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华潋滟扯掉他放在肩上的手,“我那一夜输得那么惨,还要跟你招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潋滟。”
“你明明是这个意思。”她眯起眼,“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先说要娶我,结果在成亲的大喜之日丢下我就跑了?哼,我不会上当的。”“你就只会把我想得这么坏吗?”观销红一脸哀怨。
看到他这种受伤的表情就让华潋滟全身不对劲,她搔头道:“你快对我叫骂,不要一副好像很那个的表情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种表情就会怪怪的?”
“很怎么样的表情?”
“一副爱我到死的表情,你这样很恶心,也让我觉得心烦意乱。”
观销红眼睛一亮,“我让你心烦意乱?为什么?”
华潋滟毫不客气的贬低他,“你这个人说话难听,对女人又不温柔,还一副很冷酷的样子,事事都以自我为中心。我本来以为世间要是少了你,我一定会额手称庆,但是……”
“但是什么?”观销红急问。
“我怎么知道但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懂了。”华潋滟瞪着他道:“你……你昨夜中了毒,不断的呻吟,让我觉得若是我的人生中少了你,那还真无趣。明知你是个自大又骄傲的家伙,但是你的确有那个本钱,因为你武功好,偷技也不错,再加上你音乐的造诣又高……”
愈说,她心情愈乱,也愈语无伦次了,她摇头,“总之你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才不会觉得怪怪的。”
“我不会离你远一点的。以前是我误会,以为你不清不白,现今我知道了真相,我一定要娶你不可。”
华潋滟一脸茫然,这个观销红怎么跟以前不一样,莫非毒香的效力还在?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被毒给迷晕了,还没清醒过来。”
观销红反而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道:“潋滟,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我那天看到你脖子上的红痕时,心里大大的吃醋又愤怒,以为你与别的男人欢好,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那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所以才对你做出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
他毫不保留的对她吐露爱意,这下更令华潋滟不知所措了,她急忙喊停,“等一下,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不是认为我是个……呃,让人难以忍受的姑娘吗?你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我的,对不对?”
观销红摇头,“不对,完全不对,那次在天香楼与你对峙后,你已经挑动了我的心。我从未遇过跟你一样的姑娘,而且从小到大我都以为女人该三从四德,比男人低下,可是你看着我的眼神、你对我叫骂时的神情,让我的心不断狂跳。我想要移开目光不看你,却总会情不自禁的想着你。我那时心乱如麻,每天找你麻烦,现在想想,那是因为我想天天见到你。”
对于观销红的告白,华潋滟真的慌了,而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对她说的话更深情了。
“潋滟,那一天你称病没到船上去,我担心至极,怕你真的病了,所以急忙跑到天香楼去看你。你虽对我说话从没好气,我却不在乎,但当我看到你脖子上的红痕后,我又嫉妒又痛苦,也觉悟自己心里对你的感情。”
华潋滟发现他近得让她感受得到他的呼息,且他看她的眼神非常认真,她急忙甩脱他的手,“拜托,你别再说下去了好不好?”
观销红不让她逃开,再次握住她的柔荑,“那你呢?潋滟,你对我有感情吗?你会想要嫁给我吗?”
嫁给观销红?这个想法第一次真正进入华潋滟的心里。若是嫁给了他,就要跟他一起睡在床上,每天跟他说话,还要替他生孩子……
她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不知怎么处理这种感情,只好大叫道:“你放手啦,这样拉拉扯扯的多难看。我不想嫁人,一点也不想嫁。”
“连我,你也不想嫁吗?”
“对。”
观销红抬起她的脸,“好,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想嫁给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我……我…!”华潋滟看着他认真的容颜,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来。
“我们昨夜同床共枕过,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你会容许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你的床上,纵然那个男子教过你吹箫?”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而且你中了毒,情况那么危急。”
“是的,我中了毒,不过换成其他男人,你也会容许他睡在你的床上吗?”
观销红将她的感情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华潋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因为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若是一个陌生男人中了毒而神智不清,她也会如此照顾他吗?
而且昨夜她看观销红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的内心完全无法平静下来,这不是任何借口可以掩饰的。
她忍不住大吼,“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观销红见华潋滟心烦意乱,知道再逼下去,对她这性子刚烈的姑娘来说,可能会适得其反,他只好叹口气道:“好,我让你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我再来提亲。反正我还有事要办,所以会在扬州多留一段时日。”
听他这么一说,华潋滟想起昨夜的事。他连自身都难保了,还一心一意的念着那本册子!
