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回吼他。
慕容清风身上的水往下滴滴答答地落在韦莲儿身上,他用脚踏住她的肩膀,冰冷冷地道:“我一路上对你太客气了吗!所以你才敢这样地耍我,设计我险些落水而死,若不是我脚撑到一块硬石飞弹上来,今天我就成为水底冤魂了。”
“你少骗我,那么一点点水,淹不死人的。”哪有那么严重,她才不信!她自小生长在南方,泅泳对她而言十分容易,机会也不少,她完全没有想到慕容清风是北方人,很有可能不谙水性。
慕容清风决定要弄清真相,他反吼:“韦莲儿,你是不是有武功?你若不是听声辨位,怎么每次都知道我的方向?”
“什么武功?你很烦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问什么。”韦莲儿觉得慕容清风简直是莫名其妙。他直觉她的回答是在掩盖事实;心一狠,加强脚的力道用力踩去,他的好脾气已经被她给磨光了,她既然可以做出伤害他的性命事,他也不用再对她留情:“你不说实话,我就踩碎你的肩胛骨。”韦莲儿被踩到疼得想翻扭,却被一股力道定住无法动弹,她痛得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吼:“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啦!很痛,痛死我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有武学底子,否则怎会有听声辨位的功夫?你若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韦莲儿又咬着牙不说,心想他真是个白痴,她若会武功,此刻还会在地上被他踩得动弹不得吗?
慕容清风气她的沉默,更气她刚才的奸计陷害,害自己差点连命也没有了,所以他更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往下踩,韦莲儿的肩膀受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肩膀竟然脱臼了,韦莲儿终于哭了出来,全身无力地趴躺在地上。
“回答我!”
原本凶悍的韦莲儿如今只能柔弱地哭着吼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在哪里,不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你还在骗我!”
慕容清风踩住她另一边的肩膀,韦莲儿扭动身体想避开,却牵扯到脱臼的肩膀,引起一阵剧痛,她气馁地大哭起来。
“我早知道我说了你一定不会信的,但是我不说,你又要打我。混蛋!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反正不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感觉得到,你信不信随便你,你要是不信,踩死我算了。”
她哭得十分地凄惨,因为肩膀的痛楚让她无法承受。
闻言,慕容清风没有再使力,他站在风中思考了半天,才冷冷地道:“你没有骗我?”
韦莲儿哭着大叫:“干嘛骗你,我闲着没事干吗?还是我欠你扁,所以要说谎,好让你把我全身的骨头都踩碎才痛快……”
看她应该没有能力再逃跑了,于是他将脚移开,试图将她扶起来。
可这时她的肩膀已经脱臼,哪承受得了他粗鲁的举动,哇地又大哭了起来:“我的手断了啦!还扯得这么用力,痛死我了!”
“你给我乖乖的,来,躺在我的大腿上。”
韦莲儿一听,满脸通红地拒绝,纵然肩膀痛得要死,她也不会做这种毫无羞耻心的事。她怒叫道:“我为什么要躺在你的大腿,你少无耻了,想占我的便宜吗?”
“只可惜你不合我的胃口,就算你脱光了求我占你便宜,只怕我还惟恐逃之不及呢!”慕容清风说话向来不会如此伤人,但是他这一次真的被惹火了,所以用词尖酸刻薄,完全不留余地。
闻言,她马上捉狂:“你说什么!混蛋!我长得这么美,你眼睛瞎了没看到吗?”
慕容清风冷冷地道:“美色尚可,但是脾气个性差劲至极,说话的口气更加需要调整,女子无貌尚可,无德就是要送我我也不要。”
韦莲儿听不懂什么无貌无德这种文诌诌的话,但是从他不屑的口气,她可以猜到他是在贬低她,她恼怒道:“我不要你救了,你给我滚,我躺在这里,明天早上有人经过,自然会救我。”
慕容清风立刻放开手,任她摔在地上,撞到原本脱臼的肩膀。她痛得大哭大叫:“你干什么?痛死我了!混蛋,居然这么撞我,”
慕容清风冷哼道:“你不是不要我救,要自己躺在这里等着明天人家路过救你?好啊,就如你所愿,你好好躺着,我可要去旁边风干衣服了。”
他说走便走,不顾韦莲儿在他身后破口大骂,直到她骂到嘴巴都酸了,他照样不回答只字片语。
韦莲儿凭感觉就知道他在附近,但是他却完全不理会她,气得她又再度骂到嘴软。
见他还是不理她,她只好靠自己慢慢地站起来,不过肩膀脱臼,让她痛得眼泪直流,最后不得不放弃地躺在地上喘气。
夜深了,风吹过来凉意十足,韦莲儿的衣衫还是湿的,教她冷得忍不住全身颤抖。她转念一想,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要是再这样躺在地上,明天就是尸体一具,还是让慕容清风帮她好了。
“喂!”
