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怕?”
“我非常怕!”
“我不能给你天长地久的承诺,但我认定了你是我的。”康维的目光坚定如磐石,“我希望你能抛弃成见,用一种全然不同的眼光来看我,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上官秋雨有一丝犹豫,“我是很想接纳你,但是你能给我多少年的宠爱?你又能忠实于爱情多少年?”
“那么这就是一种赌注了。”
“我不要。”上官秋雨嘟着嘴巴,“赌的是我的一生,这么说来我大吃亏了。”
“可是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赌注。”康维正色道:
“爱情的国度并没有一个规矩可循,所以任何一步都是一种冒险。今日,你的顾虑是对的,的确有太多令人心寒的例子,使你在感情上犹豫,但是那些例子并不是一切,你可能因为这理论而失去唾手可得的幸福。”
“我想爱人也想被爱,但是我害怕结果。”上官秋雨的脸上尽是県徨。
康维不知为什么话题会牵扯到这上面来,但是他决心突破上官秋雨的心结,他要让她知道他的目光不是放在现在,而是在未来。
“我可以要求你多给我一点信心吗?”
“我不知道。”上官秋雨咬着下唇,“正如我不知道十八岁的恋情能够支持多久。”
“你不可能一辈子缩在壳里面,稍稍探出你的头来看看这个世界,秋雨。”康维好想将她摇一摇,看看能不能摇去她心中的不安,在她羞怯的面孔下,隐藏了一颗极端不安定的心。
“我也想解放自己的情感,但这并不容易。”上官秋雨美目中含着盈盈泪水,“我是在外国长大的孩子,看过太多不伦之恋,也听过太多多情总为无情伤的故事,我宁可小心珍藏自己的情感而不付出,也不愿意最终换来一个心碎的结局。”
“你该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的。”
上官秋雨试着调适自己的心情。
“我想了很多很多,自然也包括了你,昨夜是个契机。”上官秋雨云淡风轻地笑了,“我居然对你的怀抱感到眷恋,使我心里泛起莫名的不安,我怕就此沦陷,从此之后不得自拔。”
上官秋雨将自己的情衷给说了出来。
上官秋雨的这番话只是让康维更加怜惜罢了。
康维不打算再逼她面对爱情,他不忍心让她陷入两难之中,所以他选择了退让一步。
轻声叹息,这个令他头痛的女子。
对于康维的沉默不语,上官秋雨感受到茫然不知所措。
沉寂,交错在康维和上官秋雨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康维才开口说话。
“看了那么多选手之后,你有几分把握?”
上官秋雨考虑了好半晌。
“不知道,此回新人赛可说是场群英会,而微不足道如我,岂敢任意夸口。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你对自己有多少的信心呢?”
“百分之百。”上官秋雨的眼神锐利有神且自信,“我会拿出所有的实力出赛的。”
“好气魄。”康维竖起大拇指。
“气魄是最需要的,在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表演可不能有丝毫的怯场,否则就是给人看笑话了。”上官秋雨说得挺无奈,“观众给我们的压力很大,所以我们必须将这些压力给消化掉,避免影响我们的水准。”
“你怎么会开始学溜冰的?”
“因为我奶奶。”
“哦!”
“我奶奶留学英国时是个顶尖的溜冰选手,她的事影响爷爷很多,我常听爷爷讲起奶奶的故事,久而久之我就渐渐喜欢上溜冰了。”上官秋雨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完全是因为兴趣而溜冰。”
康维深深地看着身旁的小女子,她爷爷奶奶的事究竟影响了她多少?
是很多很多吧!
第八章
漫步在千岚学园,上官秋雨感到一阵迷惘。
是对康维的情感茫然不知所措。
林荫的大树遮去了她的身影,让她隐身在树林中而不让人发现。
心中有太多的迷雾让上官秋雨无法心静。
她正如天下所有沉浸在爱河的少女,不知该何去何从。
上官秋雨打开了日记,趴在绿油油的草皮上,思索着该如何为她青春的一页写下历史的见证。
十二月二日晴
再过十六天就是新人赛了,可是我却无心于比赛上面,我曾以为溜冰就是我的全部,但是我却无法静下心来练习。
爷爷和奶奶的情事,一直是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我却能毫不隐瞒地对康维全盘托出,我想我对他是有依恋的。
我已习惯在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我不想去了解别人,也不愿让人懂,但是我却让康维闯进了我的心扉,我为他的一举一动付出了关心,这是我从前不曾经历过的,令我感到害怕和茫然,爱一个人就是这般的感受吗?所有的心思随着他而转动。
也许早在初识他的那一天,我的心就注定从此沉沦其中而无法自拔。
他不该出现,却又在不经意中闯进了我的生活,初识时他的捉弄,令害羞的我感到一阵难堪,我实在不能理解,在师长及同侪心目中,冷静自制又酷得不像话的会长,为何独独要捉弄我一人,我想了很多,但是没有答案,我发誓在我转学来千岚之前并不认识康维这人,而且是听都没听过他的大名,所以为何他会主动来认识我,实在匪夷所思。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引入注意的家伙,我越来越能明白,为何有一卡车的女同学前仆后继地迷上了他。
他帅,号称千岚四大天王之一。
他聪明,三年级的前三名,将来必定光耀千岚。
他能文能武,功课好不说,连体育他都不差,否则怎可能当篮球队的救火员。
在千岚学生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完人了,可是在他光鲜的外表下,我曾看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与我相处时,他褪下了在其他人面前的冷凝,对我万般小心地呵护、疼爱,在我的面前他从不扮演坚强的角色,他只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他的喜怒哀乐。
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参加新人赛,但是我值得他赌下会长的头衔——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而保送我参赛吗?
