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段豪成直接跳上台,大喊一声:「十万元——一次、两次、三次,得标!」掏出一张即期支票,抛给学生会的人,同时将棉棉腾空抱起,当众亲吻盖印章,在欢声雷动的掌声中走下台。
棉棉被抱上豪华轿车,神志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豪成,不是等晚上要去喜来登饭店吃……」
「我不吃制式的情人节晚餐!」段豪成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棉棉红著脸,心情却好转起来。她也不想亲眼目睹任雍年跟别的女人共度情人夜。
「那我可不可以回宿舍补眠?」她从昨天晚上起就紧张得睡不好,头有点晕。
「你想在情人节放我鸽子?不怕我掐死你?」他语出威胁,不像在开玩笑,火热的视线几乎要吞没她,「今晚,你不用回宿舍了。」低抑的声调夹带著教人惊愕的欲望与执念。
棉棉望住他沉黑如深潭的眼眸散发著狂放的光芒,神俊的脸庞欺近白玉般的嫩颊,声音紧哑,对她的欲望完全不隐藏地显露出来。
她惊惧地喘了一小小口气。
救、救、救——救命啊!
第五章
「表姊又是最後一个离开学生会的人,责任感这么重,真是劳碌命喔!」
表妹依在门边,取笑她。
表姊不喜欢逞口舌之利,现实生活教会了她「隐忍」。「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表妹调侃的笑出声,「只是没想到你会以最高价标下任雍年,所以特地过来恭喜你一声。」
「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要结婚,何必恭喜?」表姊淡淡地说。
「就是这话,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你竟然舍得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钱拿出来花掉,由此可见你对任雍年有多么执著。」
你又何尝不是?表姊在心底感叹。眼睁睁看著心上人当众拥吻庄棉棉,还要装作不在意,如果这是当豪门贵妇的必修功课,是否代表著她选错了对象呢?
表妹显然不这么想,还有心调侃表姊。「难怪你会答应我爸提出来的条件。不用你偿还借款,我爸要你到公司里接受他的磨练,等几年後豪成回来『日兆集团I总公司,你就有实力去应徵当豪成的秘书,作为我的眼线,一直到我顺利成为『日兆集团』的媳妇为止。反正你也不可能陪任雍年去英国留学,不如留在台湾赚嫁妆,所以你才想放手一搏,想在任雍年的心田留下深刻明显的印记,对不对?」
「没错。我需要赚钱养家,表舅的提议反而帮了我,我很感谢他。」
「希望你日後别忘了要感恩图报。」
「我每晚向上帝祷告,让你与段豪成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会用一生的虔诚来祈祷这个婚礼早日举行,以偿清她的债务。
「难怪我爸夸奖你懂事。」表妹娇笑一声。「对了,今晚你会向任雍年告白吗?在明知他要离开台湾不知多少年的情况下,你会吗?」
「不知道,看情形吧!」表姊神情茫然道。
在真爱未降临之前,谁都没有把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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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豪成读H大所居住的处所,是父母送给他考上大学的礼物,位於精华地段的顶楼豪华公寓,有中庭花园、室内温水游泳池,加上警卫森严,居住在此的全是很有身价的白领阶级人物。
棉棉来到这里,更清楚自己与段豪成的差别:小星星与大太阳。
请法国餐厅的大厨师到家中外烩,烛光、鲜花、美食,轻柔的音乐流泄,完美、奢侈的情人节夜晚。
棉棉穿著简单的羊毛衫和裙子,柔美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因为他说要在家里过情人节,所以她也没有特别打扮,只上了一层淡淡的妆,让脸色不要过於苍白,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美得无懈可击。
段豪成莫测高深地紧瞅著她,深邃漆黑的瞳眸泛著坚决、清明的占有欲。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缺少女人,因为太容易得到了,反而没有一个女人能进驻到他的心底,这一生不曾牵挂过任何人,也不曾用心珍惜过一个人,更没想过要死心塌地的守著一个女人,直到遇到了棉棉,把所有的不可能全都化为可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来疼她、怜她、爱她。
她就像海底漩涡一样,一旦纵身跃下,连挣扎都不必了,直接被她吞噬。
而她甚至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让他脑子的运作莫名其妙地脱轨了。
他的结论是,既然他的心已经遗落在她身上,他自然无法放开她了,不管到哪儿都要带著她,否则他就不是完整的一个人。
棉棉吃得心不在焉,每吃一口食物都可以感觉到他摄人心魂的瞳眸盯在她的脸上、嘴唇上,仿佛她比盘中的顶级美食更加可口,闪闪黑眸舍不得移动半寸,那样忘我地凝神注目。
她实在被他瞧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看向落地窗外的美景,回避令她窒息发热的凝望。
上了最後一道甜点,段豪成挥手让厨师先离去。
「棉棉!」他轻抚她娇俏的下巴,滑动在指尖的柔嫩触感真好。
「别这样。」她小小声的抗议,困惑的水眸转过来静静与他对望。
他支著下颚,嘴角噙著笑。「吃饱了吗?」
「嗯,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餐。」棉棉的笑容宛如一溪清泉,轻缓缠绵地灌溉他的心田。
她怕看他专注的眼,仿佛这世界上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女人。当然这是天大的笑话,段豪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後宫?