她蹙眉的问:“你是不是还要再去岳家偷那东西?”
观销红也不隐瞒,“没错。”
“你疯了啊,你昨夜偷不成,他们一定会加倍防范,再说那地方有高人布下怪阵,岂能硬闯?而且你昨夜险些丧命,若不是我爹生前有不少灵丹妙药留下来,你可能……”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
华潋滟生气,这家伙根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她不禁怒斥道:“你不要命,那就去啊,死成一团烂泥也别回来。”
“那个东西很重要……”
“再怎么重要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华潋滟不晓得当她这么说时,已经表示对观销红有了最深的感情,否则一个不相识的人要去送命,她根本不必去管,又怎么可能为这件事动怒呢?
“潋滟……”
“你的脑袋里装屎啊,为什么一定要用最笨的方法呢?明明知道人家等着你去送死,你还硬要去,说你聪明,我还真怀疑,当初考上状元,一定是哪个不长眼的考官让你金榜题名,早知道我也去考,想必是我得状元,你这个笨蛋排第二。”
“潋滟,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
“我心情差?你还没有看过更糟的呢!”华潋滟气得挡在门前,指着房间里的椅子。“我现在很恼,所以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你给我坐着,喝一杯茶,我们想想一些可行的办法,将危险减到最低,然后让你偷到那个东西。”
“潋滟,那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这淌浑水。”
“我说关我的事,若不是我昨夜把那东西丢下,你今天就不必伤透脑筋了。”
知道华潋滟在气头上,而且绝对不会让他出去,观销红只好坐下来。
她见他乖乖坐在椅子上,也才跟着坐下,嘟起嘴道:“不是我爱骂你,你昨天中的毒香真的很厉害,人家没有防备时,就用这么多狠毒的手段想教训去偷东西的人,要是人家有所准备,只怕你有再多条命都不够死呢!”
观销红知道她的话是对的,他眉头深锁,不发一语。
华潋滟看他一眼,开口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一定要偷,又为什么岳家派那么多人守着?”
他沉吟一会后,问道:“两、三年前山西大旱,你记得吗?”
“记得啊,听说已到了以人相食的地步。朝廷跟一些义士不是带了许多粮食去赈灾吗?”
“没错,但那些该发放的粮食,有许多是被人暗中偷偷转卖了,因为山西人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救济。我已调查出那时的岳巡抚联合了许多官员,也许还有朝廷的高官暗中搞鬼,那本册子就是名单,因此我才想把它偷出来,再将这些贪官污吏一起治罪。”
华潋滟想了一下,“嗯,我也觉得岳家有钱得不太像话,他只是个四、五品的巡抚而已,又不做买卖,哪里得来那么多银子盖高楼、养乐妓。可是你这次偷不成,他们一定会严加戒备,说不定还会将那本册子烧了,使得证据灰飞烟灭。”
“不可能,那是岳家控制那些高官的把柄,他不可能把对自己有利的证据烧毁,一定还隐藏在那个地道里,再说他们很有自信那个地道的机关十分严密,并非一般人能进得去,就算进去,也不一定偷得出来。”
华潋滟点头,“没错,你这么好的武功跟才智,都中他们的圈套,若是武功稍差的人进去,是必死无疑的,那么要如何才能拿到那本册子呢?”