韦莲儿大声唤,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火大地吼得更大声:“喂!我知道你听得见,少给我装蒜。”
慕容清风的声音这才幽幽传来:“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你叫喂,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
她气得牙根痒痒,恨道:“这里只有你,我不叫你,难道是叫鬼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叫鬼?”他的声调还是不冷不热,让人不知他的思绪。
韦莲儿虽然生气,但是偏偏现在又只有他能够救她,她只好含含混混地道:“慕容清风,救救我啦!”
知道她的倔强,慕容清风冷哼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最好说大声一点,我衣服快干了,待会就走了。”
她气得大吼:“救我啦!你这个混——”
“蛋”字还未出口,就听慕容清风冷冷淡淡地道:“我干嘛救骂我的人?”
韦莲儿赶紧闭口,忍住到嘴的臭骂,她控制脾气,语气变软地道:“慕容清风,快点来救我,我的手好痛,全身好冷。”
“你先道歉。”
听到这个条件,她眼睛大睁地怒吼:“你有没有弄错?!我哪里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慕容清风又不说话了,韦莲儿只听见风声呼呼吹来,她开始慌了起来。怕他真的走人,立刻认错道歉:“慕容清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但是我还是认错好了,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死啊!我要是在这里吹风吹个一夜,明天铁定会死。拜托你,赶快来救我。”
这一段完全不像认错的话,实在令慕容清风哭笑不得,但是至少她示弱了,而从她慌张的语气听来,可以听出她真的很害怕。
慕容清风终于走了出来,他的表情还是很冰冷:“你发个誓给我听听,说你要跟着我上天龙堡,一路上绝不乱跑或捣蛋。”
韦莲儿咬住牙,从齿缝迸出话来:“你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们又不熟,跟着你上天龙堡,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猜想我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那我不是很吃亏吗?”
慕容清风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天知道以天龙堡的名声及他的才能外貌,要当他小妾的女子不知几何,这小姑娘竟这么害怕被误会。
韦莲儿继续说:“更何况我若跟着你,你们对我说话又不老实,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被骗了。什么故人之女,你们看我的眼光让我觉得我是你们仇人之女才对!”
慕容清风一凛,没想到她观察力这么敏锐,正中要点。见她一副惨遭池鱼之殃的愤恨,让他不禁自省了起来,想想,他要对付的是齐天霸,不是别人,就算韦莲儿真的是齐天霸的女儿,她惨遭抛弃流落贫户,到最后还被养父母卖掉,她的身世也着实可怜,自己不能再去对这样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女子进行报复。
慕容清风决定向她坦白:“如果你是齐天霸的女儿,我们想要借由你找出他,所以才请你上天龙堡住上一段日子,若是到时没有齐天霸的消息,那我就放弃,奉上百两黄金,然后再送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他说得十分中肯,语气态度也很诚实,不像在骗人。韦莲儿又问:“如果我不是齐天霸的女儿呢?”
“那无所谓,也许齐天霸根本就没有女儿,他有女儿的传言或许只是江湖谣传,就算这样,我的承诺依旧兑现。”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道:“这个齐天霸若不是跟你有很大的交情或恩惠,就是跟你有很大的仇了,是吧?否则你白白地送人百两黄金也太奇怪了。”
慕容清风微挑眉,淡然道:“这是我个人的事,不劳你费心,你只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韦莲儿想了一会,百两黄金的钱财没有人会往外推的,她最后考虑周详地道:“我要你立张字据,这样我才不怕你骗我,但是我不认识字,所以字据一写完,要请别人核定,等核定无误之后,我再跟着你上天龙堡作客;另外,你要对别人说我是你的客人,才不会被人误会我是你的小妾。”
慕容清风点点头:“写字据的事没有问题,若要说小妾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从不爱沾染女色,所以就算你站在我身边,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是我的小妾。”
但她坚持道:“我管你近不近女色!总之,你一定要跟别人说我到你们天龙堡做客。我一个单身女子离乡背景,无依无靠,若被你破坏了名声,就再也找不到好人家可以嫁人,名誉是我惟一的坚持。”
“名誉的确重要,好吧!我会对天龙堡的人说明的。”
韦莲儿见他答应了这才满意地点头,
慕容清风拣了块她身旁的大石坐了下来,并伸手去扶她。
韦莲儿的肩膀很痛,频频哼痛:“哇!你小力一点,很痛的,哇啊!别碰我那里,痛得要死啊!”
