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齐海瑄耸耸肩,看起来天真之中兼杂世故,“大师兄,我讨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但是我们要想活得快快乐乐,就要让他们不敢说我们闲话,这样才能乐得逍遥自在。你知道我刚回家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他们对我的指指点点不是在背后说,是当面以为我像个死人似的嘲笑我。”
她撇撇嘴有些嘲讽的继续道:“更别说我爹那些小妾一个个漂亮的女儿对我当面嘲笑,哼!不过他们想跟我比,还早得很呢,凭我的美色就可以压倒她们,再加上我妙手回春,医好皇上连御医都治不了的病,所以他们才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啊……”
齐海瑄看看钟灵,实话实说:“钟灵这样的老实人,只怕会被她们这些混蛋女人给撕成五块,然后吞下肚子里还喊不够呢!”
欧阳尘绝终于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小师妹!”
“这么筒单大师兄还听不懂吗?”齐海瑄拍拍手,“我的意思当然是说我有办法让钟灵成为大家都不敢欺负她的身分。”
“你说什么?”欧阳尘绝还以为是他听错。
“镇国大将军妹妹的身分很不错吧!”
钟灵大为惊骇,然后摇了摇头,这未免太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反正镇国大将军那蠢蛋既然想娶我,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叫他白白多了一个既贴心又好看的小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心我扭下他的头当球踢着玩。”她言下之意,好像扭下镇国大将军的头异常简单似的。
“小师昧,你这想法太不可能实现了,不跟你胡言乱语,我要带钟灵回去了。”欧阳尘绝拉着钟灵就要走。
齐海瑄拿出一粒桂花糖放进嘴里,“大师兄,你要是不喜欢让钟灵成为镇国大将军的妹妹,那相国夫人的女儿如何?”
欧阳尘绝板起脸来,不想让小师妹的口无遮拦伤害了身分的确不高的钟灵,“小师妹,不许你再胡言乱语,不管钟灵是什么身分,我都会接受她。”
“你想想看你那一家子人的看法吧,那个老装得乖乖的范水柔想嫁你想很久了,她叫你的侄女欧阳兰跟每个要成为你新娘的姑娘做对,家里老是吵吵闹闹,你真的受得了吗?再说你母亲人虽好,但也不会放任着让你真的娶钟灵为妻,当妾她可能就不是很在意了。”钟灵闻言一僵,而齐海瑄仍自顾自的说下去,“再说啊,那个真正的梁大小姐似乎快到天云堡了,你还得应付一个你名媒正娶的新娘子,你现在杂事繁多,不如就把钟灵交给我照顾吧!”
欧阳尘绝瞪着齐海瑄,“你又在搞什么鬼?小师妹!”
齐海瑄微笑起来,看起来有点奸诈,却又可爱得让人心花朵朵开,“我怎么敢对大师兄搞什么鬼?我只是想办法来减轻大师兄肩上的负担而已,还是大师兄不相信我办得到?”
欧阳尘绝皱起眉来,这个小师妹鬼点子超多,是大家一概承认的,天大的难事到她手里,她总有奇招可以解决得漂漂亮亮,所以天底下她不能办到的事是不多了,就连养她长大的疯道士有时都会被她整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禁回头看着她,“小师妹,你心里在想什么?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别让大师兄猜谜。”
“我想借钟灵半个月或一个月,行不行?大师兄。”
“你想干什么?”
齐海瑄又将桂花糖放入嘴中,看着钟灵,钟灵虽不多话,但是也怀疑的凝视着她,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笑着道:“大师兄你也知道,自从我救了皇上之后,若是有御医不能救的病人,就有人来找我去治病。”
“那又如何?”欧阳尘绝不甚在意的回答。
“相国夫人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只怕回天乏术,很难救了。”
欧阳尘绝仍是看着齐海瑄,像在叫她自动说下去,而她也自动自发的说下去,“相国夫人身体没病,是心病,她女儿前两年得急病死去,从此之后就茶饭不思,我想了想,要医这心病就必须要有心药来医,但是我去哪里再找一个相国夫人的女儿来呢?”
“所以?”欧阳尘绝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
齐海瑄仍是一派微笑,只是笑得更可爱了,“所以我自然是向相国大人宣告无救,相国大人伉俪情深,自然也觉得难过得要死,头发几乎白了一大半,再加上他又是忠臣,我就更讨厌让他们心里难过,后来我看了看相国夫人女儿的画像,这倒奇了,跟钟灵有八分相像,我想若是借钟灵去安慰一下相国夫人的心,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好运的话,她自然就当成了相国夫人的义女,风风光光的嫁进天云堡,只怕那时候,相国夫人还不愿意让钟灵嫁给浑身铜臭味的大师兄你呢!”
