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
她多日来不辞辛劳地彩排演练,为的就是要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显显神威,想不到,一顿午觉竟睡到太阳下山,这种失误怎能不教她捶心捣肺!
一路上不断忏悔的杨皓,终于在迟了两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丢下钱,一下计程车,她便以似要冲破求学短跑记录的速度,直往宴会厅的方向急急奔去。想不到,前脚刚踏进会场,一场军情都还来不及打探,便无端飞来意外一件,为她倒霉的运势再添一笔。
唉——背极了!还说什么遇水则发,遇水成灾吧!
这时,意外后的第一个反应:她撞上了一堵肉墙。第二个反应:她胸前好凉,酒气充斥。
而综合以上两点,聪明的杨皓已明白她衣橱内最贵、最好,还是唯一一件的名牌上衣已毁,毁在一杯不知叫威士忌还是白兰地的洋酒上。
“真是抱歉,你还好吧?小姐。”
她不好,非常不好,而造成这个不好的祸首,就是她本人!谁叫她要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呢!所以严格论起对错,那该说抱歉的人绝对是她而非他。
“其实你用不说抱歉,是我……”
当杨皓将视线由胸前那片酒渍缓缓向上移后,顿时,诚惶诚恐的请罪之词也在看清眼前之人后,矛头一转,全数吞下。
那张脸、那张脸!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你!”
“是你!”
两人相同的惊讶、一样的不信。反应一致的伸手互指向对方,还不约而同的扬声尖叫。
“你这个死恶少,臭瘟神,遇上你就准没好事。上次没被你撞死,这次你就故意拿酒来泼我是不是?”杨皓一见仇人当前,早忘了泼酒事件乃错在自己,新仇加旧恨,破口即大骂。
狄飞鹰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优雅举止,再次被她轻易搞到“破功”,他不悦的讥讽道:
“你这个野蛮女,可一点也没变啊!老是干这种杀人的喊救命的烂把戏,烦是不烦啊?有点新意,换换新招行不行?”
“再怎么烂、怎么没新意,也比不上你。专干些见不得人,偷鸡摸狗、暗地伤人……这种小人勾当的大混蛋!”杨皓眯起秋瞳,不屑的碎道。
“我偷鸡摸狗?”微扬的音调显示出狄飞鹰目前的恶劣心情。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这种丢人的癖好啊!看来还有得救。”杨皓接得可顺口了,舌头一点也不打结。
一向行事光明正大的他,竟让人冠上“偷鸡摸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狄飞鹰只觉怒火正慢慢由脚底燃起,熊熊的、一点一滴的在熔化他脑中的镇定与理智。
啪、啪、啪……理智断线的声音。
“我要是偷鸡摸狗,那你就是偷狗摸鸡了。老是出门将眼珠装口袋,霸道嘴上摆的野蛮女。”狄飞鹰冷冷地说。
该死!居然说她是“有眼无珠?”可恶的臭男人、混球、不要脸的王八蛋!杨皓气呼呼的准备连上次的帐一起算个狗。
“第一次差点撞死我,第二次又把我弄成这样……”哦!她的名牌服饰、她的心肝。“而现在你居然还敢站在这里昂头挺胸的编派我,看来你不只是不要脸,还是不要脸的不要脸。”
救人变害人、关心成狠心、受害还能被硬栽成凶手。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要不是那晚鬼迷心窍的认为她正待人伸出援手,他又怎会落得这种下场呢?
“你这种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野蛮人,真该趁早捉去重新教育才是。”
“我要是得去重新教育,那你这个死变态狂也得马上送往劳改,省得改天又害死一堆无辜的人。”杨皓也不客气的反讽回去。
死恶少、臭男人,混球、王八蛋、不要脸、死变态……她还有什么字没有用呢?狄飞鹰忿忿地磨着牙。
再完美的圣人遇上她也会抓狂的,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动怒当然是理所当然了。只不过在今天这种日子与场合……
终于,狄飞鹰强迫自己深呼吸,再由一数到五十后才冷静的开口。
“你野蛮小姐喜欢诬赖人,我没权阻止也不想阻止,所以……”一个欺近,他的脸庞俯向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就在此慢慢发神经吧!恕我不奉陪了。”
话一说完,狄飞鹰也不愿与她浪费时间,他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朝人群大步走去,一心只想有多远便离她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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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气、别生气,你杨皓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不是与这种不值一提的臭男人斗气。所以,忘了他,心胸宽大点,别与他一般计较,正事重要。
杨皓强压下怒气,口中喃喃念道:“好,不计较,不与他一般计较……”念着、念着,突然,怒火骤升战胜了理智,气冲冲的道:“新仇旧恨,凭什么要我不计较,门都没有啦!”
