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要去看电影好不好?”刘舒舒在张泓棋身边坐下来说。“我忘记我最喜欢的那套衣服送洗了。”
“最喜欢的那套衣服送洗就不出门?那出门时间要不要看吉时?”张泓棋知道自己该闭嘴,但还是忍不住挖苦着。
“哇!你讲话真性格耶!”刘舒舒露出一个亮眼的笑容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耶。”
这样挖苦她,她说是“性格”?从来没人敢对她这样说?难道刘舒舒一直期待有人这样对她说话?张泓棋十分确定眼前的女人有性格缺陷,不然就是有被虐情结。
“随便你。”他懒懒地应着,瞥见她怀里的狗啃他的衬衫。“你没看见你的狗正在咬我的衣服吗?”
张泓棋把狗推开,不悦地望着她。这不是和一只狗计较什么,但起码她得说声抱歉。
“狗是为了抑制自己的犬齿长得太快,所以没事要磨牙,它才喜欢咬东西。”刘舒舒爱怜地看着狗说,没有一丝歉意。
“喜欢咬东西,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指头让它咬?”张泓棋讥讽着。
“可以啊。”说着,刘舒舒把手指伸到狗嘴边画了一圈,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仿佛情人问的亲昵。
“伸进狗嘴里才算啊。”张泓棋故意说。
“我又不是白痴,咬了会痛耶!”刘舒舒抬起头,娇嘎着。
总算说了句有脑子的话了,但她知道狗咬会痛,那咬别人的衣服就没事?张泓棋相信自己再跟刘舒舒相处一分钟,绝对会当场暴毙。
“既然你不去看电影。那我回去了。”张泓棋站起来。
“别走,陪我聊天好不好?”刘舒舒伸手拉住他。“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就算有钱我也不想要。”张泓棋不耐地望着那只擦着橘色寇丹的手。希望她自己识相缩回去;但她却反而靠过来,狗又开始舔他的衣服。“你的狗有没有跳蚤啊?”
张泓棋赚恶地移动自己。
“狗没有跳蚤。”刘舒舒大叫着。脸色也黯淡下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喜欢陆璇,只是忌惮方志宇而不敢轻举妄动对不对?”
被人一语说到痛处,张泓棋恼差成怒起来。“谁告诉你,我喜欢陆璇的?没凭没据胡说什么?”
刘舒舒冷冷地望了他半晌,说: “我不是找你来吵架的,你也不必否认什么。只要你追走陆璇,方志宇就会向到我身边,我们彼此帮彼此,这是各地所需。”
各取所需?刘舒舒那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脸,让张泓棋恍然彻悟,原来自己刚才的想法已经污蔑了自己的爱情。
“喜欢你就去找他啊!”他咬牙质问。 “你没事扯上我干嘛?我看起来像走狗的样子吗?谁在跟你各取所需!”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找你是给你机会!”刘舒舒不为所动。
“人家不喜欢你,强求也没有用,你那种作法是枉费心机。”张泓棋冷然地望着她说。
“那你是不想要陆璇了吗?”刘舒舒审视着他,嘴边满是讥笑。“昨天在街上,我看见你笑得像挖到钻矿。两颗眼珠盯在陆璇身上,连转都不知道怎么转着她说。”
她没有说错,昨晚是他最痛苦,却又最快乐的时
光,但如果承认就是暴露自己的弱点,把自尊搁在地上
让人来踩!张泓棋把话题转向刘舒舒:
“你没有真心,也明白方志宇不喜欢你,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出此下策对不对?”
“方志宇也一样。”刘舒舒恼羞成怒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没有真心,但我想留住他;我知道他忙,就算寂寞,我也尽量不去找他……结果,他说分手就分手,这对我公平吗?”
“爱情有什么公平可言?真正计较已经没有爱情。”张泓棋冷冷地说, “我劝你不要净想些不入流的手段,有时候祝福容易些,也比较不会让你看起来像傻瓜。”
“你比我更像傻瓜。你喜欢的为什么不争?为什么要眼睁睁地拱手让人?”刘舒舒皱眉说,神色仿佛同情。
拱手让人?张泓棋简直要感谢刘舒舒的抬爱了,他凭什么跟人争?
