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维咧嘴一笑。
“至于我要插嘴的话题正是有关秋雨要出嫁。”
“谁说我要出嫁了。”上官秋雨一听出语病来马上强力反驳。
“好,你不嫁就算了。”上官建贤叹了口气,“反正也嫁不出去。”
“我哪里嫁不出去了?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才有人才,是你们臭男生没眼光。”
“是吗?”上官建贤一脸狐疑。
“你们别担心了。”康维站出来打圆场,指着自己的鼻头,“我要不就成了。”
“小伙子,你说真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康维拍胸脯保证。
“好,说的好。”上官建贤大乐,“你的眼光真不错,我上官建贤每一个孙女抬出去都搬得上台面的。”
“等等。”这下轮上官秋雨喊停了。
“大人讲话,你不要插嘴。”上官建贤太了解上官秋雨了,干脆堵住她的话。
“喂!你们在讨论的当事人是我,怎么可以当我不存在,太不尊重我了。”上官秋雨可也不服输,马上据以力争她的权利。
“乖孙女,你听话哦!乖乖让爷爷和别人谈些正事好不好?”
“不好。”上官秋雨拒绝得干脆。
上官建贤莫可奈何地看了康维一眼。
康维轻咳一声。
“秋雨,你先静下心来,让我和你爷爷聊聊天。”
“不好,我再不出声的话,给人卖了我都不知道。”上官秋雨完全不妥协。
康维大大叹了口气,近似哀嚎。
“我当初怎会看错了你,我还以为你是很柔顺、很害羞、不爱争辩……”
“这全都是假象。”上官建贤头摇得像波浪鼓,“你给她骗了。”
“哦!”康维不解,面露怀疑。
“这丫头怕生,每到了一个新环境就变得中规中矩,沉默寡言,让大家都给她耍了,然后她的本性就逐渐表现出来啦!古怪、调皮……凡是你能想象出来调皮的形容词就是她的个性没错。”上官建贤开始揭穿上官秋雨的底牌,“她那群姊妹们就常说,依她的天分不去演戏而跑来溜冰,实在怪可惜的。”
“哦!”康维这次哦得更大声了。
他总算能解开心中的疑团——上官秋雨由原本的害羞女孩变成今日的古灵精怪。
“嘿!”上官秋雨干涩一笑。
“好了,咱们继续先前的话题吧!”上官建贤可不愿白白让上官秋雨出嫁的可能性放过。
上官秋雨怒视爷爷一眼。
“爷,您非得将秋雨的事给全抖出来不成?还是打算将秋雨给卖了?”
“我舍不得哦!”上官建贤说的好听,但目光却明白的表现出心口不一的证据,上官建贤话锋一转,向康维说话,道:
“阿维,我这孙女是很不错,可是性子倔强了点又不肯变通,这就得靠你多包涵了。”
“这是当然的,我……”
“你们怎么又将我当成隐形了。”上官秋雨真会给这两人气得牙痒痒的。
“唉!我说阿妹,你就别闹了,让爷爷谈点正事好吗?”上官建贤满是无奈。
“您这叫做正事吗?”上官秋雨反问,“爷,秋雨上头还有两位姊姊,要出嫁也是她们有优先权,您就别为秋雨花费心神呢!”
“你说春晓和夏荷呀!她俩哪需要我老人家为她们操心来着。春晓这丫头太爱玩,天天和一大群人出游外向得很,而夏荷换男朋友像换衣服一般,天天不同款式,她们呀!我巴不得她们静下心来,别再玩了,至于要她们出嫁,我老人家想都不敢想。”
“不然您就陷害冬雪好了,您现在就帮她选好对象,等法定年龄一到就将她送出阁,不就皆大欢喜。”
要死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上官秋雨的座右铭,所以她将歪脑筋动到小妹身上了。
“冬雪还这么小,我还想多留下几年。”上官建贤并不依,“还有,你身为姊姊,理当以身做则,怎么可以将主意打到小妹身上。”
“那为什么我就活该首当其冲,说啥我也不服气,我要抗议。”
“本来爷爷也是很舍不得的。”上官建贤一副离情依依模样,“偏偏丫头你排斥爱情,否认真爱,爷爷只好拿出终极手段,将炮口向你对准,刚好有一个不怕死的,”上官建贤用眼光表明了他说的是谁,“自愿来当炮灰,爷爷看他是越看越满意,这小子可真不错,配我家秋雨‘速配’得很,不赶快订下去怎成。”
“我哪有否认真爱、排斥爱情。”上官秋雨死鸭子硬嘴巴,抵死不承认。
“有,你有。”康维倒耙上官秋雨一把,话还接得挺顺的。
“你看,大家都说有,不是爷爷我胡扯乱说吧!”上官建贤微微叹息,“说来说去,你会有这样子的反应也是上一代的责任。”
“谁说的,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是我和你奶奶的错,怪只怪我爱你奶奶太深;而你奶奶爱我太薄,造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击,影响了你的人生观。”上官建贤道破上官秋雨的心结,“你害怕爱人,也害怕被爱,以前爷爷不点明是因为没必要,而今天爷爷肯明讲,一方面是认为你长大了,该为你解开心结;另一方面就是希望你别轻易放手唾手可得的真爱。”
“爷……”
上官秋雨流出了泪水。
“爷是人老心不老,你们这群小辈心里想些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你们春、夏、秋、冬四个,是爷爷的心头肉,我每一个都疼,不希望特别偏宠任何一人。可是秋雨,你却最让爷爷放心不下。对于我和你们奶奶的故事,你们都只是一知半解就下结论,今天我就原原本本说给你听吧!”上官建贤看向康维,“小子,你也听清楚了。秋雨,你奶奶姓张单名碧珠,自幼就留学英国,她打小就开始溜冰,曾经享誉多国,后来奉父母之命嫁给了门当户对的我,虽嫁入我上官家,却恋栈在冰上风光的日子,我爱她,打成婚开始我就深爱她,所以我毫无眷恋的将根移去了英国,谁知该来的还是挡不住,她接到了朋友的来信,她本来一接到信就想走,但当时却怀有身孕而拖延了她的离去。后来是我自动放她走的,因为留不住她的心,纵然留住了她的人又有何用?”
