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性的灰狼索性站起来踢一踢后腿,仰首离开房间。
“连你都要造反!”
灰狼不理会他的叫骂,迳自走到庭院,当灰狼发现意姮时,它立即冲向她,欣喜地在她身边绕着。
意姮没想到灰狼此时会出现她的身边,她欣然地蹲下来轻抚灰狼,“你怎么还没睡?”亲昵的语气就像遇见了好朋友似的。
灰狼只是兴奋地对她又舔又叫,逗得意姮在刹那间忘记了所有的烦闷,止不住地咯咯大笑。
站在阳台上的李债缘见状,怒不可遏地喊了一声:“灰狼!”
灰狼望向叫唤声的方向,随即又低头窝在意姮的怀里,没有想离开的动作。
李债缘心中怒火更炽,拿起放在墙边的鞭子冲下楼,来到意姮的面前,一把拉起灰狼脖颈上的狗圈,发疯似的不停地抽打着灰狼。
它痛苦地嘶叫哀鸣,声声如刀般划过意姮的心。“求你不要再打了,求你……”
李债缘不顾意姮的哀求,依然没有停手的迹象,“这就是你背叛主人的下场!”
“不!”意姮一时情急,整个人伏在已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的灰狼身上。
李债缘震惊之下一时收不回手,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意姮的身上,顿时她的背上一条红红的鞭迹,还不断地渗出血。
李债缘惊慌失措地丢下鞭子,蹲在意姮的身边,“你为什么要趴在灰狼的身上?”
这一鞭打在身上确实令人疼痛难捱,意姮眼眶噙着泪水说:“灰狼它也是一条生命,你为什么能狠下心伤它?”
在屋里的嬷嬷听到外面传来惊叫声和哀鸣声,惊慌地披上一件外套从屋里冲出来,看见意姮背上血迹斑斑的伤痕,和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灰狼,她不由得生气地道:“真是没人性!这你也打得下手!”
李债缘本来还心存一丝歉意,而今被嬷嬷这么一数落,他两眼燃着两簇怒火及浓浓的恨意,咬牙恨恨地说:“打都已经打了,你心疼,就全交给你处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嬷嬷不禁错愕,什么时候他的心变得这么冷硬?“好!你不管,我管!”
李债缘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愈往下沉,他真的变得如嬷嬷所说的没人性?
其实他的心在淌着血,他又何尝不想抱起她,尤其那一鞭无端地打在她的身上时,他也有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嬷嬷费了好大的劲才搀扶起受了伤的意姮,关心地问:“你还撑得住吗?”
“我可以……”她听到在一旁哀鸣的灰狼,“嬷嬷,灰狼它怎么样?”
“唉!干嘛出手要这么狠呢?他最疼爱灰狼,竟然也舍得打它。”嬷嬷摇头喟叹,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债缘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听到嬷嬷的喟叹,意姮可以想像灰狼一定伤得很重,“嬷嬷,我们将灰狼抱回去敷药。”
嬷嬷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意姮,“我看还是先医你再说,毕竟它是一只畜生。”
“不!我还撑得住,就算它是一只畜生,毕竟它还是一条生命,我挨了他一鞭就这么痛,更遑论灰狼挨了他这么多鞭。如果不先医治灰狼,只怕它是命在旦夕。”意姮心疼灰狼所受的痛楚。
嬷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摇头,“天底下像你一样好心的女孩已不多见,好吧!我们先抱灰狼回去。”
嬷嬷和意姮合力将灰狼带回屋里,只见意姮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先细心地帮灰狼敷药,她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落下来。
嬷嬷心疼地帮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只见意姮熟练地帮灰狼处理它身上的伤,而后虚弱地往地上一倒,“嬷嬷……好了,帮灰狼找一条毯子保暖。”
嬷嬷立即转身走进房内拿出一条毯子,覆在灰狼的身上。
“你怎么会包扎?”
“以前在洪砂山原常帮养父还有一些小动物包扎伤口,所以驾轻就熟。”意姮勉强微笑。
嬷嬷赶紧捱近她的身边,“你怎么样?”
“我还撑得住……”她声音愈来愈微弱。
“我扶你回房间,换我帮你清理伤口,万一感染了细菌就不好了。”嬷嬷搀着虚弱的意姮,回到她的房间。
嬷嬷让意姮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褪去沾着血渍的衣服,并将她乌黑的长发撩至一旁,雪白的肌肤上赫见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鞭痕,“哎呀!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将你伤得这么重!”
“其实我不怪他,相信他也没想到我会帮灰狼挡这一鞭。”
“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帮他说话。”嬷嬷看不下去地嗤哼一声,“别动、别动,我现在帮你上药。”
药性很快地渗入肌肤内,意姮感到一阵难捱的疼痛而低呼了声。
嬷嬷很快地将她背上的伤口处理好,“看样子今晚你必须趴着睡了。”
“嗯。”意姮温驯地回应了一声。
“你也累了,睡吧!”嬷嬷慈祥地轻抚着她。
虚弱的她很快地陷入睡眠中,嬷嬷拧着眉心痛地道:“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唉,该死的债缘到底要折磨你到何时!”