所以她不懂,像她这样一个只求专一的女孩,和段豪成这株桃花树,命运之手强将他们拉在一起,究竟有何用意?
段豪成却是心头雪亮,太清楚自己要什么。「棉棉,我要你。」
「什么?」她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双颊泛红。
「我要你完完全全属於我,然後带你一起去美国。」他霸道地说:「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把你留在台北,自己一个人在美国牵肠挂壮的,那不是我的作风。我要带你一起去美国,继续照顾你、宠爱你。」
「为什么?」她愣然扬睫,一颗心顿时坠入万丈深渊。
老天!谁来敲醒她?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噩梦。
「我爱你啊!所以自然会处处替你设想。事先不露半点口风,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使你无法安心爱我。」看棉棉果然呆住了,段豪成脸上泛著满意的淡笑。「当然,你到美国可以继续求学,你的英文不错,一定没有问题。你只要把自己交给我,跟著我走就对了,其他的琐事统统包在我身上,即使不用我父母的钱,我也养得起你……」
棉棉痛苦地捂住脸。摆脱不掉吗?以为只要忍耐到他毕业就好了,是她太天真吗?还是他太执著蛮横?想到这儿,她不禁颤栗。
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的哥哥又和她不亲,所以他就自以为她这方面完全没有麻烦,可以任由他安排她往後的人生,操纵她的生命,连事先跟她商量一下都不必,是这样吗?
好可怕!好可怕的男人!
他是一个魔鬼啊!一个倨傲、狂妄的魔鬼,把她当作点缀生命的道具。
「棉棉,你不用喜极而泣啊!我说过,我会给你一切。」她如同天使般出尘脱俗,自然流露的温柔娇憨更深深吸引著他,他强烈渴望著她魅惑的丰姿,要她做他今生唯一的伴侣,就在今夜。
「我好爱你,棉棉。」他低喟一声,天知道他有多渴望她的身子,却隐忍至今。「你也爱著我,对吧?」抬起她泪眼迷蒙的小脸,轻轻吻住了她的潋滥红唇,来回的摩挲著……
「别哭啊,我的棉棉,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她的美丽,只能为他而绽放!
他激烈的攫住她的唇瓣,揽腰将她抱起,往主卧房走去,尽情的释放……
棉棉大惊失色的倒在大床上,段豪成健硕的身体随即覆盖在她纤柔的身子上,棉棉感到一股惊恐,想推开他,他却毫不在意的轻啄著她的耳鬓,低声细语的对她说:「给我你的顺从,我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是这样吗?」棉棉望进他那恍若火花跳跃其中的眸子,一种哀切、复杂难言的感受强烈撞击著她的内心,她眼底又漫上一层泪光,颤抖著双唇,「只要我今晚顺从你,你会还给我自由吗?是不是只要得到我的身体,你就会满足了,不再来纠缠我?」
「什么?」他猛摇一下脑袋。她在说什么?
「你肯放过我吗?你会吗?只要我今晚……」
「你在说什么?」兜头一桶冰水倒下似的,段豪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从床上抓起来,脸色骤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他凌厉的眼神像一把足以教人致命的利刃。
棉棉极力克制自己几乎失速的心跳,却忍不住像只惊恐的小猫般微微颤抖,「我……我不要去美国,我没有理由让你养……」
「你听不懂吗?我要娶你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娶你!」段豪成如钢铁般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摇晃著,低吼道。
棉棉痛得掉泪,一种无力抵抗的虚弱感朝她袭来,使她有一种几乎崩溃的愤怒,「如果,连我都反对呢?」
千言万语,都不敌这一句!像一记又狠又准的猛鞭,击打在段豪成的心坎上,俊帅的脸庞霎时被一片阴霾笼罩。
「我怀疑我听错了,你再说一次。」他气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棉棉再也受不住,掩面哭喊道:「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啊,哇~~」
房间顿时仿佛冰窖般寒冷,段豪成感觉到一股刺骨般的冰冷。
棉棉哭泣道:「为什么你要紧抓著我不放?为什么?因为我漂亮吗?还是为了我的身体?如果是的话,你可以拿去,我会顺从你,随便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求你……只求你明天过後,你肯放了我,不要再用你的霸道来束缚我、支配我……」
老天!她到底在说什么?
