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也代表我们的感情不够稳固?”
“穆铮,相识不到一个月的感情,你期望会有多稳固呢?”真四说的是实话,况且他跟心怡从十四岁起就相恋的感情,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变了,他又怎么能相信“考验”这回事。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诚恳的看着他。“我相信短暂的分离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狡辩!”他怒视着她。“你说,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四个保镖,所以才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在胡说什么?”她真是感到啼笑皆非,恋爱真的可以使一个人冲昏了头,她眼前的暴怒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有胡说,如果过几天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当你是这么想!”真四怒火冲天,拂袖而去。
穆铮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她受伤的时候,他是个温柔的好情人,当他从宫藤家要救出她时,他又是那么英勇,令她心折,可是碰到这些小事,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失去了理智,而且蛮不讲理。
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她?相信即使有时空的距离,她对他的感情依然不会变,她的心早已经投注在他身上,她对他的爱与他对她的爱是相等,难道……她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二姑姑。”蔷薇花旁,蓉蓉怯怯的走过来,刚才的争执她都听到了,大人的世界可真烦恼呵。
“什么事,蓉蓉?”她深吸了口气,她可不想做蓉蓉的坏榜样。
“你那么喜欢东方叔叔,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去呢?”蓉蓉用她那好柔、好软、好好听的童音问得一知半解。
“因为爷爷需要我,你爹地也需要我的帮忙,所以我不能走。”她将蓉蓉抱在膝上,顺着她柔柔发丝,试着让她了解。
蓉蓉愁眉苦脸的看着她。“可是你这样做,东方叔叔他会好伤心、好伤心。”
“你懂得什么叫伤心吗?”她捏捏蓉蓉可爱挺俏的鼻尖,顿时心里有股酸酸的情绪无法形容。
她知道真四爱她,可是爱不是占有,而是付出和体谅,她想他们应该有这点共识才对。
“我懂!”蓉蓉人小鬼大的点点头,她一脸失望的看着穆铮。“姑姑,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好喜欢慎儿,可是如果你不跟东方叔叔回去的话,那么我也没机会跟慎儿回去了。”
穆铮顿时傻了眼,原来呵,这小丫头关心的不是她这个姑姑的感情问题,是她自己的呵。
新加坡
东方宅邸
星洲就如往常一样明媚,而东方家也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自从举行过咏三简单的订婚仪式之后,莫荷心就一心盼望他们小俩口赶快择期结婚,好让东方家再风风光光的办一次婚宴。
“女人心,海底针哟。”拓一一边啃黑瓜子,一边闷闷的唱。
这是真四居住的桐雀阁,闲来无事的假日午后,七兄弟外加冷棠正在泡茶议事,说是为了筹划他们母亲寿宴的召集会,其实都在闲磕牙。
“你们说说,为了一个生到这世界上不到十天的小黑胖子,湘儿居然等不及通知我就自己飞回去,我情何以堪哪?”
拓一又开始抱怨起来,同样的话,一个下午他已经念了数十次了,听得大家耳朵都快长茧。
大家都知道现在他很无聊,因为马雅公主日前生了个黑黑胖胖的可爱小家伙,路湘欣喜若狂,飞也似的赶回去见小主子。
而当时,拓一正从台湾飞回新加坡,他们的班机在空中交错而过,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他却没见着他心爱的湘儿,内心十分怅然。
“你那算什么,起码她还给你留一封信,我呢?回来七天了,穆铮连通关心我有没有安全抵达的电话都没有。”真四皱着眉头,想起来就呕。
就像拓一唱的,女人心,真的像海底针,回到新加坡七天,连蓉蓉都一天一封热情的“伊媚儿”给慎儿,还外加天天晚上的越洋热线,而穆铮呢?却对他不闻不问,小子比老子还吃香,让他乱没面子的。
“起码这趟确定了你将会有个可爱漂亮的小媳妇儿,不虚此行呀。”毅七很愉快的调侃别人。
“见鬼!”真四低咒一声,有小媳妇儿,没有大媳妇有什么用?白搭!“在谈什么?”
妄二伴着慎儿走进来,他刚刚被师师召回去看一份资料,现在回来,手上多拎了份师师刚蒸好的桂花糕和他自酿的玫瑰酒。
“世风日下,人都那么坏,女人比较善良,除了谈谈女人之外,我们还能谈什么呢?你们说是不是?”拓一满脑子想的依然还是他的女人。
“说到女人——”妄二莫测高深的勾起唇角微笑。“真四,你的女人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等你。”
真四惊跳起来,一杯热茶差点泼到放五身上。
穆铮!
