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他这抹笑容,钱静如竞有片刻的失神。
比赛!比赛!杂念退散!她猛地摇头。
“我先走了,BYE!”既已和她订下赌约,他可不能输,不然面子真不知该往哪儿放。
一见卓逸帆跑在前头,钱静如马上加快速度。
他们两人互不相让,一旦对方超前了一丁点,便会气愤难平地加速赶上,两人跑啊跑的,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在最前头,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为了不输给卓逸帆,钱静如已差不多用掉了七、八成的体力。
天呀!她的头怎么那么昏?好像有许多星星在眼前飞舞……
还有……还有多远才到终点啊?
而卓逸帆也不比她好多少,原以为不用多久,她便会支撑不住而落后,没想到她还真不是盖的,体力超乎常人。
不远处有一个运动饮料补给站,他在心底叫好,现在正渴着呢。
他迅速地拿过饮料,正想喝时,瞄到她不小心弄翻了刚拿到的饮料。
其实如果她真的想喝,大可以跑回去再拿另一罐,但如此一来一回,定会拉远她和卓逸帆之间的距离,她好不容易才与他并肩跑着,可不能为了区区一罐运动饮料而输掉了重要的打赌,而且终点快到了,只要再忍耐一会儿,等获胜后,她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下定决心后,她便专心地继续往前跑。
卓逸帆灌了两口饮料,体力好像回复了一点,他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钱静如,知道她现在很渴。
他想了想,然后向她说:“喂!凶婆娘,有东西喝啊,你要不要?”
“谁要喝你的东西!”她一口回绝。
“怎么?怕我下毒不敢喝吗?原来你是个胆小鬼!算了,当我没说好了。”早知道她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好意。
“谁是胆小鬼?”最受不了激将法的她,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饮料,然后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
卓逸帆一笑,很满意她的举动,他刚才还真担心她会因为脱水而不支倒地。
真好喝!钱静如只觉得刚才喝下的饮料可媲美天上的甘露。
没想到这个坏心男也有做好事的时候啊!
在比赛初始就领先的两人,在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他们期望已久的红带子了。
见到终点的两人,失去的体力好像全回归体内,速度突然加快了许多,两人不相上下地向前冲,像是参加百米赛跑,而不是马拉松耐力赛。
在终点处守候的众人,看到有参赛选手来到终点,都兴奋得呐喊起来。
“是卓会长!”
“哇!卓会长加油!”
“咦?另外一个人不是女的吗?”
“不是吧!哪有女生会跑得和男生一样快?”
原本为卓逸帆打气助威的女生们,见到钱静如后都沉默下来,不知道该为哪一方加油。
“加油啊!女生必胜!”蓦然,一道女声在静默中响起。
女生们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纷纷为这罕见现象的创始者——钱静如打气。
“加油!女生一定赢!”
男生们也没有迟疑,赶忙为正朝终点迈进的卓逸帆打气。
“会长加油!男生一定赢过女生!”
因为钱静如和卓逸帆的双双出现,使得在终点处加油的学生们分成两组,各自为自己支持的参赛选手打气。
“加油啊!”
“为咱们女生打破传统!”
此起彼落的叫喊声足以传到九霄云外,但却传不进卓逸帆及钱静如的耳中。
他们一心只想获胜,根本听不进旁人打气加油的声音。
头好昏啊!
钱静如其实早就快不行了,但碍于方才在卓逸帆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一定会赢他,迫使她无论如何都要死撑下去。
她一鼓作气地往前冲,压根儿没发现地面有一处凹陷——
“啊!”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跌在地——
卓逸帆原本领先她约一步,回头正想看看她是否追上来时,便看到她往旁边跌去。
他什么也没想,脚跟一转,立即跑回去想接住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是接住了她没错,但却也失去了平衡,搂在一起的两人一同跌在地上,而更不幸的是,他俩的头同时碰撞到路面,由于冲击力道太大,当场昏了过去——就在距离终点不到十公尺的地方。
那些前一刻还声嘶力竭为他们打气的啦啦队们,全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张大了口,不知所措……
第九章
一阵剧痛使钱静如由昏迷中清醒过来。
“好痛!”一旦意识回归身体,头部便传来几可媲美被人痛扁一顿的痛楚。
发生什么事了?
