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个哭得快要脱水的女孩,塞进车子里,他不断叹着气。
他以为从他如姐死后,他就不会再对路边流浪狗之类的小动物产生太多同情心的。
他始终无法释怀,一个善良如天使般的女孩,居然这么早就离开他们……
而今天,这个惨兮兮的女孩,又让他沉睡多年的、该死的恻隐之心,重新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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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岂凡当然没有蠢到把陌生女孩带回自己的住处。
他在剑桥市区边缘找到一家旅馆,把已经精疲力尽的她拎进房间,推进浴室。
然后,下楼到旅馆附近的超级市场随便买了三明治、矿泉水等食物,他边买边觉得也饿了,索性也为自己买了一些。
重新回到旅馆,走廊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贺岂凡走进房间,一片静悄悄。
浴室里没有水声,房间里没有人影。
他叹口气,过去敲浴室的门,“你不会在里面自杀了吧?”
“不是。”闷闷的回答倒是很快传来。
“出来吃点东西吧!我买了三明治。”他把手上的食物放下,打量一下房问。
温暖的灯光映着米色镶淡金边的床单,让那张大床看起来很舒服,羽毛枕洁白蓬松,旁边小桌上还有茶具,窗纱是雪白的蕾丝,房间虽不大,但相当精致。
看来,他临时找到的旅馆还不错,虽然一个晚上要花他一百五十镑当代价,不过,他认了,花钱消灾。
安顿好这个麻烦精,他就可以回自己的公寓休息,明天礼拜天,他可以睡到中午,下午随便听点音乐、看看书,清静清静,晚上再回伦敦市区……
“我的衣服弄湿了。”没精打采的嗓音突然出现。
已经走到窗边的贺岂凡,一回头,有些呆住。
该怎么说呢?这个女孩,跟他下午看到的,只能用“判若两人”形容。
刚出浴的人儿裹着大浴巾就走出来,乌黑的发还湿湿的,披在裸肩上,侧边的发丝则拢在耳后,露出心形的脸蛋。
浓眉下的大眼因为哭泣的关系略显红肿,但鼻梁挺秀,菱形红唇丰润而性感,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更显得她一身雪嫩肌肤白得像瓷器——般。
浴巾只遮住胸口到大腿这一段,裸露着线条优美的肩颈、手臂,而她的美腿修长,连足踝都像玉雕似的,精致美丽。
洗去所有浓妆,她的真面目终于被贺岂凡仔细看清楚了。
不折不扣,是个美女。
但美女好像没看到他似的,迳自走到床前,掀开被单就钻进去。
“喂!你不吃东西吗?”贺岂凡觉得诡异的饥饿感突然袭击他,吞了吞口水。饶是—向平静沉稳的他,被这样一个美人儿在眼前一晃,也……也怎么样?他不知道。
“我不饿。”美人模糊咕哝。
贺岂凡走到床前,看着躲进被单底下的她,叹口气,“你至少喝点水吧!哭成那样,全身水分大概都哭干了。”
“不会。”还是闷闷的声音。
“好吧!随便你。”贺岂凡推了推无框眼镜,沉吟几秒,淡然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房间的钱我已经刷卡付过了,你不用担心,再见”
他才转身,就觉得有只温暖柔软的小手,迅速扯住了他腰际的衬衫:
“不要走。”她又开始哽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很老套。贺岂儿在心里说。每个女人要留住他,都是用这一句。
可是,他居然发现自己没办法甩手就走。
英俊斯文的脸庞流露出罕见的无可奈何,他在床沿坐下。
小手还是不放,紧紧抓着他,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埋在被中的脸蛋只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眸,乌溜溜的盯着他。
原来……他长这样啊!
他英俊却斯文,略微细长的眼眸,配上挺直的鼻梁和薄唇,无框眼镜适度遮去些许眼中闪烁的嘲谵光芒,微长的黑发落在眉心,看起来是那么柔软。
他好好看,虽然不是自己容易心动的粗犷型,不过,还是令人赞叹。
中文带着一点洋腔调,显然是从小讲英文长大的,大概二十七、八岁,却很稳重,而且……他虽然话不太多,可是对她很好、
在今天,所有的男人都可以称得上对她很好。因为她才刚刚被残酷对待过。
想到经历过的一切混乱,邵静心的眼眶又红了。
“哭什么?不过就是丢了皮包,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你钱。”贺岂凡当然知道事情不只这样,不过美人儿光是哭,什么也不说,他也没办法。
他轻轻拉开她扯着腰际的小手,准备掏皮夹拿钱给她,
她反手握住大掌,不肯放。
“我不要钱。”钱她还怕没有吗?她只是……不想被孤零零的留下。
至少,不是今夜。
“那你要什么?”他俊脸微侧,俊眸斜睨着她反问。
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阵沉默,她睁着水眸,定定看他,一个最荒谬的念头,像闪电划破天际一样劈下来。
不会吧?她不像是那样的女人。
可是他真的不确定,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性感娇艳的美女,虽然泪汪汪的,可是,一直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最该死的是,他知道被单底下,除了一条薄薄的浴巾,她……一丝不挂。
他贺岂凡绝不是君子,也不是瞎子。
可是,也不能趁人之危吧?
