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欢宫内,无人逗留在里头,仅有那保护主子安全的侍卫站在宫门前,两眼直盯着前方,一瞬也不瞬的专注神情,丝毫不被屋内芙蓉帐中传来的娇喘低吟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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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沉了。
翩然宫的内外依旧静默,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长年以来都是这样空洞、萧索的冷宫,为此更添一抹凄凉。
冷风吹来,段问雪的身子止不住哆嗦,拉紧身上的薄衫,她还对这里的夜景有兴趣,不想离开。
嘉妃娘娘总说这是不好的地方,也是受到诅咒的地方。多少年来,她被关在这儿,尝尽在天堂享乐以及身在地狱被遗弃的滋味!此生,除了在这儿等死外,总是虚无缥缈。
可是,她觉得娘娘太悲观了。这里就像在天山一样,无人打扰,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天山?她又想起那个地方了。
她深思,那里到底与她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似曾相识的熟悉景致和人物,会在她脑海闪过呢?
那和皇太子所言的,她服下的忘心丹有关吗?
段问雪想到头疼,还是想不出原因,看来她只有回兰县,才能找到答案,可,她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嘉妃娘娘说进了这里的女人,是难再见天日了,所以她已经认命且死心的守在这里三十年。
但她段问雪可不同,她不是嫔妃,也不是任何人的妾,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放了她的。只是,她要如何让皇上知道,有个无辜的人被关在冷宫呢?
唉!好烦啊!蛾眉一蹙,清丽的娇颜上难掩烦忧。正在沉思的段问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入来人的眼里。
上官德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他是要去找一个女人纡解欲望的,可不知不觉地,轻功一使,竟来到这个地方。
难道,他忘了这个女人会让他致命吗?
对,他的确忘了。
在这个情欲横流的当头,他早已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突然,前方传来几声猫叫,自小便觉得猫阴沉可怖的段问雪,自然被吓了一跳,她猛地一退,不意却被一个温暖的胸膛给拥住,动弹不得。
“啊!”怎么会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吓得尖叫。
“闭嘴。”他的耳朵承受不了她尖锐的叫声,上官德佑忍不住斥她,“做什么尖叫,难道是心虚吗?”
是他?段问雪旋过身,果然上官德佑正站在她面前,他的五官依然俊朗,华丽的衣衫包裹着他精壮的身躯,他还是过得挺好的嘛!居然没为关住她而内疚?
刹时间,她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乎他的一切了。
不是为了三皇子,也不是为了军印,那是因为喜欢,她喜欢上他了。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止不住小女儿心态,她羞怯的问。
在她突然明自己对他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那份在意却又不敢表达的矛盾情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上官德佑低笑,“别多想,我只是来找你欢爱。”他很实际的说着,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他从没深思自已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在她骗过他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的身体和意志,居然都在渴望着她;纵使与她在一起,会让自己丧命,他居然也能够不在乎,仿佛她与他同命……
“你不是说和我欢爱,会让你中毒?”刻意忽略他无情的话,段问雪敛下眼,不教伤心让他看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来,他是真的不在乎。
为了和她一夜露水姻缘,他视死无惧。
“你……”段问雪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他不是有很多侍妾吗?为什么要来找她?
看出她的疑问,上官德佑乐得为她解惑,说:“在尝过你诱人的滋味后,别的女人都不对我的味了!”
这是恭维,还是讽刺?
他的话,让段问雪想哭。这些天来,嘉妃娘娘教了她不少,让她彻底明白,昔日她和皇太子所做的事,就是夫妻之间的床第之事。
她是如此无知,才会被他欺侮了一次又一次……
她哀怨自责的表情看在上官德佑的眼里,误以为那是在指责他对她的无情!像是要安慰她般,他说道:“你用不着难过,这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你说把我关在这里是恩赐?欺骗我无知,强占我的身子是恩赐?”段问雪痛心疾首,她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上的人,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了!
但,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喜欢他的情愫继续攀升呢?
“没错,是我给予你的恩赐。”他承认道。“说这么多做什么呢!现在我要你,你把衣服脱了吧。”
“什么?”段问雪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控诉道:“你怎么可以在不爱我的情况下要我?我不会再献身给不爱我的男人。”
上官德佑好笑的摇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小傻瓜!”
段问雪很想开口承认,但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顿时气馁,说了可以改变他的态度吗?
她不自在的否认道:“你想太多了,我是不可能爱你的,我要害你的,不是吗?”
