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她了,目光是那么的饶富兴味,一点也不像她震惊得六神无主。
这当口司仪宣布:「现在我们请斯总裁来为我们颁这个奖项。」
斯总裁?
她不懂这个尊称是指他是斯氏财团的总裁,或是曲氏电子的总裁?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他的职权凌驾于她的父亲之上。
她真想逃掉,可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颁奖台这里,还有员工在负责照相,若她就这么跑了,不只父亲面子挂不住,还会让大家看笑话!
为了表现识大体,她僵直地站在那里,心底是凄风苦雨。
他上前来,递给她一座奖杯,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别人一样轻松的接过奖杯,然后不引起注意地快快离开,她伸手紧紧地抱住,忽略他伸出的手,死也不想和他握手,偏偏负责照相的员工嚷嚷。「小姐,握个手留影,我们要刊在公司的季刊上呢!」
这么好意的提醒,对她而言却像是要把她推下地狱。她飘忽地望向老爸,他竟是笑盈盈的,像在鼓励她。
她沮丧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正要抽出,却被他紧紧握住。「我有传染病吗?」他说得很低沉,眼神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她怀疑他只是说给风听的,她却已胀红脸,浑身通电似的惴栗不安。
在他放开她后,她已难堪得快昏厥,连要逃跑的力气都消失了。她黯然地往看台走去,溜到楼梯间,到楼下把奖杯绑在脚踏车后座,牵着车跑到出口,正要骑上,一辆房车开过来挡住她的去路,她急急要找出路,但那辆车开了门。
宋学仁拿着一束花,笑容灿烂地向她走来。「恭喜你得奖,这是特地为你选的花,百合代表我洁净无染的爱,爱莉丝代表你的甜美,玫瑰代表我们对爱情的梦想……」宋学仁像在朗诵诗歌般。
夜心听得额头直冒冷汗,眼见着散会后员工们一一走出来了,好奇地对他张望,想必斯祺杰也很快会下楼来,她不能再见到他,虽然她心底还有他,但她实在怕了他的绝情!
「学长,我不能收,请你不要为我破费,不值得。」夜心着急地婉拒。
「你不收下我就不走。」宋学仁纠缠不清。
夜心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听见斯祺杰和父亲,还有一群高级干部说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心一惊,不敢回顾,匆促且苦恼地对宋学仁说:「我真的不能收,对不起。」她牵稳了脚踏车钻出人群,很快骑上,直奔回家。
宋学仁拿着花,愕然地看着夜心远去,立刻自我检讨为何诗歌和这束花对她起不了作用,到底是哪一句说得不好?
「送花给夜心吗?」
一句沉稳的问话打断了宋学仁的苦思,他回过头去,惊见一个英挺的男人立在他眼前,迟疑地回答:「是啊!」
「给我吧!」斯祺杰冷蔑地说,这家伙热烈追求的精采过程,他不但尽收眼底,还很「感冒」。
「你是谁?」宋学仁觉得被唐突了。
「她老公。」
「啥!」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解读这三个字,手中的花已被夺走,而且变成天女散花!残剩的可怜枝丫还被扔到地上、踩在脚下。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你会和你的花一样。」斯祺杰厉声警告。
「喔……喔!」宋学仁大气不敢吭,被吓惨了,这男人狂傲的举动和森然的眼神让他怀疑自己遇到黑社会了,为了保命,他快闪进车里,速速逃命去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全被吓到,除了曲超群,他不只面不改色,目光还犹带赞赏,走到斯祺杰身边,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低语:「别担心,夜心从没接受过任何人。」
斯祺杰淡笑,不发一语,他看得出她没有接受那个男孩,但相同的她也没有接受自己,刚才在主席台上,他已充分感受到。
「先到家里休息,晚上替你接风洗尘,夜心出门一向都骑脚踏车,等我们到家时她还没到呢!就算给她一个惊喜。」曲超群说道。
斯祺杰点头,和他一同走向座车,心底并没有曲父那么乐观,只怕自己带给夜心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经过一年周密且长久的计划,他不只成了曲氏的大股东,持股高于曲父,还是实质的总裁。
从大量向曲氏下订单,再主动要求合作,他拉拢了曲超群接受他成为重要合伙人,不只参与公司行政,出资扩大公司生产线,重组公司型态为跨国企业,为曲氏带来无限生机,更获得曲超群的信赖。
他的目的在于让曲超群重新接纳他,也唯有如此,曲超群才可能协助他,继而同意把夜心嫁给他。
曲超群同意了,并答应不插手他们之间的发展过程。
这样仔细地铺路,当然这也是他设的一个陷阱,这次他不只要狩猎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
一年前,他远离比利时,远离她,一个人到日本北海道。当夜,他立刻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将她割舍。她的泪眼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甜美、羞怯教他难以忘怀,不同于所有的女人,她用细致善感的情意紧揪着他的心神;教他总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对她有一份责任,在为她敞开心门后,就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去,绝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他不该把她丢回台湾不管。
