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背后的洛昀,以着杀人的目光射向他的背影。“不要塞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我,如果你真是为我好,那就让他们留下来。”
“为什么?”于靖承终于转过身,“我记得当初你并不赞成他们住这儿的,不是吗?”
“没错!可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在知道他的身世后,洛昀便改变了想法,她希望他和方 他们能和乐的相处在一起,毕竟他们是兄妹。“我希望他们能够留下。”她不放弃最后的机会,她的眼角瞥见窗外的方 一行人正要上车,她试图替方 他们作最后的挣扎。“当初不也是你同意他们住下的?”
看着洛昀,于靖承只微微一笑,“我和你一样,也改变心意了,现在的我不愿意他们留在山庄内。”
“为什么一定要赶走他们?这样我若回山庄时会很孤单的。”既然硬的不行,洛昀决定试试软的。
“你的那片玫瑰花园就够你忙的了。”于靖承依旧轻而易举的反驳了洛昀的话,“要是你仍然无聊的话,就多到市区逛逛走走吧!”
终于,洛昀再也挤不出任何理由了,“你变了!”她带着指控的眼神瞪着他,有些恼羞成怒的任性。
“是吗?你倒说说看我是哪变了!”于靖承擦起双臂,饶富兴味地等着洛昀的回答。
“你……不像是刚来到明轩山庄的你。”她微眯起眼,边打量着他边认真地道:“那时候的你害羞、腼腆,好相处也好说话,不像现在,感觉很沉着、冷静,好像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人都必须跟着你的步伐走,那种感觉……就像是以前像兔子,现在却变成狮子。”
于靖承讶异于洛昀的分析,兔子和狮子的确是为掩饰双重身份而刻意区分表现出来的对象。但连他自己都末察觉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混淆了两个角色,而今竟被她点醒。
眼见他默不搭腔,洛昀以为他终于有些踌躇,于是决定加紧马力,再来个临门一脚。
“可是不论你是兔子还是狮子,你都没有权利如此蛮横的控制他人的生活。既然姐姐他们想留下来,你凭什么赶走他们?虽说你是山庄的主人,但她们毕竟是你妹妹,是爹地的亲生女儿,爹地在时,她们就一直住在这儿,没理由爹地一不在就把她们赶出门,这样太过分了。”洛昀义愤 膺的控诉着。
或许是角色模仿被看穿而恼羞成怒,于靖承的脾气也有些暴躁了。“是吗?在你眼中我真是如此不顾情义的冷血吗?”他难得对她拉大嗓门,“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全心全意地在为你着想,而你呢?只会站在这儿自以为是的批评我。”
“你左一句为我着想,右一句为了我好,那你倒是明白的告诉我,你这么的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什么为我好?”洛昀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真想知道是吗?你当真能接受事实?”于靖承的话中充满挑衅。
“你说啊!我有什么好不能接受事实的。”洛昀接受挑战。
“真要听是吗?好,那我告诉你,你所维护的那些人,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好姐姐,其实就是绑架你的那些人,上次出现在你床上的毛毛虫,他们八成也脱不了干系,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他们逐出‘明轩山庄’?因为在他们心里,你只是个外人,他们在乎的只有钱。你以为你这么维护他们,他们就会感动吗?我告诉你,答案是:不会,他们只会更加的糟蹋你!”于靖承一口气将所有憋在心中的秘密全盘托出。
但在看到洛昀毫无表情的呆立在那儿,他后悔了。
“洛昀,我……”他在心中责怪着自己的口不择言,不说出来也许没事,但说出来,不等于是给洛昀第二次的伤害吗?
“原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洛昀有气无力地喃着。
“难道你也……”不可能吧?
