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打了?”掌柜的一见眼前的情势有一触即发之势,他非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乐得合不拢嘴,因为他看准了岳埒和骆婷两人的出手阔绰。
呵,看样子,他又可发一笔财了。
“既然如此,大爷我令天恰巧找了几名打手来替我出一口气,你等着受死吧,哈哈!”胖男子得意地拍拍其中一名大汉精壮的胸膛,哈哈大笑。
“大爷说的是!”大汉像是为了屐现自已傲人的胸肌,特意将胸部挺得更加突出。
岳埒懒懒地放下酒杯,对胖男子和他花钱雇来的打手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不发一语地将拳头握紧后放开做着伸展的动作,为待会即将发生的事预先做热身运动。
怪只能怪那胖子运气太差,他今儿个心情不好,一口怨气正愁不知哪儿发泄,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做沙包,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见岳埒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胖男子忿忿地一掌拍向岳埒面前的桌子。“大爷我在跟你讲话,你是聋子呀?”
岳埒倏地朝叫嚣不已的胖男子瞪去,对他开口闭口的“爷”字深觉反感。一道锐利如冰的视线射出,胖男子立即被一股仿佛能冻死人的寒意吓得退了一步。
胖男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东张西望好一会,才又转头对岳埒吼道:“上回那个美人呢?”
那娘们既生得美又泼辣得紧,摆平眼前这个男的后,他一定要把那个美人带回去好生疼爱一番。
想着想着,胖男子不知不觉露出一抹淫笑。
“你找她?”岳埒嘴角噙箸冷笑,斜眼睨着躲在大汉身后的胖男子。
“上回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呢?”胖男子虽然胆小的躲在大汉身后,但为了美人,仍勇敢地点头向岳埒朗声问道。
“请问你找她有何贵事?”
胖男子似乎没有意识到岳埒语气里过分的客气,仍然不怕死地淫笑道:“那美人的泼辣正好对了本大爷的胃——”
未待胖男子说完,岳埒忍不住一掌重重地拍向桌面,砰的一声,桌上的器皿因这力道而弹跳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别人如此贬损骆婷,他便气得想杀人!
胖男子一惊,吓得又躲回大汉的身后。
“哼!要找她,先过我这关!”一只竹筷倏地像箭矢般朝胖男子的方向飞射出去,胖男子见状不禁惊叫一声,头一缩躲了开去。
“啊……”一阵杀猪似的哀呼声,几乎在同一时间由其中一名大汉口中传出。
那只竹筷正好插在那大汉的胸膛上,筷身没入三分,让他痛得站不稳脚,瘫软在地上。
胖男子吓得赶紧溜到另一名大汉身后,并且大呼道:“快动手,我花银子请你们几个来看戏的呀?”
其余的大汉见同伴受伤,更是气愤地卷起袖子,一涌而上。
岳埒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噬血的笑容。“来得好!”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掌印,喝的一声,一股无形的气流由他掌中倾泄而出,将一干打算找他麻烦的人震得飞了老远。
几名大汉被岳埒一掌弹开了有十步之遥,令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喝,好俊的功夫!”看热闹的食客中有一人忍不住赞道。
胖男子眼看他花了大把银子请来的打手,居然才一掌就被人轻易地解决,气得在一旁跳脚叫嚷道:“还不给我全爬起来再上!”
“哎哟……”一个个大汉抚着腰,强忍着痛站了起来,但人好像还在晕眩中身子摇晃个不停。
“哈哈……”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看热闹的众人见到这滑稽的一幕,无不同时发出讽笑声,惹得胖男子更加气恼。
“快呀!”胖男子见他们不济事的模样,气得脸红脖子粗。“还不全部给我再上!”
“不怕死的,再来!”岳埒一脚踏在长凳上,双拳在胸前扳得喀喀作响,一副蓄势待发的狂姿,以君临天下之姿睥睨众人。
胖男子见自己请来的人如此不堪一击,不得已,只得委屈自已上前把他们一个一个再推出去。
“去!”
几名大汉晕眩感稍好,脚也踏稳了些,当意识到白己在人群成了笑话,立刻深吸口气,摆出姿势后,一个个朝岳埒冲了过去。
“找死!”岳埒冷笑一声,不疾不徐脚尖一挑,长凳倏地挂在他手上,他往前一抛,三名大汉受了重力,顿时全都往后一跌,凶猛的攻势轻易被岳埒化解开来。
一名大汉提着把亮晃晃的大刀,迎面朝岳埒冲了过去,岳埒一个利落的翻身,再一个漂亮的后旋踢,汉子胸口中了一脚往后飞而去,撞碎了一张桌子,手上的大刀也落了地。
另两名大汉见状,决定一左一右同时朝岳埒两侧开攻。只见岳埒腰身一低,一个回旋踢踢歪了左边那名大汉的下巴,紧接着一个反手擒拿制住了右边那名大汉的咽喉。
“呃……”大汉咽喉被制,痛苦地呜呜出声。
几名被打倒再次站起来的大汉见同伴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全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岳埒双眼一盼望了众人一眼,由他身上发出的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森气息令众人皆倒抽口气。
他的手劲稍稍加大,冷着嗓音问:“那胖子给了你们多少银两?”
