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般的有神眸子,直锁定在前方的路况上;沉稳有力的脚,则不住地猛踩油门。
今天复仇的计画,不会因为刚刚拿走她酒杯的一丝失常,而宣告终止。
邵平晞的视线投向车窗外,快速往后退的街景,在在的告诉她--车速,正不断飙升。
「霍总,如果,你想用高速来吓我的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转过头,露出一张毫不畏惧的表情。
「是吗?」他冷魅地扯出一道笑痕。
话音甫落,跑车的车速一瞬间提升了好几倍!
邵平晞不晓得,在如此极速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拔升车速,这跑车的性能,看来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好多了。
车速彷如无止境地往上直枫,一双白皙的玉手,下意识、慢慢地紧握起来。
她从没因坐车而出现过任何不适,小时候玩刺激不已的云霄飞车也一样,可现在……颤栗感,却由她脚底一点一滴的直窜上来!
不过,表面上,邵平晞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霍浚仁要她惊慌,她偏不!
她绝不会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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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以超高速飞驰了约半小时,邵平晞脸上假装出来的镇静自若,依旧紧紧锁定在脸容上,可几滴揭露她真正心情的冷汗,却由额际缓缓的滑了下来。
不知是霍浚仁飙够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跑车,开始减速。
车子一停下来,邵平晞立即冲出车子,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极速飘车,不但把她潜藏的恐惧感挑了出来,还令她原已不适的胃,折腾级数狂升好几倍。
在韩国料理店,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呕吐的冲动,可一场亡命飞车,便把她的努力全然付诸东流。
她能用自尊心抑制脸上浮现出的惊慌神色,然而,却不能成功压抑生理的呕吐冲动。
仍旧坐在驾驶座的霍浚仁,静静地看着邵平晞弯着腰的背影,俊脸冷无表情,但在这冷然的面具下,却是复杂而令他难以理解的思绪。
「邵平晞!」霍浚仁朗声唤一声。「妳吐完没有?妳已经浪费了我三分钟的时间。」
用手帕抹了抹嘴巴,邵平晞回过头,苍白的神色,惹人垂怜。
倔强如她,即便在站已站不太稳的情况下,仍然强迫自己展露讥讽的笑容,「我不吐个干净,怎么敢上霍总的车?万一在车内吐了出来,到时候,我可就对不起霍总你了。」
「不管妳吐完没有,立刻给我上车。」挟着复仇者的身分,他怎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就在霍浚仁说话的当儿,一群小混混被耀目的名跑车吸引了过来。
「哇塞!这跑车好炫耶!」其中一名小混混说。
「老子我敢说,一定是进口货!」
「不知道拿它飚车的感觉,会是怎么样?」
霍浚仁蹙起双眉,明显对这些挑不适当时候出现的小混混,感到不悦。
推开车门,大步下车,霍浚仁傲然地俯视那些形同蝼蚁的小混混。
「滚!」他冷惊地由齿缝中,挤出一个气势迫人的字来。
那些刚在街上混的瘪三,近距离目睹霍浚仁这个犹胜地狱阎君的森冷表情,双腿猛地抖了起来。
小混混的头目,虽也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但毕竟见过一点世面,因此很快便强装冷静,装腔作势地朝他哼一声,露出不把他放在眼内的神情。
头目气焰嚣张地说:「这位小哥,如果你再对我们不礼貌,就别怪我和我的兄弟们,在你这张自以为是的脸上,狠狠揍个几拳--」
大话还没说完,一记铁拳便贴上喋喋不休的头目脸上。
「吵死了。」霍浚仁边说边在滚地的头目身上,补上又狠又重的一脚。
宛如杀猪声的呼喊声,马上由头目口中逸出来。
「阿大!你没事吧!」手下们立即扶起他。
「还问?还不给我上!」头目被霍浚仁一记直拳打到鼻血猛流,什么龙;头形象都全毁了。
对小混混们形同送死的举动,霍浚仁勾起一抹属于死神的残酷微笑。
一群为数不少的小混混,一时间蜂拥而上。
可在人多欺负人少的情况下,他们仍占不到半点便宜,霍浚仁由始至终都是游刃有余,自信满满的表情。
一直留意着情势发展,邵平晞虽然知道霍浚仁手脚功夫了得,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说不定一个不留神,便会给对方有机可乘。
纵然他是个负心汉,但她仍然不忍他受伤!
「霍浚仁,别打了!」邵平晞大喊一声。
这声呼唤,引起某些小混混的注意。
「有个女人耶!」刚才专注力都被强势的霍浚仁吸引了过去,以致他们全没发现邵平晞的存在。
「抓住她!看看那浑蛋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某个小混混机灵,如是说。
霍浚仁一边应付一票瘪三的三脚猫攻击,一边留意邵平晞的安危,意识到她有所危险,挺拔的身影立即跑到她跟前去。
二话不说,他便牵起她的手,「别离开我。」
只有他,才有资格伤害她!其余人等,全给他闪到一边去!