如果是我,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他说他是受人之托,大学部的“斐”会长请他帮忙,但是从他的言行里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而且是我害怕触碰的——爱。
听多了世间形形色色的爱情,让我不由得感到心寒,进而排斥感情。我爱我的父母,我爱我的家人,对我而言,这些感情就够了,因为在亲情上,我付出我也接受,而且不必担心背叛也不要求回报,这是一种全然真心且无私的付出。
我懂得爱人,也懂得被爱,但我明白我的心是脆弱的,魔羯座的我追求一份踏实而恒久的真情,若我要爱人就是全然的付出;魔羯座的我也是自私的,我得承认我有自私的本性,我不愿与人分享爱情,因为我想要独占,所以我害怕付出。一旦付出而得不到相等的回报,我定会受伤害。
我要的是在爱情领域里的公平,可是我是这么的害怕,假如爱真能拿来交易,那我想以心易心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替真心签下一个契约也好,至少能够确定真心能保有多久。
人的心太多变了,真心、真情能保持多久呢?
也许是我将人心看得太黑暗了,所以过度的保护自己,我从不否认我是个自私的人,真心不是我轻易付得起的代价。
康维会因为我的想法而受伤害吗?
那夜他吻了我。
这是我的初吻,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初吻,给了他我并不后悔,因为即使我不想付出真情,却依然是有心的,只是昨晚康维是在半梦半醒间吻了我,他究竟还记不记得呢?
唉!人的一生中总有太多的犹豫与抉择,而我太过于懦弱……
今天是十二月二日,大姊的生日,晚上莫要忘了致电给她。
上官秋雨于千岚
合上了日记,上官秋雨拿日记当枕头放在头下,目光看着天空却没有焦距。
她想让脑海保持空白,却天不从人愿,好多的事在脑中穿梭而过。
有人踏草而来的声音惊动了上官秋雨。
嘈杂的脚步声告诉她来的人不只一个。
如上官秋雨所预料,她看见了两人向她走来。
上官秋雨没动,因为这不关她的事,所以不值得她多费心神。
“你是上官秋雨。”
来人用的是直述句而非问句,但这并没有让上官秋雨感到惊讶,反正她的大名早在初进校门时就随着照片跟康维闹得家喻户晓。
韩杰和段互望了一眼,第一回在千岚有人对他们显得漫不经心,不,该说是视若无睹。
“有事吗?”上官秋雨知道来人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就明着问话。
“我是段,他是韩杰。”段自我介绍。
韩杰只是略微点头。
他们冷,上官秋雨更冷,她没有因为听见他们的大名感到惊讶,依旧冷漠。
“嗯!”
段的眼睛开始发光,据他的小道消息指出,上官秋雨是个容易害羞而不失活泼的女孩,而眼前的她和消息中的她却迥然不同。
上官秋雨的不言不语并未替段和韩杰带来任何困扰。
“我们是康维的朋友。”
段的这句话总算吸引了上官秋雨些许注意力。
上官秋雨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段及韩杰面对面。
上官秋雨没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段和韩杰。
“我们对你很好奇。”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韩杰终于开口了。
“我有值得你们好奇的地方吗?”上官秋雨反问段和韩杰。
“有,凡是能令康维动心的女子就值得我们探索。”
上官秋雨无趣地看了段一眼,大眼中却浮上了警戒。
“为什么。”
“因为康维,认识他不是三冬、两冬的事,他是一双冷眼看世人,我认为他这回是真的失陷爱河而不可自拔,而且对象是你。”
“是吗?”上官秋雨反问。
“你不信?”
“我有说我不信吗?”