“奶奶现在人呢?”
“再婚了,嫁给她的初恋情人。”上官建贤淡淡一笑,“我从不后悔放走了她,秋雨,当年你奶奶是为了‘门当户对’这原因而被迫下嫁于我,她心中早有人占据,成婚多年我依然无法取代她心中的人,所以我宁可放她单飞,也不想见她愁闷模样。”
“爷。”上官秋雨好想抱着上官建贤大哭一场,“当初放得爽快,可是爷至今还是未曾忘记奶奶。”
“所以爷爷才要告诉你,爱情是得要你情我愿的,可不能强求,但爱情来时也不要当只鸵鸟,得要好好珍惜。”上官建贤拍拍上官秋雨的手背,看向康维,“去吧!丫头,该飞时就要展翅飞翔,而不是害怕。”
“哇!”这几日的苦涩与抉择,霎时化作了泪水,在上官秋雨的目眶中决堤而出。
康维走向上官秋雨,轻轻地搅住了她细小的肩膀在他宽大的怀抱中。
上官建贤悄悄地退出学生会长室,不意竟看见在门口不好意思进去打扰的韩杰和段。
咳——,老人轻咳一声。
“两位同学,介不介意带我在校园走走?”
“当然不介意。”段咧嘴一笑,推着韩杰陪上官建贤散步去了。
上官建贤很高兴带走两个大喇叭,还康维和上官秋雨一个宁静而不受干扰的空间,顺便他也要从韩杰和段口中套点消息听听。
说上官秋雨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哈!那实在是太虚伪了,她才不是那种小里小气、抽抽噎噎惹人心怜的哭法,而是嚎啕大哭深恐人家不知道她受人欺负的哭法。
康维还真有耐心在一旁伺候卫生纸。
“喂!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会肿得像核桃一样大又红咚咚的,会很难看。”
“人家知道呀!”上官秋雨拼命拭去泪水,“我也叫自己别哭,但是泪就自己一直跑出来,我也没有办法。”
上官秋雨也真厉害,一推三四五,所有的责任都不是她的。
“我真不了解你究竟在哭些什么。”这就是康维所想表达的重点,他是真的、完全的不明白上官秋雨在哭个什么劲。
“谁规定哭就要有理由?哭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我高兴、难过、生气、快乐,想哭就能哭。”
这是什么谬论,不过康维可没说出来。
为此康维只能放任上官秋雨继续哭下去,还怕她哭累了,引导她坐在椅子上较不耗费力气;怕她哭得缺水,体贴地倒了杯水让她能随时取用。
康维心中已有长期抗战的打算。
上官秋雨的个性看来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在康维体贴地为她准备好后,并有耐心地要坐在一旁等候时,她不哭了。
上官秋雨吸吸鼻头,拿起一旁水杯饮用,补充哭失的水分。
“心情好多了吗?”
“嗯!”上官秋雨点点头。
“想谈谈吗?”
上官秋雨古怪地看了康维一眼。
“你怎么没离我远远的?”
“为什么我要走?”康维不解地反问。
“我不是你喜欢的上官秋雨呀!”说着说着,泪又情不自禁地滑落。
“你不是上官秋雨,不然你是谁?”康维快让上官秋雨搞迷糊了,“你还好吗?”