“我不喜欢陆璇,喜欢看她,只是单纯地贪图她的美色,纯粹下流的举动。”他睁眼说瞎话。 “我看见漂亮小姐经过,目送个四、五十公尺是常有的事。”
“真的?”刘舒舒忽然扑到张泓棋怀里。“我好开心你不喜欢陆璇。”
“你在发什么神经?”张泓棋错愕地推开她,竟然看见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就算她再怎么喜怒无常,这样的举动也太离谱了。 “你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他忍不住替她担忧起来。
刘舒舒笑得可开心了。“我刚刚那些话是试探你的,因为我不希望旧事重演,我爸爸教我这样做。其实你说的那些话,我爸爸早说过了。”
自己的爱情还要爸爸来指导?居然有这种狗头父亲?张泓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实摆在眼前,有其女必有其父。
不过,刘舒舒的笑容让他难过起来,原以为他们同病相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我要走了。”张泓祺准备回家慢慢咀嚼自己无尽的苦闷。
“明天我们再出去?”刘舒舒又问。
张泓祺懒得吭声,迳自朝门外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出门口,在他接近车子时揪住他。
“我是不是误入盘丝洞了?”他不悦又不耐地睨她。
“张泓棋,你到底要不要嘛?”刘舒舒近乎乞求地说。
“我是你第几号男友?”张泓棋挖苦地问。
“第七号。”她照实回答。
“那七年后再来。”张泓棋没好气地拿出钥匙打开车门。
“说真的喔,我等你七年。”刘舒舒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七年后,他可能是她第四十八号男友,或是情夫。爱情贵于执着、苦于爱而不能得的无奈,想必她没有这类的烦恼。
张泓棋好笑又悲哀地坐进车子,在刘舒舒近乎痴醉的眼神目送下离开。
要是陆璇也这样看他,那该有多好啊!他心有戚戚地想。
第八章
让一生中最美丽的日子
有如百合般的清雅
让彼此永远深情牵系
“泓棋,你看我这白纱裙摆会不会太蓬?”陆璇示意张泓棋靠过来看。
“这裙摆很出色,你的审美眼光真独特。”他认真地审视着,脸上有着赞许的笑容。
“让一生中最美丽的日子——这句话很唯美、很吸引人,会让天底下想结婚的人都到这里订制婚纱。”
“真的?可是我还没写完。”话虽如此,陆璇还是开心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她彷佛感觉自己穿着那件白纱礼服和方志宇在枫红层层中舞着,但这只是她设计的一家礼服设计公司的网页广告,纯粹的自日梦。
上班作白日梦真是不可饶恕,她停止绮想,准备再询问张泓棋一些意见,却瞥见方志宇走了进来。
“志宇,你看我设计的这个网页好不好?”陆璇急着寻求另一个肯定。
方志宇瞟了一眼,把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眼神有不对时候的深情。
“好漂亮。”半晌,他终于吐出三个字。
“我是说我网页上的广告礼服啦!那眼神像色狼。”她没好气地说。
张泓棋遮着嘴,笑走回座位上,陆璇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失言,方志宇有他的社会地位,她竟然说他色狼?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
“听起来很耸动,不过你说的很实在。”方志宇掀掀眉,看来并不介意。
“那你觉得如何?”陆璇又带着期待的神情望他。
“好漂亮。”他望了萤幕好一会儿,还是同样一句。
“说得这么笼统,人家泓棋说得很确切耶。”陆璇可不依。
笼统?方志宇不知张泓棋说了什么,但形容陆璇的一切,他除了“好漂亮”三个字之外,实在找不到什么更美的辞句来说了。
一只色狼能有多少脑容量呢?他无奈地自我解嘲。
“小璇,下午带你去工地看看好不好?”他转而问。找机会和陆琥多相处一下,才是他的目的。
“不要,我要工作。”陆璇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回来说不定更有灵感喔,不去可惜了。”方志宇又游说着。
陆璇除了敬业外,也努力充实自己,对工作有帮助的事她才会去做,方志宇这么一说,可以不多费辱舌又可以达到目的。
“好吧。”她果然答应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再去。”方志宇欣慰地说。
“泓棋。我去吃饭了。”陆璇打了招呼,和方志字出门去。
两人一起吃了午餐后,就往工地去了。
沿着高速公路南下,二十分钟就到了工地。
这是方志宇例行的视察,但陆璇是第一次来,对一切都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
辽阔的工地已经竖立起钢筋,远远望去像丛林,有的已经架好模板预备灌浆,营造工程人员来去穿梭有如蝼蚁般,在太阳下挥汗工作。
“停车的地下室已经做好了。”方志宇在接待中心前的广场停好车,替她打开车门下车。
“动作真快!”陆璇赞叹地说。