穆铮终于想通来找他了,望眼欲穿、千盼万盼,总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她再不来,他真会飙到台湾去找她。
幸好她来了,幸好……省了机票钱。
“谁啊?”他强迫自己先镇定坐下,故做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
男子汉大丈夫嘛,怎么可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呢?就算穆铮真的来找他了,那也是应该的,他没必要高兴成这个样子嘛,哈哈……
“回父亲大人的话,”慎儿双眉凝聚,看着真四。“是孩儿的母亲。”
立即,真四又再度跳了起来!
当真四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到前厅时,除了看到东方夫人优闲的喝茶,以及女婢菊儿在旁伺候外,真的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出现在东方家的客厅之中。
他还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怎么有胆量再出现在他面前?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褚心怡!”他发怒的朝她的背影喊,亏她还有心情欣赏客厅里新裱上的八骏图。
“真四!”褚心怡兴奋的回头,甜甜的面颊笑意飞扬。
莫荷心笑盈盈地道:“你们两个很久没见了吧,你们聊聊,我不防碍你了,菊儿,陪我进去休息……”
离开的媳妇难得回来,她是应该给他们一些空间才对,现在开明的婆婆应当都要这么做。
“等等!妈,你别走!”真四立即加以阻止。“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单独相处。”
看到褚心怡,他满腔的怨恨又浮起来。
“别这样,心怡难得回来一趟,带她出去走走,这样吧,你们两个到圣淘沙去玩好了,我这儿有招待券,你们没结婚前不是最喜欢去那里吗?”莫荷心笑嘻嘻地鼓励着儿子,完全没注意到儿子难看的脸色。
“妈,你在胡扯什么?”他皱起眉毛,她好像还没弄清楚,就是这个女人让他戴绿帽子的,他怎么可能还带她去圣淘沙玩?
“真四,你还在生我的气?”褚心怡心无城府的问。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说呢?”
离开他都六年了,她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天真烂漫,以为世人都不会生她的气,她以为她还是他捧在手心的娇妻吗?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也没地方可住,我只有回来找你。”
“很好!”他忍着气。“你的艺术家情人呢?”
干么?当他是旅馆老板啊?没地方可住的时候才回来找他,真是太污辱人了!
“分手啦。”她说得一脸无辜。
“那就先留下来再说嘛。”莫荷心热情的说:“反正家里房子大、房间多,一起吃饭比较热闹。”
“谢谢妈!”褚心怡大喜过望,连忙跳过去亲了她前任婆婆的美丽脸颊一下。
“她已经不是你妈了。”真四瞬间将她们两个分开,他不悦的瞪着莫荷心,冷冷道:“东方夫人,我不认为你把她留下来是个好主意!”
通常他生气的时候才会称她母亲东方夫人。
“儿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莫荷心微笑的招慎儿过来。“来,慎儿,她是你母亲。”
“天哪!你是慎儿!”褚心怡惊喜的奔到儿子面前,对他左看右看,愈看愈是满意。
她离开东方家时慎儿才快两岁,现在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看起来一副稳重的样子,五官长得和真四一模一样,帅!
“母亲大人。”慎儿恭敬、有礼、守分的称呼。
“好乖!”褚心怡搂住儿子,劈头就是一阵乱亲,这点倒是吓到了向来老成稳重的慎儿,他可没被谁这么乱来过。
真四皱着眉毛,他还是不满意,不过看来已成定局,他说什么反对的话都没用,就像他母亲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只好暂时先让那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住下了。
第十章
东方夫人的四十五岁寿宴,除了各帮各派的贺客盈门之外,她的女性友人遍及海内外,这次全到星洲为她祝寿,乐得她只化蝴蝶似的在宾客之间穿梭。
“瞧她乐的。”拓一挑挑眉,其实现在他也很乐,因为他的湘儿回来了,有湘儿的陪伴,地狱也成天堂。
“妈难得这么高兴。”咏三微微一笑,眼角余光梭巡着在招待客人的风馨。
“会吗?”毅七推推眼镜。“我觉得她每天都这么高兴,难得看她悲伤。”
真四撇撇唇,非常赞同毅七的说法。“因为她专门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当然不会悲伤。”
要坚毅、乐观、开朗的东方夫人悲伤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连跟男人跑掉的前任媳妇她都可以这么热情的款待,他真不知道她的心肠是什么品种的浆糊做成的,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看来你对东方夫人留下你的旧爱颇有微词。”妄二笑容邪佞,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谈起别人的闲事特别轻松。
“如果是你们,你们会高兴吗?”真四眯起了眼,扫射前方的花蝴蝶二号——他的前妻褚心怡。
她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了东方家的四少奶奶,自从他母亲允许她住下来之后,她不住普通客房,以和慎儿培养母子感情为由,趁他外出时,擅自搬进桐雀阁。
搬进来就算了,他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谁知道她得寸进尺,指挥起阁里的家仆、侍女头头是道,简直就以桐雀阁的女主人自居。
他真的快受不了她了,他对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寿宴过后她还不自己想办法搬出去独立生活,搬出去的人会是他!
