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帮亲不帮理,一旦出现个令她看顺眼的「同类」,她的原则是「随遇而变」,卖卖妹子好获利,管他亲疏远近,一律没人情讲。
龙宝妮见不惯某人的「失恋」样。「阿翼兄,把你的宝贝亮出来。」
把宝贝亮出来?
一夥人不是岔了气,就是气梗在喉口涨红了脸,一致用暖昧的眼神往龙翼下半身瞄去,瞧他的「宝贝」有多雄伟。
「一肚子邪思想,龙门待久的毛病。」龙翼没好气地命令手下重泡几杯提神的冰咖啡,消消他们的变态视线。
「哎呀!他有的你们没有吗?少自行曲解我的语意。」满脑子的黄色色素。
朱雀舔舔唇瓣。「宝二小姐,我确定他有的宝贝我缺货。」上帝的眷爱。
「你……存心挑我语病。」她杏眼一瞠。「死麻雀。」
「别气煞了理智,难道一嫁人就忘了龙门朱雀的形样,可怜的小火焰被黑鹰磨瞎了眼。」
「朱、心、雀,我要拔你的雀毛。」龙宝妮这团大火烧得正炙。
「何需劳你费心,只要你以副门主身份下令,朱雀定送上一身鲜明。」反正她被欺压惯了。
风向天瞧她们闹得起劲,五根指头闲著发痒,启动七十二面立体传影,收看来自世界各地的卫星讯息。
每年的会议都像是在办家家酒,看看「风景」消遣一下,好过惹腥沾味。
如同往常,在笑闹中结束一场冗长的例行年终大戏,大夥儿倦了。
蓦然,加拿大的枫景吸引了龙翼的注意力,深沉的眼眸变得精锐,一闪而过的讶色正巧被某个好事者捕捉,随著他的视线一落。
那微勾的嘴角有抹悦意。
看来日子不单调了,她想。
※ ※ ※
秋天虽尚未来临,绿中带赤褐色的枫叶已迎著季节风展露风采。
沙沙作响的片片叶脉叠成黄绿色的波浪,迎著阳光滚卷著生命力,让丝丝凉意伴随一群少女的笑声,净化尘嚣。
枫道旁有位亭亭玉立的俏丽女孩,仰著头想接住掉落的枫叶,却迟迟未能如愿,不由得埋怨起它的不解风情。
她不是令人一儿惊艳的绝色美女,挺直的鼻侧有数颗小雀斑,一双淡栗色的瞳眸清澈如溪流,小小的个头宛如仲夏夜的精灵尼可。
只不过她少了精灵的顽皮和淘气,多了份属於她自己的灵性和娇美。
在异乡的国度里,一位留著长发的可爱中国娃娃,总是容易引起些许的好奇心,欣赏她别具风味的东方容颜。
「小五,你在赏月呀!」
鸢虹恋惊讶地回首,继而欣喜地露出微笑,大方地投入身後男子的怀抱。
「二哥,你怎麽会来加拿大?」
「欢迎吗?」鸢尔商宠爱地揉捏幺妹肉肉的脸颊,这是他最爱做的动作。
「这句话你该问加拿大的总理,我是过客。」她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久居。
「调皮,你这个女太白也想摘月呀!」他在嘲笑她大白天作梦。
想想有多久没见到小妹,自从她完成高中学业後,就开始「流浪」生涯至今。
快满二十了吧!
