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的虾兵蟹将都已经溜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你这头头在那儿叫嚣,怎么,没胆站出来是不是?”
颜茹媚是没胆没错,但人总是要撑场面的,给风采依这么一激,她也只好咬紧牙关站出来。
“你别得意,你真当我颜茹媚好欺负?你只要动我一根寒毛,只要走出这道门,马上就有人等着在外头伺候你了。”
这是场面话,不说好像太对不起自己的脸皮了。
倒是风采依一脸优闲,没将颜茹媚的话放在心里,掏掏左边耳朵,再掏右边的,终了,她还伸了个大懒腰兼打呵欠。
“你……”
恶人无胆,纵然风采依此时再嚣张,颜茹媚也拿她莫可奈何,只能吹胡子瞪眼睛。
眼见局势已是骑虎难下,上官秋雨正要出来打圆场,不料,竟有人先她而出来了。
一个个头娇小,顶着头削薄短发的少女,指着颜茹媚手叉着腰。
“颜——茹——媚。”那女子一字一音,声音既大又响,“我告诉过你了,你要当大小姐回家去当,想颐指气使,就滚出溜冰场,今天你趁我不在带着人来找碴,是当真要犯到我头上来着?!”
这少女有一股气势,就凭着这气势压得颜茹媚气焰全无。
“社长。”
“别喊了。”那少女连解释都不听,指着颜茹媚,“我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今天你怪不得我了,所有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溜冰社社员全从溜冰社除名。”
“啊!”
此话一出,所有原本逃难而去的社员们全都惊慌了,她们不知事情会弄得这么大条,还将铁石心肠的社长给惹火了,弄成这个不上不下的场面。
一思及此,每人都将怨恨的目光看向颜茹媚——是她害的。
在众人的指责下,颜茹媚的小姐脾气又再度上升,情不自禁地用娇蛮的口气说话:“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踩着大步离去。
其他和她同党的人也给那少女“请”了出去。
那少女上下打量风采依和上官秋雨好一会儿。
“风采依,你什么时候降低自己的水准啦?居然到我溜冰社闹事。”
“听说溜冰社社长白芝梅是个女英雌,真是一点也没错。”
风采依故意答非所问。
“在别人面前,我白芝梅当得起女英雌这名号,但在你面前,这女英雌三字我就愧不敢言了。”白芝梅豪爽一笑,十足男儿气。
白芝梅和风采依是千岚闻名的双煞,和学生会斐尚农和康维这对双雄比较起来绝不逊色。
双煞在社团活动上表现出色。白芝梅,溜冰社社长,曾代表学校多次出赛,由国小至国中,甚至到了高中,一直是千岚引以为傲的溜冰魁主;而风采依则是以剑道出名,十八、九岁的年纪已是七段身手,实在令人惊异,她以一介女流的身分统领一个百分之九十九是男人的杜团(另外的百分之一就是风采依本身),已在千岚形成一个有浓厚色彩的传奇。
双煞之名是千岚好事的学生取的。说起来,白芝梅和风采依还未正式碰过面,只能说是久闻对方大名。
英雌惜英雌,白芝梅和风采依因机缘巧合之下结成了朋友。
上官秋雨听这两人说话,听得她好不辛苦。
明明两人说起话来,就是答非所问、文不对题,偏偏两人还说得兴高采烈,只苦了上官秋雨——鸭子听雷,雾沙沙的,什么都不懂。
上官秋雨看看这又看看那,最后决定放弃和她们沟通的想法,安分守己地站在那。
倒是白芝梅有些良心,见着上官秋雨被冷落在一旁道:
“风采依,你不向我介绍一下你隔壁这位?”