一想起债缘,嬷嬷不由得怒火攻心地走到他的房间,她看见站在窗边的他,落寞孤独的瘦长身影,又惹得她一阵心疼,“债缘……”
李债缘依然背对着嬷嬷,就像一具僵硬冰冷的石膏像,“她的伤口……很严重吗?”
嬷嬷听出李债缘声音中所显露的痛苦,“你明明无心伤她,为什么又伤她这么重?”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他破碎的声音里隐含着几许歉意。
嬷嬷的叹息声传来,“债缘,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无意伤害任何人,更遑论她还是一个失明的女孩;不过,我坦白告诉你,你这一鞭伤她不轻,可她一点都没有怪罪你。”她的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不禁僵直了下,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他打伤了她吗?
第4章(1)
心里一直挂记着她的伤势,李债缘悄悄地来到意姮的房间,看到趴在床上的意姮,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
乌黑亮丽的秀发散在一旁,肌肤雪白晶莹、吹弹可破,背上却有着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他看了心有如刀割,漆黑的眼眸闪现一丝痛苦。他为什么会下手这么重?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意姮的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声音嗄哑而低沉。
敏感的意姮倏地从梦中惊醒,“谁?是嬷嬷吗?”
李债缘惊慌地抽回手,从床边立刻起身,快速地移动脚步,离她远远地凝睇着她。
虽然他不出声,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声音,然而她怔愣住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麝香的气味,是他!
她吃力地坐起来,慌乱地拉着被单遮掩□的胸脯,在房里一隅的李债缘意外饱览她圆润双峰之美,顿时他只觉得一股炽热的欲火在血管里流窜。
“是你吗?”
意姮抱着被单滑下床,一手紧抓着遮掩胸部的被单,一手伸出来摸索着,企图找出他所在的位置。
站在一旁的李债缘大气都没敢喘一下,他屏住呼吸望着她。
意姮停顿了一下,深深吸口气,熟悉的麝香味并没有散去,还停滞在空气中,这表示他应该还在房间里;然而他不敢出声,或许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在这房间里,意姮在心中暗忖:要真是这样,不如就佯装不知情,留给他一点面子。
“啊——”
当她转身准备走回床铺时,却一个不小心踩住被单而整个人倒在地上,背上的伤痕碰撞到地面,疼痛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李债缘顾不得其他,冲到她的身边,“摔疼了吗?”
意姮伸手摸着他,他终于肯现身了,她的美目中噙着泪珠,“我真的很笨。”
李债缘不舍地将她揽进怀中,“你终于说出自己很笨的话。”接着,他一把抱起娇弱的意姮,将她放在床上,“看样子你还是得趴着睡。”他满怀歉意地道。
意姮听话地点头,不时地吸着鼻子,“我知道。”
李债缘一脸愧色,忍不住伸出轻抚着她的粉颊,柔声问道:“真的不怪我打了你?”
“不怪。”意姮摇头。
这一声“不怪”让李债缘心生不舍,她的确善良惹人心疼,“早点睡吧!明天我让嬷嬷再帮你换药。”
“好,但是不知道灰狼现在怎样了?”
自己都顾不了了,她还心系着灰狼?
李债缘莫可奈何地苦笑,“等一下我会去看它,你睡吧!”
意姮乖顺地趴在床上,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虽然没听到他说出一句道歉的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强硬的态度正逐渐地软化……
最令她开心的是,债缘真的就如嬷嬷所说,他并不是一个狂傲跋扈的人,而是一个温柔而体贴的男人。
李债缘离开意姮房间之前的一切情形都映入嬷嬷的眼底。
她从睡梦中听到意姮的叫声,不由得惊惶地跑到意姮的房间,到了门口,却看到这一幕,她不禁安心地偷偷窃笑。
嬷嬷在心中兀自暗忖:就说嘛!债缘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男孩,怎么会将自己困在仇恨中呢?而意姮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乖顺女孩,如果他们能在一起……相信将会是最美好的一段姻缘。
李债缘来到灰狼睡觉的角落,看着被自己疯狂鞭打而满身伤痕的灰狼,他的心疼痛不已,他轻抚着灰狼,“我怎么会下手这么重,不但伤了你且伤了意姮……”
灰狼睁着一双悲伤的眼睛望着李债缘,接着低鸣一声轻舔他的手。
看情形,连灰狼都不怪他,他苦笑地摸着灰狼,“她和你一样都不记我的仇。”
一直都没离去的嬷嬷就站在楼梯旁,看到李债缘又找回真实的面目,嬷嬷心里真的为他欣喜,毕竟他没让上一代的仇恨啃蚀了他的善良。
一连几天的白天,意姮感觉到李债缘似乎有意的躲避她,直到晚餐时他才会现身;但每当她睡觉时,她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散不去的麝香味。
今晚,外面的天气闷得令人心浮气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诡谲。
嬷嬷站在门外仰望着天空,“看这情形,只怕晚上会有暴风雨。”她随即转身面对着意姮,“意姮,记得一定要将门窗关紧,看这天色,这一次暴风雨的威势一定很猛。”
“嗯。”意姮亲热地抚摸着灰狼。
自从那个事件之后,李债缘不再否认灰狼和意姮之间的情感,并破例将灰狼留在家中陪伴意姮。
“债缘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意姮心里悬念着李债缘。
“希望他能在暴风雨之前赶回来。”嬷嬷忧心忡忡地道。
果不其然,经过二小时之后,意姮听到外面狂风怒号的声音,但是,李债缘却迟迟没赶回来。
意姮开始担忧,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此时他应该就抵达家门,“嬷嬷,不如你拨个电话到公司,看债缘是否还在公司,如果他还在公司的话,劝他今晚暂时别赶回来。”
嬷嬷心想意姮的话说得也对,如果债缘还在公司里,不如就让他在公司里委屈一晚,总比在狂风骤雨下奔波来得安全。
嬷嬷立刻拨电话到李债缘的公司,但公司的人说李债缘已经在回家的路途上。
这下子,令意姮开始提心吊胆。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划破屋子里的宁静。
嬷嬷冲到电话旁接起电话,只听见她焦急地喊道:“说清楚,总裁在哪里?”
