个孽女,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孽债呀!
「爹地,你扯得人家好痛,我在替你找女婿耶!」干麽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又没做错事。
即使被父亲拖到一旁,施梅莉仍不断施媚术,直朝龙翼抛媚眼,惹得鸢虹恋有些不是滋味,直起鸡皮疙瘩。
她真那麽缺男人的滋润吗?连别人的老公都不放过。潜意识的占有欲中,鸢虹恋被龙翼挂在口头上的称谓给影响了。
「你还在胡言乱语些什麽,我的脸全让你丢尽了。」不该不该,不该带她来。
「每个人都有追求所爱的权利,我要他有何不对,你不要断了我的幸福。」她极力要甩开父亲的箝制。
她就是想要他,谁都不能挡。
「你……无耻。」
施老气极了,一扬手打了他捧在手心怕冻著的心肝女儿,他太痛心了。
施梅莉捂著脸,一副不敢相信,张著口错愕的表情,随即眼泛愤恨的泪光。
「你打我?」
「我早该出手管教你,不然你也不会目无法纪,寡廉鲜耻的放肆。」打在儿身,痛在父心。
她不甘!「我做错了什麽,你凭什麽打我?」这一巴掌打掉她对父亲的爱。
「凭我是你父亲,凭你的举止像个发浪的妓女,我就有资格教训你。」
「哈哈……妓女。」施梅莉眼含怨恨的笑著。「你算是父亲吗?在你眼中,女儿还不如龙门的一条看门狗。」
「不许你污蔑龙门,它是神圣无上,我矢志效忠,就算你是我女儿也不容无礼。」
原来当他的女儿是注定要当牺牲品,她不要。
从小受尽宠爱的施梅莉已被物质生活腐朽了心,哪受过这般踩在人下的滋味,她将一切的过错推给偎在龙翼怀中的鸢虹恋。
「全是你这个贱女人搞的鬼是不是?见我挨打你很得意吧!」她想抓花那张故作天真的脸。
关我什麽事,父女反目是家务事,轮不到外人介入,鸢虹恋深感无辜。
「你敢再侮辱她一句,我会割了你的舌头。」龙翼冷冷地沉下脸。
盛怒中的施梅莉忘了他的可怕,仍是一副凶狠狂妄的模样。
「她算什麽东西,一个男人骑烂的骚婊子,我比她更适合你,更有资格入主这个地方。」
「梅莉,你不要再说了。」到底她还是他的女儿。施老极欲阻止她。
「走开,死老头,在你眼中龙门比我重要,你就守著它到死。」她奋力推开他。
闻言,施老面如槁木。「我是你父亲呐!你非要气死我才甘愿?」
「父亲?我呸!母亲生病时你在哪?我半夜作恶梦需要人陪时,你又在哪里?」他的心中只有龙门。
「我这些年弥补得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你能还我一个母亲吗?我能要回失去的童年吗?」
「我……」
施老颓丧的垂下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馀岁,头上的银丝变得更多了,白如早春的霜雪,令人不忍。
「父女亲恩乃上天恩赐,不知珍惜是你的损失。」鸢虹恋透过她想起自己年迈风趣的父母。
以前不觉得想念,只当冷心,现在她竟怀念起父母无微不至的疼宠,她太惭愧了,总是视为理所当然。
过些日子找个空,回去承欢膝下,尽尽她为人子女的孝道。
「不要验的贱女人,看我们父女反目不是称了你的心意,少装模作样当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回头方是岸。」点不明,只有留遗憾。
「操!少故作清高亮节的圣人样,你敢说你没张开大腿让翼骑,明明骚得很,偏做小处女……啊——我的耳朵……」
一道电光倏然划过,一只耳朵随著些许发丝落於地面,奔流的鲜血染红她的半侧。
「施老,对不住,我已手下留情。」龙翼的眼中深沉难测,找不到一丝情绪。
「我……我懂,谢谢你留她一条命。」再坏还是自个女儿。
「懂个屁,死老头,你就……让他欺负我……」唉!好痛,我的耳朵。
不知悔改。「施老,女儿你带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走,谁都不可以赶我走,我要当这间屋子的主人,我是全加拿大最有身价的华人。」
「你……无可救药。」施老手一劈,施梅莉当场软趴在地。「护法,我教女无方,请接受我辞去分堂堂主一职。」
他两脚一跪,无颜以对。
龙翼连忙扶起他说:「何必呢!错不在你。」
「不,我老了,早有了辞意,只是一直放不下龙门,你就怜悯我一身老态,准了我吧!」
「这……好吧!我会拨一笔养老金给你,看你喜欢住在哪个国家,我差遣人先去置地购屋,安排你的晚年生活。」
「不用了,这些年龙门待我不薄,我也算是有钱人,不要再支付我一切开销,我负担得起。」
此言并不假,他的日常所需、交际应酬皆由龙门所出,每年由龙门汇进他帐号的金额早已高达十亿美金,他不敢再要求了。
「应该的,这点钱不算什麽,反正龙门钱满为患,你就辛苦些帮我分担。」堆满笑意的龙翼令人无法推辞。
「属下在此谢过护法。」
龙翼体谅施老上了年纪,命令手下将昏迷不醒的施梅莉抱出电居,恢复原先的平静。
但是——
宁静的假象却是暴风雨来袭前的预告,他似乎忘了前世龙垠天的警告,鸢虹恋的二十岁大劫。
而她的二十岁生日即将到来。
※ ※ ※
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龙翼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的出门去,暂时放下布置生日会的事直,他允诺两、三个小时内一定赶回,留下鸢虹恋无聊地面对两个紧张兮兮的情侣,不时问东问西。
「做人不要太好奇,你们不是猫妖化身。」却有猫的好奇心。
「你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连服装秀都推了,你好心一点会死呀!」
「是我不对,你别再念了。」云月已经疲劳轰炸她快半天了,怎麽口都不渴?