对于她的否认,他自然不信,他虽非情场老手,却也是洞悉人心的高手。从她在意性与爱必须结合的态度来看,她若非爱上他,又岂会将身子献给他?虽然,第一次的确是他强占……
“就算你是真的想害我,我相信也非出自你本意。你不敢承认爱我,只是胆怯而已,与害不害我无关。”他非常肯定。
段问雪闻言,他竟比她还了解自己,许是她的爱恋太明显,不但让久居冷宫的嘉妃娘娘看出,就连他也看透她了。
“如果我承认爱你,你会放过我吗?”她说的是离开这儿,回兰县。
“不可能。”话落,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床榻。“不论你承不承认,我要你身子的决定不会改变。”
屋内的烛光灿灿,照亮他俊美的五官,近看之下,竟有些许的邪气与危险,段问雪知道,她是爱上了这个只贪恋她身子的危险男子。
蓦地,他迅速的褪下两人的衣袍,来到她的上方,一双似盯着猎物的鹰眸浏览她雪白无瑕的身躯。
“关了这么多天,瘦是瘦了点,这玉乳倒还是挺丰满的!”他大手一伸,覆住她胸前的山丘,恣意的享受着。
“嗯……”由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段问雪情难自禁的发出呻吟,将自己雪白的身子主动送了上去。
“舒服吧?”一抹笑勾勒在他的唇边,这敏感的小东西,他只是覆住她的浑圆罢了!
只有他才能带给她这般异样的感受吧?
上官德佑见着段问雪并不排斥他的抚触,于是,他的手沿着她的娇躯而下。
段问雪知道自己该拒绝他的,她不想害他,可是,她全身都在渴望他的碰触,渴望他带来的温暖,教她开不了口;混乱的思绪一直包围着她,令她为难。
“德佑?”当他的手指不在她的体内穿刺之时,段问雪清灵的双瞳充满不解,他迟疑了吗?在她敞开自己接纳他时。
他后悔要她了吗?在他撩拨她之后?终究,她还是令他望之却步的……
就在段问雪失望之际,他如饿狼般不耐,将她翻过身子背对着他……
“啊……”段问雪被他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有些呼吸困难,她往前攀爬,想找寻支撑之物。
“别动。”
她一往前,上官德佑跟着上前,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合,猛烈的撞击将床榻弄得嘎嘎作响,盖过两人的喘息声。
“德佑……”
段问雪皱起眉头,小嘴儿吐出的净是哀求,上官德佑听到了。“怎么?还要吗?”
“嗯……”她困难的点头。
谁知,段问雪学不会放松昏厥过去……
第八章
那一夜,让段问雪离开了翩然宫,也改变上官德佑对她的态度。
不但在她转醒之际,陪伴在侧,就连他下朝之后,也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偶尔谈心、偶尔对弈,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只要不提三皇子。
是的,只要不提三皇子的事,他可以说是极好相处的人。可偏偏段问雪一直非常在意他因她中毒之事。
她心想,一旦有机会,她会离宫去找三皇子拿解药,以报德佑对她的好。
这天,上官德佑上朝去,她一个人无聊,便出了青云宫,想到他的书房找些书来看看,以打发他不在身边的时间。
走着走着,忽然迎面来了一个太监打扮、体态却不同于其他太监一般阴柔的男人,段问雪防备的看着他。
果然,那名太监在她面前站定,神色有异的唤住她:“问雪姑娘。”
她在宫中的时间不长,也未得到上官德佑任何的册封,所以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何以这个太监认识她?
在冷宫关过一回之后,她学会了小心。“你是谁?怎么知道我?”
这名太监大胆的拉住她,往角落退去。“我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有事交办你。”
一听到他是三皇子派来的人,段问雪心急的问:“三皇子还在兰县吗?还是进了皇宫?”她并不知道皇上曾下令过,不准三皇子踏进王城一步。
同淳摇头,“都不是,三皇子要你用美人计迷惑皇太子。”
他拿出纸条交予段问雪。
段问雪迅速看过后,递还他,由三皇子的字条看来,他的确是在她身上下了毒,否则怎会要她一再的服侍德佑呢?
他真要置德佑于死地!她不会允许此事发生的,她不会再听令于他,从今而后,只有德佑才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我要解药。”上官问雪直截了当的说,她不相信来人会对她食用忘心丹的事不知情。
“三皇子说了,要解药,拿布兵图来换。”同淳转述主子的话。
“什么布兵图?”她知道三皇子不会这么轻易的给她解药,要不,又何必在她身上下药呢?
