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微的呻吟让他满足了男性的优越,从来不知道取悦女人是这样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从前他以为那只是手段和过程,遇见她之后,所有过程变成甜美的延长赛,就算没有更进一步好像也不觉得遗憾。
怀中人儿倏地僵硬,他才移开她的唇,就听见她的惊呼--
「亚蜜!」雅棠吓坏了。在孔晨身后,亚蜜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脸上有双惊恐的大眼。
「姊……我睡不着……呜……」亚蜜像被抛弃的孩子,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哭着,刚才厨房上演的缠绵戏,她根本没看到,只一心想找到依靠。
方才的甜蜜感受烟消云散,变成了莫名的罪恶感。雅棠逃开孔晨的怀抱,飞奔去拥抱妹妹--
「不要哭喔,姊姊在这,我没走,妳不要怕。」她轻声哄慰,轻拍着亚蜜的背。
「我以为妳又不见了,我一个人好怕。」作了恶梦吓醒,醒来看不到姊姊,以为又回到那个陌生骯脏的房里,让她几乎歇斯底里地狂哭起来。
「别怕,吃个药,继续睡。」雅棠带她走进房间。「我陪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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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医生开的镇定剂,亚蜜的哭声渐渐平息,雅棠很有耐心地哄着她,说话给她听,直到她入睡。关了灯,雅棠叹气。
两天来,亚蜜的情况一点也没改善,她请假不上学,也不再去练琴,关了手机,足下出户,与外界失去联系。
雅棠原本要去孔晨公司上班,现在也不能去了。照顾了妹妹两天,她心力交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种无计可施的痛苦,比死还难受。每次亚蜜一哭,她就开始自责,心很痛却流不出泪。她睡得少,一点食欲也没有,亚蜜病了,她连带也跟着病得不轻。
走出房外,客厅幽幽亮起蓝色壁灯,孔晨在客厅的沙发上吐烟,看见她杵在房门外,他忽地站起身,拉着她手腕,一同坐进沙发。
虽然他表情还是冷冷的,眼里却藏着忧虑。
「她睡了吗?」孔晨小声地问道,同时心里一惊,发现她竟是这么瘦骨嶙峋。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会为一个女人感到如此心疼,那种疼痛是非常清晰的,骗不了自己,也未曾有过。
「嗯,睡了。」她点点头,虚弱地倒进沙发里。
「辛苦妳了。」他情不自禁,大掌疼惜地抚着她瘦削的脸颊。
幽蓝的灯火,寂静的室内,窗外倒映的霓虹好似天边繁星,寂寥地落在尘世里。
孔晨手心的温暖让她感到酸楚,她像在汪洋中浮沈的人,对于上岸早已绝望,而他是浮木,自动找到她并且拯救她。
黑暗中,他扳过她的脸,他瞳孔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墙上的木制时钟,缓慢地走着,时间好像不动了。
在他柔和的目光凝视下,雅棠哭了。忍了两天的她,终于在他的温柔下完全瓦解她的坚强伪装。
原本两条完全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在此时莫名其妙地重合了。
他修长的指尖轻抚她脸颊,而后,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小的动作却大大地触动了她的心弦,雅棠卸下所有的防备,在这个特别寂静的夜,彷佛找到了自己的依归。
她哭惨了,孔晨任她哭着,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借出自己的胸膛。
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衬衫,无助地倾诉着她所有隐藏已久的悲伤。他没打扰她,专心聆听她破碎的哭声。
「亚蜜说她想练琴,可是她不敢出门。」所有累积的压力终于将雅棠击溃,她只能贪婪地倚靠他宽阔的胸膛。「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让我们住下来,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还跟你说这些……」
「钢琴的事我会想办法。」他允诺,同时被自己语气里的坚决骇到。「妳们安心住下来,等到亚蜜好一点,妳再去上班。」
雅棠哭得累了,两天来未曾好好合眼。在孔晨柔声安慰下,她渐渐有了睡意。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母亲的摇篮一样,很有耐心地哄着她入睡。
黑暗的客厅里,一盏幽幽的蓝灯孤单地亮着。
那蓝是行驶过海岸线才看得见的深蓝,像孔晨给人的疏离感,像她的眼泪,也像在同一艘小船上,没有目的地,随风任意飘荡,有的只是映照在海面上那银白色的月光,和拍打船身的无数浪花,彷佛全世界只剩两人互相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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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借我。」上班时间,落地窗外一片艳丽夏日阳光,让孔晨微瞇起眼,拨了通电话给自己的妈妈贾丽人,难得没下雨,难得他好口气。
「要干么?」跟孔晨的好心情大大相反,贾丽人声音沮丧。
「借我就对了。」他不想多说废话。
「OK。」贾丽人倒是满干脆。
「那我叫人去搬了。」他急着收线。
「哎!儿子啊……」她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他妈妈一向快人快语,难得有婆婆妈妈的时候,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问。
「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贾丽人苦恼。
