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宇在围墙边把车停好,轮胎定位、围墙间隙掌握得分毫不差。陆璇会说她光凭停车的位置,就可以判断是不是他停的车。
他一直觉得好窝心,但现在只想开车撞墙来消灭心头醋意。
不晓得这辆车的防撞系统是不是页有广告宣传的那么好?
算了!黛安娜都撞死了,世界上还有万无一失的车吗?太太未娶、孩子未生,他有去死的理由?
“志宇。”陆璇弯身在车窗前,热切地唤他。
这声叫唤,让方志宇心理霎时平衡下来。
“你吃饱了没?”他下车后,从车上拿起一技漂亮的花,亮在她眼前。
这是枝紫红色的蝴蝶兰,花姿翩飞串连在细梗.压得绿梗垂垂的,像不胜负荷一样,他知道陆璇一定会喜欢,当场就下车买一枝。
一枝代表一心一意,看看!这男人多痴情啊!
“迭我的?”陆璇溢着笑容,伸手来拿一-—一
“你还没回答我吃饱没?”他将花悬得高高的,用另一种方式“刑求”出首话。
“还没。”障碍眼睛直直地盯着花说。
“我就知道。”方志宇把花给她后,拉着她钻进厨房。
“我来看晚餐吃什么?”他卷起衬衫袖子,打开冰箱,冲出股柠檬味道。
钟点女佣除了整理干净外,还在里面放了芳香剂,但一眼从上瞄到下,也只有那盒芳香剂。
“什么都没有嘛!”方志宇忍不住叫。
“早上没去买菜,当然什么都没有。”陆璇坐在椅子上一边玩赏花一边懒懒地瞥他,一副吃不吃都无所谓的神情。
方志宇好气又好笑地在倚子上坐下来,看着她、也让她看。这种深情凝望的感觉很好,但填不饱肚子。
“你想吃什么?”他认真地问。“我们去饭店里吃鸡粥好不好?”
“不要。天天吃,都吃腻了”陆璇瞟他一眼。
“那我买广东小点回来给你吃?”方志宇又问。
“也吃腻了。”她还是摇头。
方志字不记得她有这么难伺候,还是——
“你和张泓棋一起吃过了?”他忍不住问,心里醋意又在发酵。
“人家送我回来就很好了,还指望人家请我吃晚餐?”陆璇嘟着嘴说。“光是问吃饱没,都不问问人家想不想你?”
这样说就对了,方志宇开心地问: “你想不想我?”
“你先告诉我,你想不想我?”陆璇甜腻地反问。
很刁钻的女人!但她眼睛里有同样的期待,方志宇开始想逗她。
“嗯——还好啦!”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 “我经过花店的时候有想你一下下,所以停下来买花。”
“就一下下?”陆璇娇嗔着。“人家可是想了你一个下午耶!”
多令人飘飘然的话,方志宇伸于撑住下巴,以免嘴咧得太大,造成下巴脱臼了。
“想我?那还不过来吻我一下?”他摆好个冷热皆宜的优雅姿势,等着她送上门来。
陆璇懒懒地站起来,拿着花晃到客厅去,看来是不随他。方志宇马上收拾起讨人嫌的高姿态跟出去,想着怎样索个吻——
才想着,陆璇猛然转身,抱着他给了个勾引十足的吻。
“你跟谁学的?这样吊男人胃口的事都做得出来?上方志宇忍不住骂。
“跟你学的。”陆璇瞟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说得好!” 方志宇在沙发上坐下,想跟她斗斗嘴,但她还没吃饭,该如何喂饱她才是现阶段的难题。“小璇,你要吃什么?我去买。”他温柔地问。
“让你猜。”陆璇的一双大眼睛慧黠地转着。
“我猜不出来。”他必恭必敬地回答,像古代的宦官弄臣伺候主子一样,只差没鞠躬哈腰。
陆璇这时候还不饿,但方志宇的态度让她想捉弄他。
“天上——飞的。”她手指缓缓升起,凌空转了一圈。
方志宇的眼珠也跟着她的手指转了一圈,显然试图猜测出她想吃什么。
看他一脸茫然,她忍住笑,又举起手,挑引他的视线——
“地上——爬的。”她的手在地上游移地指着。
方志宇的眼睛又在地上跟着浏览,还是想猜测出她隐喻的意思。
隆璇又举起手,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泄底——喝!故意整他?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水里游的是不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去,像一头自暗处扑出的豹子一样攫住陆璇。
她在措手不及下,惊吓得瞪大眼睛。
“现在,你该知道和一个男人作对的下场了吧?”方志宇得意地吻着她。
“你好厉害喔,我真崇拜你。”陆璇一边说一边坐到他腿上,眼睛停格在他脸上,嘴边有股浅淡迷人的笑意,看样子想扳回一城。 “好舒服喔。”她附在他耳边说,有着恶作剧的口吻。
方志宇猜想她下_句大概会问,他腿会不会酸?会不会麻?
