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口没遮拦的乱讲话,我就不止拽你的耳朵,还会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她可不光是出言恐吓!
“好啦,我知道了!”他自认倒楣的摆了张苦瓜脸,委屈至极。“怎么对水柔就没见你这么凶过,真不公平!”他怨叹的,自认声音够低,却仍让她给偷听了去,一字不遗。
“要公平也行,叫声妈,我以后就待你好些!”这倒是个顶好的办法。
“你想占我便宜喔!”他才不笨。“我不要你做我的母亲,要嘛,就当我老婆,其余免谈!”
“你作梦!”
“作梦就能实现吗?好,那我立刻就去作梦!”他欢欣鼓舞的往屋内跑,一晌,正当水蓝暗自庆幸能独赏夜景静谧时,他又折了回头,身斜倚栏,手微托腮的感叹说:“其实,你只要把对女儿温情的三分之一用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并不苛求太多。”
“是吗?我本来要给你百分之百的,是你自己放弃的喔!别怪我!”
他忽然哀郁的吁喂叹息,愁容满面。她则以目光直瞅视他,逼他说出。
“我不明白,当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向你求婚,要你做他老婆时,你怎还能同他开玩笑,戏耍了他一顿?”
“原来,那就是你‘如此认真’的模样呀!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会明了!”她佯装恍悟状。“好,我记住了,下回绝不误犯!”
她作了承诺,他却依旧眉不展的系皱着,好像在思索什么难度较高的问题,一时得不到解答。
“你有烦恼?”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烦恼,我很奇特吗?你那样看我?”他瞧眼神思专注瞟着他的水蓝,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说说看,或许我有能力替你找到答案。”既不想睡,抓个人消磨时间,也满不错的。
“我在想,可能守礼教的不只我一个人!”他犹豫沉思的说了。
她赏他一记白眼。
“废话,当然不只你,还包括我!”
“那水柔……”一步一步地,他有计划的在套问她,谜题——就快揭晓了?
“水柔她又不是我……”水蓝机警的住了口,他不错失良机的追问。
“她不是你什么?”心跳加速,为他怀疑的事件终将有结果而兴奋。
“她不是我在不合礼教的情况下拥有的!”
到口的题解,又让她聪敏的加了新义。
“你今夜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能成眠,所以一边望月,一边遥诉心语,对不?”他嘻皮笑脸,一刹那颓丧的情绪又隐没不见,换代了新的笑脸。“听说向月亮祈祷,尤其是满月时,许愿特别灵,非常容易实现,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瞅眼他,抬望今夕的满月,是阴历十五、六吧!月亮莹圆而饱满,清亮而明朗,她当真低首合掌的垂睫祈愿,殊不知那头的雷远正凝精会神的痴痴相望。
方才,见她在月影笼罩下,轻语独叹,眉目凝愁,就已令他的心揪结成一团,疼痛万端;后来,又看见她面颊滑下雨一般晶莹的泪滴,更叫他酸楚得心魂俱震!于是,他不得不出声安慰她,以“歌”诉情,解她愁郁满怀。如今,再目睹她沐浴在一片迷蒙的月光下,月光朦胧的披照她乌黑的发梢,白皙的脸庞,玲珑的身段,那温柔的姿态,动人的神韵,更触拨他男性一颗至刚强至坚毅的心,瞬间变化得织细、柔软了。他抬起手,想象自己正滑过她黑亮的发丝,光滑的脸颊,抬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与她清莹澄澈的明眸两相互望,吻上她红艳的双唇……
“我的愿望怎么一点都不灵呢?”美梦正作到一半,就被她不甚浪漫的情调给打散了!水蓝望着他,心急气躁的问。
“哪有这么快,你总要等上一些时日,这又不是放烟火,火一点它就自动绚彩燃空了!”
“那要等多久?”她孩子气的期待,盼望着。
“谁知道,树开花也得先灌溉嘛!有耐心点。”
“哦!”她失落的噘起了小嘴,这娇样,更像个小孩了。
“要不要看看我许我愿望是什么?”他试图引起她高昂的闲情逸致,从裤管摸了张纸条出来,在空中扬了扬。
她不太有精力的探出手接过,走返落地长窗前,借着屋内透出的晕黄灯光,随意瞄了瞄,纸上只有四句诗:
星月迷离梦如幻,
秋风乍起添思盼,
祈愿咫尺知心人,
不负浓情痴一片!
看完了,她也仿效他把纸条在空中扬了扬,轻轻的问:
“你说这张纸,我是撕掉好,还是扔掉它?”她征询主人意见。
“依我看,保存下来比较好!”他给了另一种建议。“你刚许的是什么愿?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实现。”他有心探知她祈愿。
“好是好,就怕你所言并非出自真心。”
“我这一番话,可借明月代证此心,”他遥指月亮,一手抚心,信誓旦旦的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给你听!”