他思绪正开始有些混乱之际,邵静心怯怯的开口了。
“你可不可以……陪我?”
贺岂凡斯文的拨了拨额前的发,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小姐,你知道这样的邀请,是很危险的吗?你也许只是单纯希望有人陪,但是同时,你也会付出相当高的代价,你太不小心了。”
她突然笑了。
笑容甜媚得让人骨头都酥软,眼睛弯成可爱的弧度,和苦着脸的她,完全不同。
“你不是要我赌吗?我赌你不是杀人魔。”她轻笑。
虽然他一直用凉凉的态度回答,不过,他真的是个好人。
否则,怎么会载她回剑桥,又帮她找旅馆,还买食物给她?甚至出言警告她太不小心了?
她,已经豁出去了。
今夜,她需要一些温柔,需要一些脱轨,来转移她太过痛苦的心思。
温软的玉手依然紧紧握着他的大掌,触感柔腻,让人不得不遐思她全身的肌肤,是不是跟她的小手一样……
“你,确定吗?”贺岂凡的嗓音低沉。
露水情欢他不是没有经验,在这开放的时代、开放的国家,这一切都是现代速食爱情,或说激情中的正常现象,成熟男女两厢情愿,只要谨慎保护自己,没什么不可以的。
埋在被单间的小脸先是掠过惊愕,然后,她也了解了。
她本来只是天真的想要他陪伴,不过,他含蓄但清楚的询问,及直率的凝视,都让她醒悟——
他可以陪她,不过,她也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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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静心在昏乱中发现,衣服掩盖住的男人躯体,看似瘦削,却很结实精壮。
他的手臂与胸膛都坚硬有力,拥住她的时候,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躲在他怀中,觉得被保护了。
不过他不肯让她躲避,热吻随即开始强迫她面对现实。从她细致的耳际、颈侧蜿蜒而下,一路点燃小小的火焰。
浴巾被扯掉了,抛在床边地板上,她毫无遮掩的,在一个陌生的旅馆房间,被一个陌生男人细细监赏品尝着。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只有一个伤心的女人,和一个似乎无所谓的男人,正在以最原始的方式,互相认识、熟悉着。
很快的,伤心与无谓都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燃烧的激情。
她的肌肤果然像他想像的滑腻如丝,当他温柔但熟稔的抚过起伏娇娆的曲线时,她紧张得轻轻颤抖。
“你……啊!等一下……”邵静心困难的说,娇躯难耐的蠕动,磨蹭着男性优美而结实的胸膛,擦出惊人的火花,“我……我有问题……要问……”
“好,不过,只准问一个。”回答的低沉男声,气息也已经不稳。
贺岂凡发现自己居然迫不及待。
从二十岁时交往的那个华裔同学女友之后,贺岂凡后来的历任女友、床伴都没有东方女孩,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喜好已经西化了。
今天,此刻,他发现其实不然。
他无法克制自己想更亲近怀中佳人的欲望。
他们身体的线条如此契合,心跳贴着心跳,气息互融,她的喘息、娇吟都那么甜蜜,令人沉迷、失控。
“问啊!”他挪动身躯,一面催促着,略粗的指尖从她的纤腰开始往下游移,滑到白嫩的大腿抚摸着,然后,大胆的探进禁地——
“啊!”邵静心的呻吟陡然拔尖,紧张的退缩了,她困难的,断断续续的问出已经迷乱到濒临昏眩的神智中,唯一能想到的问题,“你有……有……保险套吗?”