「有话快说,如果要我生个小孩传宗接代那件事,就别再讲了。」听得超烦,他想赶快把工作做完,今天提早下班,带雅棠她们出去吃饭,闷在家里久了,人会生病。
「儿子,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不用明讲,你大概也都知道了吧……」贾丽人深深叹气。「当年我为了巩固自己在孔家的地位,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当时我用了不少钱堵住那个人的嘴,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打算反咬我一口!那个死没良心的,靠!」
接下来是贾丽人长达五分钟的恶毒诅咒。
孔晨燃了根烟吞吐烟雾,他心跳略急,大概了解什么事要发生了。
「那个人就是你亲生父亲,长怎样我早就不记得了,反正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联络上你爷爷,要跟他勒索一笔遮羞费。」
贾丽人崩溃,开始狂哭。「我也不晓得这消息是真是假,孔老爷那里也没有任何动作,到底情况是怎样,我也不明白,搞不好明天事情就爆发了,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孔家的!天啊!」
母亲哭声未歇,孔晨已挂上了电话。外头艳阳不知何时隐没,灰蒙蒙的天空,彷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
孔晨蓦地身躯颤抖,他对自己的身世感到羞愧,对母亲当年的行为感到愤怒。他父亲选择错误,他的出生是个错误,他是因为要被利用而出生。
他的一生是没得选择的。
忽地想起一个瘦弱的身影,一样没得选择的她,是如何抵抗这个残酷的现实?
脑海里迸出雅棠清丽的容颜,孔晨哑然失笑。
不想去揣测自己的未来可能会有多糟糕,他只想到待在屋里的她,不知吃过饭了没有。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进驻他的心了?而且是深不见底,连他自己一未曾探勘的陌生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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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白的百年纪念演奏琴,静静地待在二十三楼的大片落地窗前。
纯黑的义大利磁砖,更衬托它的优雅洁白,它的美丽,让人赞叹,也成功地攫走了亚蜜所有的注意力。
亚蜜越来越寡言了,除了被恶梦惊醒的哭泣外,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她一天天的憔悴,让雅棠几欲崩溃,除了料理妹妹的三餐,哄着她安心入睡,雅棠足不出户,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幸好,孔晨找来了钢琴后,亚蜜开始日以继夜地练琴。
阳光艳丽,温柔地照在亚蜜冰冷的身躯和洁白的琴身上,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着,被阳光晒红的脸上逐渐绽露了以往的甜美笑容。
夜晚,窗外无数的霓虹灯当背景,干净的琴音伴着亚蜜,洗涤她心里所有的恐惧与恨意。有时她还是害怕,眼泪滴在琴键上,她飞快地敲击着琴键,奔腾的琴弦与她心里的怒吼共鸣,随着夜深,一切的思绪也渐渐平息。
亚蜜用音乐疗伤,而雅棠,正深陷在孔晨的柔情里,无法自拔。
有了钢琴后,雅棠为妹妹准备好三餐,已经决定要去公司正式上班。
第十章
好不容易下了班,雅棠精神紧绷了一整天,同事跟她挥手道别,她受宠若惊,笑容尴尬。
她身上穿着一袭深紫色套装,是上班前一天孔晨带她去精品店买的,钱是孔晨付的,还有好几套,都是他代她挑选的。她的头发也是孔晨带她去修剪,正柔顺地披在肩上,为了配合这出色的套装,她上了点淡淡的妆。
第一天上班,所有同事对她充满好奇,却没人敢跟她说话。她闷闷地待在陌生环境一整天,觉得这身昂贵的衣装套在她身上实在太委屈,没正事可做的她在这公司的职务好像花瓶,但又自卑自己构不上花瓶的资格。
自我否定了一整天,终于下班了。
孔晨从办公室里拨了分机给她,雅棠正在咳声叹气,同事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傍晚的天边染上了绮丽的彩霞,没人的办公室里却显得冷清。
「今天怎么样?」用肩膀夹着话筒,他在卷宗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表示过目,这是今天最后一个工作,他要提早下班。
「还好。」听到他醇厚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雅棠心情总算愉悦了些。
「妳不喜欢这个工作?」感觉到她的无精打采,孔晨笑着问,玻璃窗外天色已黑,倒映他的笑脸,他才发觉自己竟也有这种表情。
「不,我很喜欢。」她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心虚。
「别想太多,他们那些人学历高,自以为能力好,一开始无法接受妳的出现,再没多久,就会正视妳的存在了,然后我保证他们会对妳恭恭敬敬。」借着雅棠,他可以轻松撵走几个眼中钉。
她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到他对其他人的无情。雅棠微微颤抖,她信任他,这是绝对的,可是他有时还是让人感到陌生。
「嗯。」她幽幽应着。
「走,我带妳去吃饭。」他拎起西装外套,话里有一向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威严。
「好。」挂上电话,雅棠兴高采烈,忘了今天上班的所有不愉快。
这是约会吧?她猜想。忍不住脚步轻飘了起来。
想想,这真是一个好特别的缘分,从一把雨伞、一通电话,他们相遇,直到渐渐熟悉。他陪她走过一场风雨,让她安心在他家里住下,又让她有工作。
这样一个男人,何必对她这么好?她明明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小老百姓,难道现实中真有麻雀变凤凰这种事?
