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律采不信任制,免得被他骗得团团转。
「你又看错了,那里只有空气。」活的家具对唐莲华而言并不稀奇。
蓝巧晶忙点著头,「对呀,我也没看见,我瞧你气色不好,是不是得了绝症?要赶快通知伪君子回来一趟。」重病和怀孕有同等功能。
「别玩了,你没瞧见莲花姊姊在笑我们胡闹了。」美女笑起来就是特别好看,真有个性。
我笑了?唐莲华自问地抚抚嘴角。
「莲花,你要不要也当六月新娘?三对一起上礼堂肯定很好玩。」蓝巧晶煽动著。
唐莲华眉头凝聚成峰。「早说过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请不要胡乱配对。」
蓝巧晶耸耸肩,「你讨不讨厌他我是不清楚,但你能不感动一个男人冒雨背著你走上大半天的路,甚至涉水走过湍急小溪而伤痕累累吗?」
安晓恩笑笑的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爱你。」
※※※
爱我吗?
眉头深锁的唐莲华陷入层层迷雾中,不曾生过重病的她因一场高烧连续昏睡了三天三夜,才一清醒就得面对一道慎重的问题。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而他亦是如此,打小到现在两人如同水火不相容,没一刻能平静相处。
回想过去的种种,他从来不曾刻意伤害她,一向都是她在找他碴,使用未成熟的魔法欺负他,而他只是默默承受。
说讨厌他不如讲是小孩子不懂感情的表达,用最恶劣的方法去表现不满。
有本书为《傲慢与偏见》,她正符合其中的两项,既傲慢又心存偏见,完全不给辩解的机会,相信眼见为实不愿探究真相,任由事实卷入海底漩涡。
他真爱她吗?
说实在话,她心里是存著疑惑,没人会喜欢趾高气昂的女人,而她是其中之最,因为她一直只有一个人,高深的魔法造就了她的骄傲。
全世界本来有一千多名魔法师,但因一股邪恶力量的产生,一些善良的好魔法师因此遭到吞没,一些不甘屈服的坏魔法师也死伤殆尽。
如今魔法界的秩序大乱,残存的魔法师不到两百人,皆是有上乘魔法才逃过一劫,零散的散居各地互不往来,极力隐藏身份不轻易使用魔法。
她也是避难者之一,只不过她的理由和他们不同,父母临终的遗愿困住了她,卡鲁姆的要求她必须谨记在心,否则以她现今的能力足以力拚。
前些天的暴雨是来自邪恶力量的凝聚,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正在警告她危险将至。
生命与毁灭是卡鲁神的象徵,而她多了一项为人所不知的力量,那就是预知,只是她一直到十三岁才开发出来,第一件预知的内容竟是父母的死亡。
她不敢置信的告知爸妈浮现脑海的影像,他们因而连夜逃离,拚命带著她逃向遥远的迷咒山,不过近在咫尺的迷雾之岛却到不了,他们双双惨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
一幕她所预知的影像在她面前发生却无力阻止,当时她几乎濒临崩溃,不肯接受自己拥有的预知能力。
陆陆续续地,一些莫名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她甚至可以听见人的心声,直到三年後,亦是她十六岁那年,正在迷咒崖修行时的预知才叫她作了重大决定,封闭预知。
因为她看到向来疼她如亲生女的霍华夫妇死於非命,而她却没有足够力量去扭转他们的天命。
「一根棒棒糖买你现在的思绪,两片枫糖蛋糕贿赂你好好休息。」
突来的男音让唐莲华受到小小的惊吓,不免眉头一蹙的凝睇,「发烧到三十九度八的人才应该休息,你干么起来走动?」
「拜托,你当每个人都像你一般病恹恹,禁不起大病一场呀,我的身体可比你健康。」嘻皮笑脸的安德烈故意展示臂上肌肉炫耀。
「尽管把牛吹大吧!你看起来比我凄惨。」他脸上还有条树枝刮伤的痕迹。
他不在意地将托盘往她大腿上搁。「一点小伤是英雄的勋章,你不知道吗?」
「装模作样,你不怕英雄变狗熊更难看?」她指他的伤。
「为美女出生入死是英雄本份,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在怀中吧!」安德烈说得轻描淡写,一抹痛苦神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不曾出现过。
一想起此事他就忍不住惊恐,他差一点救不回她。
当时,滂沱的雨势使得两交谈声渐歇,望著她沉睡的平静面容,无形中也影响了他,不知不觉拥著她入睡,无视树屋外的风雨猖狂。
入了夜,耳中传来莫名的苍老声音似万分焦急,有点像当年在莱特家工作的卡鲁奶奶,他因此由梦中惊醒,遍寻声音的由来。
但是身体接触的高温才叫他措手不及,惊慌不己的穿上湿衣服,冒著大雨的侵袭,背她回城堡求助,不顾一路上的危机重重。
被大哥绑架而来的医生馀悸犹存地怒责,病人的危急状况已迫在眉梢,几乎到了生死关头,并有并发肺炎的可能性。