但她不知道布兵图是什么,如何给他呢?
“只是皇宫的地图而已!”同淳听过段问雪心思单纯,不知人间险恶,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索性简短回答。
“皇宫的地图?三皇子要来做什么?”
“三皇子离宫数年,十分想念宫中的一景一物,所以希望拿到布兵图,藉以了思念之苦。”
原来如此,段问雪点头,默默地在心中衡量,如果她拿这个东西去换解药,换得德佑的性命,相当值得。
于是,她问他:“布兵图放在哪里?”
“皇上已经有意将皇位交予回皇子,是以,布兵团应在回皇子身上。”他说。
“好,那我去找德佑拿。”
问雪作势欲走,不意被同淳按住,“你不能直接找他拿。”
段问雪不解,“为什么?”
“问雪姑娘,你想想皇太子和三皇子一向不和,你去找他要,他怎么肯给呢?”
“也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顾不了三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段问雪一心一意只想救上官德佑的性命。“你先取得皇太子的信任,到了适当的时机,自然有机会到军机处取得布兵图。你只要拿到摹本就可以,不一定要拿走真的布兵图……”
同淳絮絮叼叼的说着,段问雪也仔细的听着。
一阵微风袭来,吹皱一池绿波,让难得平静的皇宫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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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取得皇太子的信任,到了适当的时机,自然有机会到军机处取得布兵图。你只要拿到摹本就可以,不一定要真的拿走布兵图……
那太监的话一直盘旋在段问雪的耳边,自那日起,她就显得忧心忡忡。一方面是上官德佑在接她回宫以后,便不曾放弃与她缠绵的机会,每每总要她昏厥过去,才肯罢休,昏睡数日的她已浪费不少时日。
另一方面,她发觉上官德佑的脱皮现象愈来愈严重,几乎到了全身脱掉一层皮的地步。白天因为出了寝宫,有朝服裹身,以至于他全身脱皮的状况没被人发现;但回到寝宫褪下衣物后,那粗糙如长茧般的身躯,令她心疼!
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这么无知、这么盲从,也不至于害了他!
尤其是在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之后,她慢慢发觉,他其实是个好人!
他有悲天悯人的心肠,虽然有时霸道得很,却是择善固执。
“在想什么?”上官德佑一进宫来,就见段问雪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愣,他笑着走到她的身边。
“啊!你回来了。”回过神,段问雪看他带笑的走来,他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她在心中又添了一笔他的好。
他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什么时候醒的?”
她又昏厥五天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她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也知道毒性已蔓延至他们的全身,可他就是止不住想要她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下迷醉,直到她不省人事为止。
“晌午就醒了。”她回答他,纤手圈住他的脖子,发现他脖子上的伤口,“德佑,你怎么可以把它撕掉呢?”她轻轻的抚着他的伤口。
“会痒。”他不在意的回答,仿佛那是件小事,而不是攸关生命的大事。
能和她一同死去,也是一种福气吧!他想。
他曾经飞鸽传书至佳木斯给好友玄聿,不过佳木斯那儿一直没有回音,他也没有积极再烦恼此事;反正他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交给天安排吧!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段问雪更为内疚,她下定决心非拿到布兵图不可。
她转移话题,“德佑,我都进宫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带我认识环境?”
尤其是军机处的所在。
上官德佑捏捏她的鼻头,“要不是你这小妮子三天两头在睡觉,我早带你走遍皇宫喽!”
想起忘心丹,段问雪忍不住心中的愧疚,垂下眼,“对不起。”
“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他牵起她的手,一起出了青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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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倾水池畔,种满各色花草,在日光的照映下,闪着绮丽多姿的色彩,湖面上甚至不是碧波荡漾,而似一只透着金色的圆盘,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来。
“这儿是宁和宫,是宁妃娘娘住的地方。”上官德佑向段问雪介绍着。
“隔壁就是嘉和宫。”
“宁和宫、宁妃娘娘;嘉和宫,不会就是嘉妃娘娘住的吧?”段问雪好奇的问道。
“没错,我二皇兄即是宁妃娘娘所出;至于三皇兄嘛,你应该清楚的。”
他以为段问雪既是三皇兄的人,必定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更何况,她曾住进冷宫,没理由不知道三皇兄和嘉妃娘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