她柔嫩的脸蛋已经烧得通红,全身都沁出薄薄的汗,好不容易问出这个尴尬的问题,羞得几乎要昏厥。
贺岂凡进占的动作停了一秒钟。
“真是不好意思,刚好就有。”
他如丝绒般温柔,却带着一丝魔魅气氛的回答,在她耳际回响。
单手扯过他刚刚抛在床头的长裤,找到皮夹,待他掏出那个小小四方铝箔包时,她惊喘一声。
“你真的有……”
而她,没有退路了。
“是的。”贺岂凡把铝箔包按在她柔嫩的掌心后,大掌抚上她烧得滚烫的小脸,捧住。
深深望进她氤氲着情欲与慌乱的眼眸,他嘴角斜斜扯起性戚的微笑,温和但认真的问:“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她凝视着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被催眠。
时间静止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男一女,亲密相拥、气息交融,激情该是一触即发,但此刻却微妙的悬宕着、等候着——
“没有了。”邵静心闭上眼,细声回答,仿佛破斧沉舟。
薄唇随即吮住微微颤抖的两办甜润,以最亲昵的方式,夺走她说话的能力。
“啊……”
她在他耐心的逗引下失守,在他大胆煽情的诱惑中娇喘不断,不过,他敏锐的发现,她还是很紧张。
然而他已经没办法压抑了,她的甜蜜与诱人远远超过他的想豫,甚至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都令他激动。
“不要怕。”贺岂凡简单却有力的安抚,在她耳际回响。
不要怕……
她闭上眼,细细喘着,让那个修长而优雅的陌生人,温和却坚持的占有她激情开始焚烧,越烧越热。
夜还正长。
第三章
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跟米雪儿吵架的话,他就不会迟到,还得一个人赴约,一个人离开宴会,一个人回剑桥。
但正确来说,他不是一个人回剑桥的。
如果隔天早上,他在淋完浴出来后,没有一时失控,与那半梦半醒的陌生美女再度火热纠缠的话,他也不会又睡着,让美女在回笼觉期间,就这样消失。
是的,她消失了。
待他从餍足的舒懒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接近中午,贺岂凡发现,怀中拥着的柔腻娇躯已经离去,床边,他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她的则不见踪影。
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枕上淡淡的香气,证明她曾经存在过,不是贺岂凡自己的一场旖旎春梦。
确实美得像个梦,她一开始很紧张、甚至有些生涩,不过,渐渐的,在他耐心而娴熟的引诱逗弄下,她逐渐和自己一样享受,甚至紧攀着他有力的臂膀,娇声吟哦!
“不要……不要离开我……”
他还记得自己深深埋在她紧窒迷人的深处,缓缓侵略时,她似痛苦又似欢快的破碎呻吟。
那种销魂蚀骨的甜蜜,贺岂凡无法忘怀,就连光是回想,都让人从骨头深处涌起一股温暖的慵懒,令他像是泡在温热的酒里一样,薰人欲醉。
她会是谁呢?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贺岂凡懒洋洋的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望向窗外那压着铅色云朵的灰蒙天空。
他在家族事业里掌管一个事务所,大部分时候他非常专心工作。
只是最近,他常常在休息的时候,毫无办法的回想起那一夜。
还有那个陌生的女孩。
“你如果要偷懒的话,可以回家去,不用在办公室睡沙发,好像多么认真工作似的。”
推门进来的是他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却依然风度翩翩、精神奕奕,日理万机的贺父虽然忙得很少有机会跟儿子见面,不过,一见面总爱调侃儿子。
“我反正是二世祖,只要不败家就好了,干嘛认真工作?”
贺岂凡还是懒洋洋的保持原来姿势,伸长腿,优闲的说。
他父亲哈哈大笑。“这也是我跟你爷爷说过的话,抱歉,儿子,你得更有创造力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能期望我怎么样?”他还是那个懒洋洋的语调。
“说到这个期望嘛……”贺父微笑着,双手抱胸,眼角刻出很有魅力的鱼尾纹,轻描淡写的切入主题,“你老爸我,刚好有点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少爷能不能……”
“这么慎重,还要您亲自出马,想必是重要的事情。”贺岂凡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不过俊眸扫了他老爸一眼。
“重要倒不至于,只是小聚餐而已,据说伊文斯先生亲自邀请你,你都婉拒了,我想来试试看我这个做老爸的,对从小养大的儿子,还有没有一点影响力?”
“拐弯抹角是不必要的。”做儿子的毫不客气的直说,“影响力当然有,看用在哪个方面。我跟伊文斯的千金米雪儿小姐,早已经协议分手,双方都心甘情愿,没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伊文斯先生夫人庆祝结婚纪念日,这种场合,我不想参加。”
“哦!”贺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忧郁的伊文斯先生还特别提到,他的女儿最近心情很低落,原来是我儿子的错。”
贺岂凡浓眉一扬,“我的错?‘协议分手’,您哪个字没听懂?”
知道自己儿子虽然外表看来温和有礼、斯文优雅,但骨子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贺父只是哈哈一笑,聪明的转移话题,“好吧!看来,派你代表我去参加是不可能了,不过,现在我有个新的问题。”
“有问题请快问吧!”贺岂凡叹口气,修长手指交握,搁在胸前,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
“如果你早已与米雪儿协议分手,最近这段时间,每个周末都不见你人影,是怎么回事?”贺父很有兴趣的打量儿子。
虽然儿子不动声色,不过他闻言一挑的浓眉,泄漏了一点玄机。
“老爸,你真的老了。”贺岂凡才不会轻易被套话,他薄薄唇际扬起嘲讽的弧度,“老到开始查问儿子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