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只好自我解嘲。“看她们两个一差差了十岁,却好像很投缘似的,小潘真是有一套。”
“她老少皆宜!”
“周依婵一向很冷的!”王文焕佩服潘忆敏。
“冷漠的人只要碰上忆敏也没辙。”忽然厨房里传来了尖叫声和笑声,使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也很想到厨房里去分享她们的欢乐。“我一直觉得我不可能结婚,但我还是结了。”
“我不得不说小潘了不起。”
“她同时也是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怎么说?”王文焕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我们这幢大楼不是有个很漂亮的中庭和一片草坪吗?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住屋委员会和管理员,他们居然划出一部分的范围让她邀同学来烤肉,而且这幢大楼里的人都欢迎参加。”
“我也想来。”王文焕兴致勃勃。
“那你就等她邀请你吧!”
“她真是精力十足。!”
沈烈不知道自己是一副纵容、疼爱的口气。“她好像永远都静不下来,像一座发电厂似的,好在她的嗜好和玩法都是健康的,我也就乐得由她去了。”
“她不是有姐姐吗?”王文焕满怀希望的问。
“不过完全不同典型。”沈烈声明。“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医生,一板一眼,很有周依婵那种冷冷、傲傲的味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去碰钉子。”
厨房里又传来了潘忆敏爽朗的笑声,而且直大声的嚷着这个笑话太可笑了。
“我不知道周依婵会说笑话。”王文焕非常不相信的口吻。“和她接触了这几年,她没有说过一个笑话给我听过,甚至连笑容都不多。”
“那你想不想到厨房听听看,加入她们!”
“男人不进厨房。”王文焕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样子。“我妈从小就告诉我这一点。”
“所以你错过了非常多的乐趣。”沈烈起身,似乎不管王文焕跟不跟他都要进去。“我母亲就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和忆敏在厨房里一边擦碗、一边聊天是你绝对想象不出的乐趣。”说完他径自走向厨房。
“擦碗?一个腰缠万贯的董事长?”王文焕怔在原地自言自语,似乎想象不出那种情景。但是由厨房里传来的吸引力太大,他还是站了起来,目标厨房。
王文焕决定否决掉男人不进厨房的那一套。
◇ ◇ ◇
次日,沈烈见到了他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他的姨妈和姨丈带了个身材妖娆,衣着稍嫌暴露,而且一副烟视媚行模样的女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三个人都明显一副有所求的样子,特别是那个尤物型的女人,不时的朝沈烈抛媚眼、送秋波,有意无意的露出她既修长又性感的一双腿。
沈烈忘不了当年他的姨妈和姨丈是怎么对待他的。他们以经济不佳,自己也有很多孩子要抚养为借口,将他像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即使在非不得已必须照顾他的日子里,也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过,最后终于将他送进了孤儿院,这是沈烈一辈子都记得的事。
沈烈有今天是靠他自己,他的亲戚们没有人出国一点力,他不必感激他们任何一个人,他流过血、流过汗才有今天,他是靠自己打下的天下。
“你结婚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他的姨妈虚情假意的说:“好歹我是你的阿姨,也照顾过你一阵子,你应该发贴子给我的,你妈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已经完成了终身大事,她一定很高兴。”
柯其祥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太太,谁都知道沈烈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也不希望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而由他现在阴沉、冰冷的目光,陈秀芬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反正我们很高兴你结婚了!”
“你们今天来有事?”沈烈冷冷的说,没有感情的问着。“我很忙,所以你们不要来讨以前的人情,我记得我开过一张数额不小的即期支票给你们,‘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们早就扯清了。”
柯其祥立刻堆满了一脸的笑。“谢谢你那张只支票,我们今天来是有点小事要请你帮忙。”
沈烈不语的看着他们。
柯其祥指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这是我的侄女,叫贝婷婷,原本是当模特儿,现在想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我们想,你有这么大的公司,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应该不难。”
“请你指教!沈先生。”贝婷婷的声音很甜,但甜的令人觉得不舒服、觉得有些做作,并不是很顺耳。
“沈烈。”他的姨妈又在一边敲边鼓。“不需要太重要的工作,让她从头做起,婷婷非常有潜力的,比如象公关部啊!等她以后做熟了,你再派给她其他的工作。”
沈烈一点也不想录用象贝婷婷这样的女人,她是个花瓶,而他的公司不需要花瓶,她可能是个麻烦,而他不需要麻烦。
“目前没有缺人。”他拒绝。
柯其祥和陈秀芬、贝婷婷三个人都傻住了。
柯其祥有些难堪,他以为沈烈至少会卖自己姨妈一个面子,何况沈烈还在他家住过、吃过,一张支票又如何?他再撞了撞自己的老婆。
“沈烈!只是安插进你们公司而已!”陈秀芬马上一副委屈、低声下气的表情。“你明明做得到的,我向婷婷保证过,你给姨妈一点面子嘛,看在——”她本来想提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沈烈的妈,但终究聪明的住了口。
“沈先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贝婷婷有些撒娇的说:“我一定不会令你和公司失望。”
沈烈有些呕心的看着这一幕,终于按了桌上的铃。
第六章
王文焕进到了沈烈的办公室,他没料到会这么的热闹滚滚,他先朝沈烈点了个头。
“文焕!公司还有没有缺人?”王文焕收到了沈烈不耐烦和勉强的眼神,他会意的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8F的小妹刚刚辞职。”
沈烈带着一抹冷笑的看着贝婷婷。“你愿意当个专门接电话、倒茶水、发信件的小妹吗?”