风采依那恍然大悟模样,真叫上官秋雨怀疑自个儿什么时候这般渺小了,几乎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我是上官秋雨,你好。”上官秋雨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白芝梅上上下下打量上官秋雨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道:
“久闻大名了。”
上官秋雨含蓄地笑笑,她懂得她的意思,一切都是康维那家伙惹的祸。
上官秋雨羞怯的模样,没有逃过白芝梅的法眼,对她的好感益发深刻,想找一个能为话语而脸颊泛红的女子,在现今社会可说是少之又少,她能够理解康维看上上官秋雨的理由。
“她是你屈就在我这小小溜冰社的理由?”白芝梅一副猜透了的模样,眼中散发着古灵精怪及睿智的光芒瞧着风采依。
风采依无所谓地耸耸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上官秋雨也听出个所以然来了。
她拉拉风采依的手臂,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不需要保护。”
风采依笑得好生张狂,这对于上官秋雨是莫大的侮辱。
“你呀!是最需要保护的。”风采依食指轻点了一下上官秋雨的额头,“若非有我在,只怕你已经给人生吞活剥拆卸入肚了。”
对于风采依的直言,上官秋雨丝毫不引以为然,翘着张小嘴。
“才怪,你太夸张了。”上官秋雨眼中有一抹深沉难懂。
“我实话实说罢了,颜茹媚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千岚对康维有意思的女孩从国小到高中都有,就连大学里欣赏康维的也不少,若能看透年龄的界限的话,大学部倒追康维的大有人在。”
康维居然是个抢手货,偏偏世上又只有一个康维,可说是奇货可居。
“千岚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像颜茹媚那般对我呀!比如你和白芝梅不就待我和和气气,挺好的。”上官秋雨不服气的反驳。
在一旁的白芝梅早笑到肚子发疼,弯下腰去笑个尽情,听到上官秋雨的话赶忙直起身来,双肩连连晃动,又吞了口口水才说得出话来。
“别扯上我,我已经死会了。”白芝梅赶忙撇清关系。
风采依对上官秋雨可是怒目以视了。
“你可别把我和那群花痴女人相比,没头没脑地去欣赏一个对她们没意思的男人,还组织什么同好会呀的,让人一看就反胃。”说着说着还左手放在肚子上头,一副想吐的表情。
“死会?!”上官秋雨一副不了解模样看着白芝梅,对风采依唱作俱佳的表演视若未闻。
白芝梅像个大姊姊轻拍上官秋雨的头。
“我有男朋友了。”白芝梅说得甜甜蜜蜜。
上官秋雨一愣,旋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恭喜你。”
白芝梅含笑接受。
白芝梅和篮球社的张培成这一对在千岚是八百年前的新闻。
三年前,张培成和白芝梅刚从国中部升上高中部,一个是蓝球队最被看好的新人;另一个是溜冰社的新星,而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彼此都是刚出炉的高中生,又常常被人家讨论,进而相识直至相恋。
张培成更是浪漫地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表了他对白芝梅长达五分钟的热烈告白,为千岚的事迹上再添一则美丽的故事。
上官秋雨不知道这故事的始末,但风采依可是从头到尾了解的很。
“我为溜冰社社员的态度感到很抱歉。”白芝梅和气地笑笑,“也许是因为康维对你过于关心,而心理不平衡,如风采依所言,康维的魅力太可怕了,无形中为你树立了不少敌人。”
冤枉呀!上官秋雨苦丧着脸,她是招谁惹谁了?好死不死,头一天进学校就遇见康维这命中注定的大煞星,从此之后衰运连连,连交个朋友都会碰壁。
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愉快,上官秋雨还是强撑个笑脸。
“没事的,你太客气了,何况我又不能强迫别人喜欢我,那么就喜恶随人吧!”
白芝梅喜欢上官秋雨的脾气,淡泊的没有小家子气的感觉。
她诚挚地拍拍上官秋雨的肩头。
“上官这人呀!可能是少根筋吧!”风采依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中肯地发表意见,“上学这几天来,不管人家说些什么,她都不懂得回嘴,只会一味脸红。”
“人家哪有。”上官秋雨嘟着张小嘴,“只是我还没发飙。”
“没有,哈!”风采依十足戏谑口吻,“我到学校绕一圈,做个现场问卷调查,十个会有九个赞成我的话,剩下一个是因为他不认识你。”
说着说着,上官秋雨脸上又浮起两朵红云。
“其实脸红也没啥不好,你干嘛急着解释。”白芝梅开始和上官秋雨及风采依打成一团,“脸红是一种美德,只可惜现今懂得脸红的人越来越少了。”
上官秋雨死命地猛点头,眼底有抹不易察觉的慧黠。
风采依毫不淑女地笑笑。
“天啊!光从脸红这档子事,就能扮出美德这玩意,万一有人血液循环系统不好怎么办咧?”
“凉拌。”白芝梅不客气地给她个大白眼。
风采依无趣地耸耸肩,她本来就是没事闲着无聊,故意找碴的。
上官秋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断地打量风采依。
本来给人家看是没什么啦,但是上官秋雨看人的目光也未免太诡异了吧!那眼神,叫风采依打心里觉得寒寒的,颇不是滋味。
“喂!你在看什么呀!”风采依双手自我防卫地握拳以待。
上官秋雨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模样看着风采依。
“喂……,风采依,你会溜冰吗?”
上官秋雨不说就算了,经她这一提醒,风采依就想起自己不懂溜冰的事实,脚上一动,一个重心不稳就摔了个狗吃屎的精采镜头。
上官秋雨和白芝梅面面相觑一眼,赶忙将风采依扶到一旁椅子上。
“你还好吧?怎么站好好的也能无缘无故跌倒。”白芝梅不明所以,所以对风采依跌倒的理由,感到特别地好奇。
风采依龇牙咧嘴地揉捏她摔疼的小屁股。
“我不会溜冰。”风采依说得直截了当。
“你——不——会——溜——冰。”白芝梅像只九官鸟般,重复风采依说的话。
上官秋雨认为她有责任告诉白芝梅这是事实,所以不断地点头。
“她真的不会溜冰。”上官秋雨特别加重地说话的语气,来增加可信度。
“哈,你们开玩笑吧!”白芝梅还是不敢置信,“我刚刚看你在冰场上生龙活虎,一柄竹剑劈来耍去威风得很,你别告诉我是我看错了,我今年才十九不满二十岁,自认老眼不花,看得很清楚。”
“那是因为我忘了我不会溜冰。”风采依低声轻吼出事实来。
这是什么理由呀?