“一……百两……”大汉呜咽地回道。
“一百两?”岳埒像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我的命才值一百两?”看来他的行情的确是下跌了。
“你……你是谁?”胖男子在一旁颤声问道。
岳埒瞪了胖男子一眼,不屑地嗤哼出声,“你不配知道!”
语声甫落,他手劲一松,才放开手上那个快没气的大汉,紧接着一掌把他拍到角落喘息纳凉去。
几名大汉踉跄上前扶起同伴,一脸灰败的赶紧逃出客栈,围观的众人见状无不哈哈大笑。岳埒全身泛着一股冷气,目露凶光,直直朝胖男子走去。
胖男子早已被吓软了双脚,根本没有力气逃跑,只得抖着肥胖的身躯,结结巴巴地求饶,“壮士……壮士……有话好说……”
“喔?说什么?”
岳埒上前一掌搭上胖男子因惊吓已然矮了一截的身躯,胖男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认错。
岳埒侧首睨了跪趴在地上的胖男子一眼,冷笑道:“不知道刚才是谁要我向他磕三个响头?”
“呜……我错了……求大侠饶命……”胖男子也顾不得四周传来的讪笑声,点头如捣蒜地朝岳埒猛磕头。
“滚!”岳埒目光一敛,朝胖男子身上一踢,他即刻被他踢出客栈外。
“哇,好精采……”一旁围观的众人无不鼓掌叫好。
岳埒冷眼望着一旁叫好的群众和一地在打斗间撞坏的桌椅,胸口更是烦躁郁闷,他索性甩开这令人烦心的一切,往门外冲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瞅着他。
骆婷自听到打斗声后便起身到外头客栈二楼的回廊上观看,目睹了一切后,她深深为他打斗时的英姿所折服。
刚开始,她的确只是想随便找个欠她人情的男人,押回去跟她爹交差,但和他相处下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复杂到她开始在乎他,想知道他的一切,在乎他要不要她……
事情至此让她乱了头绪,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岳埒由客栈奔出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忽然有股力道将他拉进一条小巷中。
“堡主!”
岳埒定睛一看,双眼倏地睁大,“颜良?”
“堡主,真的是你?”颜良见岳埒认出自己,兴奋地攫住岳埒的双肩,并且大力摇晃。
岳埒也搭住颜良的肩,两人脸上均难掩喜色。
颜良是天鹰堡的一员,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两人表面上虽名属主仆,但私底下友谊倒还深厚。
颜良警戒地望了一下四周,将岳埒拉往巷子的角落,压低声音道:“堡主,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提到这事,岳埒脸上原本的笑容霎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沉的脸。“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天鹰堡内部现在情况怎么样?”
“堡主,您的舅父唐青正在招兵买马,收拢人心,看样子大有取而代之的意味。”颜良恭敬地说。
“那老不死的那么沉不住气?真以为我一定死了?”岳埒嗤哼道。
“唐青对各位弟兄放话说,堡主在收帐途中,和表小姐一同惨遭仇家追杀,表小姐幸免于难,但您却不幸身亡,只不过弟兄们未见尸首,唐青碍于弟兄们的声浪,不得已下令派出各路人马四处找寻堡主下落。”
“哼,故事编得还真好听!”岳埒嗤哼道。
“唐青的说辞我也不相信!”颜良也气愤道,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总之太好了,您还活着。”
“颜良,今日见着我一事,万万不可宣扬出去,听见了没有?”岳埒目露精光,冷声吩咐道。“堡主,您有什么打算?”
岳埒沉默了一会,阁如深潭的眸子闪过一抹狡狯的诡光。“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是!对了,堡主,方才客栈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群杂碎来找碴罢了。”岳埒摆摆手,又接着道:“你现在速回天鹰堡侍命,和我里应外合。”
颜良偏头想了下,“堡主,您一路得格外小心,天鹰酒厂的人不久前泄漏堡主尚在人世的消息,唐青得知后,更是加派人马四处搜寻堡主的下落。”
“喔?”岳埒惊了一下。“张九背叛我?”
颜良摇摇头,“不!听说是张九的独生女小玉,不小心泄漏给前去运酒的弟兄们知道。”
“那么张九和小玉现在人呢?”既然他们见过他,唐青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听说两人因不愿透露堡主的下落,于是被唐青禁押在堡里的大牢,折磨得很惨。”
闻言,岳埒忿忿地握紧了拳。“很好,连着这笔帐,到时我再和我那亲爱的舅父一起算!”