「别尽取笑我,二哥,你不会是想念我才到加拿大吧来!」她自信无此「荣幸」。
并非手足之情淡薄,而是她一向很令家人放心。
他清清喉咙,不自在的说:「呃,云月她……有来找你吗?」
「喔!原来你是来找逃妻的呀!我当是你良心发现,来为小妹我送生活费。」
「没大没小。」他轻叩了她额头一下。「我可不敢违背鸢家的家规。」
鸢家在美国是玩股票起家,前两代由两手空空一路打拚到现在拥有众多事业,财产总数硬是挤进富士比排行榜百名之内。
上一代长辈怕儿孙挥霍无度,散尽先人基业,故立下一条磨练子孙的规矩。
凡是年满二十的鸢家子孙,皆必须离家自力更生,不得依附鸢家财势,期限五年,旁人不得干涉或伸出援手。
而一向乖巧的鸢虹恋不知为何反传统而行,从十五岁开始便在外租屋打工,自行负责学费和生活费,不拿家里半点钱。
後来还学起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以半自助式的方式游学各国,鲜少在同一个学校待满三个月。
虽然在家中是最受宠的幺女,但是她非常独立,拥有鸢家人坚强的韧性和开朗的天性,看似柔弱却刚强,自有主张。
「二哥,你惹云月生气了?」
他苦笑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是受无妄之灾拖累。」真是祸从天降。
「不会吧!云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她是性子急躁了些。
「还不是她那个花痴大姊从中作梗。」鸢尔商恨不得赏那女人两巴掌。
鸢虹恋顿时领悟地点点头。「我了解了。」
云月和她是高中三年同班的好朋友,因为往来密切才搭起她和二哥的爱桥,成就了一桩美事。
谁知云月同父异母的姊姊也爱上二哥,百般纠缠,不断在人前奚落异母妹子,大言不惭的自称是鸢家未来的二媳妇,向外界放话。
二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当著众人的面前,将一只造价不菲的钻戒套入云月指中,宣布两人的喜讯。
「要不是看在月儿的份上,真不想和云夜打交道,断了和解家的生意。」鸢家不缺合作夥伴。
「这次她又搞了什麽把戏,把云月气得家都不回?」鸢虹恋淡漠的问。
鸢尔商眼中有著怨怼。「她故意将合约放在饭店,明知我赶著和月儿拍婚纱照,硬是无礼地拉我回去她刻意订的房间。」
「脱了吗?」她很想笑,但是强忍著。
「欸……小五,月儿要是有你的冷静、聪慧,她就不会被假象蒙了眼。」
爱上了烈性女子,他只有认了。
解云夜的确如小五所料,一进门就开始宽衣解带,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他才一低咒转身急著扭开门,就被她反扑在地,男下女上跨骑著,任谁看到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坐在男人命根子上,都无法不想入非非。
何况是突然推门而进的云月。
顿时,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而以云月冲动的个性,再加上自幼私生子身份成长的不安全感和自卑,她当场拂袖而去,不听他任何解释地登上最快离台的班机。
因此,他只好苦苦的追妻,免得她钻牛角尖,拱手让夫。
「二哥!怪你长得太养眼,惹得人家姊姊眼红来抢郎。」鸢虹恋眼角微瞄枫木後躲藏的影子。
「要不要借我一把美工刀在脸上划几刀。」长相是父母给的,他有得嫌吗?