当时他吓得脸色发白,寸步不离彻夜守候著她,并不准医生离开,一直到两天後她烧退为止。
而他也因为未及时换下湿衣服著了凉,再加上长时间的不眠不休,造成体力透支,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医生又走不开,继续医治不爱惜自己身体而晕倒的他。
唐莲华摇摇头,「可也不必两人都送死吧!你死了会有很多人伤心。」和她不一样。
神情一峻的安德烈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你死了我也会伤心,一辈子活在害死你的恶梦之中。」
「安德烈,你太认真了,谁不会死呢!」突然间,她怕看他温暖的眼。
并非害羞,而是担心他看出她复杂的思绪在翻滚著,不安而危险。
「至少不准你死在我之前,我还活著的一天你就必须陪我。」他语气坚定,似在宣告某项重大决定。
「你几时变专制了,生死可不由人。」哪里能随心所欲地任人左右。
「自从你到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後,我便决定你的命由我保管。」绝对比她自己看管来得谨慎。
为之失笑的唐莲华叉起一小片枫糖蛋糕往嘴里塞。「你确定你用不著跟我商量?我会活得比你久。」
这是天数,她早预知的事。
「真的?」他专注地凝视她的神情。
「干么,多疑的个性打哪来,你不晓得祸害不容易死吗?」她自我消遣的说道。
不然哪会有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别说自己是祸害,我不爱听。」安德烈微恼地往她前额轻扣。
她当下眉头一锁地怒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我动手动脚。」
「啧!你一定是太久没见过男人,我这叫打情骂俏,培养感情,动手动脚是这样。」他像顽皮的小男孩在她身上东摸西摸。
「安德烈——」他才是太久没被人教训。
「别害羞嘛!小莲花,情人间就该相亲相爱的玩亲亲。」他佯装急色鬼猛亲她脸颊,还故意留下不少口水。
「谁是你的情人,你少黏著我不放。」恶心死了,他几天没刷牙。
「你呀!我们可是袒裎相对地睡过一晚,你不会想始乱终弃吧?」他一副无赖的模样死缠著她。
「始乱终弃?」唐莲华皱起眉,他在说哪门子的鬼话。「除非你还是处男。」
一箭穿心,安德烈顿时讪然。「心灵上的处男算不算?我的心纯洁如新生婴儿。」
真的,他是被勾引的,若不是母亲的好友安琪阿姨百般引诱他,也不会有开启他情欲之门的第一次,然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数不清的欲望源头。
如果早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向,也许他会守身如玉等候她归来,不过……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外界有太多的诱惑了,没几个男人会为未知的事坚持原则,人的本性是无法抑制的,面对投怀送抱的裸女往往先吃了再说,谁管他道德不道德,要後悔也等完事之後。
身体上的不贞是过去的事,人要有远大的眼光展望未来,至少现在的他是百分之百的忠实,心里头只放得下她一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便是难得的多情人。
「咳,我在吃蛋糕,别害我吐在你脸上。」世纪大奸商有颗纯洁的心?说出去没人会信。
他双手捂著胸口故做痛心样。「啊!你伤害了我脆弱的灵魂,我在流血。」
「回忆盒,过来砸他脑袋一下,显然他气血冲过头,阻塞了大脑神经。」出现反常现象。
颤了一下的珠宝盒移了两步,随後在安德烈的瞪视下又退回原处,无法下决定该听谁的,两人都是他的主人,一个也得罪不起。
「何必为难深明大义的小盒子,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会肢离破碎。」他威胁著珠宝盒。
明显地,他很怕死,退呀退到小角落躲藏,浑身抖个不停。
「你不说一句废话舌头会生疔吗?莲屋内的一切归我管。」唐莲华眼一瞥,没用的回忆盒,胆小怕事。
过些日子再好好的磨练磨练,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地缩成一团。
而你的一切归我管。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我没说废话,我们早该谈恋爱了。」
「恋爱?」多深奥的字眼。「你会不会搞错对象,我是你最痛恨的人。」
「不,你用错形容词了,是讨厌的人才对。」他故意打趣的纠正她。
「你太无聊了是不是,想找个人打发时间?」恕她不奉陪。
安德烈摇摇食指放在唇上一啵。「讨厌也可能是喜欢的代名词,你不是常骂我是笨蛋。」
笨到看不清眼前的事实,反反覆覆的重蹈过去的错误犹不自知。