伸出手,朝服务生手中的餐盘上拿了两杯——利上加利——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刺鼻烈酒。一步步朝那个她恨不得能喝血、吃肉、啃骨的臭男人寸寸逼近,再逼近……
“一、二……三。”三字一落,左手先上,右手再跟进,两杯褐色液体不偏不倚的泼在他那件价值不菲的亚曼尼纯白礼服上。
这……怎么一回事?
好不容易全打过招呼,才想早一步离开会场的狄飞鹰,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祸”震慑住,等他回过神看清肇事之人时,差点就当场瞪掉眼珠子。
这个野蛮人怎么会无所不在呢?
“一人一次——打、合。”杨皓仰起下巴,掩不住兴奋的开口。
瞧这种神情与语气,她、是、故、意、的,这一连泼他两次!
“打合?”怒火陡然升起,烧尽他所有的自制。“你这个超级野蛮人、女疯子!”狄飞鹰毫无预警的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怒目腾腾地瞪着她。
“放手!”杨皓一点也不怕的反瞪回去,在这公共场所里,谅他也不敢乱来。
“除非你马上道歉。”狄飞鹰已不在乎自己可能会成了注目焦点了。
“要我道歉?哈!你慢慢等吧!”
“好!很好!”女人见多了,就没见过像她这么野蛮、不讲理的。
狄飞鹰将她的皓腕捉得更紧了,咬紧牙,由牙缝中迸出声音。“我、就、看、你、嘴、巴、有、多、硬。”他与她卯上了。
“那我倒也想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杨皓嘴角泛起一抹诡异非常的笑容。
闻言,狄飞鹰眉宇深锁的盯着笑容灿烂如……魔女般的她。登时,不详预感由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这比他在面对父亲的诡计时更加忐忑不安,正想开口问她这些话的意思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已快一步由她口中传出。
“非——礼——啊——!”
叫声一出,狄飞鹰呆愣了住。杨皓看机不可失,便使出全身力量,使劲的往他脚上重重踏去,接着再用力一推。他踉跄了几步,频频后退!她挣开束缚,朝大厅门口直奔而去。
刹那间,宴会厅中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狄飞鹰一人身上。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飞鹰集团总裁的身份公开与员工及客户们面对面接触,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他……他现在只希望能亲手掐死她。
可恶的野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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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怎么一来就板着个脸呢?该不会是我有哪里惹得你不高兴吧!”方乔穿着一袭半透明的性感睡衣,隔着薄薄一层透明蕾丝,亲昵的将其玲珑有致的身子贴向狄飞鹰。“你说,人家一定会改的。”声音甜腻得足以引来一大卡车的蚂蚁军团。
回想起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现在的他最不需要的便是——女人。所以当方乔的娇躯直黏上来时,狄飞鹰便粗鲁的将她推开。他站起身,冷冷的道:
“你想做什么都好,就是别来烦我。”
“你怎么了嘛!又叫人家做什么都好,又叫人家别烦你。”方乔跟着站起来,双手像八爪鱼似的轻扯着他的衬衫,使出浑身解数,嗲嗲的道:“人家都快被你给弄糊涂了。”在异性中未尝败果的她,始终深信没人拒绝得了她的诱惑,丰满的唇瓣吻上了他裸露的胸膛,印下一记又一记的浅吻。
狄飞鹰不懂,为什么相同的哝声软语、相同的挑逗方式,在相隔几天之后,感觉竟会如此不同。在今天以前,他还很享受她的热情,可是在今晚,他却只觉厌烦,不论音调或方式,他只觉一切假到令人作呕。这种感觉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发生在一向喜欢女人的他身上。
狄飞鹰不悦的拉开她探向他裤子拉链的手。“我要你别来烦我。”
对于他前所未有的冷淡,方乔虽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她可不想失去这位财势与人品皆属上上之选的他,所以声音依旧娇媚,态度更显柔顺。关心道: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
“可是你……”
“不过是心情有点烦燥。你进房吧!别理我。”
能在娱乐圈打滚多年仍屹立不倒,自然深知人情世故,懂得察颜观色,对何时可为、何时不可为更是了解透彻底。她乖乖的应允一声,却顺从的回房。
“该死!”
迁怒向来不是他狄飞鹰会做的事,可是,今天却因为那野蛮女让他一再破戒。顺势往后一倒,他跌进沙发中……三十年来,头一回感到这么疲惫,虚脱似的合上眼,脑袋微倾的垂放在沙发背上,不一会儿,便昏沉沉的睡去。
然而,令他极度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女人连他睡觉时也不放过他,直纠缠着他。那似天使又似魔女的笑容,那野蛮外加不讲理的行为,那……那该死的又在数落他的罪状,那娇小的身影竟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还他宁静的梦来……
第三章
色狼!