鸢虹恋轻笑地敲敲他的手臂。「最近很流行刀疤酷,我借你一罐盐酸吧!毁个彻底。」
「小五呀小五,你越来越坏了,想让你二哥讨不到老婆呀!」她全让他们四个哥哥宠坏了。
鸢家共有五个孩子,分别是鸢奕宫、鸢尔商、鸢颖角、鸢似徵和鸢舞羽,合称五音。
而舞羽则是虹恋十岁以前的名字,因为她常年大病小病不断,经一高人指点才更名为虹恋,之後身子骨渐渐康复,自此不曾再生过病。
小五是四个兄长对她的昵称,和小舞音相似。
「二哥,你该问问那边的漂亮小姐,她若肯点头就OK了。」眼神一转,她笑得可人。
「你少……月儿?」
鸢尔商本当她说著揶揄话,大手一挥,不经意头转了几度,瞧见那故意躲藏的熟悉身影,不由得微愣。
「傻呼呼地干麽,还不赶快去抓紧云中月,小心她又躲进云层里。」她好笑地推推兄长。
「你喔!月儿现在还气我呢!我一靠近,她的飞毛腿非我能及。」他是心有馀,力未逮。
忍不住大笑的鸢虹恋颇为同情兄长,云月是长跑健将,曾拿过不少奖牌,二哥的确追不上。
腿长不代表占优势,耐力才是第一要件。
「还笑,快帮老哥想个主意,别尽杵在那看笑话。」 很无奈,但他莫可奈何。
「看在你这麽『楚楚可怜』的求我,小妹我……欸!有求於人要谦卑些,不然……」
他收回正要戳向她额头的手一讪,「小五——」
「不逼你了,我去开解开解准二嫂。」
※ ※ ※
「小月,你要继续闹别扭吗?」
被人猛一拍,解云月吓得跳起身来,头顶撞到突出的横木,闷哼一声直瞪著好友兼未来小姑,两手交换地揉揉痛处。
「你是鬼呀!」
「做错事千万不要心虚,以後会被我老哥克得死死的。」真是个大没胆。
云月的外表和名字完全不符,粗枝大叶的她有一副模特儿的高挑身材,足足高鸢虹恋十五公分,差不多一七五公分左右。
她和鸢虹恋一样中学毕业就未上大学,投身模特儿行列快两年了,在洋人的世界毫不逊色,尤其是她的东方脸孔,带动一股东方热。
追求者众,常令鸢尔商吃味不已,生怕一个没看牢就丢了老婆。
「虹虹,你是玩我还是玩你二哥,谁不知你是表面清纯,内心邪恶。」解云月的手还搁在头顶细揉。
鸢虹恋故作无知地说:「你说得好严重哦!那个老公要不要?」
「他呀!哼,叫他哪边凉快哪边待,人家现在可抢手得很,我怕被人砍。」她说得满嘴酸。
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家大姊搞在一起,她气到心痛盲了眼,忘了大姊的为人卑鄙到极点。
等静下心想想真不值,至少一人踹他们一脚,才能出口怨气。
「怎麽,我昨晚念了一夜经,敲不醒你的猪脑袋。」害她跟著失眠,人有些恍惚。
「死女人,你好意思说,不帮著我骂你二哥出气,拚命在我耳朵边灌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蚕宝贵都在里面吐丝成蛹了。」
人在气头上,佛祖下凡结善缘都不得其门而入,她哪听得进去。
「骂有何用,问题出在信任上面,你真相信我二哥会上你家的黑寡妇?」鸢虹恋淡淡地道。
「我……我怎麽会知道,你不是常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感官动物,云夜长得又不丑。」
即使多年後认祖归宗,她仍不谅解父亲辜负她母亲而别娶,造成母亲终身背负破坏人家婚姻的罪名。
眉微微一挑,鸢虹恋有些惭愧。「你明知道我坏嘛!这些危言耸听的胡言进不得耳。」
「是吗?」
「二哥对你的深情天地可表,你想平白见设计你们的人在背後大笑?」
「月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是你大姊耍下流手段要使你误解。」
倏然窜出的男音,害原本已平静思考的解云月再度吓了一跳,头顶再次撞上同根横出的枫木,痛得她直呼。
「你们兄妹是鬼来投胎呀!存心要我脑袋开花才甘心。」哦!痛。
鸢尔商连忙赔罪,轻揉她的头。「对不起,我忘了你胆子小。」
