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伟,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了。”张美欣一把抱住儿子,上下仔细的瞧了起来。
“还能去哪里?瞧他脸色泛青,肯定又在女人堆里混,纵欲过度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郑琮国内心对儿子的作为其实相当不舍,但他更气儿子没有承担错误的勇气。
“爸——”郑意伟苦着一张俊颜,低头不语。
“别再说他了,儿子心中有多苦,你会不知道?”张美欣心疼儿子,眼眶里满是泪水。
“那又如何?他在逃避现实,别说你也不知道!”
“你总得给个时间让他疗伤啊。”
“七个多月了,还不够?每天醉生梦死的,夜夜笙歌,这算哪门子的疗伤方法?”郑琮国怒不可遏的拍桌怒吼。
张美欣紧紧的抱着她的独子,泪如雨下,“你够了没?是不是还要将他逼离开这个家才开心?从那个女人跳楼自杀后,你给过儿子好脸色看没有?整天只会骂他、念他,这个家,他怎么待得下去?”
“那要问他自己啊,为什么他以前一次交往数十个女友,我这做爸的也不曾说过他,可他呢?莲芳和子微交往五年了,大家都将她当成饶家未来的少奶奶,可他偏去勾引她——”
一说到这,他的火气就愈加沸腾,“我们和饶家是世交,生意来往热络,可这事一起,我根本无颜见饶家二老,连这次子微娶贺晓桐的婚宴,我也没有脸去参加,但先前夏莲芳的葬礼,我却不得不去,因为我这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的儿子不敢出席,要我这张老脸去面对夏家亲友的指责!”
“你可以不去的啊,原本我就要你不去的。”张美欣咬紧了下唇,“这事怎么能全怪我们,是她自己要跳楼的,又不是咱们儿子拿刀逼她跳的,而且,这事情仔细算来,应该都是子微的错,他连自己的女朋友也守不好,才会造成这次的悲剧。”
郑琮国受不了的睨视着妻子,“你真是冥顽不灵,到现在还将责任推给子微。”
“本来就是,如果他顾好夏莲芳,这后来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妈!”郑意伟神情痛楚的握住她的手,“求求你别再说了好吗?”
“为什么不说?这事发生后,你只是默默的将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扛,这是不公平的。你看饶家有什么损失?他们现在有一个美丽的儿媳妇,她主演的八点档还是收视第一,刚刚新闻还报导说贺晓桐怀孕了,可能暂时息影安胎。”她不悦的频摇头,“他们饶家现在是喜气洋洋的,而我们呢?你呢?哪一个的日子好过了?”
“那要怪自己,怨不得别人!”郑琮国火冒三丈的指着儿子。
“什么怨不得?我就是觉得不公平,饶家一开始就以受害者自居好撇掉夏莲芳自杀的责任。”她忿忿不平的怒道。
“就是你这样一味的姑息儿子,儿子才会……”
“才会怎样?!”她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说我教子无方了是不是?那你呢?只顾着工作的你哪时候管过我们母子?”
“妈!拜托,不要因为我又和爸吵架了好不好?”郑意伟烦躁的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说,你累了吧?一定也饿了,我先叫李妈帮你煮点吃的,然后再睡一觉好不好?”她赶忙起身,拍着儿子的手。
他沉默的点点头,但目光一直不敢和父亲对视。
郑琮国气极了儿子的懦弱,他怒哼一声,“懦夫!”随即转身离开。
一股鼻酸涌上,郑意伟抿紧了唇,眼眶泛红。
“意伟——”张美欣握住儿子的手,“没事的,你爸他念一念就没事了。”
他咽下喉间的酸涩,盈眶的热泪已阻挡不了即将掉落,他猛控转身,将沉重的身子倒向床铺,再拉起丝被蒙头盖住。
“意伟——”
“妈,对不起,让我一人静静好吗?”
听出儿子声音中的哽咽,张美欣呜咽一声,赶忙捂住嘴冲出房门低声啜泣,老天爷,她的儿子要到何时才能摆脱这场恶梦呢?
“站住!”
蹑手蹑脚的回到阳明山住处的饶子柔,一听到那不悦的低沉男声,暗呼不妙,原本黑漆漆的客厅突一亮,她吐吐舌头,挺直了湿淋淋的身子缓缓转身,“呃——爸妈,大哥,嫂子,你们都还没睡啊?”
典雅大方的客厅内,饶豪青、杨欣欣夫妇,还有饶子微和贺晓桐全在座,众人的脸上满是忧心。
“天,你怎么一身湿漉漉的?”
“你的额头怎么了?肿了一大包,上面还有血?”
“老天,赶快过来给妈看看。”
“你穿这什么衣服?什么裙子?全让人看光了!”最后一句话是来自她父亲。
她腼腆的笑了笑,看着母亲跑过来查看她的伤口,而大哥和嫂子也凑向前来,她连忙高举起手,“好了,拜托,没事嘛,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个包,你们别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子好不好?”