段和韩杰互望了一眼,看来上官秋雨是要故意混淆视听。
“跟你说话真累。”段不停地摇摇头。
噗哧一声,上官秋雨笑了开来。
“不玩了,同你们玩一点儿意思也没。”
玩我!
段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居然给一个小女孩给玩了,心中说什么也不好受。
“你是故意的。”
上官秋雨点点头表示承认。
“我本来就是。”
韩杰为段的吃瘪有些幸灾乐祸。
段瞪了韩杰一眼。
“你和别人传言中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人并不是一种格式,和事实有些出入也是理所当然。”上官秋雨斜着眼看着段,“你说究竟哪一种风貌才是我的真面目?”
“不管你是哪种面貌康维都很疼你。”韩杰中肯地回答上官秋雨的问题。
两抹红晕又印在上官秋雨的嫩颊上。
段深觉,眼前这含羞带怯的小女孩,和他所听说的分毫不差。
“罢了,你也用不着羞涩难当,虽然韩杰这人说话最实在。”段还不忘在口头上讨些便宜回来,“我和韩杰来找你是奉了康维之命。”
“他找我?”
“是呀!不然怎会派我俩出来做狗腿子,报讯用的。”段自嘲。
上官秋雨柔柔一笑。
“两位太贬低自己的身价了,千岚校园十大名人之二,号称应援团有史以来最上相的正、副团长,说什么也和传令兵扯不上关系。”
“说的真好听,叫人心中大乐。”段呵呵一笑,“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吧!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康维正和一名自称是你祖父的人会晤……”
“啊?!”上官秋雨看起来是既惊讶又惊喜,“你是说我爷爷来了?”
“好像没错,如果你的爷爷叫做上官建贤那就对了。”
真的是爷爷,他老人家千里迢迢由英国来台湾做什么?
上官秋雨呆愣一下,随即匆匆起身。
“谢谢。”
上官秋雨话一说完人已往校舍方向跑去,连遗留在草皮上的日记都给忘了。
韩杰拾起日记。
“你说咱们该将这东西交给谁?”
“照理说,咱们该物归原主,但我想交给康维做人情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最终东西都会回到她手上,所以没啥好担心的。”
沉稳的韩杰露出了一个只有一点五秒钟的笑容,表示赞成。
上官秋雨气喘吁吁地走进学生会长室。
“爷爷。”
正在和康维说话的上官建贤抬起头看向孙女。
“阿妹。”
“爷,你怎么来了?爸妈呢?春晓、夏荷和冬雪也来了吗?”
上官秋雨问得又急又快。
“慢慢来,你父母亲都很好,也都很忙,现在已经不知忙到哪里去了。至于春、夏、冬则是分散各国,除了知道秋雨你回台湾外,其他三个我就统统不知道了,你们这群小辈实在太不将我们老人家放在眼里,行程也不交代一下,害得我要千里通缉。”
“爷。”上官秋雨不依的撒娇,脸上泛起一阵醉人的红潮。
“就是你这声爷,害得爷爷我想发脾气都不可以。”上官建贤疼惜地看着上官秋雨,“你这丫头脸红的毛病还是没好。”
“这又不是传染病去看医生就能好。”
“我以为你来台湾后脸皮能养厚些。”上官建贤指着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康维,“这个小伙子说我家阿妹最近是越来越大方了,上次在学生活动中心和他大吼大叫耶!”
上官秋雨看了康维一眼,似是埋怨又像偷窥。
“爷爷,你先坐下来休息会吧!否则秋雨要用两道目光将学生会室烧出个洞来了。”康维开口了。
“你胡扯。”上官秋雨气嘟嘟的。
上官建贤拍拍上官秋雨的手背,示意她别生气了。
上官建贤拉着上官秋雨坐在康维对面的位置上。
“阿妹呀!你这么凶,爷爷可会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哦!”
上官秋雨才不怕咧!
“嫁不出去又何妨,反正在家有爷疼我,我不嫁都没关系,是不是呀?”
上官秋雨皮,上官建贤更皮。
“现在你是这么讲,万一真嫁不出去,你哭都来不及了。”
“我才不会咧,在家多好呀!不愁吃、不愁穿,三餐有人替我打理,我干嘛急着把自己嫁了出去当黄脸婆。”上官秋雨头仰得高高的。
“容我打岔一下。”康维喊暂停,要加入这对祖孙的谈话。
被忽略已久的康维这才又重获上官建贤的注意,上官建贤为自己的失态而老脸一羞。
“请,我祖孙俩自谈自的,忘了康同学在这,真失礼呀!”
“免客气啦!上官爷爷。”康维说得阿沙力,“你叫我康维或阿维就好,康同学这三个字太生疏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