「谁胆子小来著,你根本就是想害我变白痴,好成全你和云夜双宿双飞。」她最恨人家挑她的痛脚踩。
胆小犯法吗?她了不起胆汁分泌较少而已。
「傻瓜,她拿什麽跟你比。」他将解云月搂进怀中,「我只爱你一人。」低头热切地吻住她的唇。
轻轻叹息,鸢虹恋转身走开,朝来时路仰望天空。
她总觉得空虚,好像心的一角被封闭,所以她不停地寻找,寻找一个模糊的答案,因此她旅行。
「我的心在哪里?」她问苍天,也问后士。
※ ※ ※
「小姐她过得很自由,你该放心吧!」一位身著古代侍僮服饰模样的黑影如此说。
「可是她的心尚未找到真正的自由,我走不开。」他是爱她的,在千年以前。
「少爷,你已经不欠她了。」
「情债难还,只愿我的今生能善待她。」他轻喟地望著她的背影。
「是你想不开才是。」小侍僮在一旁嘀咕。
两道黑影如来时一般,消失在朗朗晴日下。
第二章
加拿大的枫叶,枫树下的女孩,那张二十年不曾退出梦境的容貌竟然真的存在,不再是梦。
画面上不断重复的影像投射在超大立体萤幕上,栩栩如生地似在眼前,仿佛手一触摸就能化解她眼底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轻愁。
她笑得不够真实,好像一心茹素的蜘蛛不得不以蚊虫果腹,那份苦恼叫他心疼。
龙翼坐在黑暗的视听室一整天,视线只跟著她。
年幼在龙门受的训练,几天不吃不喝是常事,他并不觉得饥饿,空乏的是他一颗沉寂的心。
他是认识她的,只是他忘了。
「喂!兄弟,你入定了吗?」方羽朝他背後一击,打醒他的一时失神。
「错,小羽毛,他是中邪。」风向天慵懒地往龙翼身侧一坐,笑中有精干之光。
「死疯子,你客气些,不要学那两个娘儿们的口气。」越来越令人讨厌。
风向天无所谓的拨拨额前落发。「小心,龙家的女儿耳朵装了雷达,可得罪不了。」
「去,少吓我。」口中说不怕,闪烁不定的眼仍提防小人的行径无所不在。
他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找麻烦,火焰女情归海盗男,大家应该松一口气,不是还要处处防备她惹事的本领。
即使她真的很恐怖。
「两位,今天真有闲情逸致,来到我的堡中作客。」龙翼带笑的神采有一抹戾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已了然,因此不悦。
「本来雷刚也要凑一脚,咱们好筑座方城,偏偏龙之谷有事走不开,他忙著数法郎。」
「是吗?两大护法,最近马克贬值,该不是来捞两票英磅走人吧!」睁眼尽说风马牛的无聊事。
方羽吊儿郎当地一脚放在椅上装帅,「兄弟最近闹穷,你不介意的话……」
「难看。」
风向天脚一拐,勾倒他脚下的椅子,十分不屑他的小丑要钱法,太丢脸了。
四大护法风、雨、雷、电各有管辖的地域,平日忙得鲜少碰面,仅以卫星画面互通讯息,原本他们大多在欧洲地区活动,近几年才接掌一些亚洲事务。
风向天本来的管辖应是在西班牙,但是自从掌理亚洲地区的烟、霞、云、雾陪龙三小姐去了唐朝,他的责任多了三分之一的亚洲事务,因此常年来往欧、亚两地。
雷刚仍驻守在法国巴黎的龙之谷,将龙门势力更扩展至周边各国,深入民间。
方羽的驻地在德国近荷兰及比利时的波昂,目前一切稳定成长,没有人敢兴风作浪。
龙翼这个电护法安稳地在伦敦街上赏雾,在此地龙门分堂不仅保护了华人,堂内收入更是首屈一指,难怪有人要来……「分赃」。
「说吧!请挑顺耳的话题。」
纵使在黑暗中,风向天和方羽仍能从他压沉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火药味。
「纯粹是关心,绝不是来看笑话……哎!谁踢我……」方羽抱著脚在原地跳。
笨蛋!脑子没装点智慧。「我们是来为兄弟分忧解劳,生怕你累出一头白发。」
「本是同门,这次算计了我,下次不知轮到谁。向天你是聪明人。」龙翼略带笑意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