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她们姊妹,已经离开育幼院了。」马莎修女为他们的错身而过叹了口气。
「离开?什么意思?」君亦廉一时愣住了。
他原以为修女口中「回来晚了」一事,是指他没来得及赶上怜心妹妹十八岁生日一事,现在听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怜心她们姊妹已经被她们的大哥带回家了。」
大哥?怜心妹妹还有一个大哥?
修女说早在四年多前,她们的大哥便已经找到育幼院,要把她们姊妹接回家,只是当时怜心不肯,才会拖到现在。
君亦廉感到头脑一团混乱,脑海突然浮现有一次,怜心妹妹心不在焉的模样,事后还说了一些离开之类的话……
原来她那时的举动,根本就不是因为知道了他要离开,而是她自己必须离开!
该死,他当时明明觉得有异样,但他却没有多问。
于是,君亦廉再度开车,往修女给的地址前进,心中的不安让他胸口急促跳动,只希望能顺利找到怜心妹妹。
只是当他到了目的地,门牌写着祈宅的大门却是深锁,看来就是没有人在家的感觉。
他不死心,按住电钤不放,终于引来附近邻居的白眼,从警卫口中得知,他们竟又恰巧错过了。
原来,当祈天卫他们三人刚到家门时,就接到从瑞士打来的电话,是爷爷的病情有了变化,所以三人还来不及下车,又急忙忙的赶往机场了。
而随后,君亦廉便赶到这里,前后只差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君亦廉不死心,连忙赶到中正机场,只是踏入机场大厅,他却怎么也找不着那抹他心系的身影。
「怜心妹妹,妳在吗?」他疯狂的放声大吼,引来了大厅所有人的侧目,却没有他想找的人。
「怜心妹妹……」
他颓然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双手掩面,低头。
他没有注意到,角落有一抹鹅黄身影,正愣愣的看着大厅内。
「姊姊,妳怎么了?」祈怜爱好奇的问。
「不,没有。」是她听错了吧?君哥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
「那我们走吧。」
祈怜爱挽住她纤细的手臂,两人跟着祈天卫走进出境处。
在她踏入出境处的同时,君亦廉再度抬起头,扫视整个机场大厅,但依然遍寻不着心中那个人影。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见到面,还是错身而过。
无奈下,君亦廉只好搭上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回美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六年后
桃园中正机场
入境处走出一名身形修长,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的男子,他后面还跟着两个极端不同类型的男人。一个是身材魁梧,穿着黑西装的壮男;一个是体型较瘦削,身穿白西装的斯文男。
三人走在一起,毫不意外的,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只是三人好像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麦斯、修博,你们先去公司,我有点事要先去处理。」带头的男子脸上表情虽是笑着,但下达命令的口吻却是带有威严,不容反驳的。
「是的,Boss。」后头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恭敬的点头。
等身后两人领命离去,带头男子才伸手摘下脸上的墨镜。
我回来了,怜心妹妹,妳还记得我们十年前的约定吗?这次,我绝不会再失约了。
男子就是六年前失约的君亦廉,这次回台,除了是遵守十年前和怜心的承诺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准备接手「君亦企业」。
整整十年时间,他在美国从一个没没无闻的小角色,一跃成为华尔街的风云人物,并创建了享誉全球的「兴仇集团」。
而这次「兴仇集团」的目标,便是收购台湾的「君亦企业」,一个只剩下空壳的公司。
只是,虽然即将可以收回双亲留下的企业,君亦廉却没有复仇的快感,或许,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学会不执着。
现在他心中的唯一遗憾,反倒是六年前他的失约。
因为这样,让他和怜心妹妹分离了整整十年时间。
距离怜心妹妹二十四岁的生日,还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他决定先前去育幼院探望马莎修女。
也或许,他带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在那再度见到他的小怜心。
驱车来到育幼院,探望完马莎修女后,君亦廉一时感触良多,一股渴望让他不自觉的往后山的树林走去,那个曾是两人秘密基地的地方。
想到过往的年少记忆,他露齿一笑,却在见到前方一抹纤细的身影时,顿时呆住。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想出声却又怕失望,喉咙像被掐住般,吐不出一字一句,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头的女子背影。
终于,背对他女子缓缓的转身,一个看来陌生却又熟悉的清丽脸蛋出现在他面前——
「怜心妹妹——」
当他声音一吐出,女子也在同时飞奔至他怀中。
「君哥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怜心妹妹,真的是妳?」即使触感真实,君亦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怜心妹妹就在他的怀里!?