“有何不可?”放五冷冷地说,在他的想法里,只要把对方当成透明人即可,无谓增添自己的困扰。
“老五说得对!”拓一倜傥的笑笑。“反正你的新欢又不来,让旧爱留在身边也不无小补。”
真四眉宇皱得更深。
说到穆铮他就有气,今天是他母亲的寿宴,平常对他没半句问候也就算了,她总该由慎儿回给蓉蓉的信知道今天的大日子吧?而她居然还是不露脸,摆明了不把他放在心上。
还说他们的感情会禁得起考验,哼,现在她不知道和哪个帅保镖在花前月下,哪有空理会他这颗在东方的小卒子,枉费他对她掏心挖肺,不值得,不值得哪……
“真四!”
蓦地,一只粉红蝶跳到他身边。
“干什么?吓死人啊。”他没好气的白了褚心怡一眼,都几岁了还喜欢穿粉红色,她可是一个孩子的妈耶,以为自己还是青春少女吗?
“你还记得高伯伯吗?”她笑咪咪的拉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到他跟前。“我们结婚的时候,高伯伯送了我们一对水晶天鹅,我直夸漂亮,还一直摆在床头欣赏呢。”
“是吗?”真四不屑的瞥了来人一眼,这老家伙没神经吗?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一百年了,妈的,还来这里碍他的眼,看了就讨厌。
“你们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胖老头笑得像弥勒佛,无辜的他根本不知道真四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来,高伯伯,我陪您去拿点心吃。”褚心怡热情的把客人带开。
“好!好!”胖老头笑问:“心怡啊,刚才你说那个七岁的小孩是你们儿子,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第二胎啊?”
“哈哈,没有那个打算啦,高伯伯……”
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渐行渐远吃点心去。
“什么东西嘛!”真四不由得开骂,听到这种对话太让人抓狂。
“什么时候生第二胎啊?”拓一撞撞真四的肩膀。
“去你的!”真四怒火不断上升,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如果她敢再继续让别人误以为她还是东方四少奶奶,他就要她马上滚!
“心怡还是一点都没变。”妄二笑得别有含意。
“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毅七替她惋惜,她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四嫂,横着看、竖着看、倒着看,穆铮的知性美与泱泱大度都胜她太多。
“有客到!”门房通报。
今天东方夫人的寿宴采中国人的办桌方式,十二道冷盘、十二道精致热炒,席开一百桌,席设东方家的后花园,搭起优美的湖蓝色棚架让客人可以一边品酒,一边欣赏花园里浑然天成的景致而不觉闷热。
“台湾穆帮,穆二小姐到!”
了亮的唱名叫人要忽视也难,真四皱起了眉心,他听错了吧?可是,台湾还有第二个穆帮吗?
“门房在耍你。”拓一坏心的挤眉弄眼。
“终于来了。”毅七松了口气,穆铮再不来,他们会被真四的阴阳怪气烦死,光是抱怨的口水就足以将他们淹没。
从毅七口里证实来人真的是穆铮,真四忽地丢下酒杯,一阵风似的跑到前头去。
穆铮来了,她真的来了,见鬼!他的心怎么会跳得那么厉害?都生了一个儿子了,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怎么他还会紧张?
他一路奔到主桌处,血脉加速运行,满脑子都是伊人的倩影,他真是想极她了不是吗?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正面承认罢了,他认为一但承认了,就有损他堂堂东方家好男儿的男性尊严……
现在,去他的,他才不要什么男性尊严哩,他只想把穆铮抓过来,好好吻一吻她以解相思之苦。
他蓦地煞住脚步,正好看到穆铮一身淡紫盛装,正笑盈盈地向东方夫人祝寿。“恭贺东方夫人春春永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好一匹骏马!”莫荷心眉开眼笑的轻抚马背,实则在打量她的正牌四媳妇,她愈看愈是满意,不由得踌躇满志,认为自己当初派真四去北海道选马真是太明智了。
“东方夫人喜欢就好。”穆铮微微一笑,这是她委托理沙在日高当地严格挑选的名马,一匹连她看了都极为中意的帅气母马,想必东方夫人会满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