慕容清风不耐烦地道:“你可不可以闭上嘴巴,让我有片刻的清静。”
她既痛又委屈地流泪:“喂,痛的又不是你,你才会这么说,若是你的肩膀脱臼,说不定会喊得比我还大声。”见他不作声,她得理不饶人地再道,“而且我肩膀是你弄脱臼的,我没有骂你,你就要感谢我了,还不准我叫,这哪有道理……”话还没说完,韦莲儿忽然尖叫声,“哇,你干什么?不要脸的人,你——你放我下来啦。”
原来慕容清风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去,韦莲儿衣衫全湿,曲线毕露,她自己往下瞧就不禁脸红了,又被一个男人这样搂着,她当然要大吼大叫了。
慕容清风翻翻白眼道:“你安静一点,你坐在我的腿上,我比较好使力将你的肩膀推回原位。”
“混蛋,你明明在吃我豆腐!”
他受不了地道:“拜托,我有钱有势有能力,长得又不差,我若是想要女人,多得是要投怀送抱的;我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要抱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还鬼吼鬼叫的姑娘,这根本是自讨苦吃。”
韦莲儿一愣,抬头看着,心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他说的这段话明明自吹自擂到有点恶心,但是反倒有种自信的丰采。
他不理会她审视的眼光,继续道:“如果你认为我吃你豆腐,我也无言以对,不如扶着你回城镇去找大夫,不碰你总可以了吧。”
一听到他这么说,韦莲儿大吼道:“现在就痛死了,哪里等得到回到城镇。”
慕容清风一副算计得逞的模样:“那不就得了,那你就乖乖坐好,我要医治了。”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乖乖地任他摆,在他的怀里坐好。她靠他这么近,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和气息一古脑儿地袭来,她顿时脸上一阵火辣辣,幸好夜色昏暗,慕容清风看不见。
“会有些痛,你忍着点。”
慕容清风将手按在她肩膀的关节上,只听到一声响声,韦莲儿尖叫一声,直觉地推开他,滚到地上怒吼:“痛死人了,你杀人啊?”
他站了起来:“接好了,走吧。”
韦莲儿怒叫道:“哪有这么快的,你骗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气得举起手怒骂,讶然发现脱臼的肩膀一点儿也不痛了。她吃惊地看着他,“哇!这是什么邪法?这么快就治好了。”
慕容清风淡淡微笑:“走吧。再晚,我们两人都要着凉了。”
第五章
才走了几步路,韦莲儿突然不走了,她停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不能跟你回去。”
慕容清风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冷冷地道:“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说话不算话。”韦莲儿对他说的话非常不满,因为他的意思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委屈地比着自己道:“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他看着她胸前,不觉有什么不对,于是不耐地道:“有什么不对?”
看他如此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她发火了:“你眼睛瞎了啊!我的衣服湿透了,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慕容清风对十分不耐:“你跃下湖水,衣服当然会湿,那又怎样?”
“你是白痴啊?”韦莲儿怒叫道,“我的衣服是湿的,你的也半湿不干,我们两个衣衫零乱不说,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好像——好像——”
受不了她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他截断她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我们两个都跃下湖去,衣衫湿而零乱,头发散乱都是应该的啊,你到底要说什么?”
韦莲儿觉得他实在是太迟钝了:“你这个笨蛋还搞不清楚吗?我们两个头发乱得像鸟巢,衣服又乱七八糟,看起来好像跑到野外偷情一样,要是被人误会,那我还有脸活吗?”
她的话实在令他哭笑不得:“我倒不认为人家会认为我们偷情,认为我们两个人都失足掉下湖去的可能性还比较高。”
韦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蛮横地道:“我不管,反正衣服没有干,我绝对不回去,否则被别人一乱说,我就没脸活了。”
“等你衣服干掉都早上了,我们早上才回去,不是更会让人误会吗?”
韦莲儿不想多说,硬赖在地上,慕容清风无奈之余也只好坐下来陪她,两人相对无语。
坐了半个时辰,夜风愈来愈冷,待在空旷的郊野,没有任何大树可以挡住冷风,连慕容清风都觉得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身子单薄的韦莲儿。
他忍不住再问:“这里很冷,你真的决定不回城里吗?”可惜他刚刚已经烧了樵夫掉落的几根木柴烘干衣服,这下无法再生火。
韦莲儿身躯微微发抖,但还是很坚决地道:“我要等到衣服干了之后再说。”
“等衣服干了,你也被冷风给吹得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