四目相对,随即心领神会,邵平晞颔首。
虽然只有单手,又拖着一个人,可霍浚仁的气势,却不减反增,小混混们还是接近不了半分。
「可恶!」头目一边止鼻血,一边猛跺脚,他没想到,一大群手下都不能伤到霍浚仁半根头发!
「喂!你!过来!」他对离他不远的某个手下喊。
「老大……」手下马上走过去。
「用这个,狠狠教训那个混帐!」头目由裤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蝴蝶刀。
「知道!」
手下立刻领命,加入节节败退的小混混战团。在战场里左窜右闪的,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时机,朝霍浚仁捅上致命的一刀--
邵平晞虽一直扮演着被霍浚仁保护着的角色,但她可没闲着,双眼不住留意着周遭的战况,防止有人耍弄狠辣招数,对霍浚仁不利。
所以,那把泛着恶意的蝴蝶刀,正想张牙舞爪向霍浚仁挥过去时,邵平晞马上发现到。
「霍浚仁,小心!」
高呼的同时,邵平晞一个箭步走在他身前,手臂上抬,硬生生挡下利刃。
「邵平晞,妳做什么?」霍浚仁脸色倏然一变。
事实上,他老早便注意到那把蝴蝶刀,本想一脚踢掉,但在这之前,她已挺身而出,为他挡去这一刀。
「我没事……」她察看自己的伤势,幸好只是轻伤。
如果,受这一点伤,能让他避过血光之灾,她深觉值得。
「没事才有鬼!」
鲜艳的血红色,在在刺激着霍浚仁的怒焰神经,不管那一刀令邵平晞受了轻伤,还是重伤,在霍浚仁看来,都是必须千刀万剐的死罪!
能够让她痛疼、难过的人,只有他!他要猎杀的目标,谁也动不得!
「啊!」
「呀!」
「救命啊……」
凄绝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再打下去,他们全都会死的!」邵平晞劝道。现在已经濒临半死,再不住手,恐怕就会酿成命案了。「算我拜托你,别打了,好吗?」
邵平晞的劝阻之音,终于令霍浚仁停下杀戮的双拳。
「走吧!」她立刻趁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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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平晞上车后,霍浚仁把小型急救箱拿出来。
她的妹妹--霍雅舞,为哥哥着想而放置的急救箱,这时起了作用。
「手,拿过来。」霍浚仁沉声说。
邵平晞这次没唱反调,乖乖地把流血的手臂递上。
近距离瞥见她的血红伤口,霍浚仁的薄唇抿得更紧了,冰寒的俊脸,彷佛闪过一丝若有还无的怜惜。
拿消毒药水洗过伤口,纯白的纱布轻柔地缠上伤处,整个包扎过程,虽然霍浚仁都是紧绷着一张俊美的脸孔,可他的动作,却是温柔不已。
邵平晞一直看着他,眸中透露出些许的不解及茫然。
她觉得自己不了解霍浚仁。
有时候,他活像由地狱深处来到阳间的死神,只会对她施予痛苦;可有时候,他又像个对她呵护备至的守护神一样……
她开始不晓得,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包扎完毕,霍浚仁把急救箱扔到一边去。
「系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他坐正身子,眼望前方。
本来,霍浚仁还有一连串的复仇大计,可她意外受了伤,害他什么雅兴部不见了。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来日方长。
第三章
三天后。
「霍总,有位邵小姐来了,您要见她吗?」秘书透过内线,恭敬地跟霍浚仁道。
「叫她进来。」
「是的,霍总。」秘书切断内线,微笑转向到访的邵平晞。「邵小姐,霍总请妳进去。」
「谢谢。」淡然道一声谢,邵平晞便往总裁室走去。
礼貌性敲一敲门后,邵平晞无声地打开大门。
沉稳的步伐,不徐不疾地朝霍浚仁走过去。
霍浚仁正在批阅公文,彷佛全然没有注意到邵平晞进来。
「霍总,我来了。」她开口,提醒他一下。
签名的大手倏然一顿,犀利的眸光往她直射而去。
「妳很准时。」霍浚仁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笑痕。
「准时是职场第一守则,应该的。」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邵平晞一边公式化地回答,一边猜想霍浚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思绪不由得回到那一夜--
她手臂受伤的那一晚,他送她回家时,对她说:「我要妳到霍氏来。」
「这是第二个令命?」她立即反问。
「没错。」
「我是经理,不能说走便走。」她点出事实。
「由我出面,旧公司绝不敢为难妳。我给妳二天,把所有工作交接妥当。」
一年多前,他俩还是亲密情人关系时,霍浚仁也曾叫她来霍氏国际工作,那时候--
「来霍氏工作?为什么?」她问得理所当然。
「霍氏横看竖看,都比妳现在待的那间小公司来得有规模、有发展空间。我才想问,妳为什么要问这浅显易懂的问题?」他轻道。
「没错,我现在那间公司是没法子跟霍氏相比,不过,我做得很快乐,没想过换工作。」
像是没料到她会对这绝好的提议说「不」,他忍不住唠叨:「妳呀,就是爱跟我唱反调。」
「是你说的啊,在你印象中,我是个有主见的女人,我怎么忍心一手破坏掉,我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呢?」她眨眨眼,快乐地笑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邵平晞。」他半褒半贬地道。
「谢谢霍大总裁的夸奖。」她欣然接受。
「算了,妳不过来霍氏工作,绝对是妳的损失。」他自负地说。
「那霍总,你就让我损失吧!」她笑道。
「……邵平晞,妳有在听吗?」霍浚仁稍微提高的声音,终于敲破回忆的围墙,钻进她的耳膜。
「抱歉!我一时闪了神,烦请霍总再说一遍。」邵平晞立即道歉。
她得振作点!不能再被过去缠绊着,过去的事,就让它被时间的浪潮,彻底的淹没吧!
