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玫伸手抓住他,及时阻止这小猴儿弄乱她刚刚折叠好的衣服。
“米宝听话,小阿姨虽然不能陪你去美国,但那边有江阿姨啊!江阿姨会在那边陪你玩,而且她很有可能是你的新妈妈呢!”星玫向米宝眨眨眼睛笑说。
“我不要,我只要小阿姨当新妈妈!”米宝滚进星玫的怀里,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住她的腰。
“小孩子乱讲话,别让你爸爸听到,你爸爸喜欢的是江阿姨,又不是我。”
“爸爸最喜欢的是你,爸爸那天晚上本来要请你当我新妈咪,但是看到傅叔叔在亲你,又不肯开口了。”米宝大声讲。
“你在说什么?”星玫愕然,心头一阵混乱,“那天晚上”是指她与傅靖阳在电梯口拥吻的那一夜吗?
姊夫那时是打算向她求婚,而不是顺道上去坐坐?
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余温良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靠站在卧室门口,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她。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某种压抑的情愫,是星玫曾经渴望良久,却又以为不会得到的东西。
“姊夫,米宝他说,他说……”她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余温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靠在门框边,温柔地说:
“你最近憔悴了好多。”
她最近的精神总是萎靡不振,笑容也变得勉强,以前健康红润的双颊也消了一圈,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是因为傅先生的缘故吗?”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星玫咬著下唇,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提起傅靖阳,她的心里依然觉得好难受。
“为什么?”余温良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不适合,我们不是同一种人。”星玫茫然地回答,如果是两个月前,她可以肯定地回答,但是如今,她却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也许被傅靖阳猜对了,她已经后悔了。
“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余温良笑了笑。
星玫迷惘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我跟他已经结束了。”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余温良凝视著她半晌,然后缓慢地走到她身边,半蹲在她面前,注视著她的眼睛。
“刚才米宝说的都是真的。”
见她张口欲说话,余温良抬手制止了她,说道:
“听我说完,我怕我再不说,又会失去开口的勇气。
小玫,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我在爱情的事情上很怯懦,而你又太好,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开口。等我终于有一天鼓起勇气要向你表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机会,你已经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我只能再次将我的秘密藏在心里。
你跟傅先生的事情,你虽然没有跟我提起过,但我多少也猜到一点。这两个月来,看著你一天比一天消瘦,我既觉得心痛,同时又暗暗有点高兴。原谅我很自私,我只是希望你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也原谅我的乘人之危,如果我现在请求你跟我和米宝一起去美国,让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你会愿意吗?”
修长的男性手掌搁在星玫的膝盖上,带给她温热的体温,他抬眼深深地凝视著她,温和的眼眸里漾著真诚的情意。
心情在这一瞬间激荡,星玫呆呆地回望著余温良的眼眸,几乎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不早一点对她说出这番话呢?她渴望了那么久,如果他早上半年说出这番话,那么她会欣喜若狂,她会飞扑进他的怀里,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愿意。
可是如今,虽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得到深深的渴望,她不忍心拒绝他,然而“好”字始终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没有姊夫那么温柔、那么稳重,他跳脱不羁、风流浪荡,他脾气暴躁易怒,傲慢自大,他一点也不符合她心目中理想情人的形象,可是他却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他跟她已经结束了,可她在狠下心来跟他分手以后,却发现自己每一天都在想他!
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爱他爱得这么深。
而她与姊夫之间,早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光,虽然有著说不出的遗憾,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对不起,姊夫,对不起。”她绞著双手,心里弥漫著深深的抱歉与无奈。
余温良沮丧地低下头去,将额头靠在星玫的膝盖上。
星玫难过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爸爸。”一直在旁边的米宝也怯怯地低喊。
过了好半晌,余温良终于抬起头来,向他们挤出一个微笑。
“不要紧,我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也许永远都不会死心,也永远得不到解脱。小玫,造成你的困扰,真是好抱歉。”
“不会,姊夫,我觉得很高兴,也很荣幸。”她真心诚意地笑说。
“现在说了出来,我觉得轻松多了。”余温良站起身来,掩饰下内心的失落,微笑说:“小玫,我们去了美国后,你要好好地照顾你自己。你是最好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人来爱。”
湿热的液体禁不住地冲上了眼眶,星玫红著眼睛点了点头。
“谢谢你,姊夫。”
第十章
下午四点半,傅靖阳将友人送进机场候机室后,独自转身离开。
“傅先生。”
身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唤他,他疑惑地回头,那人竟然是余温良。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巧。”余温良左手拉著行李车,右手牵著儿子米宝,露出温和的笑容。“米宝,叫傅叔叔好。”
“傅叔叔好。”米宝在爸爸身边的时候,通常是很乖巧的。
傅靖阳摘下墨镜,对著米宝笑了笑,问余温良:“你又要出公差吗?”