“好得很,我是说——”上官秋雨深呼吸一口气,“你喜欢的是娇娇弱弱、羞怯可人的上官秋雨,可是我并不是那种个性,今天你也知道了,我爱哭、爱笑、顽皮、爱闹,全身上下和以往所表现出来的上官秋雨是完全不同的,自然也和你当初欣赏的上官秋雨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上官秋雨试着表达,但好像不是很成功,反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康维会心一笑,他总算也从上官秋雨毫无章法的说话中理出了个头绪。
“你就是你自己,我喜欢的是一名叫上官秋雨的女孩,害羞的上官秋雨让我心动,情不自禁地想疼她、呵护她,将她紧紧地收纳在我的羽翼下;但活泼的上官秋雨却能与我并肩做事,她有主见,懂得如何欢笑及调剂身心,也知道该如何好好照顾自己。你说,究竟哪一个上官秋雨才是我心之所系?”
“我也不知道。”上官秋雨茫然地摇摇头。
康维笑得令人心安,也笑得稳重。
“是你,只要是你就能让我的心为你而转动。你羞涩时,我愿提供保护你的臂膀;你活泼时,我愿陪着你一起闹、一起动。”
“你不后悔?”上官秋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上官秋雨注视着康维,“我还是对爱情这玩意没什么把握。”
“那么你就拭目以待,好看看我的真心有几分。”康维回视上官秋雨,“愿意试试看吗?”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上官秋雨话虽然这么说,却开始深思她究竟能有多少的回收。
康维也不打扰她,给她一个完全宁静的思考空间。
“你愿意付出的有多少?”
“倾我所能。”
“我害怕爱情也害怕付出真心,你肯等我吗?”
“只要在这三、两年内我都等。”
“为什么只有三、两年,难道你的爱有一个期限?”
“不。”康维回答得坚决,“我给我自己三年的时间等你,因为三年有一千多个日子,假若我还不能打动你,那么再多的时间给我也是枉然,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
三年,足够考验一个人的真心了。
“那么就让我们试试吧!”
上官秋雨伸出右手和康维一握,算是达成协议。
第九章
上官秋雨环视着体育馆的看台,那上头坐着来自世界各国的群众。
上官秋雨看来非常冷静,对头一次出场大型比赛的选手而言,她的冷静超乎寻常。
千岚的所有选手都齐聚后台,身为社长的白芝梅显得非常忙碌。
目前为止,小学部和中学部已经比赛完毕。
千岚所派出去的小学部三名选手分别拿第三名、第八名和第十五名;而中学部三名选手比较惨了些,只夺得第五名、第七名和第十名。
以这两组的成绩而言是很不错了,现在暂居第三名的宝座,就只等高中部和大学部的比赛了。
上官秋雨冷眼看着颜茹媚在做预备动作,一身金色舞衣的她很惹人注目,也俗丽的可以,但是说真的,颜茹媚还真的长的不错,又配上惹火的身材,在冰上还是颇为亮丽的目标。
看颜茹媚自信满满的模样,倒是不将来自各国的好手放在眼里。
第一个出赛的选手是来自西德的诺比卡娃,上官秋雨目光犀利地放在比赛场中,现在是初赛,比的是基本动作,而通常要知道一个选手的技术有多少,往往就看她的基本技巧够不够熟练而已。
白芝梅轻拍上官秋雨的肩膀。
“怎样?发现你的劲敌了吗?”
“每一个都是。”上官秋雨还是继续看着冰场,“只要你还没出场,你永远不知道你今天究竟会不会失常,所以心情得绷得紧紧的,让自己处在备战状态中。”
“说得好,可惜有些人永远不会懂。”白芝梅意有所指地看向颜茹媚的方向,“若非碍着来自学校的压力,我怎可能答应一个被我赶出溜冰社的人再回来参加比赛。”
白芝梅完全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算了,你别想太多了,否则可能会影响你自己的表演。”上官秋雨指着冰场,“别忘了,只要站在冰上,我们就是舞者,艺术的表演者,我们的舞蹈不该掺杂情绪的波动,因为这是我们对自己的表演一种全然的付出,我们将呈现出我们最完美的一面。”
“说的容易,做起来很难呀!”白芝梅轻拍上官秋雨的背部,“看,轮她上场了。”
颜茹媚抬头挺胸地走进冰场,她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谁教她有足够的本钱。
颜茹媚开始了她的基本滑行,她的姿势不够好,有些摇晃,画出来的圆不够圆,走出来的直线也不够直,平均下来的成绩和她当初昂然走上台的模样,可真只有一句“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对于颜茹媚的惨遭滑铁卢,白芝梅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担心,毕竟这事关千岚的校誉,可不能因她个人的喜好而使学校蒙羞。
白芝梅拍拍上官秋雨的肩膀,以万分沉痛的表情道:
“有劳了。”
上官秋雨自然明了白芝梅的意思,颜茹媚的失败将加重千岚中学部另外两名选手的负担,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白芝梅……两人只有相视苦笑互勉一番。
“你也多加油。”
白芝梅一袭翠绿色舞衣,像要上战场的战士走得好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