白芝梅和上官秋雨又再互望了一眼。
“她说的是真的。”第一目击证人——上官秋雨,开始替风采依进行漂白的工作,“她今天陪我到冰场至现在为止,跌倒了不下数百次,活像冰场和她有仇似的,她想站在冰场上都困难十足,非得有东西给她牵着,或有人扶着她溜才行,至于她刚刚为何突然溜得那么顺,就不是我所能够解释的。”
“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白芝梅眼睛睁得大大的。“风采依,我要将你训练成一流的溜冰高手。”
这不是件好主意。
“不,你别想,我不想学溜冰这玩意。”
“玩意。”白芝梅的声音突然拉高八度,“风采依,你好胆用玩意来形容溜冰这高尚的运动。”
“拜托,别那么计较我的用词遣字。还有,你的音量太高了,有妨碍安宁的嫌疑,我建议你……”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建议。”白芝梅气呼呼地瞪了风采依一眼,她需要适当的途径发泄她因怒意而产生的过多怒火,所以她打算到篮球场上运动一下,因为她一直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把怒气发泄在溜冰场上,因为那不止危险,而且有辱冰场的神圣。
上官秋雨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你还好吗?”上官秋雨怯怯地向白芝梅询问。
“很好。”白芝梅并未多说赘言,“我要去打篮球,你去不去?”
上官秋雨讷讷地开口道:
“可是我不会打篮球耶!”
“没问题。”白芝梅拍拍上官秋雨的肩膀,“有我和风采依在一旁指导你,包准安啦!”
风采依伸了伸懒腰。
“去活动一下筋骨也好,上官,你就一块来吧!”
想到可以远离溜冰场,风采依走得比谁都快。
赶鸭子上架,上官秋雨只得无奈地走上一遭。
看人家打篮球是一种享受兼娱乐,假若很不幸地被捉下去追着那颗只有你体积的十分之一的篮球跑,可就没这么好玩了。
像上官秋雨此时的情况正是最好的写照。
只见一颗篮球在风采依及白芝梅的手上动来动去,上官秋雨不管怎么抢都拿不到,只有满场追着人在跑,累得她香汗淋漓快支持不下去了。
这是上官秋雨有史以来运动比溜冰来得激烈的一次。
撑不住了,赶在肺部因缺氧而窒息或心脏跳出胸腔的危险,上官秋雨离开了球场。
坐在球场旁的她看着体育馆门口发愣。
她知道康维很帅,否则不会成了千岚的万人迷,使不少少女芳心受他吸引,但沐浴在阳光下的康维绝非一个帅气所能形容,魔鬼吧!这是最好的诠释。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秋雨的目光就是无法离开康维的脸上,而且竟为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而感到一阵心悸。
“你来……”上官秋雨轻声低喃。
康维走近上官秋雨,轻拍她的肩膀。
“我来了。”
一时之间,上官秋雨的情绪不停地交换着,有些怒,有些嗔,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上官秋雨小脸上的表情康维尽收眼底,啊!这丫头是藏不住心事的,丰富的表情明确的告诉着旁人她的想法。
不知何时起,白芝梅和风采依休战了,白芝梅像只蝴蝶投入站在康维身旁男子的怀中。
一阵浑厚的笑声打断了康维和上官秋雨的对视。
“康维呀康维,你是一头栽进去了。”
那人话中有话,一手搂着白芝梅,他很高却不见粗鲁,他呵护白芝梅的模样是万分怜惜,不用说,上官秋雨也猜得出来他是张培成。
对张培成的话康维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上官秋雨打量着张培成,他很高,比康维还高上了半个头;他很壮,一个张培成是两个白芝梅的体积,张培成的高大威武配上白芝梅的娇小玲珑,很是恰当也很怪异。
康维轻柔地将坐在地上的上官秋雨扶起来。
这一动,上官秋雨刚刚运动完的后遗症并发了,她全身上下力气耗尽,虚弱的很。
“你怎么了?”上官秋雨的不对劲让康维的眉头皱得死紧。
“没事。”上官秋雨轻喘了一下,“只是有点累,练了好一会的溜冰又打了场篮球,体力有些透支,现在没什么力气罢了。”
康维扶着上官秋雨的肩膀,轻轻地替她按摩,让她将大半的体重压在自己的身上。
风采依笑得诡异。
张培成和白芝梅是过来人了,自然能了解康维和上官秋雨两人之间无形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