幸好老天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能正确无误的看见自己的心,适时补上那一处空洞,心才能完整活跃的跳动。
「你现在还是笨蛋一枚,没什么长进。」在她眼中,他还是过去的安德烈·霍华。
「因为我爱上你吗?」朗朗的笑容中是不容忽视的慎重,他说得充满柔情。
声音梗在喉咙,唐莲华的表情有片刻怔愕,舌涩唇乾地翻转不出半个字,看得出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百分之百的认真。
由一见面就吵的宿敌变成情人不会很奇怪吗?为何他能理所当然的面对,太令人不可思议。
「莲儿,你不要一脸震惊,被我爱上是你的幸运,赶快感谢你信仰的神祗成全。」正经不到三分钟,他马上又一副吊儿郎当的自大样。
这个白痴。「我的神告诉我最好离你远一点,免得被你染上疯病。」
安德烈在心里笑著,她终於能体会他的用心,他是故意装疯卖傻的贬低自己,好化开短暂的沉闷气氛,他的所做所为不过是要逗她开心。
「咱们一起病也不错,你的床借我躺一下。」他七手八脚的紧缠上她,两人同盖一床棉被。
「回你自己的床去,我的床不借你。」她也孩子气地企图推他下床。
「不要啦!让我躺一下下就好,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他语气中的不安让她不再扭动。
唐莲华软化的心起了雾气。「你别傻了,高烧要不了人命,我们又不是活在远古时代。」
昌明的科技挽救不少人命,癌症都快要有特效药了,人若不自相残杀必能活得长长久久。
「医生说再迟个半小时救了也没用,吓得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一想起来他的手脚还会发冷。
「痴憨过一生也许才是幸福,无知的人拥有无忧。」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单纯的快乐。
「喂!公平些,那我怎么办,你想自私的抛弃我呀!」她想都别想。
唐莲华翻了翻白眼往他额头拍去,「当我的奴才是你的荣幸,你该搬出三牲五果叩谢天地,偷笑我还肯踹你一脚。」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安德烈打了个哈欠,他的重感冒其实还没痊愈,刚吃下的药正要发挥效用。
「安德烈,你不能睡在这里,一下下已经过去了,你赶快给我滚下去。」让人瞧见了可不妥当。
尤其是霍华家两位爱落井下石的未来女主人,肯定又搬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劝她赴死……呃,是洗脑吧!洗出她也爱他的事实。
然後教堂的钟声会在耳边响起,白纱、鲜花会平空出现,如同她的魔法。
「我滚不动,等我睡饱了再说。」香香的枕头,嗯!好闻。
把她当枕头抱的安德烈张不开眼,药性催促著他往睡眠走去,低沉的酣声呼呼响起。
「你……」
唐莲华正欲施展念力,一瞧见他眼眶下的黑晕,恼怒的表情平缓了许多,伸手抚向他不修边幅的脸庞,这些天他真的累坏了,为了照顾她。
就让他睡吧!等他黑眼圈消失了再说。
第七章
有些人就是不懂适可而止,得寸进尺的顺著竿子往上爬,一下下变成一天,一天有二十四小时,然後无限期的延长。
现在他等於是莲屋的主人,个人衣物一件件填满她的衣柜,牙膏、牙刷和整组刮胡用具也瓜分了她的私人领域,甚至是私人的贴身物出现在她放置内衣的柜子内。
分明是有预谋的侵占,当年她霸占他房间,改为适合女孩住的莲屋,所以他现在开始小心眼的进行回收,包括她一并收回。
要不是看在他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份上,不安份的毛手毛脚早让她剁了,岂能四肢健全地逢人吹捧他的丰功伟业,进占几池堡垒。
无赖汉说不定都比他明事理,瞎缠蛮揽的他都不累吗?看得人觉得辛苦。
「亚瑟,把你手上的硫酸钾给我放下,相信我你不会有机会将它加入氧化钠之内。」想在她眼皮下搞鬼,实在太不聪明了。
有负天才之名。
闻言亚瑟为之一惊,她不是半躺在树底下看书?「嘻嘻嘻……唐老师,你看错了,我手中拿的是水。」
「好,把它喝光。」唐莲华毫不留情地要他自承後果,敢说她有错。
「嗄?不……不用吧,我不渴。」喝下去会死人的,英国会少一个爱因斯坦。
也就是他。
「喝!」她才不管他渴不渴,她说的话不许反抗。
亚瑟苦著一张脸,手上的危险物品要放不放的拿得心惊胆战。「我……我承认错了,我不该欺骗唐老师,我是罪大恶极的坏孩子。」
「少在我面前演戏,我天生没良心,也别指望我有同情心,你要自己喝还是我来喂?」欺负小孩子可是她的专长。
「不喝行不行?」他可怜兮兮的挤出一滴泪。
「行。」
「真的?」她太爽快他反而心生不安。
「把那壶清肝解毒的凉茶给喝了,我当没看见你的小动作。」算是法外开恩。
「什……什么?!那壶……苦……」他吓得脸发紫,口齿不清的两排白牙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