既然她质疑他对她「好的定义」,那么的在乎着,那他何妨用一生的时间来让她体会他对她浓烈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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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心回到家时已累得喘不过气来,通常她都是惬意地踩着脚踏车,很少这样疲于奔命地飞车。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进房里冲澡,然后倒在床上睡一觉。
她把车牵进庭院,拿起后座那只奖杯时还猛然心悸,一想起斯祺杰人就在台湾,还和父亲的公司有重要关联,她就有说不出的旁徨。她压抑下不安的感觉,匆匆进屋,告诉自己回家是最安全的。
「妈、六婶……我回来了。」她进了无人的大厅往挑高的楼上扬声喊,没人回答,心想妈妈可能去逛街了,佣人六婶可能到隔壁和人聊天去了。
她放下奖杯,下意识地不想抱回房里,倒了杯水就上楼去。在走廊上她隐约嗅到一股男性的青草沐浴气息从隔壁房里逸出来,她有些恍惚,那像是斯祺杰身上的气息。
她的心神竟被那幽幽的气味牵引回到一年前,她的胸口溢满酸甜苦交杂的痛觉,眼眶忽红……
她是怎么了?!家里不可能有这样的味道,一定又是她某部分的记忆在作祟!她不能老是想太多,让他影响自己的情绪。
她说服自己,回到房里,喝了水,稳定情绪后,脱下一身汗渍的运动服,进了浴室淋浴。
沐浴后心情果然平复了许多,她换上睡衣,放了轻音乐,抱着枕头躺在单人床上正要入眠,听见隔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有个沉沉的脚步声下楼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又回来,她又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虽然声音很细微,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纳闷地起身。
家里不是没人在吗?怎会有那些声音,会不会是……小偷?!
她胆怯地抱着枕头当盾牌,伸手关了音乐,穿上室内拖鞋准备去看看,但她没有防身的武器啊!
那个奖杯材质挺坚硬的,她悄声去拿,没想到它还有防身的作用,等会儿就靠它了。
她脚步放轻地上搂,胆战心惊地接近那道门,先听听里头可有异常动静,果真听见抽屉被拉开了。
她紧抱着枕头,握着奖杯的手在发颤,一鼓作气地打开房门,跨进一步,高举奖杯正想猛K对方一顿时,里头的人一转身,她手上的奖杯却哐啷落地。
「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连门都不敲?」斯祺杰揶揄地说,停止整理随身行李。
「你怎么会在这里?」夜心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来作客。」斯祺杰关上抽屉,向她走来。
「我爸呢?」她畏怯地退后。
「去公司了。」他不由分说地拿走她手上的枕头抛在一旁,踢上房门,牢牢地箝住她,俊脸逼近地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她想脱离他的箝制。
「你刚才那样子好象要K人。」他眯起眼瞥她。
「我以为……以为……」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她连说话都困难。
他懒得等她说完,直接封住她的唇,吻她。
「不要……」她的心凝住了,试着忘却的痛在此时全数翻涌而上,那日他疾言厉色地要她走,冷绝地离她而去,那样深刻的伤害让她无法接受他的触碰。他只是利用了她的身体,不要她的时候随时可以甩掉她,他甚至还有个叫安娜的女朋友,他怎么可以再来招惹她!
「你不能这样……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她挣扎,闪躲他的侵略。
「我没那么说过。」他没有因此停止吻她,一个个火热的印记不停烙在她柔细的颈子上,大手侵入她的睡衣下,抚遍她细致的曲线。
「求你不要打乱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她推拒,禁锢着自己,深怕自己对他的吻有反应。
「你是我的人。」他渴切地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推向他为她燃烧的爱火。
「我不是。」她凄凉地说,用力推开他。
他瞪着她,痛恨这三个字。她颤抖地迎视他,沉寂的室内清楚地听到她的喘息声和两颗心激动的狂跳声。
「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是不是。」他狂野的揪住她的手腕,将她甩上床去,猛烈地狂吻她,扯去她的睡衣,占有柔波上的嫩蕊,恣情地探索女性的柔软。他不介意用专横来唤醒她身体对他的记忆,他要她诚实面对自己,和他一样,她也对他难以忘情,她的眼神早已透露了一切。
「不要……」夜心拚命想阻止自然的生理反应,意志却左右不了真实的感觉,她的身子已因他的触碰而焚烧。
「如果你再说一次不要……」他死死地盯着她,被激得快发狂。
「会怎样?」她红着脸,泪汪汪地问。
他几乎要被她的泪眼给逼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明,只好沉沉地将她压抵在身下,脸埋进她的颈窝,不让她看见自己痛苦的表情,也舍不得她掉泪,一滴都不行!
