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就是从这儿走出去的,当然要走回来啊!”一个下午,段问雪连连被几个人误认是宫女,叫她做这做那的,已经弄得她狼狈不堪,连回到这儿都被他们欺侮。
一听到段问雪的声音,上官德佑立刻起身走至门外。“你给我进来!”
段问雪见着了他,那个欺侮她、又已经娶妻的人站在门前命令她,她走了进去,撇开头,故意不瞧他火大的模样。
她比他更火大哩!
“你去哪里了?”关上房门,他立刻问她。
本来想一把将她抱住,可想起太医的话,令他缩回手。
“去逛逛。”她简短的回答。
“去找军印?”他又问。
段问雪摇头,可他不信。
“军印我已经交回父王那里,你要偷它可不容易。”
他故意透露军印的消息,让她别再白费力气。
段问雪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会意,坦诚不讳的说:“父王已经封我为皇太子,从今天起,我就不是带兵的将军,自然不用军印。”
“你已经当上皇太子?为什么?”她惊问,三皇子果然料得没错,他伤害亲哥哥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邀功,好取得皇太子的地位。
这个人实在是卑鄙得可以!
上官德佑看她吃惊的模样,好心情的向她解释:“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带兵战败伊宁一事吧?”
“你战败了伊宁?”她以为三皇子回到兰县,代表战争已落幕,没想到事实并不是那样。
“三皇兄落马那一役,我们战败了。但在送走三皇兄后,我们又进行下一场战役,也就是那一役,让我们大胜,顺利让伊宁降服我们。”
“所以皇上因你护国有功,册立你为皇太子?”
上官德佑点头,“可以这么说。”
原来,那日她瞧北境的天狼星陨落,并不是三皇子打败伊宁,而是上官德佑带兵打败伊宁,敌军降服之兆。段问雪这才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三皇子的腿伤究竟是不是他害的,就有待查明了。
“告诉我,你和他的关系!”他,说的是三皇子。
“我不认识他。”段问雪否认,既然军印已交回,那么她也没有说出的必要。
“还想骗我?”他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锐利的眸子。“那么忘心丹呢?”
“什么忘心丹?我不懂!”段问雪不解地道。
他捏紧她,“还想装蒜,你吃下忘心丹,想置我于死地。这一点,你一定很意外我这么快就知道吧?”
“不,我没吃下什么忘心丹,更不想任何人死。”
三皇子没说要她取下他的命,三皇子也知道凭她是不可能取下他的性命的。
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见她从头到尾都不承认,上官德佑已然失去耐性,他恶意的说:“不然你告诉我,为何每回你在我身下呻吟的时候,便会昏睡过去,而且还不只一次?”
“我没在你身下呻吟!”她否认道。
“好,就算你没在我身下呻吟,那总有脱光衣裳献身吧?”他似将她看透,那娇俏的身子只为了供男人享乐而生,他替她感到不值。
“献身?那叫献身?不是陪睡?”
上官德佑不耐烦的看她玩把戏。“这两者一样。”
“一样?”段问雪大惊,挣扎的退了两步,“那我是你的小妾喽?”
按照方才晌欢宫的宫女所言,她应该是小妾没错了!
“小妾?”上官德佑仰头一笑,“凭你,想成为我的小妾?你以为我这么不挑剔,挑中三皇兄送我的玩物?”
玩物?
她只是个玩物!段问雪再怎么不经事,也明白玩物代表的意思。
天真的她还以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总有些地位的,不然为什么老要她陪睡。
可,他现在这么一说,完全打碎她心中的梦想。无情的言语犹如刀割,在她的心上划下一道道血痕,好深、好深……
盯着她的鹰眸闪烁着怒火,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让她成为他的小妾,这样,他就不会杀了她,更不会因为东窗事发而迁怒于他们。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惜,他们没料到的是,他早就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该说是他运气好,还是他们太愚蠢,派了个这样的笨女人?
“如何,要不要我再把你们的阴谋说下去?”他假意的问她。
段问雪摇头,她不要听,再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忘心丹。
“告诉我忘心丹是什么……”她只有这个疑问。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上官德佑狐疑的看着她,在她眼里只有闪着疑惑、不解,再没有其他讯息。于是,他将从太医那儿得来的消息,转述予她。
“这么说,我们都中毒了?”段问雪在听完上官德佑的说法之后,大概明白了。
三皇子还是不信任她,怕她阵前倒戈,于是在她体内下毒。就算她没拿到军印,若四皇子对她动了欲念,他还是得死!
皇室的斗争,真是这般可怖、不择手段吗?