才这麽想,爱「妻」心切的鸢尔商已送上一杯茶。
他倒挺热心的,把龙门分堂当成他家的厨房。
「我是为你好耶!你不要不知好歹。黑社会的人真浪费,在室内建个大游泳池,怕人家不晓得他赚黑心钱呀!」
好聒噪的云月。「奇怪,我记得没养九官鸟呀!今天特别吵。」
「你养九官鸟关我什……好呀!你拐著弯骂我,我不教训你就跟你姓。」解云月不甘被戏弄。
「不用教训你也姓鸢呀!老婆。」鸢尔商笑著分开缠成一团的两人。
她们真像小孩子。
前不久两人还手牵手,背著黄色的小书包上学去,一眨眼都长成美丽的少女,一个还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准备近期内同他步入礼堂。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月儿的赤子之心。
「谁说的,我可不冠夫姓。」解云月朝鸢虹恋吐吐舌头,十足的孩子性。
「鸢解云月,满有日本味儿,你这个哈日狂不喜欢?」鸢虹恋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满好听的,但她不会承认。「哼!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女人,从不关心朋友。」
「有吗?我不是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少来了,要不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你,你连块小海绵蛋糕都不愿请我吃。」
当了这麽多年死党兼好友,还会不了解她绝不会为了生日而大肆庆祝?
所以她就狠一点,强迫她举行一场宴会,好安慰她推掉服装秀的受创心灵,这是为好友担心的报酬。
「对了,说到蛋糕,怎麽还没送来?说好了三点交货,都快三点半了。」解云月急性子的眺望。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白色的糕饼车开进中庭,几位穿著白色制服的蛋糕师傅正卸下一层层大蛋糕。
一群龙门子弟帮忙搬架子和去除障碍,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人鼻中,他们当是蛋糕里的特殊味儿。
「哇!好香的蛋糕,我从来没闻过这麽香的味道,虹虹,你那位混黑社会的男人花大本哦!」
「他就是钱多。」这味香得离奇,鸢虹恋眉头微蹙。
一说完,她竟觉得晕眩。
不对,这不是蛋糕该有的香味,可惜她来不及警告其他人闭气,就听见一个个倒地的声响。
「你……你们是谁?」
「怎麽,你还没倒?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臭婊子。」饱含怨恨的声音出自女人之口。
好熟的声音。「你是……施梅莉?」
「不错嘛!你还认得出我,龙门那些个笨蛋全让我唬过了。」
什麽嘛!她不过去掉浓妆素著一张脸,再穿上丑得要命的白色制服,他们就全瞎了眼,认不出美美的她来,叫人恨得牙痒痒的。
「你想干什麽?」鸢虹恋闭著气,看看倒在她身旁的二哥和好友。
「你这话问得天真,当然是要你的命,不然来陪你唱生日快乐歌呀!」她妒恨这一切该属於她的宠幸。
她将枪抵在父亲最亲信的手下头上,迫他打电话告诉龙翼有人在俱乐部闹事,打死了不少弟兄和客人,目前正挟持她父亲做人质,要龙翼出面来处理。
龙门的人责任心大,他一听到出事就急忙出门,这一来回少说个把钟头,大可让她除掉眼中钉。
「要我的命并不难,但你最好要有所觉悟,阿翼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好难过,她快闭不住气。
「阿翼的名字不是你这种人能叫的,只要你一死,他就是我的,哈……」
「我……」惨了,吸进香味了,她身子陡然一抖。
「大家全倒下,你不要死撑著,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不乾脆些,别浪费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