在见洛昀无力地点了头,于靖承震惊得不能自己。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追究?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宽容地为这种人求情?不值得啊!”他心痛的看着她。
洛昀凄凉地给了他一抹微笑,幽幽地道:“对她们,是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她缓缓地走向沙发坐了下来,“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毕竟我也叫了她们二十年的姐姐了,那种感情是真的,是不能随随便便以值不值得来衡量的。”她以左手撩起秀发。
于靖承的心头仿佛被利刃猛刺一刀,他不舍地来到洛昀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好平视着她的翦翦双瞳。
“你到底是怎样的天使投胎?为何你能有如此仁厚的心胸?”他轻触洛昀透明无瑕的脸庞,没忽视那已盈满泪光的双眼。
洛昀顺势握住他厚实的手掌。“别为我心疼,我一点也不在乎她们怎么对我,姐姐就是姐姐,绝不会因为这小事就抹杀了我对她们的感情。”她带着甜美的微笑定定的看着他,“她们是你的妹妹,别做的太绝情。”
“爸交代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绝不能让你受伤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脆弱的像片玻璃,不但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仿佛连自己也随时会崩溃。
“我不会有事的,我反而是担心姐姐她们。”
“她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于靖承冷哼了”声。
洛昀不赞同他语气中的不屑,轻挑眉提醒着他,“我总觉得那两个男人不能信任。”
“鲍镇远和贾维安?”心有同感的于靖承,很快的就猜出洛昀所指。
“平常有姐姐在,我不便批评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太浮了点,也有点靠不住的感觉,我担心姐姐们会吃亏。”
“你瞧!他们一不在,你便能畅所欲言,多好?”半开玩笑地道。
洛昀有些无奈地盯着他,对于这样的玩笑,她可一点儿也不敢苟同。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洛昀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说吧,”即使他心中相当明白自己不会喜欢这个要求,但他似乎没办法拒绝她那对甜得令人心醉的酒窝。
“不管将来姐姐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知道了,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虽说是请求,但洛昀的语气却有些不容拒绝的坚决。
“你不会接受‘不’,对不对?”
洛昀用力地点着头。
“好吧!你的希望就是我的使命。”虽是有些不情愿,于靖承仍是答应了。只要她们不伤害洛昀,他就并没有那么排斥她们。
得到他的应允,洛昀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般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
第七章
“嗨!靖承,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吧?”乔卉翎扬着笑意来到“明轩山庄”。
“你到这儿来干吗?”于靖承聚拢眉心,满脸的不欢迎。
“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是你的未婚妻,虽然你不承认,但它毕竟是事实。”
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于靖承不肩的在心中呻道。
“怎么样?什么时候娶我进门?”乔卉翎已迫不及待地想当“明轩山庄”的女主人。
然而他只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乔卉翎并不感到意外,“你何必这么坚持呢?当初要不是我爸收留你们母子,你也不会有今天,何必非得对我冷眼相向呢?”
“我很感激乔伯伯对我们的帮助,但我不会拿和你结婚这当事作是报恩。”这可是两码子的事,怎可混为一谈?
“有何不可?反正像你这样的工作狂,大概也没机会靠自己见得良缘,既然如今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是挑什么?”对于自己,乔卉翎可是相当有自信。
“就因为你太主动了,所以我不喜欢。”
“是吗?那你倒说说看,凭你这副懦弱的个性,又怎么会有被动的姑娘家看上你?”
“那不重要!”
“哼!别傻了,靖承。”乔卉翎在他身旁坐下,“你仔细想想,凭你一个人要照顾一间幼稚园和一整座山庄大吃力了,和我结婚,你可以得到一个免费助手替你整理山庄,有什么不好?”
“山庄自有人打理,不用你费心。”
“谁?那些下人吗?”乔卉翎知道方 等人已被赶离山庄,“拜托!他们只是为了钱在做事,一达到机会不偷懒摸鱼才怪,你怎能指望他们全心全力地整理山庄?”
“不是所有的人满脑子都只想钱,”对于乔卉翎的言论,于靖承相当不苟同,“更何况山庄还有洛昀在,所以你大可安心。”
“方洛昀?她不是早方 等人一步先搬到市区了吗?”乔卉翎相当惊讶,她震惊地站起了身。
于靖承一挑眉,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就好像你也住在山庄里一样?”
“我……我……”乔卉翎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她怪自己心急嘴快,竟一不小心地泄露了一些端倪。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支吾,反正他早料到她是搭不上腔的,不过她没话说,他有。
“不要以为你在背后动手脚会没有人知道。”于靖承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拿出上回在洛昀房内拾到的耳环,“只是不想和你计较太多而己,可是我没想到你却愈来愈过分,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离洛昀远一点,不要再去招惹她,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
被人扒光衣裳的感觉并不好受,乔卉翎此时就有这样的难堪,她紧咬着下唇,盯着被他抛至桌面的耳环,神情不堪且愤怒。
“你爱上了那个叫洛昀的女孩子了,对不对?”这样的话听起来不像问句,倒像肯定句。
沉默,是于靖承的回答。
“为什么?”乔卉翎爆出尖锐的质疑,“她是你妹妹,你这么做有违伦理耶!”她的心痛大过于震惊。
“她不是我妹妹,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哼!”乔卉翎冷笑一声,“我既然知道方 他们搬离山庄的消息,自然不会漏掉你是方培阜亲生儿子的秘密。所以,别用这套来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于靖承环起双臂于胸前,泰若地斜靠在沙发,“我的确是方家的血脉,但洛昀可不是,她自小被爸爸带回山庄,并未正式收养,所以,她不是我妹妹。”
“你骗人!”乔卉翎尖嚷着,她不愿相信这样残忍的事实。“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随你信不信。”他可不在乎。“告诉你只是要你趁早打消入主‘明轩山庄’的念头,至于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话?那不重要。”
乔卉翎狼狈而难堪地垮着脸,“你对她是认真的?”