「是我,你的怜心妹妹。」祈怜心从胸口掏出一条系着已枯黄的草戒的项链。
「这是……妳还留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充斥在心口,他只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因为这是君哥哥送的『结婚戒指』。」她娇笑说道。
已是个成熟女性的怜心,在面对自小呵护宠爱她的君亦廉时,顿时又成了那个只懂得在他面前撒娇的小女孩。
「怜心妹妹,过了这么久,妳还是这么可爱,让人永远都舍不得抛下妳。」他想笑,鼻头却有些许酸涩,只好紧紧的抱住她。
不离开了,他发誓,绝对不再离开她了。
为了夺回家业的复仇计划,而抛下她十年,够了。他再也舍不得多和她分离一分一秒了。
「君哥哥,你在哭吗?」
「不,我说过……」
「男人是不会随便哭的。」她抢先一步说出。
「呵,我的怜心妹妹越来越聪明了喔。」
看来经过十年岁月,当年害羞内向的小女孩也变了。
不过,她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可爱惹人疼的怜心妹妹,一个占据他内心所有位置的女孩。
「嘻。」
两人随性的坐在地上,祈怜心撒娇的依偎在君亦廉怀中,两人完全不因为十年的分离而有隔阂。
「怜心妹妹,这几年妳过得好吗?」
六年前,原本她和妹妹要跟大哥回他在台湾的家,谁知临时接到爷爷病危的消息而赶回瑞士,幸好急救得宜,没让他们造成天人永隔的遗憾。
只是爷爷的病情,虽因看到孙女回来而有好转,但拖了三年后,还是去世了。
「六年前……对不起,我失约了……」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懊悔。
「君哥哥,六年前你有到中正机场吗?」她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有。」
「那就好了。」她脸上的笑意,此时变得更浓了。
原来当时她真的没听错,君哥哥并没有失约,他只是迟到了。
「咦?」他不懂,「难道妳当时还在机场?」灵光一闪,他问道。
「嗯,所以君哥哥只是迟到,没有失约。」她认真的说道,想化去他内心的自责。
「妳这个傻妹妹……」他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其实他知道,为了他的约定,她足足等了他一天时间。
「我不傻,因为我知道君哥哥不会失约的。」即使当时曾失望过,但在得知他有追到机场的那一刻,信任的心意不再动摇。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呀!」他突然有此感叹。
「君哥哥,过了十年,我还是你的老婆吗?」十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深怕君哥哥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孩提之语,不能当真。
「当然,这里是我们的『定情之地』呀。」
「君哥哥你没忘……」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妳看。」他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竟是和她挂在脖子上相同的草戒。
原本他才是最该担心的人,毕竟十年前她只有十三、四岁,没想到先把忧虑说出口的却是她。
「是戒指——」一时间,她声音有些哽住。
「对,是我们当年的『结婚戒指』,我和妳一样,都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着。」
「君哥哥。」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早已枯黄的草戒,把它和自己做成项链的戒指放在手心。
「怜心妹妹,妳愿意再嫁我为妻吗?」突然,君亦廉单膝下跪,不知打哪掏出另一只放着钻石戒指的红色锦盒,一脸慎重地说。
「君哥哥?」
「原本我是想等妳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再向妳求婚的……怜心妹妹,妳肯点头再嫁我一次吗?」他已经不想再等了,因为他们之间已浪费了十年光阴。
幸好老天怜惜,怜心妹妹的心意依然没变。
「嗯,我愿意。」她笑靥灿烂如花,身体禁不住喜悦的轻颤,她要很小心的,才能接过他手中的戒指。
「以天地为证,我,君亦廉,从现在起就是祈怜心的老公,我发誓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宠爱怜心妹妹一辈子。」他把戒指套进她左手中指,牵住她的小手,大声的对天空发誓。
熟悉的誓言让她一愣,她眼角闪烁着点点泪花。
「以天地为证,我,祈怜心,从现在起就是君亦廉的老婆,我发誓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陪在君哥哥的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妳还记得……」
「君哥哥不也一样。」
说完,两人突然相视而笑。
幸福,似乎就是这么简单。
第五章
重逢的恋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早已忘却身外之事,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两人聊天聊地,谈南说北,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两人失去讯息的这十年间。