段问雪从他们两人的身上已经看清事实。
“没错,现在你还要为三皇兄效命吗?”上官德佑一直没放过段问雪的表情,这也才慢慢相信,她虽然听命偷取军印,可却是真的不知道忘心丹的事。
皇兄实在是太狠心了。
为了皇位,他太不择手段了,甚至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一向以天下苍生为重,此刻,更是完全无法谅解皇兄的行为。
段问雪羞愧的低下头,都是她害他的。要不是她误服忘心丹,也不会害他中毒了。此时,一心想补救的她,哪里记得三皇子交代的任务,她坚定的说:“我回兰县拿解药。”
“你?”上官德佑不信道,“该不会是拿更猛烈的毒药来吧?”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段问雪摇头,她不怪他误会她,毕竟,是她害他在先的。“我去求兰姨,她会帮我的。”
涉世未深的她,又经过于兰的刻意隔离,使她对人心完全不了解,她满心以为痴情的于兰会帮她,她相信自己能说服于兰。
“皇兄害我都来不及,又怎会给你解药呢?”
“他若是不给我,我可以用偷的。”段问雪天真的回答,中毒已深的她完全以救他为当前目标,忘了军印、忘了自己是他的玩物,只因,她从不想害人。
“偷?凭你的功夫?”他提醒她连军印都愉不到的事实。
她的颊边蓦地泛起红晕,“总之,你让我离开,我会想办法就是。”
“你以为我会纵虎归山吗?”他搂紧她的腰,将她的身躯按在他的身前,“这辈子你休想离开皇宫了。”
他喝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进翩然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猛地,他一把将她推得老远,背转过身;直到侍卫带她离开前,都没有再瞧过她一眼。
第七章
呼尔浩特兰县府衙
于兰扶着上官可明至庭院中,趁着难得的好天气,晒晒太阳,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当两人都在享受这宁静的片刻时,突然插入一个熟悉的男声。
“三皇子。”
上官可明眼未睁开,便知来人。“尔伦,有什么消息给本宫?”
他是他派去段问雪身边的人,也是监视她偷军印的人。
“禀三皇子,将军拔营之时,就已不见雪儿姑娘的行踪。奴才在伊宁境内找了几天,没有雪儿姑娘的消息。”
“那你现在才回报?”上官可明大怒,睁开眼圆瞠,像是要将来人吃了般。
“禀三皇子,奴才已飞鸽传书至皇宫里的太监,已经掌握最新消息。”尔伦把鸽子脚下的纸条奉上。
四皇子已入王城,另带回一名名唤段问雪的姑娘。
丢下纸张,简短的字句已经让上官可明明了一切。
“你告诉同淳,要他和雪儿联络,再听候我的指示。”
“是。”尔伦赶紧退下,回信去。
于兰在旁一直没插话,见着爷因为四皇子继位的事,一直隐忍着怒气,她也无奈。
其实,像现在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为什么爷总是要争求那不可能达成的事呢?难道赔了一条腿还不够吗?
“爷,你还想造反吗?”
“住口!男人的事妇人家少管。否则,别怪我休了你。”
他因为断了一条腿,整个人益形危险、剽悍,连她都惹不得了。
唉!名利富贵何用,终是黄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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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不假!段问雪被关入有名的翩然宫不过才短短数日,宫外就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嫔妃,好在上官德佑曾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否则,翩然宫的门槛恐怕要被踏断。
她们好奇的是,还不是皇上的上官德佑,居然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给关进了后宫之末的冷宫,索性来一瞧究竟,顺便指指点点一番才肯罢休。
“听说,她是下毒害皇太子的人呢!”在宫门前,一名小小的妃子说长道短的指着翩然宫。
“哇,这么大胆,皇太子做什么不砍她啊?”
“她长得美啊!听说她生得沉鱼落雁,身材姣好,曾让皇太子与她夜夜春宵呢,还没关进去之前,她可是睡在皇太子的床上哩!”
妃子们大声的说话,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反正,她们认定关进冷宫的人,是没有出来的一天。所以也不怕有一天,里头的人会出来报复她们。
“既然这么媚人,皇太子还舍得关她?”
“你不知道啊!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她可是利用皇太子和她燕好之际下毒的哩!害皇太子只要碰她一次,毒就更加深一次,你说奇不奇?”
长年累月的在宫里生活,许多外头流行的事她们也不知道,只有在宫廷里出大事的时候,她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吸取新的消息。
“哎哟,那不是蛇蝎美人吗?”