“神经病!谁要你发誓来着!”她出言制止,只差没拉下他高举的手了。
“那你是相信我了?”他喜出望外。
“我可也没这么说。”
“水蓝,不要折磨我,你知道我对你——”他的语气由戏谑又变为正经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实现心愿吗?”她适时的打断他一腔欲诉的深情。“这诺言究竟算不算数?”
他沉默的点点头,心伤怀且痛楚。
“我向月祈祷,希望这一生……”
“能嫁给雷远作妻子,并且为他生一窝像水柔那样灵巧懂事的好儿女。”他接口,仿佛诉心愿的人是他。
“生一窝!雷远,你当我是……”
“别动气,别动气……”他怕极了的两手乱摇。“是你自己讲的,不关我的事喔!顶多将来生几个孩子由你决定,我没异议,这总成了吧!先说好,我的忍让只到这里为止,你不能要求太多了!”
“这还差不多!”她顺口答,回完话,才发觉中他计,表示她真有意嫁他,为他生养孩子了。她不悦的瞟瞪他一眼。
“水蓝,今晚月色很好,我们一起赏月如何?”
“好呀!”她干脆俐落,他大喜过度,更加傻呼呼的不会说话了。
“那……你去把门打开吧!”
“赏月为什么要打开门?我在这阳台上不能赏吗?何必一定要出去!”结果,她还是没能说出心愿——希望他赶快消失踪影。
“不是出去,而是你若不开门,我怎能到你家,和你拥抱一楼秋月,醉在星河里呢?”
“我同意赏月,但并没说我们要在一起呀!”
“你的意思是……”
“你在你家,我在我家,我们各自赏各自的月,互不相干!”
他就猜到,她怎可能答应的那么爽快,连半丝犹豫考虑都没有,呜……上当了!
“想必,你是不会为我开门了。”他闷声。
“那还用的着问!”她没好气的,仍善良的给予他最后一线希望。“你要真想过来,就自己想办法咯!总之我是不会开门引狼入室的!”
“引狼入室?”他低声嘀咕,喃喃自语:“你说的哟!我有办法,你就让我过来。”
“嗯。”她漫不经心回应。
他已趁她无心嫌顾之际,详细观察四周,沿着两家相隔的墙壁,翼翼小心地由彼端攀爬进她家阳台,吓得水蓝一直闭唇噤声的为他担忧不已,生怕一开口令他分神,不注意就……
“不必为我担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过来了?”他张开臂膀,微笑吟吟的任她以目检查。
“恭喜你具备当小偷的本领了。”她甫定惊魂,深喘下气,平定因他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话怎么讲得这样难听呢?”他不赞同的晃首。“昔日张生为崔莺莺忍把粉墙跳,我为你爬过这楼台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明白我这么做,仅为赢得佳人芳心,此行就值得了!”温文的笑眼满载浓郁的痴情,声音轻柔如秋风,吹荡一夜温暖,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能接受,宁装冷漠的淡藐以对,省得日后大家都痛苦,何若来哉?
“好了,你回去吧!”她骤然疲惫不堪。
“我才爬过来你就叫我回去,那我岂不白爬了?”他惊愕。
“又没人叫你爬呀!你自愿的。”
“这倒也是,我不愿做的事,架刀抵枪都强迫不了我!”他自豪的。
“大话说来倒是挺溜口的,当心……”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担心!”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如夜温存的眸子在月光投影下愈显晶莹灿烂,荡漾海一般无垠的深情。她被动的望着他,那深幽的眸底,有似海平静的情愫,温暖的流过她心扉,更有似火灼燃的情爱,烧烙的滚荡她灵魂!她惘然了,困惑的睁着一双迷茫的美目,只能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无助的把头转往一边,逃拒他满腔的挚情浓意。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若风叹息的轻响她耳际,音调中,有着受伤的郁苦。“水蓝,为什么拒绝我?是我还不够好吗?没他好吗?”
她只是淡淡的摇摇头,一语不发。他不干休的扳回她的脸,强迫她眼睛对着他眼睛,正视他坦露的热情。月色的光影映照她脸庞,使他清清楚楚的望进她眼里躲藏的哀愁,她脸上的愁苦深切地软化了他悸动的神志,胸臆被某种震撼的感觉填塞得满满的,无一丝空隙。他怎忍再逼她,她看来是那么娇弱,爱她就是不给她压力。于是,悄悄地,他放开束缚她的手,见到她眼眸乍现感激的清辉,天晓得他宁愿她眸中绽放火烈的热情,也不要她仅以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这花好美,能摘一朵吗?”他转移话题,阳台上,朵朵盛开的玫瑰罩在一轮幽蒙的皓月下,宛如若披上丝样的轻纱,带给人一种清灵的深醉。当此良辰美影,宇宙万物,都似拢上一层空朦的轻雾,让人分不清此为迷离梦境,抑或真实的人间。
“嗯。”她轻哼着,陶醉在月夜的旖旎中,让枝桠旁的横刺给扎到了,他出声惊呼,微痛的甩手指,水蓝不解的问:
“你叫什么?”