“真有这种事,不是你胡盖的吧?小师妹!”
“拜托,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敢乱说呢!”齐海瑄拍拍身上的灰尘,向钟灵瞥去一眼,接下来的话显然就是说给钟灵听的,“我知道钟灵不爱什么身分地位,但是相国夫人真的很可怜,你们要是看了,也会觉得很难过,救人如救火,安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婆也不算是什么罪恶吧?”她问道:“怎么样?钟灵。”
“这不太妥当,若是我出现在相国夫人面前,万一让她惊吓到了怎么办?”钟灵有些为难的说。
齐海瑄没好气的摊手道:“钟灵啊钟灵,我知道你不屑成为相国夫人的女儿,但是我只是要借你去当药引,否则心病不除,不管我开多好的药,相国夫人的身体都好不起来。你就可怜可怜一下老相国夫人,让她把心里面的难过都给哭出来,心肺通了才能药到病除。至于要不要当相国夫人的义女,天知道相国夫人会不会开口,说不定她只是赏个几两银子给你就叫你回家了,所以你也未必当得成相国夫人的女儿,你根本就不必考虑这么多!”
钟灵看向欧阳尘绝,他点点头,“我听说相国是个忠臣,若是天可怜见,让你如此肖似他死去的女儿,去安慰一下对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吧,那等我伤好一点之后我再去!”钟灵点头允诺。
齐海瑄点头,“可以,我刚才给你的药丹吃下之后,你的伤口大概很快就会好了,我差不多半月之后派轿子去接你,到时会以齐王府的名义,保证你们天云堡里的人对你立刻刮目相看,嘻嘻嘻。”
“齐郡主,我看你……”
钟灵没有说完,而齐海瑄知道她的话意,她笑得十分开心,也不以为忤,“钟灵,那是因为你跟我是不同种类的人,你出污泥而不染,对尘世间的事抱持着远观的态度,而我呢?我想在这个混浊的世间活得快快乐乐,所以你有你的生活方式,
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别看我年纪小小,若是你在王府里跟一大群妃妾遇活,不被她们生吃下肚可是要非常厉害坚强的。”
话没说完,齐海瑄惊叫一声,“惨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我娘要是知道我半夜里偷跑出来,又要哭着求我以后不要再让她担心,我最受不了眼泪攻势了,三日后再见了,钟灵,还有啊……”她凑前,在钟灵耳边道:“我大师兄是真心的,他对别的女人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要紧紧捉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要不是他不是我喜欢的型,我就是死缠活缠也要他娶我,嘻嘻,所以自己的幸福就要自己紧紧捉住才行。”
说完之后,她一阵娇笑,风一样的不见了。
钟灵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轻轻说道:“好不同凡响的姑娘家。”
欧阳尘绝揽住她的腰,“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你还有伤在身,小师妹急惊风的个性,以后你还会看得更多呢。”
钟灵点了头,让欧阳尘绝带着她回去。
** ** **
堡里灯火通明,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欧阳尘绝自知在灯火通明之下,不可能一下子就飞奔进房,于是他将钟灵放下,镇定道:“我们用走的进去,若有人问话,一律由我回答,晓得了吗?”
钟灵点头,他带着她走进堡里。
奴仆一看是欧阳尘绝,急忙行礼道:“堡主……”奴仆又拿眼觑了钟灵一眼,突然像喉咙里咽下一个大卤蛋,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堡主……有客人来访。”
“什么客人?这么晚了还要堡里灯火通明的迎接他!”
“啊!是……是……”奴仆更加说不出话来,似乎有钟灵在身边极难说出口,“是……梁小姐到天云堡了,她说非得见堡主不可,否则不愿安睡,但是堡主不在房内,大伙只好点灯找寻堡主,结果梁小姐闹得更凶,连李拓跟马总管都安抚不了她。”
“有这等事?李拓呢?”欧阳尘绝皱眉问。
“好像在大厅。”
欧阳尘绝点了点头,“好,吩咐底下的人去睡觉,明天你们还要干活呢,还有送钟灵回房里去,她有伤在身,我带她出去散散心,现在她累了,送她回房去休息!”
奴仆似要问要送钟灵去哪里安歇,却又觉得话题太过敏感不敢问,只是无辜的瞪着眼。
钟灵见状委婉的道:“堡主,那我先回房去睡了。”
欧阳尘绝瞪她一眼,似是对她“堡主”两字十分感冒,却也无可奈何,只低下头温柔说道:“不准胡思乱想,你快点将伤养好才是正事,梁小姐自有我来处理。”
钟灵点头退下。
欧阳尘绝走进大厅,看到李拓的样子无法置信,他一副憔悴的模样,似是赶了千万里路,欧阳尘绝没有向坐在另一边的梁羽晴打招呼,反而飞快的走向李拓,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关心备至的问:“李拓,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你是南下时水土不服,生病了吗?”