她躺在床上看了看四周,周遭清一色的白,摆设看起来像是医院。
她不是在比赛吗?怎么会……
想由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才坐起身,赫然看到躺在一旁病床上的人竟是卓逸帆。
卓逸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了,她记得自己好像在接近终点时跌倒了,然后“钱同学,你醒来了。”这时,桐青书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桐……副会长。”或许是因为刚醒过来,她的反应仍是很迟缓。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走近她,关心地问。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虚弱……”她老实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你跑得那么快,体力过度透支。虽然最后没有获胜,但你已经赢得了全校学生的肯定,毕竟,从没有女生拥有这么惊人的体力,速度和逸帆不相上下。”
“是吗?”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在跑到中段时已经跑不动了,但碍于和卓逸帆之间的赌约,只好硬着头皮跑下去。“对了,这里是……”
“这里是医院。因为你和逸帆都昏倒了,所以工作人员便将你们送到学校附近的医院。医生已经帮你们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
“那……比赛……”
“因为你和逸帆都没跑过终点,所以被判为中途弃权。”
“这样啊……”她并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对了,为什么卓逸帆也会昏倒?”
当时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答案还是由逸帆亲自告诉你吧。”桐青书微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今晚在医院好好休息。”
等卓逸帆跟她说?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卓逸帆,顽劣的他是不会乖乖将她想知道的事说出来的。
“真的好可惜……”她叹一口气。如果她真的赢了,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一项创举吧!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一道男声突地传来。
“哇!”她惊得一跳。
“你鬼叫什么?”卓逸帆没好气地一瞪。
“你突然说话,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吓一跳吧!”她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做人光明磊落的话,又有什么好怕的?”其实他早就醒过来了,只是正想睁开眼睛时,桐青书恰好走了进来,他便假装昏睡,听听他俩会有什么暧昧的对话。
“你想说什么?”钱静如当然听得出来他意有所指。
“别装了,你和青书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虽然刚才桐青书和她的对话再普通不过,但听在卓逸帆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和桐副会长?”她大惑不解。
“你和青书交往多久了?”卓逸帆脸色很难看。
“交……交往?”她一脸惊吓,他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在她脑中引爆,令她久久不能平复过来。
“干嘛一副震惊的样子?既然是事实,那就承认吧。”
“我当然很震惊,因为我完全听不懂你这个花花公子在说什么!”她倒想听听,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和桐青书有嗳昧关系的?
“对啊!我是花花公子,我不怕承认,总比有些人敢做不敢当来得好!”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和桐副会长在交往?你有什么证据?”钱静如一心只想澄清她和桐青书之间没什么,却没想过他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来质问她,像个吃醋的丈夫似的。
“证据我当然有,你住在青书家,就是最强而有力的证据!”
“我住在他家是情非得已!”他以为她想住在桐家啊?她是无家可归好不好!
“算了吧,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何必狡辩!”他一口咬定她和桐青书就是一对。
“你……简直蛮不讲理!”真是有理说不清!
“对对!在你眼中,就只有青书才是有理的。”他愈说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真不该救你的,救你的代价竟是躺在医院里,还得被学校上下的人耻笑!”
“你救我?”愕然暂时取代了气愤。
“你该不会说你忘了吧!如果不是我在你跌倒时抱着你,你头上的伤会那么轻微?”