“哈,可不是!”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另一头。
段问雪愣愣地站在楼阁前,看着她们离开,方才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们也想她听见的,不是吗?太过分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别将她们的浑话放在心上。”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段问雪背后响起。
“嘉妃娘娘,你怎么来了?”段问雪回头,看向来人。
嘉妃娘娘是她在翩然宫里认识的人,也是关心她的人,她将她当女儿、她视她为母,两人的情缘始于此。
“午睡过了,就想来看看你。”嘉妃说。
“嘉妃娘娘,您请坐。”段问雪搬了张椅,请她坐下,又进屋内拿了一只茶壶和杯,忙碌的招待嘉妃娘娘,让她忘却方才的不快。
“别忙了,我坐会儿就走。”嘉妃按住她奔走的身子!“来,坐下,让我好好瞧瞧你。”
段问雪依言坐下,让嘉妃娘娘的手抚着她的脸颊。“瞧你,不过二天没见就瘦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冷宫里没有配给下人,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来,段问雪被人伺候惯了,一下子没有人打理身边事,就丢三落四的。
尤其是在她心有所思的时候,她更是没花费半点心神在自己身上。就这样,连饭也没定时吃了。
“改明儿个来,我煮些好吃的东西让你补补。”
“嗯!”段问雪点头,突地,她想起一件事要问嘉妃娘娘,“娘娘,你进来多久了?”她是想问她,有没有机会出去。嘉妃一叹,看来这个小妮子还不明白冷宫的定义。
“快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也过得真慢!她在心头加了这么一句。
“快三十年?”段问雪惊叫,把自己十六岁加上三十年,那等她出去的时候,最少已经四十好几了。
可,那也得她出得去才行。
瞧,嘉妃娘娘到现在还没办法出去呢!
“是啊!我进来的时候,也不过像你这般大,现在也老了。”女人的青春有限,她的青春却消磨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上。
好残酷的惩罚啊!可怨天,也是没用的。
谁教郎君有了新人,双双俪影常相伴,忘却旧人,形单影只了残生!
“嘉妃娘娘,你别伤心,如果问雪出得去的话,一定找人来救你。”段问雪承诺道。
她没想到自己出去的时候,也许真如预期的,是四十六岁,恐怕嘉妃娘娘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唉!情字最是磨人,偏偏世间男女没来由的招惹,惹来浑身难受。”嘉妃置身于事外,所以看得出段问雪为情所苦。
这些天来的相处,段问雪娇憨的个性带给她不少欢笑,但她也为她担心,什么时候这个女娃儿才会开窍,学会人间最难的一门学问——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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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热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后院的一小方园圃,站着孤单的身影,那是嘉妃娘娘。她在原地伫立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小小身影本来蹦蹦跳跳的来寻她,却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那空寂的气氛骇住了她,让她不敢开口说她是来解嘴馋的。
小声的走近她的身边,段问雪拍拍她的肩,“嘉妃娘娘。”
嘉妃见段问雪来了,连忙拭去眼角的泪,作无事状,“问雪,你来了?”
段问雪假装没瞧见她拭泪的动作,问道:“娘娘,您在瞧什么啊?我瞧您对着这片园子发愣好久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年的葡萄生得好,数量又多,如果吃不完,岂不可惜了!”
“可以拿来酿酒啊!”段问雪自然而然地解决她的困惑。
嘉妃讶异地看着段问雪,“你会酿吗?”
“会啊!看你要喝白葡萄酒还是粉红酒,我都可以做。”
“真的?”嘉妃一喜,学酿酒可以打发时间,也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当然啦!”挽起袖子,段问雪熟练的采了几串葡萄,“现在我们来采葡萄吧!”
“好。”嘉妃也跟在段问雪后头学她攀折葡萄的方法。
不一会儿,她们两人便采下一堆的葡萄,按段问雪的意思分成两堆。
“这未破开的葡萄,我们就做成粉红酒,破开的就将它先榨汁再发酵,做成白葡萄酒……”
“问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嘉妃听她说着酿制葡萄酒的方法,不禁奇怪,一般姑娘家怎会去学做酿酒,不都是在家里学女红吗?
段问雪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前有学过吧!”
嘉妃觉得十分奇怪,段问雪的过去可能不简单,她有一些特殊的才能,能吸引人与她亲近;也许,她并不会待在这冷宫太久……
抱着较少的那堆葡萄,段问雪告诉嘉妃:“这白葡萄酒咱们要先做,因为它耗时最久。嘉妃娘娘,你有没有空瓮子?”
嘉妃回过神,“有,我拿给你。”
接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内,留下那成堆完好的葡萄,等着被酿成好喝的粉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