霍浚仁挑一挑眉,「什么事让妳想得这么入神?」什么事能令女强人邵平晞,在他跟前失了神?
「霍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我将在霍氏担任什么职位?」邵平晞没打算跟他坦白,刚才盘旋在她脑海的,正是专属他俩的甜蜜回忆。
霍浚仁才不让话题就这样被支开,「妳是在想--李兼书吗?」语气十分平淡,彷佛他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然而,真相如何,就只有他知晓。
好友的名字突地被牵扯进来,邵平晞登时感到莫名其妙。
「霍总,我的工作,理应和我的朋友没半点关系。」
「妳不想说便算了,我从不喜欢勉强人。」反正,她说不说,他心里已经有个谱了。能令邵平晞分神去想的人,分量一定不轻。
思及此,霍浚仁握住钢笔的力度,倏然收紧。
「霍总的确不喜欢勉强人,因为,霍总比较喜欢威胁人。」邵平晞忍不住讽刺他一下。
听罢,霍浚仁的注意力,得以梢稍抽离心里头的那簇不悦之火。
他不怒反笑,「就算处于形势比人强的情况,妳那张比刀还要来得利的嘴皮子,作风仍然故我!」
「这是我的个性,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遣词用字是恭敬有余,可语气、表情,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应有谦敬态度。
「闲话到此为止。」霍浚仁回到正题,今天他有一堆公事等着他去办,没多余的美国时间可供挥霍了,「在旧公司,妳是经理,霍氏绝不会亏待妳,在这里,妳仍然是经理。至于妳工作的细项,有人会告诉妳。」
邵平晞静静听着,直觉告诉她,霍浚仁叫她来霍氏工作,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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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上下来,邵平晞这个新任「经理」,只是在审阅一些可有可无的文件、年报、计画书。
她的工作非常简单,同时,亦非常无聊。
霍浚仁想用苦闷的气氛、无聊到家的工作消磨她的意志?
门都没有!
她绝不会坐在美轮美奂的办公室内,静候霍大总裁良心发现,正视到她营商的才华。
一展己长的机会,是要自己努力争取的!
「麻烦妳,我想见霍总。」邵平晞快步来到总裁室门外,跟秘书小姐说道。
「请等一下。」秘书立即代为通传。不久,她抬头,脸带歉意说:「不好意思,邵经理,霍总正在忙,他说--」
「行了,我明白了。」不用秘书说完,邵平晞便知道自己吃了闭门羹,但她不会就此退缩。
他没有请她进去,不代表她不可以进去!
「邵经理,妳不可以这样!」秘书见邵平晞想硬闯总裁室,马上花容失色,起身阻止。
「妳放心,如果这事霍总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妳。」邵平晞一边说,一边使力推开总裁室的大门。
宛如一切都在意料当中,霍浚仁好整以暇地坐在黑色真皮椅中,直视着没有经过允许、擅自闯进来的邵平晞。
「霍总,邵经理她--」秘书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
霍浚仁摆摆手,示意秘书尽速退出去。
如蒙大赦,秘书连忙离开气氛诡谲的总裁室。
「以霍总的聪明才智,我来找你的原因,相信霍总很了解吧!」
霍浚仁由椅子站起来,双手插进西装裤袋里,踏着稳健的脚步,向邵平晞靠近,边走他边吐出冷清的声音:
「每天来只要看看文件、签签名,就可拿到十八万月薪,除基本薪酬外,还有多不胜数的福利、津贴……这样理想的工作,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吧!」
「以霍总所言,那,我是不是应该怀着感激涕零的心,非常努力的去做;这个不事生产的经理职位?」邵平晞话语中含有浓烈的嘲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