“是你……”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她的记忆慢慢地复苏。
卓逸帆不说话,对于自己刚刚对她的兴师问罪,感到有些后悔。他根本没立场质问她,但心底那股浓烈的嫉妒,逼得他说出一连串失态的话。
没错,卓逸帆知道自己是在嫉妒青书,嫉妒他能和钱静如自在地谈天……
“谢谢你……”她小声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早已获得优胜,根本不会躺在医院里。
“算了!”生着闷气的他别过脸。
卓逸帆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以往游戏人间的他。是多么的自由自在,虽然称不上快乐,至少也不会有这么反常的行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情况,在白玫介入他的生活时,也曾出现过,但现在情况却更严重。
自从父母在他高一那年离异之后,身为独子的他便变得孤癖,甚至无法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在和别人相处时,一定要戴上虚伪的假面具,方能安然自处,这种情况让他觉得无奈、空虚、寂寞……
为了排遣寂寥,他终日流连在不同的女友身边,以他出色的容貌,自然有不少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但他并未感到丝毫的快乐,反而觉得更空虚。
白玫的出现,将他带离了痛苦的深渊,怎料……
他没后悔让喜欢的人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白玫的离去,使他的人生再度变得灰暗,而他为了彻底忘记白玫,更是变本加厉地在不同的女友之间周旋。
分手的场面,对他而言已是驾轻就熟,但他却没料到,那天分手时会被撞见,尤其他还被掴了一巴掌。
那一刻,卓逸帆有种被人窥见内心的感觉。所以,他故意捉弄对他而言尚是陌生人的钱静如。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很吃惊,对人一向淡然的他,竟会设计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原以为只有在学校里才会见到她,没想到当天回到新家后,他又遇上了她。
而从那天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怎么了?”他干嘛忽然沉默下来?钱静如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如果对方是青书的话,他应该可以放心。比起自己,青书更懂得珍惜所爱的人。
“那你干嘛突然不说话?”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整间病房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
“那你想我说什么?”卓逸帆试着用平日调笑的语气说话,但他愈是想表现得镇定,愈显得不自然。
“说什么都好呀!总之不要不说话……”习惯了和他拌嘴,看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她反而浑身不自在。
现在还能说什么?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自己的情感,早点向她表白的话,或许她便不会和青书……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若对方不是青书的话,他绝不会就此放弃,但,青书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说什么都不能这么做……
“我累了……”他真的觉得累了,同时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又多了一道伤痕,而这道伤痕比白玫那时所留下的更深、更痛,也更伤人!
钱静如见他好像打算休息,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卓逸帆的不寻常,令她一夜都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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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钱静如一觉醒来后,发现隔壁病床的卓逸帆早巳离开了。
前一晚他古怪的言语及行为,令她纳闷不已,本想找他问个清楚,却始终碰不着面。
说也奇怪,他俩都是学生会的一员,照理说很难不碰到面。
可是,每次她到学生会,却总是见不着他,这让她心中的疑团又加添了几分。
有好几次都想询问桐青书,但话到了咽喉,却又问不出口。
就这样,两星期过去了。
一直借住在桐青书家的她,不知不觉间,和桐父桐母已相处得十分熟稔。
桐家每一餐菜肴都相当丰盛,她借住的这段期间,可谓口福不浅。不过,近来即使她吃了什么好吃的菜,都索然无味。
因为,她已经整整两星期没见到卓逸帆了。
失魂落魄的她,今晚如同前几天一般,味如嚼蜡地吃着桐母烧的好菜。
“对了,怎么青书还没回来?”同桌的桐父看了看时钟,问向桐母。
通常用餐前,桐青书便会回家,但现在都已经七点多了,却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他打了电话回来,说是逸帆出了点事,他要去看看。”桐母对自己的儿子很是放心,所以对他的偶尔迟归也不甚在意。
“卓逸帆?”意外听到心中挂念的人的名字,飘远的神魂全都回来了。“桐副会长有说是什么事吗?”钱静如紧张地追问,她实在没办法再假装对卓逸帆的事漠不关心。
“青书没说。”桐母的话粉碎了她的希望。
看来得等桐青书回来后,才能解开她心头的郁结。
待桐氏夫妇都入睡以后,钱静如一个人来到黑漆漆的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候还没回来的桐青书。凌晨两点多,桐家大门仍未见丝毫动静,钱静如急得都快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坐在黑幽幽的客厅里,坐立不安。终于,细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立即回过头。
“桐副会长!”浑然忘了现在是深夜,她高声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钱同学?”桐青书没想到她竟会等在客厅里。“你还没睡吗?”
“卓逸帆他出了事吗?”她直接切人重点。
“……”桐青书默然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刚才我和逸帆打架了。”
“什么广这让她再次忘了现在是深夜,失声叫了起来。“怎……怎么会……”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会打架?
“我脸上还有他留下的杰作呢。”桐青书苦笑地指了指脸上的瘀青。因为客厅灯没开,所以钱静如刚才并没有发现他脸上挂了彩。
“为什么?”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们才会打架。
“逸帆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每晚都在PUB流连,虽然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过去他都有所节制,不至于影响到白天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