“花刺到我手了!”他博人同情的撇撇唇,语音可怜。
“一点小伤而已,没有死就不要叫!”她没好气的警告,不准他再装可怜。
“可是……死了还怎么叫?”
“那就是叫你不要叫啊!笨!这样还听不懂!”
他认了!不再反驳。雷远攀折朵花,喜孜孜的交到她手里,水蓝当她赔罪的随手接下,怎知那么巧的,她也让花刺扎了下,轻声惊呼。
“没有死就不要叫!”他好乐呀!总算逮到机会报仇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这叫现世报,“死了也不许叫!”
“你神经喔!这套规矩只对你适用,你以为对付谁来着?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怪责的哝哝叽咕,轻转手中玫瑰。雷远一脸哭笑不得!
“水蓝,你这脾气,要不是我充满爱心,宽宏大量不计小恶,恐怕真没几个人容忍得了!”
“不能忍你就走啊!又没人哀求你留下!”她嘴硬的口是心非。“犯不着说得自个儿满腹委屈,挺伟大似的!”
那带点薄嗔痴怨的娇嗲样是妩媚迷人的,尤其她满不在乎的眼睛闪动的异采那样璀亮,红艳芳润的小嘴噘翘的仿佛诱人品尝,直望得雷远目不转睛,思绪散乱,久久不能自持。水蓝凝视他但笑不语的唇瓣,脉脉含情的眼神,心已有些慌乱,直觉不对的欲溜了。她边挪步边退后,边推长窗边转身的抛丢一句:
“我先进去了,你赏完月别忘了跳墙回家。再见!”人尚未逃之夭夭的奔进室内,门已让他关住,逃脱无路了,她只得被动的再返身面向他。
“何必那么急着进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他单手支在玻璃窗上。
“我……忽然想睡了!”此时此际,唯一掠过她脑海的就是这理由。
“真的?你可不能骗我喔!”他轻言细语,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腰。
“当然,你那么睿智精明,我怎可能骗得过你,是不?”她谨慎的察颜观色,小心应付。
“这么说,我赋予你的活力你已恢复咯?”
“凭你的歌声吗?”
“不,凭我的……”他一寸寸的降下头,笑眼距离她越来越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他低沉性感的嗓音轻飘风中,热热的呼吸吹撩她面颊,她嫌恶的眯起了眼,以手撑开他。
“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赶快放开我!”她闷声说。他居然大胆的双手拥她入怀,身子紧贴她身子,使她在他坚毅的胸怀里,快缺氧的窒息了。
“要是我不放呢?”他依旧轻声细语的低喃。
“那你很快就能明白,我上次出口的誓言不只是恐吓罢了!我还会实地演练!”她憋着气,脸孔开始燃烧。
“是吗?可惜我这人从不信邪,不试试过程绝不相信未知的结果!况且,尝过那甜美的滋味,或许你会欲罢不能,反开口乞求我呢!”他低头俯望她,那生起气来的小嘴噘得更加娇俏诱人了,他终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将她的警告抛诸脑海,俯下头就想把嘴紧贴她唇上,永不离开。
水蓝已有准备的在他头降下来的前一刻调转了开,使他只能落空的亲吻到她衣襟,而不能如愿的品尝芳唇。
“你……”未料她还保留这一招,他一时吃惊,大意的略松放手,水蓝就趁这空档,反手自他颊上抽去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暗夜听来特别响亮。他抚住脸颊,眼瞳炙燃如许久前一模一样的火种,只不过爱的火苗已由愤怒的凶焰取代。“你……你又敢打我!第二次了,我恨不得……”
“我这是让你明白,某些事不必经历过程也能知道结果!”她不畏惧他燃炽怒火的目光,冰冷的语气,抬头挺胸的说:“下回你若敢再冒犯我,最好先想清楚,你获得的报尝不会是你满意的结果,或者,你就能谨记在心,有所警惕了!”骂完这番话,她扭身就走。
“打了人就走,你很聪明嘛!”他深沉的眼中变了好几种色彩:惊愕,恼怒及郁火。嗓音粗重而嘶哑。
“不然你想怎样?”这年头,恶人还有理吗?明明是他先出口污辱了她,岂能怪她挥掌以对!
“我想怎样你应该很清楚!你那么灵慧聪敏,一定会猜到的!”扣住她臂膀,他一使劲的又把她揽入怀中,这回他有了经验,双手将她制服得妥妥贴贴,令她仅能安安稳稳的赖在他胸膛,动弹不得。他低下头,水蓝一对眼珠瞪得又圆又大,眸子满是轻视与厌恨,更有浓浓烈烈的不屑!他早已习惯在她眼里看到这些了,以致丝毫也不奇怪的挑挑眉,拥抱这性情暴躁的俏佳人。“怎么不叫我放开呢?是不是觉得我的怀抱还满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