贝婷婷的脸色整个一变,她求救似的看着她的伯父,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是来当小妹的,这根本是再侮辱她。
“没有其他的工作了吗?”柯其祥忍耐的问,如果他当年算得出沈烈会出人头地,他说什么都要把沈烈留在家里,现在就吃穿不尽了。
“沈烈!就算你卖一个人情给姨妈嘛!”
“公司没有缺人。”
“你再想想嘛!”陈秀芬连老脸都不要的求道,如果她今天办不好这件事,回去就要看丈夫的脸色,她的丈夫对她本来就不是很和颜悦色,这件事如果再又砸了锅,那她的日子就更难捱了。
沈烈又再看看王文焕,给他示意。
“文焕!看来贝小姐是非加入我们不可了,你看看有哪个部门可以安插她!”
“公关部!”
“那就安排她到公关部吧!”
王文焕之所以选公关部,一方面是这位贝小姐就像只花蝴蝶,另一方面是公关部的主任是有名的冷面罗刹,对外很有一套,但对自己部门的手下却不假辞色,没有人可以混水摸鱼,这位贝小姐显然就是需要这种主管。
“你明天来上班。”沈烈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可以请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三个人动作一致的起身。
“谢谢你了!沈烈!有空要常来姨妈家玩,带新娘子来给姨妈看看。”陈秀芬非常热情的邀约,但是得到的却是沈烈漠不关心、毫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再说!”
“我们都很欢迎你。”柯其祥也厚着脸皮说。
人真的很现实,沈烈早就体会到了,如果今天他不是这么成功,他穷困、潦倒、三餐不继,他的姨丈和姨妈八成躲他跟躲瘟疫似的。人就是这样,只有锦上添花,却从来不会有雪中送炭。
“你们把你们的欢迎之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有空自然会登门拜访。”他敷衍道。
“也欢迎董事长到我们家。”贝婷婷娇滴滴的说:“虽然我们不是近亲,但是也可以算姻亲,扯得上一些关系,你不要把我当外人看。”
王文焕虽然不是很清楚沈烈和这三个人之间的真正关系,但这很明显的是一群有所求的亲戚,而且毫不掩饰他们的企图,够坦白的了,现在的人的确也是速战速决,有可以利用的关系就绝不错过,已经找不到什么清高、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了。
看沈烈没回应。
“那我们走了。”柯其祥带头说:“我们知道你是大忙人,总之谢谢就是了。”
“不客气。”
三个人终于心满意足,象是猎人捕获到足够的猎物似的,欢天喜地的离去。
门一关上,王文焕望着沈烈,有些迷惑。
“这世上什么样的亲戚都会有,”沈烈淡淡一句。“不只是父母无法选择,连亲戚都无从选择,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躲得远远的,他们需要你的时候,天涯海角都可以找到你。”
“亲戚嘛!”王文焕只能这么说。
“那个骚包如果做不好就炒她鱿鱼。”
“我看她会大肆的渲染你和她的姻亲关系,叫其他人让她三分。”王文焕一副可以料想得到的表情。
“告诉公关部的余萍,就说我一向一视同仁,她最好也不要有例外。”沈烈明白的指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有多‘身不由己’。”
王文焕笑着点了下头,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 ◇ ◇
经过一家别有创意又满屋子各式各样鲜花的花店,周依婵终于忍不住的驻足停下来欣赏半天,接着更是无法克制的走进花店,买了一大把的花出来,家里插不完还可以插在办公室,一个空间里有花和没花有很大的差别。
花令人觉得生气盎然,可以保持一种愉快、浪漫、轻松的心情,办起公事来事半功倍。
“我以为你不喜欢花。”
周依婵猛地一回头,没有想到会碰上李杭顺,台北真的这么小吗?