李拓还没有回答,梁羽晴因自己受到疏忽而咳了几声。
欧阳尘绝的心思没有放在她身上,他轻拍着李拓的肩,“李拓,你若累了就早点下去休息。”
从来没有任何人对梁羽晴这么的不理不睬,而且还是个英俊无比的少年公子,她自知自己的美貌可以让所有人都迷上她,所以更捺不住任何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嗲声嗲气的轻唤,唯恐欧阳尘绝没有看到她,“堡主!”
李拓站起来,十分正经的道:“我想要走了,大哥。”
“走?”欧阳尘绝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想要离开天云堡!”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想离开天云堡?你是我的左右手,也是我至亲的结拜兄弟。”
李拓不再说话,梁羽晴反倒站起来道:“堡主,你让他走,这个人真是我看过 最没修养的人,我只不过叫他做个小事,他眉头就皱得像我要下毒害他一样,仗着他是你的结拜兄弟,一点都没把我看在眼里,况且他长得这么丑,跟你站在一起岂不是让你丢脸,要是让人知道你有这种结拜兄弟,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欧阳尘绝脸色严厉起来,头慢慢的转向梁羽晴,面无表情的表情反而显露出极怒的威势,“你说什么?梁小姐?”
梁羽晴似乎看不出他在生气,一面吃吃的笑着,一面将手攀上他的衣袖。她原本想退掉这门亲事,但是亲眼见到欧阳尘绝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她决定要用自己的美貌,让他没办法抗拒她,娶她为妻。她十分雍容的微笑着,知道这种笑容能让她美艳至极,接下来更嗲声的道:“堡主,我说这个李拓根本就不配跟你结为兄弟,既丑又没修养,他要走你就让他走,又没有什么了不起,要人的话我们再去找就行了,凭着天云堡的威势,还找不到比李拓更好的人吗?”
欧阳尘绝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看着梁羽晴肤浅无知的美丽脸庞,想必李拓这一次去迎接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又被她不知怎样当面奚落,否则不会一回堡就要离去,“你注意听着,梁小姐,李拓是我的拜把兄弟,他是不可替换的人
才,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我不在,堡内就是他最大,下次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这么编派他,小心我把你关进房间,叫你面壁思过!”
梁羽晴吃了一惊,睑上笑容都僵掉了,此时欧阳尘绝向旁边的奴婢道:“叫厨师连夜熬最补的汤送给李爷,李爷旅途劳顿,要爽口不黏腻的汤,听到了吗?”
李拓心里很感动,欧阳尘绝握住他的手,“李拓,你安心的住下来,若是真想离开,无妨,等你身子养好了之后再走,你若是改变了主意,天云堡里永远有你的—席之地。”接着欧阳尘绝吩咐其他的人,“送梁小姐至客房歇息。”
梁羽晴还要说话,但是欧阳尘绝的冷眼十分严厉,“梁小姐,千里旅途想必你世很累了,我会要底下的人送你及你的贴身奴仆及早休息,若有什么事的话,明天找们再谈吧!”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拉着李拓道:“我们兄弟先走一步,马总管,马上安排照顾梁小姐所带来的人。”
** ** **
打从梁羽晴住进来那一天起,天云堡简直是鸡犬不宁,首先是她要求要一座自己的宅院,以免跟天云堡的客人同住在一起,再来又跟欧阳兰及范水柔对冲起来,若是吵不过蛮横的欧阳兰跟故作娇弱的范水柔,她就哭得天云堡风云变色,还要寻死寻活,搞得奴仆疲于奔命。
而最重要的是,当她知道之前钟灵一直住在欧阳尘绝的房里养伤之后,整个人脸色大变,立刻说要把钟灵调到自己身边当侍婢,看来似是想趁机虐待她,然而钟灵现在已是欧阳主母的贴身侍婢,欧阳主母不肯,梁羽晴便说出不太好听的话来,气得欧阳主母急怒攻心,一下又病了。
整个天云堡被梁羽晴吵得大家心情都大坏,一见到她或是她带来的骄纵侍婢,天云堡的奴仆脸色都不会太好看,与他们完全合不来,冲突自然就更多,就算是欧阳尘绝明令不可相互为难,但是也无法管得了人心的喜恶。
“婆婆,我来向你请安了。”梁羽晴一直急着跟欧阳尘绝成婚,但是他以堡务繁忙,待查杀妻凶手为由,不肯与她成亲,于是地就把主意打到他的母亲身上,只要欧阳主母一声令下,她相信他势必要立刻与地成亲。
因此虽然一开始就气倒了欧阳主母,但是她最近却天天来请安问好,只是欧阳主母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