不,世上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如果真有这种幸运的事,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的幻想老早就被现实磨光了。
或者孔晨只是想跟她玩场游戏?但是,她住在他家几天,只有某晚擦枪走火的亲吻,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拜托不要那么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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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晨带她到常去的义大利餐厅吃饭。
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望去,行人来来往往,招牌灯闪闪亮亮,对面是SOGO百货公司,人潮拥挤,好像正在办什么活动。
雅棠坐在孔晨对面,他正在点餐。
修长的手指拿着menu,他眼神专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窝落下依稀的黑影。她这时才发现,他的鼻梁好挺,还有原本充满讥讽的嘴角,此刻正微微上扬,没有从前刻薄冷酷的线条,显得略微丰厚而迷人。
「妳想吃些什么?」意识到对面的人儿不知盯着他有多久,孔晨挑眉,也没刻意点破。因为他喜欢她这样盯着他看,这会让他有种优越感。
被抓包,雅棠糗大,耳根都红了,她慌张地拿起menu假装看着,上面的字在上头不停跳跃,该死!孔晨在偷笑,她好难专心。
换他盯着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乱。「我不知道。」唉,只好投降。
孔晨为她点了一客红酒牛小排。
「这刀叉从最外面开始用,这叉子用来吃前菜,另外这支是吃生菜沙拉。」前菜上桌,她不敢动作,孔晨一一教她,像在教育小孩,没有半点不耐。
雅棠嘴里吃着美食,瞇起眼睛的模样,让他觉得心里好充实。
和不少女性交往过,她们的胃口很难填饱,今天送名牌包包,下次得送钻石,才能让她们眼睛一亮。
麦雅棠很好养,才一顿饭就可以让她感激涕零。
看着她咀嚼得忘我的模样,他都忘了自己还未进食,只是单单看着她吃饭,就觉得好满足。
「妳好瘦,多吃点。」他把自己的水果前菜也推给她。
「谢谢。」她笑得好开心。这沾酱是用柠檬做的,真特别!
「雅棠,让我照顾妳好吗?」突如其来的,一股冲动由胸腔窜起,孔晨脱口而出。
「啊?」叉子瞬间掉在白色大瓷盘上,雅棠呆若木鸡,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让我照顾妳,像妳照顾亚蜜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妳,妳也不要离开我。」
他坚定的眼神吓坏雅棠,她被他的话深深撼动。
雅棠蓦地红了眼眶,她胸口紧绷到几乎疼痛,因为他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她又惊又喜,不敢太开心,只好用力压抑。
「我好羡慕妳妹,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他低诉,神情寂寥,声音平静。横过桌面,他执起她纤弱的小手。「妳可以像爱妳妹那样对我吗?」
众目睽睽,他亲吻她的手背,雅棠瞠目,轻触到他柔软的唇瓣,她的手背像着了火似的,她开始觉得恍惚,另一方面,理智又逼她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脑袋一片空白,她实在没有力气思考。他的声音太迷人,他的恳求太真切,她没办法移开视线,也没办法拒绝。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我会像爱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你。」
孔晨忽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就算我一无所有?」
「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一样爱你。」雅棠肯定地回答,她早就为他深陷。不管是天堂地狱,她都没办法回头了。
「妳真笨。」傻女孩!孔晨收回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卑鄙,他不过是在利用她的单纯,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一无所有,又要怎么照顾妳?」
「我喜欢你,本来就不是因为你拥有什么,或者是能给我什么。」雅棠不假思索地说。
她说完,换孔晨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