“如果你非要亲耳听到才会死心,那么,我告诉你,是的,我爱她,并且我娶定她了。”
原本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乔卉翎,在听完他诚心的告白之后,完全地崩溃了,“为什么?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难道真因为我比她主动?”一向自视甚高的乔卉翎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聪明的你应该知道那只是推托之辞。”毕竟这种烂理由是说服不了任何人的。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真的不懂,为何他会选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孩,而拾弃她这个已经婆婆认定的媳妇儿。“我不相信我真有不如她的地方。”
“光是气度,你就已远远地落后洛昀了。”要他说出乔卉翎与洛昀之间的差异,是轻而易举的。“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自然洛昀我是怎么看怎么好,而卉翎嘛,就……”
“就这样?”
唉,于靖承不禁摇头,“你怎么还是不懂?”他开始替乔卉翎感到可悲了,“在爱情的世界里,不是单一的孰优孰劣的问题,那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情绪波动。今天我选择了她,不是因为洛昀比你强或她什么地方比你好,而是彼此的心灵能够契合。”
“我就不能吗?”乔卉翎声泪俱下,“我们可说是打小就认识了,我们之间的默契比不上你们吗?”
“你还是不懂?”于靖承感到无奈与惋惜,“或许我这么说你会明白点,你的条件很好,大可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你不一定得非我不可吧?”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乔卉翎大胆地表态。
“你只是要钱!”他毫不留情地刺破她。
她脸上本来晶莹透明的泪珠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愤怒的目光。“你会后悔的。”
“是吗?”他丝毫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记得当初先悔婚的人是你吧?”
从小,乔卉翎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她喜欢的、想要的,便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否则……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乔卉翎重新扬起自信的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多了一抹诡异且令人颤抖的成分。
“你想做什么?我不许你再伤害洛昀!”于靖承一眼看穿她笑里的含意,他的心中开始感到紧张与不安。
“趁着现在告诉你一件事情,也许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乔卉翎深情地盯着他,“或许我相当喜欢‘明轩山庄’,但这绝不是我回头的惟一理由。我……是真的喜欢你。”
对于这样的告白,于靖承只能回以静默,毕竟对乔卉翎的情意,他已无法回应,他的心满满的只有洛昀,再容不下任何人。
“方洛昀夺走我的东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乔卉翎在门口停下脚步,“你若真的在乎她,我建议你最好把她看紧一点。”
说完,她以于靖承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速度飞快离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干着急。
有好一阵子,于靖承没有接任何的任务。一方面他不再像以前一个人住,在不在家不会引起任何人侧目,一方面遇见洛昀之后,他便有意退出江湖,洗手不干,他开始想平平凡凡地过日子。
只是这一天,他遇到了一件不得不接的任务。
“‘猎鹰’,这次的委托者愿意不计代价指定非要你不可,我想既然你打算收手,何不干脆乘这个机会再赚大一笔。”电话那头说着。“而且这次的对象是个弱女子,很好解决的。”
“弱女子?你知道我的原则。”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说了,委托人非你不可,你就当有人送你钱不好吗?”
“对象是谁?”于靖承仍是不想接,他随口问着。
“方培阜的三女儿方洛昀,明天我就会准备好照片。”
洛昀?!于靖承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是谁?”
“方洛昀。”
这……这下可不由得于靖承再质疑了。
“委托人是谁?”这非得查清楚不可。
“‘猎鹰’,你知道规矩的。”电话那头的声音警告着他。
“我当然知道,但你也是知道我的坚持,既然你非要我接,从前那套旧规矩自然不适用了,我要知道委托人是谁?我很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