段豪成的心陷入一阵几乎被狠狠撕裂的痛楚,她的嘤嘤哭泣声仍不绝於耳。
「为什么我要跟你去美国?我不爱你啊!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这四个字轻而易举的将他的理智击溃,他感觉有一颗子弹狠狠命中他的心脏。
「啊——」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怒吼,段豪成瞬时失去理智,狂暴的只想毁灭一切,放眼所见的珍贵装饰品和镜子、相框,全部扫落在地上,砸得稀巴烂,一阵乒乒乓乓声,满地的碎玻璃,沭目惊心。
棉棉害怕得闭上眼睛,两手捂住耳朵,不要听见恐怖的强大撞击声与玻璃碎裂声,那太像了……太像她父亲生前的暴力行为,接下来,倒楣的就是她了……
果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提起来,燃烧著炙烈怒火的声音在她耳边狂吼,「你敢不爱我?你怎么可以不爱我?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居然说你不爱我?你可恶!可恶!可恶!」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她虚弱的挤出声音,陷入过去的噩梦中,仿佛永远都醒不过来。
「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我——」他阴黯冷厉的眼恍如要在她身上射穿出个洞,噙著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继续吼道:「你看著我——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全心全意对待你,用心安排我们每一次约会,我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女人,甚至告诉我父母我绝对不会娶马语秾,因为我爱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而你以为这么做很容易吗?可是我做到了,为了你,我不惜跟父母杠上了、对上了,只为了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带你一同飞往美国,我不要与你两地栢思,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为了我们的将来这么努力,你看不到吗?你真的可以装作没看到吗?」
「我不要听……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打我……你不要打我……」
段豪成怒吼的巨浪,一阵又一阵,几乎要将她淹没。
「你居然以为我只是要你的身体?如果只是这样,我何必忍耐到今天?我段豪成想要女人的身体还不容易吗?」
他沉痛地把她摔到床上,「啊!」棉棉被摔得头昏眼花,睁开眼睛,他狂暴狰狞的面孔离她只有咫尺而已,他愤怒地在她耳际大嚷,「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棉棉以为自己会被打死,恐惧得全身发抖,嚎啕大哭起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她的身子瑟缩在他庞大的阴影下,哭著想爬远一点,却被恐怖的大手往回拉。
青筋浮爆上段豪成的额头,他的拳头死命地握紧。「你在哭什么?想哭的人是我啊!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爱我?你告诉我,你说啊——」
棉棉泪流不止,惊骇地看著满地的碎片,和他又大又硬的拳头,这样的他好恐怖,好像不费力气就能一拳击裂她的肉体!
多么相像啊!多么酷似她残暴的亡父啊!同样的情景在她的记忆里上演过几百回,甚至在午夜梦魇里重演,怎么逃也逃不掉啊!
「啊——啊——」恐惧如暗藏波涛的江水,冲垮心之堤防。
棉棉狂乱的捶打他,「……你走开……你走开……你不是我爸爸……我不怕你……走开!走开……」
段豪成咬著牙,松开了他的手。棉棉惊惶的脸孔,凄厉的叫声,显然神志已陷入纷乱之中,这令他迷茫。
「棉棉!棉棉!」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走开!走开……」
她崩溃地哭喊著,跑了出去。
段豪成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龟裂,还原不了成原来的那颗心。看到棉棉眼眸中的哀楚凄然,眼睁睁看著她决绝而去,他居然提不起勇气追上去,一颗火热热的心像是掉进幽阗森冷的冰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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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棉哭著跑出大楼,六神无主的把自己缩在大楼转角的阴暗处,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不要被人捉出来打……
「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任大哥……任大哥……」
她把头藏在两膝之间。「救救我……任大哥,救救我……」
犹如溺水的人捉住一根浮木,在这一刻,只有任雍年才能救赎她离开噩梦的深渊。
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一次见面,任雍年曾将他的手机号码输进去,棉棉一边哭著一边按键,手抖得几乎要把手机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