“工程有预定时间的,不能如期完成就算违约。”方志宇一边说一边示意她进接待中心。
一进门,陆璇就看到室内焦点位署摆置一张充满美学的桌子,桌面卜有一栋栋维妙维肖的房屋模型,墙上有幅制作精美的房屋设计蓝图。
还有几位穿着紫灰色套装的售屋小姐,有的正滔滔不绝地为顾客解说着;有的则在闲嗑牙,但同样卖力。
“董事长好。”一迭声莺声燕语的问候。“大家好。”方志宇潇洒地回应。
“董事长。”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迎过来叫着。
之洹是建设公司黄经理。”他为陆璇介绍着。
她朝那人微笑,那人也默点头,省过不必要的称呼。
“小璇,你到那里坐一下。”方志宇指着沙发说。“我和黄经理谈一点事情。”
陆璇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方志宇到桌上翻阅资料、听黄经理为他解说。好半晌,沙发坐热了,她站起来四处走动。
“哈罗!你是他什么人?”一位正在闲坐的售屋小姐低声问,用笔比了比方志宇;旁边几个售屋小姐也竖耳倾听。
陆璇毫不怀疑她们会问,因为方志宇就是那种一出现就会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更何况他还是她们的董事长,但她不想让自己太招摇。
“我是他妹妹。”她有所保留地说。
“你哥哥好帅喔!”她笑着,用眼角瞥着方志宇英挺的背影。
“的确是。”陆璇也瞥着,感觉自己好三八,但很快乐。
“他结婚了没有?”一个染着棕色发的小姐问。
“干嘛!你想啊!”一个大眼睛小姐立刻吐她槽。
小姐们一阵银玲般的笑声,让气氛更加活络起来。
“没有。”陆璇据实回答。 “不过,有女朋友了。”
“那样的人,没有女朋友才怪哩!”一位有着小虎牙的小姐瞄了瞄方志宇后说。
“你们买房子辛苦吗?”陆璇转了话题伺。
小姐们还来不及回话,后头忽地传来——
“小璇,你对这行有兴趣啊?”方志宇走过来问,神情像揶揄。
“我会吃饭。”陆璇没好气地说。
“会吃饭就很棒了。”方志宇一脸认真。
售屋小姐们起了一阵笑声。
“董事长,你妹妹很漂亮耶!”有人说。
“谢谢!她是我女朋友。”方志宇开心地说。
“哎哟!董事长,你别逗我们了,她说她是你妹妹耶!”七嘴八舌的哗然声,连陆璇都懊恼地睨他。
方志宇不知道她是忘了改口,还是故意的,但知道自己如果不依着她,她绝对会和他没完没了。
“你们果然明察秋毫,她真的是我妹妹。”他哭笑不得地说。
“我就说嘛!长得那么像。”有人说。
像?方志宇认真地审视陆璇,五官一样细致,但看不出哪里像,不过,没关系,回家去再慢慢看,他相信彼此绝对有相似处,才会互相吸引。
“我们到工地看看吧,”方志宇对陆璇说,又转身对售屋小姐打了招呼。
走出接待中心,他们往工地走。原来宽敞笔直的马路已经被重机械辗压得干疮百孔,挖设地下管线也回填得起伏不平,方志宇牵着陆璇的手走。
一双交握的手,让他感觉彼此就像夫妻,他恍然明白,心灵契合就是彼此的相似处,而她到现在居然还要地说他们是兄妹——
“小璇,下回你干脆介绍我是你的长工好了,省得我难过。”他忍不住说。
“人家难为情嘛!”陆璇挂着浅笑说。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要是再让我听你跟人家讲我是你哥哥,我就把你丢在这里。”方志宇不以为然地指着搭建好的模板恫吓奢。 “这里的楼梯都是临时钉的,连我都不会走,你哭也没人理。”
“我自己会坐车回家,而且我没事去爬那个楼梯干嘛?”陆璇给地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很好!”很不受教的女孩,方志宇回以“狰狞”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告诉别人我是你妹妹?”陆璇认真地问。
“因为我当二十三年的哥哥已经过瘾了,现在,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方志宇漾着笑容说。
这种恭维陆璇想必听多了,但她还是赏脸地笑着。美美的笑容像灿烂的凤凰花开;方志宇边走边欣赏着,但后悔带她来。
七月烘热的气温让她汗涔涔的,头发贴在汗湿的颊畔想必黏腻不舒服;工地理飞扬的尘土也许会飞进她的眼里、或被长俏的睫毛拦在眼睑上……
“董事长。”一个带着工地帽的男人来到眼前唤着。
“这是工地主任。”方志宇为两人介绍着。“这是我女朋友。”
陆璇点头致意,没多开口。
随后又来了个人,方志宇又介绍: “监督工程人员。”
她一样微笑致意。
接着,方志宇拉她走进一间搭设好三面模板墙的房屋基地。
工地主任摊出工程图,监工巨细靡遗地为他说明着;方志宇一边听一边查看安设在模板里的水电管,甚至不停左右打量,似乎目测着房屋距离、高度。
陆璇知道他不必去看工程图,那些规格坪数甲已点滴不漏地记在他脑海里。
“小姐,太阳这么大,你不怕晒黑喔!”身边一位正在装设管子的人抬起一张晒得黝黑的脸笑着。
“一下子没关系。”陆璇给他一个甜笑。
他准确地将电线穿过管子,还不时伸手自腰问的工具袋俐落地拿出自己想要的工具,陆璇看他熟念的动作,猜想他大概连闭着眼睛都会做。
“这是电管对不对?”陆璇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