“你这样坐让我觉得好快乐,我想起你小时候——你小时候也喜欢这样坐在我膝上,我喜欢这样抱你。”方志宇也故意说。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耶!五十公斤喔!”陆璇得意地伸出手来比着。
果然没料错,方志宇暗自替自己挂上“方铁嘴”的招牌。
“我的腿可以承载六十公斤,想整我得先吃胖十公斤再说。”他不让半句话。
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胖十公斤?陆璇又移动自己将全身重量至放在他腿上,看这只嘴硬的死鸭子服下服输。
“感觉如何?”她斜眼望他,十足轻藐的神情。
“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方志宇也故意把声音扬高八度。
陆璇已经辞穷、技穷了;方志宇得意地将她贴近他,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但他后悔自己这个举动。
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很清楚陆璇不是昔日那个五岁小孩了,她有着让男人倾慕的迷人特质,更可以轻易地煽惑男人的欲望;现在软干温香紧密靠贴着他——
“我起来好不好?”陆璇诧异地望着他。“你看起来好像真的不舒服。”
真的“不舒服”,也该让她起来,但方志宇又搂紧她,唯恐飞走一样。
我不要你起来,就算就这样抱你一辈子,我也甘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风远远地吹来。
仿佛一切都遥远,远得感受不到尘世繁杂的干扰,世界上只剩自己和她两人。这时候没有顾忌、没有牵绊,只有心跳鼓动得几乎要弹跳出去。
“小璇……”他沉重地唤着,唇贴上她,手抚碰她胸前,感受到女性特有的丰满和柔软。
“心宇……”她捉住他的手,羞赧地望着他,看样子是有话说。
“嗯?”方志宇沉重地问。
“志宇、你是不是想……”她半晌才开口。要什么,在说尽一切海枯石烂的誓言、付尽一切真情后,已经不需再顾忌或保留什么。她只是期特他再一次承诺,如果他答应回家不说的话,她愿意。
但他为何硬将话拗过来?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等一下我们去吃晚餐,然后看电影?”方志宇又问,在只能对着苹果干瞪眼、流口水的时候,这是缓和情绪的作法。
“好啊!”陆璇勉强说,也许吃晚餐和看电影比较重要吧,她想。
但她发誓,下次他再有这种举动时,她绝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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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璇醒来,太阳已经高升,光线投射进来,浮影点缀在房间的地上。这是异常的现象,她瞥了瞥表。天啊!八点五十分了,这是上班时间。
志宇会不会把她留在家里一个人去上班?
她冲出房间,打开方志宇的房门。他还在睡,嘴边有着浅浅的笑意,想必还留连在昨晚那场爆笑的电影里。
“志宇,起来了!”陆璇来到床边轻摇他。 “快九点了。”
“天啊!我还真能睡耶。”方志宇一瞥表就开始哀号,但没有起床的意思。
一场风花雪月的好梦,谁会想起床?
“让我再睡一下。”方志宇拉住陆璇放在自己暖烘烘的怀里。
“放开我啦!要上班耶。”陆璇挣扎着,他又用脚夹住她,十足霸占姿态。
“我是老板,爱几点去就几点去。”他蹭着软玉温香,甜蜜地声明着:“打死我都不放。”
“这是你家,谁会跑进来打你?而且你是老板,可我不是!”陆璇搔着他的痒,保持在他想求饶的情况下和他商量。 “泓棋说要给我看档案资料的,已经迟到了。”
“你一早就说泓棋,不怕我吃醋啊?”方志宇把自己腋下的手拿走说。
“你吃什么醋啊?”陆璇没好气地打他手臂。“我和他是好哥儿们,你有这样的职员该庆幸,还胡说八道一堆。”
“情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嘛!”方志宇死皮赖脸地偎着: “再睡一下?”
陆璇拗不过他,安分地躺着,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张泓祺。他一向说到做到,这会儿一定在等她。
“志宇,不行啦!真的要起床了。”她撒着娇,她知道方志宇吃这套。
“好吧!”他懒洋洋地坐起来, “看在你这么敬业的分上,我吃点亏好了。”
吃亏?这家伙的嘴巴真不饶人,但陆璇没空和他斗嘴,急忙回房间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上班,方志宇也俐落地打点好一切,两人在九点半就出门,但在半路停下来买早餐,又浪费了几分钟。
到了公司,已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陆璇进办公室怯,张泓棋不在,只有李清隆一个人撑着脑袋在跟电脑奋战。
“泓棋哩?”陆璇问。
“你说哩?”李清隆用同样的语气说,她听得出他没有要说的意思。
“泓棋请假?”陆璇猜测着。
李清隆站了起来,不吭一声地出门去。
那种态度让人奇怪,但张泓棋更奇怪。他的准时是出了名的了,可今天,居然在璇这个时候还没来?她忍不住出去找人问。
陈姐正在电话中,她又一头钻进方志宇的办公室,他也在讲电话。
全世界都在忙碌中,陆璇在沙发上坐下,瞥着今天的报纸。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想起早餐还没吃,她又放下报纸回自己办公室吃早餐。
纸餐盒里的汤包依然热呼呼的,打开发出一股蒸炊的面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清隆,你吃不吃‘?”陆璇问着随后进来的李清隆。“‘汇园’的小汤包很好吃耶!”