她诧异他不再碰她,虚弱地负荷着他的身体,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伤痕累累的心根本没有修护好,她只想求他放过她,即使她会想念他的吻、他的怀抱,但她会努力忘记,毕竟那只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羞辱,他并不爱她!
「给我一个机会。」他沙哑地低语。
「什么?」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扣住她纤细的肩头,专注地瞥着她,想把这辈子从未说出口的一个字告诉她,失望的是,她眼底尽是对他的畏惧。
本想请求她给自己一个重新爱她的机会,但此刻,只怕他说了她也不相信吧!
「你走吧!」他放开她,一跃起身,背对着她而立,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夜心紧揪着敞开的领口,奔出他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锁上房门,趴在房门上呜咽。
她真不懂,父亲明知她和斯祺杰不寻常的关系,为何要邀请他到家里作客?难道又是为了生意,不在乎她的声誉吗?
她心中感到一阵悲凉,沉痛地坐在地上,想着今晚就连夜搬到宿舍和同学挤一挤,别待在家里为难所有人,为了父亲的事业,也为了不让斯祺杰有伤害她的机会,她选择躲避。
她颤颤地爬起身,取出衣柜里的背包,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写了字条放在床头告诉妈妈去向,下楼骑上脚踏车,远离家门。
第八章
晚上天气不佳,新闻特报将有豪大雨发生。曲家不受影响,已准备了美酒佳肴,名义上是要宴请斯祺杰,实际上是为他和夜心制造机会,希望他们有新的开始。
曲家两夫妻和斯祺杰聚在家中的餐厅里,却迟迟不见夜心下楼来。
「我去叫她。」曲妈妈笑容满面地说,为了这场盛宴,她下午还去美容院剪了个新发型。对于斯祺杰的诚意,她和丈夫早就了解并接纳,他要娶夜心,可说是好事一桩,否则他们夫妇俩还担心夜心和他之间有那么一段,若传出去,将来难以婚配。
一上楼看见床头的字条,曲妈震惊地快步从楼上下来,扬着字条嚷嚷——
「天啊!夜心留了字条,今晚要去A栋宿舍和301室的同学阿香一起住!」
曲爸接过来一看,面色担忧,他明了女儿为何会这么做,深深地苛责起自己,他对她一直感到心疼和歉疚啊!
「我去找她。」曲爸眼眶泛红。
「不,我去。」斯祺杰坚决地说,心紧揪着。
曲爸和曲妈同意,立刻告诉他地点,取来了车钥匙,两夫妻送他出去,眼底含泪看着车远去,期待他们会有好结果。
斯祺杰依照地址,飞奔到达F大的宿舍区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像是随时会降下大雨。
他停下车,徒步进小巷弄,终于找到了A栋,按门铃后无人应门,只好在门外苦等。见到一名蓄短发的俏丽女生提着大包卤味走过来,取钥匙正要开门,他试着问她:「请帮个忙,我要到301室找人,可以跟你进去吗?」
女生提高警觉地打量他,指着门上写的几个大字对他说:「这里只住女生,男宾止步,你没瞧见吗?就算是帅哥也不行啊!而且301室的人全去看演唱会了,不知要疯到几点才会回来。」她闲闲地说完就要入内,却被「帅哥」阻栏,她立刻跳开,防卫地双手插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冒昧地请问,你认识大一的曲夜心吗?」斯祺杰从没这么「低声下气」向人问话过。
女生重新打量他,从他的发型、三件式极富品味的西装、到脚上光亮的皮鞋,一样都不放过,迟疑地说:「这个问题确实是冒昧,里头住几百个人啊,我怎么知道谁是曲夜心,我又不是舍监,不好意思,我要进去了,请你到外头等好吗?」
斯祺杰不再挡着她,那女生赶紧溜进去,关上宿舍大门,好奇地从门缝往外看,见他动也不动地立在门外,赶紧往三楼跑进了301室,门一开,所有住宿的人全都在,有人在赶作业,有人在吃饭,有人洗澡准备出去约会,夜心就在里头坐在电视前,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视,根本没人去看什么演唱会。
「好险哦,夜心,楼下有人找你耶!幸好你有交代要说你不在,我就随便掰,唬弄过去!可是那个人好帅哦,他是你的谁啊?」女生急急跑过来,放下大包卤味,绘声绘影地说,其实她就是夜心的同学阿香,为人古道热肠,好心地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