意姮一手环着灰狼,专心聆听嬷嬷说话,一听见“总裁”二字,她的心无端地紧揪,债缘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嬷嬷挂上了电话,一脸惨白,她紧握住意姮的手,“怎么办?债缘他……”她的声音哽咽。
意姮心头一颤,“嬷嬷,债缘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公司说在路上失去了联络,万一……万一他要是真的出事,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主人!”嬷嬷神情慌乱地哭道。
“嬷嬷,先别急,或许债缘已经快到家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意姮强作镇定地安慰嬷嬷。
时间在她们的等待下快速流逝,却始终未见李债缘的踪影。
倏地,又是一阵电话声,差点震裂她们的神经。
嬷嬷冲到电话旁,接起电话,“在山底下发现债缘的座车……”电话从惊惧的嬷嬷手中掉落至地上。
嬷嬷惨白着脸,喃喃低唤:“债缘……债缘……”泪水像雨珠般滴落。
意姮先是一怔,而后回过神来问道:“嬷嬷,债缘到底怎么样?”
“刚才警局的搜索队打电话来,说在离这里不远的山崖下发现债缘的座车,意姮……该怎么办?”嬷嬷已经心乱如麻。
李债缘出事了
“不会的,他不会出事。”意姮慌乱地道。
“我也希望债缘不会出事,老天保佑他能平平安安、脱离险境。”嬷嬷惊跪在地上祈求着上苍。
意姮神色惊慌地拉着灰狼,此时所有的担心与害怕全已化成焦灼与忧心,“灰狼,我们去找债缘。”
意姮咬着下唇,拼命说服自己:债缘一定还活着……
“快!我们快去找债缘。”
灰狼似乎听懂意姮的话,带着意姮往屋外走。
嬷嬷泪流满面,企图阻止意姮,“意姮,不要去……他们已全力在搜寻,而且你又看不见……”
“不!我要去找他,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有灰狼。”意姮挣开嬷嬷的双手,在灰狼的带领下冲进狂风暴雨中。
外面的夜是如此凶残,狂风暴雨摧残着大地,意姮紧抓着拴住灰狼的链子,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出来找债缘——一个一直视她为仇人之女的男人。
“灰狼,你知道往山崖的捷径吗?”雨水淋湿了她全身。
灰狼似乎也心系着李债缘的安危,它摇晃着身子,领着意姮前往另一条路。意姮信任灰狼的直觉,任由灰狼带路。
聪敏的灰狼此时则像尽责的导盲犬,不时回头瞅着意姮;每当灰狼停住脚步,意姮都会适时给予它最大的鼓励。意姮和灰狼踏上充满荆棘的小径,滂沱大雨则像根根的刺无情地刺向她,她的脚踩在泥泞里,踩在无数的碎石上,稍一不留神,她就被大树的树根绊了一脚,摔进泥巴水里。
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石头、树枝、粗砂……刮过她细嫩的肌肤,划破她的脚底,令她感到阵阵刺骨的疼痛。
她的神色逐渐恍惚,身体开始颤抖,唯一支撑她的就是要找到李债缘这件事。
恍惚间,她隐约听到天空有直升机的嘈杂声,和远处传来的叫喊声,想必他们也是出动寻找李债缘的救难队。
意姮在狂风暴雨中跌倒又爬起来,一个不小心,她连滚带摔地滑落山底,她伸手继续往前摸索,哀声低唤:“灰狼,灰狼……”
灰狼很快地来到她的身边,以头抵着意姮并安慰地磨蹭她。意姮终于摸到它的链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