“我喜欢花。”
“那么是讨厌送花的人了?”他摘下墨镜,意有所指。“否则我送的花也不会是扔进垃圾桶的命运了,我为什么这么失败呢?”
周依婵不想多说,故意看了下表。
“又急着走?”他有些轻佻的说,完全迥异于以往的态度,令人费解。
“我不象你这个有名的大律师,接一个案子的费用就可以吃好几年,所以我只好卖力一点,忙是好事,像你一样这么悠闲就惨了。”她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
李杭顺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那是你的事。”
“和你有关。”
“是吗?”她纹风不动的随口说道。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和你的过去有关。”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她的反应。“如果消息的来源无误,你显然有一个很‘轰轰烈烈’的过去,或许是‘不可告人’的过去?”
周依婵没有慌张、没有失措,甚至没有失去她一贯的镇定,有些人会用话套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大律师,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抓到点蛛丝马迹或是随便的捕风捉影就想叫她吐出全部的真相,她才不上当。
“你想说什么就明说!”
“你一点都不慌?!”
“心理战每个人都会打。”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就因为是这样,我才要你告诉我你是听到些什么我自己不知道的事!”她和他装迷糊。
“我会查出来的。”
尽管周依婵的心怦怦的跳着,她的手也轻微的颤抖着,但她的外表还是一副稳如泰山,只要自己行得正,不怕别人怎么造谣的样子,只要她不先崩溃,李杭顺就抓不到她的把柄,事情可能就不了了之。
她希望是这种结果。
李杭顺一时也分不清别人告诉他的那回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周依婵这么端庄、稳重、干练又坦荡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过去她会是应召女郎,而且还是价码非常之高的应召女郎。
“周依婵!你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只知道真金不怕火炼。”她不得不撒下弥天大谎,她很少说谎话,所以她不提及自己的过去,但现在李杭顺不知哪来的消息,打算挖她的疮疤。
“我几乎要相信你了!”
“信不信由你!”她不在乎的说。
“撇开这件事不谈,你三十一岁就能拥有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你哪来的财力支援?你是不是成功得太早了一些?”
“我只是幸运。”
“不!没有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碰到了。”她硬是这么说。
“周依婵!坦白说我很喜欢你,这件官司结束之后我不会直接回英国,所以我才会请人查了一下你的背景、过去,所得到的资料也非常有趣。”他锐利的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我找得出证据来。”
她的额头冒出了汗,连嘴唇也不禁泛白,她可以把这些反应归究于天气太热,但是一旦真相爆发的那天,她要如何自处?她还混得下去吗?
“现在我可以和你谈条件。”
她冷静的看着他。
“只要你们同意十亿的和解金,那我就不会再查你的过去。”他和她打着交道。“我说到做到。”
“原来你真正的目的是恐吓我?”周依婵对李杭顺冷冷的一笑,也真的打由心里厌恶他。“你打不赢官司,所以用这种卑下的手段打算扳回一城?以为我会傻得上钩,那你就错了。”
“你不怕自己的过去被传播媒体渲染?”
“我不怕你,你尽管使出你的手段好了!”
“一个专打强暴和风化官司的律师,过去居然是个高价的应召女郎,这个头条新闻够耸人听闻了吧?”
“我不是!”她想将手中的花丢向他。
“你真的不是?”
“我不会中你的计!”
“我真的已经掌握了线索。”他攻心为上的节节逼进。“必要时我可以说出几个你恩客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把他们找出来作证,你知不知道只要打赢这场官司,我可以拿到十亿的二十分之一,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天底下女人多的是,我决定牺牲你。”
“你真下流!”
“你可以劝你的当事人接受和解。”
“我不会!”
“那你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李杭顺!我很高兴现在就能看清你的为人,你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场官司绝对会打到底。”
“你会后悔。”
“或许后悔的人是你。”
“我给过你机会和选择了。”
“你只给了我呕心和不入流的感觉,堂堂剑桥毕业的大律师也不过如此,靠手段和那些低劣的伎俩想要赢得官司,我看不起你!”说完周依婵果真将花掷向了李杭顺。
李杭顺因为太震惊了而没有避开,以至于一脸的水和一身掉落的花瓣,看起来即狼狈而且可笑万分,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