即使没办法参与对方的生活,也想藉由谈话内容用心体会,弥补起这十年的空白。
「怜心妹妹,六年前,妳和妳大哥到瑞士去看妳生病的爷爷,那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曾想过到瑞士找她,只是一来,他的事业才刚起步,根本走不开;二来,除了名字外,他压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找起,最后唯有作罢。
只是这六年来,他夜夜都牵挂着她纤细的身影入睡。他的心,始终放不下她。
「今天。」
「这么巧,我也是今天才下飞机。」
「君哥哥,你知道我人在瑞士?」
「嗯。」他简略对她说明他们错过的经过。
「原来……」老天真会捉弄人呀。
「现在我回来了,我也牢牢抓住妳了,我不会再离开妳了。」他牵住她的手,眼带深情地说。
「我也不会离开君哥哥。」
「我知道,因为怜心妹妹是我第一眼就订下来的好老婆呀。」
「为什么?」她突然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第一眼就煞上可爱的怜心妹妹呀。」
第一眼看见她,她那副哀伤忧愁的模样,就打动了他的心。
「谢谢。」带着柔和笑容的她,突然吐出一声谢。
「如果怜心妹妹要说谢,那我更应该向妳道谢啰,毕竟妳是我唯一的家人。」
不问谢字从何来,因为他也心有同感,感谢老天让他们两人相遇、相知,进而相恋。
他的话,她懂,所以她给予一抹知心的笑意。
太阳西下,伴着天边晚霞,两人却没有一点想离开的想法,最后是肚子里的饿虫不甘被忽略的大打响鼓,才提醒两人,该是晚餐时间了。
「饿了?」
「是啊,飞机上的餐点吃不习惯。」也就是说,他已经从中午饿到晚上了。
「怎么不早说?」
「忘了,谁叫怜心妹妹比吃饭还吸引我呢。」他装出一副垂涎的模样,「咕噜」的声音却破坏了他的表演。
「可是君哥哥的肚子好像不这么想耶。」她打趣道。
「是呀,叛徒一个。」
「呵。」
「我们去吃饭吧。」
「好。」满心喜悦的任他牵着走,对他,她从来只有信任。
只是两个刚回到台湾的男女,压根不知道要去哪才找得到好吃的餐厅,两人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跑去士林夜市吃小吃,回味一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左手一只烤鱿鱼,右手一杯珍珠奶茶,嘴中还有没吃完的章鱼烧,双眼却已经在物色下一摊,两个吃得大呼过瘾。
终于填饱了肚子,两人在夜市外的长椅上坐下,稍作休息,让胃消化消化。
「哇,吃得好饱。」君亦廉拍拍肚子,一点都不想动。
「对呀。」
「怜心妹妹,妳觉不觉得刚刚,我们两个就像一对饿死鬼?看到什么都想吃。」
「嗯。」想到刚刚两人一点都不知节制的情景,她突然笑出声。
「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轻松了。」
「嗯,因为身边的人不是君哥哥。」
「对,因为这十年来,待在身边的人不对。」他亦心有戚戚焉。
朋友相处时的写意,和情人间的轻松确实不同。
笑声洋溢在两人间,气氛轻松而温馨。
休息够了,夜也深了,纵使再不想分开,君亦廉也只能把她安全送回家。
经她指路,他才知道他们已经搬离原本的住宅,住到别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她给的地址,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把她送到目的地后,他才知道原因。
「我也住在这耶。」
「喔,那君哥哥你住在哪?」
「B栋八楼。」
「欸,我住在A栋八楼,那我们就是隔壁邻居啰。」
「真巧。」他笑。
当初他是看中小区的保全良好,才会在这置宅,没想到竟会和怜心妹妹住在同一小区,成了邻居。
「嗯。」她也开心的笑瞇了眼。
祈怜心姊妹两人住在八楼,而为保有私人空间,大哥则是自己住在七楼。
只是忙碌的他几乎快以公司为家,最后干脆在公司附近又买下一栋公寓,方便他睡觉,所以现在,他极少回到七楼的住宅。
「姊,妳在楼下做什么?」突然,一道充满活力的女声在两人身后传出。
「小爱,妳回来了。」
「嗯。咦,你是?」祈怜爱骤然瞇起眼,「君大哥?」
「对,是我……」
「你来这做什么?」一认出来人,祈怜爱立刻把祈怜心拉到身后,「我们家不欢迎你。」
「小爱?」错愕是他唯一的感觉,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君亦廉,你六年前竟敢失约,害姊姊失望伤心,现在你还来做什么?」祈怜爱张牙舞爪的说道,一心只想保护自家姊姊,「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姊姊。」
「小爱?」哭笑不得的祈怜心根本插不上嘴。
「小爱,妳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六年前你失约就是你的错,难道你还想辩解吗?」
「不,我知道六年前是我的错……」
「那就对了,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她指向小区大们,「姊,我们走,不要理不守约定的小人。」头一甩,她拉着祈怜心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