记得以前星玫曾经告诉过他,她的姊夫经常出公差,所以要把小猴子寄放在她身边。
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夏星玫,傅靖阳顿时又感烦躁起来。
他不愿意想起她,他们已经结束,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衣服,前女友更是理应抛弃、不值得珍惜的旧衣服,他从来不屑于回头,更何况这次是她提出要分手,将他骄傲的自尊心严重刺破,他更加没有道理再去想她。
可是在这两个月里,他总是不经意地就会想起她,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健身的时候,就连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影像总是会不经意地跃入心头。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不过是他众多的前女友之一,她到底有哪里特别,总是要这样干扰他的心?
他感到非常的恼怒,连带脾气比以往暴躁千百倍。以前的他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如今的他只会觉得焦躁又无聊。他的众多女友都被他吞了火药似的脾气吓退,他也不觉得可惜,反而落得清静。
在恼火之余,他不得不承认,夏星玫对他的影响比他想像中大得多。想来她当初就是因为吃醋而离开他的,要是让她看到如今的情形,他身边不但没有女人围绕,连苍蝇都绝迹了,她想必会满意了吧?
唉!都说了不要再想她了,怎么又想了呢!?
“我这回不是出公差,而是全家移民美国。”余温良的话唤回了傅靖阳飘忽的心思,“不过星玫没有跟我们一起过去。”
“她为什么不跟著过去?”傅靖阳冷冷地哼道。她不是最爱她的亲亲姊夫吗?为什么不跟著一起移民?
“小玫还有工作,而且,我猜,这里还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余温良意有所指地看著傅靖阳。
“你不是想告诉我,她留恋的人是我吧?”傅靖阳毫不客气地对余温良的暗示嗤之以鼻。
如果她留恋的人是他,那她当日又何必那么决绝地吵著要分手?
余温良抬手看了看表,问道:“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能跟你找个地方谈谈吗?”
“有何不可?”傅靖阳耸耸肩。
他们在机场的咖啡厅内找了个的位子。
“傅先生,上次你救了星玫和米宝的事情,我还没有郑重地向你道过谢呢。”余温良说道。
“这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傅靖阳无所谓地回答。
“不,傅先生,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米宝是我的儿子,星玫是我的亲人,他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你救了他们的命,就等于救了我的命,我非常感激你。”余温良郑重地道谢。
傅靖阳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请你到这里来,不单是为了向你道谢,还有句话想向你说。”余温良恳切地注视著傅靖阳的眼睛,“小玫十岁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了,她是个心地善良、性情率真的好女孩,我希望傅先生能够好好地珍惜她,让她能够得到幸福。”
傅靖阳看了余温良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地上扬,“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吗?”
“你们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小玫在这两个月里过得很不好,一天比一天消瘦,我看著觉得很难受,现在要走也走得不放心。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但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如果傅先生你心里还珍惜她,就请你对她好一点。”
“哈!”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荒谬的笑话,傅靖阳忍不住大笑起来,“听你说的,好像是我负心抛弃了她似的。看来你真的不清楚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也不清楚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不是我不要她,是她自己主动跟我提出分手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分手,她是不是为了我消瘦,你何不自己去问她?”
“傅先生可能有点误会了,”余温良皱了皱眉。
“我没有误会,我也不关心,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她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耳边!”