贺晓桐噗哧一笑,“听你这样说,就知道你的脑子没有撞坏了。”
“是嘛,不过,我全身都湿了,爸——”她俏皮的转向皱着眉头的父亲,“别再皱眉了,都快打结了,哦,先别说我,等我换好衣服了再回来,随便你们怎么说。”她笑盈盈的朝他们行了个举手礼便一溜烟的跑到二楼卧室去了。
“这孩子!老是不懂得别人的关心,都半夜两点多了,她真以为我们睡得着?她最好不是又去找意伟,否则我真要破例要她禁足了!”饶豪青忍不住念念有词。他只有一对宝贝儿女,对他们,他一向采取放任政策,但女儿最近的行径却让他不得不管束她,因为她哪个男人不好追?居然老追着郑意伟跑?
“禁足?哪可能?妹妹只要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个几句,爸就让她外出了!”饶子微俊逸的脸上满是笑意。
贺晓桐赞同的点点头,“是啊,而且这七个多月来,爸也不知说要禁足几次了,但没有一次惩罚成功。”
“他啊,哪舍得呢,宝见女儿一张嘴说个好话,再撒个娇,他又让她牵着鼻子走了!”雍容华贵的杨欣欣浅笑着。
“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啊?讲得那么高兴?”饶子柔穿了一件连身长裙快步的走了下来,头发还是湿的,而受伤的额头则随便的贴了个OK绷。
“怎么不吹干头发再下来?”杨欣欣摇摇头,“感冒了怎么办?”
“因为来不及了,我先前已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说完,仿佛要证实她的话,一声声的“哈啾”逸出口中,她皱皱鼻子,接过贺晓桐递过来的卫生纸,“谢谢,哈——哈啾,嫂子,我的鼻水也快出来了,头也有点昏昏的。”
“那叫张医生过来一趟。”
“爸,别这样,一个小感冒就要张医生来一趟,人家当我们的家庭医生也没赚几个钱,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别扰了张医生的清梦。”她边擤鼻涕边朝父亲眨眨眼。
“你还知道几点啊!”他摇摇头,“你看你,就因为你晚归,大伙全睡不着,你嫂子肚子都有Baby了,也担心得睡不着。”
饶子柔吐吐舌头,“嫂子,对不起,不过,我平安回来了,你和大哥还有大伙儿都可以回房睡了。”
“甭催晓桐了,我们刚刚要她去睡,她也没睡意,而这都是因为你,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为什么手机老收不到讯号?”
“哇,我好可怜哦,我又要被当成拷问的对象了。”她嘟高了小嘴儿,但清丽的脸上全是笑意。
“别说得那么可怜,可怜的是被你折腾的我们,你到底回不回答?”饶豪青白她一眼。
她抓抓长发,瞄了一脸关心的众人,“我——我到‘洞口’去了。”
“洞口?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过?”饶豪青皱起了眉头。
杨欣欣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饶子微夫妇闻言脸色丕变,他们震惊的看着一脸尴尬的饶子柔。
贺晓桐拍拍丈夫的大腿,示意他问个清楚。
饶子微翻了翻白眼,面对父母询问的目光,他抚着下巴,“那个地方一定要有男伴才能进去,而你的男伴该不是意伟吧?你们不会……”
“什么意思?子微,你先说一下那‘洞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有男伴才能进去?为什么又牵扯上意伟?”饶豪青凝睇着儿子愈显不自在的俊脸。
“哥,还有爸——”饶子柔瞟了众人一眼,撇撇嘴角,“算了,我来说好了,那个地方是有名的肉欲森林,其实那只是一间PUB,但到那里的人都是为了做爱,所以一定是一对男女才能进去……”
“什么?!”饶豪青夫妇一听当场没有吓晕了过去,虽然他们是对开明的父母,可是一个明目张胆的做爱场所?这太可怕了!
“别紧张,我还是清白的。”她吐吐舌头,“不过,那个地方实在太刺激感官了,难怪一定要有人陪伴才能进去,因为只要你一进去,你绝对会有做爱的冲动,就算你再理智,但放眼望去,都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做爱场面,好壮观的!很难不心动、不行动。”
“老天!”饶豪青夫妇头疼的抚着太阳穴。。
贺晓桐和饶子微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这个可爱的妹妹自制力还挺强的,才有机会观察别人。
“你们还笑得出来?这是新新人类是不?我们真的LKK了?”杨欣欣频频吐气以宣泄心中的那股震撼。
“子柔!你也太不像话了,那个地方怎么能去?若是不小心……”饶豪青吐了一口长气,摇摇头,“那你的男伴是谁?”