想他堂堂飞鹰集团总裁,女友多的可由西门町排到东区的狄飞鹰,人称“上流贵公子”,还被票选为“最佳情人”,居然被叫做色狼!?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去面对“那件事”所可能衍生的新闻,但,色狼——可不在他预设的范围啊!
高举起手,狠狠的将手中那本不知哪位有心人士特地摆在他面前的杂志,“咚——”一声,扔进垃圾筒安息。
都是那个野蛮女惹的祸!
“嗨!表哥。”于翎霓推门而入,轻快地唤道。
狄飞鹰一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本与他刚丢进垃圾筒里一模一样的八卦周刊,便先声夺人,道:“别说!”
“人家都还没开口……讨厌!”于翎霓一个跺脚,噘起嘴娇嗔道。
“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省省吧!早摸清她行事举止的狄飞鹰将桌下的垃圾筒拿高递上。“丢了它。”
“凭啥?”她还准备拿去裱框哩!丢?
“丢、了、它!”冷然的语气没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别让我亲自动手。”
“由你反常的行为看来……难不成书中的色先生、狼少爷,是在指你?那个语焉不详的狄××、狄飞×、狄×鹰。”过度兴奋的情绪教于翎霓心跳百分百,脸蛋直发光。
“这么闲?电影公司全倒了,你没戏可拍了是不是?”
这种语气、这种神情、这种反应……可恶!于翎霓极度懊恼地用力拍了下额头。
“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我拼死也要跑去看!”热闹没凑到,她好心痛啊!紧揪住心口,好似被倒了千万会钱一般。
幸、灾、乐、祸!亏他一直都这么宠她,而她却……可叹啊!
“戏没看成,很遗憾是不是?”由牙缝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话来。
一阵阴冷寒风徐徐袭来,冻得人鸡皮疙瘩全竖起,她急忙见风转舵,道:
“你别扭曲人家的话嘛!人家之所以会想到事发现场,全是为了要帮你化解这件事啊!”
“是吗?应该是想去火上加油,雪上加霜才对吧!”狄飞鹰太了解表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了。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于翎霓接着又道:“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你就说来听听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深受女人爱戴的狄公子会遭此……不平之冤。”虽说她比较中意“悲惨下场”一词,但毕竟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含蓄点好。
“我手酸了。”
于翎霓很干脆的将杂志塞进垃圾筒。“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说说,流年不利,疯子缠身有啥好说的。”他是不是该去安个太岁,改改运呢?
“疯子!这不像是你会用的形容词,尤其是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温文尔雅的表哥也会骂人?
好不容易才逐出脑海的影像,现又因她不识相的追问而再度忆起,如走马灯般流连不去,他……他竟成了人人口中的色狼了!忿忿的将垃圾筒放下,扬声咆哮道:
“你以为疯子人人能当吗?那可得够疯、够神经、够颠倒是非、够黑白不分,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得够野蛮,而且还是那种遇人则咬、逢人即吠的超级野蛮,才办得到的啊!”狄飞鹰越说越愤慨,越想越冒火。
他的反应教于翎霓看傻了眼。活了整整二十六个年头还是头一遭见他如此的失去理智。以往的冷静、沉稳全不见了,这不禁使她……由衷佩服起那位被称为“疯子”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再次失常,狄飞鹰忍不住呻吟出声。“哦,又来了。”顿时气得他将饱满光洁的额头敲撞在桌,他竟因“她”一再的失去本性。“表哥,你还好吧?”问的太白痴了,瞎子都看得出他不好。
“在你过人好奇心的迫逼下,好得起来吗?”狄飞鹰狠瞅她一眼,收起低落的心情,开始翻阅文件。
“讲这样!”她翻了个白眼两手撑在桌上,倾向他。“说真的,我越来越欣赏那位令你失常的女人了,如果情势允许,还真想一见,向她请教高招呢!”她终于明白为何飞蛾总喜欢扑火了,够刺激嘛!
世上就是有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狄飞鹰双手支颚,望向她,似笑非笑的绽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道:
“你是不是想要体验一下被警卫前呼后拥、请出去的滋味啊!”
“玩真的?”于翎霓开始衡量值不值得。
“你、说、呢?”狄飞鹰长臂一伸,目标电话。
还是算了,上报难看嘛!眼前不已有个最佳写照了吗?于翎霓连忙伸出白皙玉臂来制止,不依的嗔道: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嘛!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
算她聪明。收回充满威胁的长臂,道:
“你今天来就只是为了要落井下石吗?”
“落井下石?我哪有。”只不过是查明真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