第九章
白皓皓的雪花将景物染成一片银白,也将正在蹒跚前进的两人身上覆上了一层白色雪花。
骆婷边走心中边犯嘀咕,忿忿地瞪着眼前和她离约五步之遥的臭男人。也不看看是什么鬼天气竟急着赶路,答她一双腿又累又酸。
岳埒一回到客栈后,顾不得骆婷的风寒还未痊愈,隔天便带着她离开客栈,一来是因为了行踪已暴露,二来是因唐青欲夺堡主之位的野心已越来越明显,他再不快点,恐怕天鹰堡上下人心将全被他拢络。
他原本打算撇下路婷独自离开,但又怕她因他的身份泄漏而遭到毒手,故而不得不带着她上路。
又走了一会,骆婷实在忍不住了。“岳埒,风雪好像越来越大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吧。”她将头上的裘帽下缘拉低,企图挡住飞雪好看清楚路。
岳埒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下纷飞的大雪!叹了口气后不得已的道:“我们方才好像有经过一间破庙,我看我们就回那里去吧。”
“好。”她高兴的漾起笑容,这家伙总算有点良心。
两人往回走了片刻,很快就寻到一间破庙。
“快进来。”骆婷蹦蹦跳跳的进庙,朝后头的岳埒招手。
岳埒在破庙内捡了一些枯枝堆了一小堆,取出火摺子生火,很快地,火堆照映出一室光亮。
“靠近一点,取取暖。”岳埒将她拉近火堆,照照火光将她一张粉嫩的小脸烘托得红通可爱。
骆婷将差点冻僵的手掌靠近火堆,不住地互相摩挲,希望僵硬的十指能赶紧回复知觉。
岳埒坐在骆婷的身侧,静望着她隐隐颤抖的身子,心里稍稍滑过一丝愧疚,于是他由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两个馒头和一小瓶酒递给她。
“哪,吃点东西,喝点酒会暖和一点。”尽管心中对她有一些抱歉,但他说话的语气仍然冷硬。
骆婷早就对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习以为常了,她谢了一声后便接过酒饮了一口,酒精带来的麻辣滋味滑下食道,替她冷得发抖的身于带来些许的暖意。
“好多了?”他拿起一根木棒挑动着火堆,试图让火烧得更旺。
“嗯。”骆婷低着头将白馒头撕成一小片一小片送入口中。
“没吃过这种苦?”他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堆,头也没回地问道。
“哪一种?”身子较暖和后,她为自己挪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走了大半天后,被大风大雪困在小小的破庙里,还只能咬着白馒头。”他淡淡的解释。
她偏头想了下。“是没有。”
岳埒闻言轻笑一声。他就知道,以她这等千金小姐的模样,走没两步就喊累,怎么可能曾受过这种罪?
她又送进一小片馒头入口后才道:“是没走过那么远的路,不过前两年黄河发大水的时候,我碰巧有去看过,在那里白馒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其实当时她是负责代表远流商行运送一些救济的米粮到灾区,但这一点她可不能告诉他,否则就泄了底了。
况且只要有他在身边,身处华厦或破屋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喜欢这种赖上他的感觉,好似只要看到他在身边,一颗心便会自动安定来,她什么都不用再操心。
老实说,忙碌了这几年下来,她的确有些累了,但她从来不敢奢想能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岳埒回头望着她,“你去那里干什么?”
黄河发大水的事他还记得,当时,他就曾听闻过远流商行的骆家小姐亲自运送大批的民生物资至民不聊生的灾区赈灾,那是他第一次由别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她是所有受惠灾民口中的女菩萨,那时他还对骆婷那豪迈又悲天悯人的胸怀留下极深的印象,世事变迁难以预测,谁又能料得到,她此刻居然会和他为了躲场风雪,而到这小小的破庙里来?
“没什么,恰巧罢了。”她有些心虚地垂下首,专心地吃着缦头。
岳埒眯起眼看着她。她小小的身子在红色的火光衬托下十分惹人怜爱,那样小的肩膀,是如何承担起商号经营运作的压力?
突然间,他开始有些佩服起她了,同时也有些为她心疼,她的确值得人好好疼她,为她分担沉重的压力。
“过来,你嘴角沾有馒头屑。”他发现一小团白色的屑渣突兀地黏在她花瓣般的唇瓣边。
“呃?”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半晌。“掉了没?”
“还没,我来帮你。”
他伏身靠近她,一股男性麝香侵入她的口鼻间,她下意识地深吸口气,一颗心为他的靠近而快速跳动。
当他的指尖轻轻柔柔地抚过她细嫩的脸庞时,仿佛在她脸上施了魔法,红潮似乎由他的指尖传到她的脸蛋上,连她自己都发现脸变得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