傅靖阳暴躁地说道,正想起身离开,余温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动作。
“我昨天向她求婚,却被她拒绝了。”余温良沉声说道:“她虽然没有说原因,我却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你,傅先生。”
“她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傅靖阳既感诧异又觉焦躁。
“我不知道,这只能由傅先生你自己去找答案。”余温良轻轻摇头。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傅靖阳愠怒地问:“难道你希望我去求她回心转意吗?”
“不,不是的。”余温良摇头道:“只是小玫是我很重要的亲人,而傅先生你则对我有恩,我不想看到你们之间因为什么误会或者摩擦,而断了本应属于你们的情分。傅先生,我想你也是在乎著小玫的吧?否则你不会表现得这么恼怒。”
傅靖阳冷哼一声,紧绷著脸,视线追逐窗外低空掠过的飞机,对余温良的问题不予回答。
余温良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看了看表,抱歉地说道:
“我的飞机快到了,我想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最后一句,如果傅先生你也喜欢著小玫,就请好好地珍惜她。”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面,微笑著说:“我这几年一直拜托小玫帮我照顾米宝,所以我有她家的钥匙,昨天我忘了要还她了。如果傅先生你要去找她,请顺便帮我还她,谢谢。”
余温良离开后,傅靖阳动也不动地盯著桌面上的钥匙,心里挣扎得厉害。
余温良的用意分明就是要撮合他和星玫,可为什么他要主动去求她回心转意?
他说她现在消瘦憔悴,可当日明明就是她莫名其妙地嚷著要分手,分手之后又后悔了?活该!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被女人抛弃,她是第一个,也必定是最后一个,就算她瘦成排骨精了,也只是她自作自受,他又何必在意她那么多?
有股气一直哽著,怎么也咽不下,可是心里偏偏又有个地方松动得厉害,摆在桌上的手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想要拿起那一串钥匙。
“傅靖阳,你别像个女人似的犹犹豫豫!”
终于,傅靖阳冷哼一句。
迟疑不决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一把抓起桌面的钥匙,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走去。
他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去求夏星玫回心转意,他只是要去看看她如今怎么个憔悴消瘦法,他要去嘲笑她、打击她,告诉她她越悲惨他就越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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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星攻下班回家。
今天饭店里有比较重要的接待工作,她不能请假为余温良父子送行。从饭店一路走回家,想到以后不能经常见到温柔的姊夫和调皮的米宝,顿时觉得落寞了许多。
她没心思做饭,就逛进便利商品买了一瓶鲜奶和几个面包,准备将晚饭随便打发过去,然后又到报摊拿了一份报纸,边翻边慢慢踱回寓所。
报纸娱乐版上林林总总的八卦新闻,偏偏没有她想要看的东西。
他最近好像沉寂了许多,娱乐版上都少见他的踪迹了。
可笑的是,以前的她非常讨厌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八卦消息,现在报章杂志却成了她唯一能够了解他近况的管道了。
当初毅然地要跟他分手,分手后却发现自己忍不住地想他,原来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他真的一语成谶,她真的后悔了,可是世界上有后悔药可以吃吗?
啊!不要再想了,反正再想也没有用,他必定恨得她牙痒痒的,又或者以他风流不羁的个性,早就另有佳人在抱,将她抛在脑后了。
落寞地靠在寓所的门外,星玫咬了咬牙,第无数次命令自己忘记傅靖阳这个人。
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寓所门,将购物袋放在门边的餐桌上,随手拿起一个面包送进嘴里,然后心不在焉地踱到开关处打开客厅的灯。
啪!日光灯被打开,映照出一室的莹白光线。星玫愕然地瞪著坐在双人沙发上的人影,嘴里叼著的面包掉了下来。
健硕修长的身影、漫不经心却又充满性感气息的坐姿,还有深深的墨黑眼眸,不是她努力摒绝于脑后,却又怎么也忘不了的男人吗?
星玫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用力跳动起来,血液在耳际汩汩流动,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结结巴巴地问他: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锵!钥匙串被扔到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傅靖阳阴郁地盯著她,简短地道:“你姊夫给我的。”
“姊夫?你见到他了?他、他为什么要把我家钥匙给你?”星玫茫然又不知所措地问著。
她依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他来做什么?他会不会也像她想他一样,想念著她、记挂著她呢?想到这里,星玫的心因期待而跳动得更加厉害,手心也渗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