“放心!”她贼贼的朝他们眨眨眼,“你们一定以为是郑意伟是不是?你们一定担心我的清白不保是不是?哈哈哈……我早说过了,我的脑子清楚得很,才不会和那个花心大少谈感情呢!我会追在他身后跑只是不想让他成为下一个想不开的人,我是帮郑家守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呢!”
“可是人家郑家却不怎么感激你,你几回到他家不是被请出来?”杨欣欣叹息一声,张美欣虽是爱子心切,可是她却将夏莲芳的死算到他们饶家头上,原本多年情谊也因此交恶,饶郑两家已有数月不曾往来了。
“妈,郑妈妈心情不好,我可以体凉,何况,我也认为郑意伟不需负全部的责任,是夏莲芳自己太懦弱选择死亡的。”
“别谈那些,我问你的男伴是谁?那跟你刚刚穿那曲线毕露的衣服有没有关联?”饶豪青纠结着眉头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哈——哈啾!”她将手上的卫生纸丢到垃圾桶后,又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抽了两张,“还是爸厉害,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别灌迷汤,快说!”他一脸严肃。
“好嘛,反正我也不打算隐瞒你们。”她抿抿漂亮的唇瓣,“没办法啊,我那一群称兄道弟的好哥儿们一听我要到‘洞口’去,居然没有人愿意陪我,他们都怕到时抑止不了他们的男性荷尔蒙直线上升,变成一匹狼侵犯了我。所以我只好扮成一名阻街女郎……”
这个答案众人心中其实都有数,但仍对她的大胆感到震惊。
饶豪青阖上眼,认真的考虑是否该对女儿下禁足令,免得哪一天自己的开明害了女儿!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真的有人靠近我出价耶,不过他只陪我进‘洞口’而已,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然,重点是我在那儿揪出了郑意伟……”说得口沫横飞的她突然沮丧的垮下双肩,“他还是像刺猬,虽然平和的聊了几句,但又一次的不欢而散了!”
“为什么又找他呢?子柔,他现在是个受了伤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贺晓桐忍不住说话。
“没错,但他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我那富正义感的细胞就是不许我放弃他,所以我不得不跟着他,好拯救他。”她振振有词的回答。
“可是……”
“我来说,晓桐,”饶子微拍拍妻子的手,“我们很担心你会因此而爱上他,毕竟他是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他现在颓废落魄,但却比以往自傲的他多了一份让女人动心的气质。”
“拜托,哥。”饶子柔不以为然的送给他一记大白眼,“要爱上他早几百年就爱上了,哪会等到现在?他自美国回来至今有五、六年了吧?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怎么从没动心过?”
饶子微和贺晓桐交换一下目光,尝过爱情滋味的人才会明白当爱来临时,是谁也挡不住的,而且爱情也没有时间表,时候到了才会降临……
“天,我累了,今天的拷问就到此为止好吗?我的头愈来愈痛了,我要先去吞两颗普拿疼,晚安喽,各位!”
众人看着饶子柔边打呵欠边上楼,莫不相视摇头,他们担心她已被郑意伟吸引了而不自知。
饶豪青喟叹一声,复杂的眸光和妻子忧虑的眼神相遇,该对这个女儿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儿女都承袭了他的固执,要改变她的心意是比登天还难啊!杨欣欣的眸子无言的传递着这项讯息。
第三章
“你们听说了吗?子柔真的跑去‘洞口’了,呼,真是厉害。”萧冠伟黝黑的脸上满是崇拜。
“你的消息太慢了,黑仔,那是一个礼拜前的事了。”罗怡灵一身都市贵族的精心打扮,明眸皓齿的瓜子脸有着盈盈的笑意。
“对啊,最新的消息已经出炉了,我们身为子柔的‘报马仔’正要去通知她呢!”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美男子陈琨杰抽了一口香烟,再将烟蒂准确无误的扔入桌上的烟灰缸。
“真的?那我的消息也慢了一步,只是我们还要当报马仔吗?子微不是说为了子柔好,叫我们别再将意伟的动向告诉她了?”金发蓝眼的威尔森爬爬刘海。
“那怎么成?子微和晓桐现在是幸福得不得了,哪有什么好聊的?不聊聊子柔的八卦不就无聊透了?”罗怡灵翘起红艳艳的唇,头一个举手反对。
他们是饶子微兄妹和郑意伟的共同友人,先前饶子微被夏莲芳情变的事是他们谈论的主题,而现在深富正义感的饶子柔才是他们看戏的焦点。
喝咖啡聊是非是他们“八卦会”的“宗旨”。
“你们台湾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那子柔会不会因此爱上意伟?”威尔森的蓝眸快速闪过一道忧郁。
闻言,众人的眼睛全瞥向他,贼贼的笑声陡起。
“干什么啊?你们。”他腼腆的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威尔森,你这叫做‘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萧冠伟咧开了嘴大笑。
“没错,也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陈琨杰朝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