“我又不是不想活了。”李清隆瞥瞥她,神情依然不对劲。“昨天送你回家,今天就没来,要是和你分享同一份早餐——”
李清隆故意打住不说,但陆璇可以猜测出他想说什么。
张泓棋今天没来上班和她有关,他因为载她回家,所以被炒鱿鱼了?
多荒唐的说法啊!陆璇嗤之以鼻,但她得弄清楚。
“我去问。”她当下又跑出办公室。
陈姐正在桌上翻着一堆资料,她一向敬业,总是没事找事做,但陆璇看出那是人事资料——那该是人事室管的。
她抽出张泓棋的人事资料,拿出纸笔,看样子是要抄下他的某些资料。
“陈姐,泓棋为什么没来?”她急问着。
“他一早打电话来,说要辞职。”陈姐边抄地址边说。
“他为什么要辞职?”陆璇慌忙又问。
“不晓得耶。”陈姐笑了一下说。
张泓棋一向言而有信,他说要带资料来给她看,如果要辞职,又何必答应给她看资料?更何况,说不来就不来,这不是他的作风。
这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迫的!
方志宇早上说过,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那……他的嫌疑最大!
陆璇当下进了方志宇的办公室,他正拿着电话拨号码,她不管那么多,冲到他眼前质问着:
“志宇,是不是你让泓祺辞职?”
方志宇放下电话,一脸错愕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还要装?一向器重的职员辞职、你会不知道?”陆璇火大起来: “我说过,我们只是哥儿们,你为什么要炒他鱿鱼?他犯了什么大过吗?”
“我没有炒他鱿鱼。”方志宇还是一脸不解的神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要辞职——”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陆璇对着他大叫: “你为什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你说我不分青红皂白?”方志宇脸色沉下。 “他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他,你一个早上进来两次,但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连她进来两次的月的都在计较?陆璇一直不相信他会这样不明理,有这样狭窄的度量,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发现她根本不了解他。
“如果早知道,我就照你的吩咐让陈姐载我回去;如果早知道,就算得走路回家,我也不敢找人载我——一”
一切都迟了,陆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对张泓棋造成的伤害,任何话也改变不了自己一无是处,又是个扫把星的事实,她转身回办公室去。
“小璇,你听我解释!”方志宇随后追出来。
陆璇知道他想解释,想说一些掩盖事实、动听巧妙的话,她厌恶那些话。一进办公室,她立刻把门关上。按下门锁。
方志宇晚了一步,当场吃了闭门羹。
他早知道陆璇听到张泓棋辞职会有激烈的反应,心里早有因应措施,但他没想到会离谱到自己被安上子虚乌有的罪名。
炒他鱿鱼?就凭着张泓棋引起的轩然大波,区区炒鱿鱼还便宜他了!
他该下放边疆,或是驱逐到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去。
可现在气忿也没用,方志宇转而到陈姐那里,问:“陈姐,张泓棋的住址找了没有?”
“找了。”她把地址递过来。
方志宇瞄了一眼地址,又交代。 “陈姐,我到张泓棋那里去问清楚原因,小璇就麻烦你跟她讲一下,顺便替我哄哄她。”
董事长屈尊就教,原本就是匪夷所思,办公室耳目众多,除了一堆关爱眼神,不明就里的揶揄声也此起彼落:
“董事长,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就不要这样糟蹋自己了。”
“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点吧!”
“男人要说一不二、她才会乖啦!”
“你们给我闭嘴!”方志宇吼了过去。“换作你们,跑得比我还快!”
办公室要时一片寂静,几个女职员捂着嘴笑,几个男职员则面有菜色;懒得理他们,急忙出门去。
“是。”方志宇照实回答,又低下头去吻她。
“我妈妈说,没有结婚不能做这种事。”她红着脸说。
提到婶婶,方志宇一下清醒过来,而且他确定那是婶婶会说的话。虽然想捶胸顿足,但还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想吻你,不会做那种事的。后天是礼拜六了,早上我们就回家。”
陆璇看着深邃的眼眸像燃烧般的热切,她明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