“地道不是问题,因为我进去过一次了,已知道它的机关在哪里,不会再那么容易就中计,但是岳家一定会派大批人马守着地道,这才麻烦。”
“那只要引开那些人不就得了。”
这个道理观销红岂不知道,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让岳家把人调走?“说是简单,只是要用什么方法?除非有重大的事发生。”
华潋滟自小由怪人华老人养大,所以她的点子特别多,这时她脑筋一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方法,拍手大叫:“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她一脸兴奋,“你想想看,你昨夜中的毒香那么奇特,绝非一般的大夫所能治,若不是我恰好有灵丹妙药,你可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由此可见,现在的你应该是生命垂危的状况。
“你再想想,岳家是下毒者,哪有不知这毒香厉害的道理,今早必定派人探问是否有人得了急病四处找大夫,若是找到了那个人,就知道谁是昨儿个夜闯的小偷。”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装成生了重病,要华总管不停的去找大夫,并说成我的症状与你昨夜毒发时的症状相同,这样一来,岳家一定会带着大批人马前来,你再趁他们疏于防备之时,迅速进入地道,偷走那本册子。
“而后你再赶回这里,以宰相的身份勒令他们回去,而我是你的未婚妻,他们怎么敢造次,当然是摸着鼻子乖乖的回去喽,接着最精采的就在这里,他们回去后,发现那东西被偷,慌乱之余只能做闷葫芦,你想这多有趣啊。”
观销红笑了出来,她的想法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如此困难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变得这么简单。
“对啊,只要你是我的未婚妻,岳家又怎么敢造次,而他们铁定想不到我一介文弱书生竟能深入他们的地道去偷东西,完全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我再拿着它回京面圣,这群贪官污吏必定一个个束手就擒。”
“是啊、是啊,这可是大功一件。”
观销红看着她,“可是如果岳家带着一大群人来,我发脾气,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们竟敢如此造次,那隔天全扬州的人一定都知道我要娶的是华家的千金小姐了。”
她知道他这么说的用意,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对他有感情,如果非嫁不可,当然要嫁个她有感觉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他了。
华潋滟避开他的目光,红着脸说:“反正……跟你在一起也满好玩的,而且骂你你也会回嘴,总比那些看到我的美色就愣得跟木头一样的人好多了,所以……所以……我想我爹会叫你来娶我,那他大概认为你不错,也就是说父命不可违,我只好认了。”
观销红听她这么羞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更觉得她可爱,而且她终于允诺要嫁他了,他不由得满心欢喜,轻啄了她脸颊一下,“一等我办成这件事,立刻用八人大轿把可爱的你迎娶进门。”
第十章
“什么?小姐病了?可是她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病了呢?”华总管一脸惊骇至极的模样,若非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可能真的会软倒在地。
虽然欺骗老实负责且一心护主的华总管有些令观销红为难,但是若不逼真些,又怎么能骗得了岳家的人呢。
“潋滟刚才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全身发热,我也不晓得这是什么病。”观销红把华潋滟所形容他昨夜毒发的症状全都说了一遍。
华总管一听这么严重,更是惊慌,“那我去请大夫,观大人,你稍坐。”
“潋滟生起急病,我怎会有心情坐,我也去请大夫好了。”
“好,那我们分头进行。”急得像无头苍蝇的华总管立刻奔出门。若是小姐有什么事,那他怎么对得起老爷呢。
观销红见他这么焦急,也只能暗暗无奈的道:“华总管,真是抱歉,这全是为了引诱岳家上当,只能让你劳累一下老骨头了。”
说完后,他急着离开华家,在尽量不引人注目之下,绕到岳家大宅的后巷。
一路上,他看见岳家的人手站在扬州城里许多有名大夫住处的街口,正等着猎物上门。心里禁不住直夸华潋滟的心思细密,马上就想到敌人会这么做,看来这个计划只要没有意外,成功的可能性满大的。
趁着四下无人,他跳上墙边的一棵大树,探视岳府内的情况,准备在他们派大批人马前往华家后,就立刻钻入地道,盗出那本册子。
*** www.fmx.cn转载制作 *** 请支持凤鸣轩 ***
华总管请了一位扬州城最高明的大夫来到华潋滟的闺房。
华潋滟用体内真气逼出汗水,如同昨夜观销红毒发时的模样一般,大夫当然诊断不出是什么病,只好摇了摇头,请华总管再另请高明。
他一听大夫这么说,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去请了第二个、第三个大夫,可是每个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偏偏华潋滟的戏又演得好,呻吟着要喝水,吓得华总管面如土色,忧心如焚。
华家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果然引起岳家探子的注意,赶紧向主子禀报,岳家的人一得到探子的回报,虽然知道华家小姐向来足不出户,但是听起来这病的症状就跟中了毒香一样,便不假思索的带了大批人马前往华家。
而站在树上的观销红见到昨夜那个华衣人,也就是岳家少爷岳一峰带了大群人马出门,立刻跳入庭院内,潜入地道之中。
*** www.fmx.cn转载制作 *** 请支持凤鸣轩 ***
“你们干什么?这儿是华家,哪是你们岳家的人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岳一峰道:“华总管,我上次向你们家小姐求婚不成,今日听到她病了,虽然我们之间无夫妻缘份,但是知道她找了好几个大夫都不知身患何病,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啊。我这里有上好的药,治的就是这种高烧不退的奇病。”说着,他拿出一瓶药递给华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