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写序的机会,顺便告诉大家,我是女生喔!
因为朋友A说我的笔名「纪夏」,感觉阳刚,会让人误会作者是男的(会吗?偏着头疑惑中……),还问我为何不取个梦幻飘逸点的名字。
这个嘛,就牵涉到取笔名时发生的事了。
当我知道第一本稿子通过后,便非常地认真地取了很多梦幻的笔名,没想到被一个懂姓名学的朋友全打了回票。由于反反复覆太多次,已经把我的「梦幻仓库」里的姓名全给用光了,只好随便翻书,找到「季夏」这个名字。(再说难听,我也没办法,妳要国文课本里有什么好名字?)
然后,我这次学聪明了。
不再把它拿给懂姓名学的朋友按照天格、地格、人格来算,(那实在太复杂了,而且笔划不错的名字,通常都不好听。)直接以「家传式取名法」将「纪」取代「季」,就成了现在这个笔名「纪夏」。
看到这里,妳一定想问我,何谓「家传式取名法」?
,说出来不怕妳们笑,听说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她的理论是,不用太认真,看起来顺眼就好。
因为这个名字很普通,没有太多期许与压力加诸身上,所以我也满意地使用这个名字,到现在都没有动过改名字的念头。
我觉得,与其认真的取名求得顺遂,不如自己创造好的命运来得实在些。如果想要个心安,请人算算姓名也无妨,只要妳不怕麻烦的话。(像我就是怕麻烦啦!)
还有,别忘了,换新名字前要给亲朋好友们听听看感觉如何,别像我,到了最后还让人搞不清楚是女是男,那就糟了。(我的朋友分成两派,一派觉得这个名字像女生,另一派觉得像男生,各有不同的论点。)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我出了书,可以利用写序来澄清。
记得喔,纪夏是女生,别好奇的写信来问我性别,至于长相这件事……嗯,我想妳还是别问得好,以免幻想破灭啦!
楔子
大雪初霁,屋外依旧寒冷。
深达数尺的积雪,车马难行,但仍无法阻止一肚子火的吴家总管吴行雁驾车找画师李吾归算帐。
「也不想想,当初是我们书肆培养他成为画师,如今他的王嫣图得到皇上的青睐,钦点画中人为贵妃,达官贵人争相送女来画仕女像,身价因此水涨船高,现在却跟我说:『你那书肆的差事能挣几个钱,本画师不干了!』你说该如何教训这家伙,好让他知道咱们谪仙书肆可不是好欺负的?」
相较于吴行雁的激动,一旁的白衣男子倒显得云淡风清。
他微仰着脖子,长睫半敛,享受着拂面的冷风,随意束起的墨发因风扬起,衬托得俊美的脸庞更为清逸尔雅。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吴常一挥袖,大方赐权。
「没意见?那你刚才干嘛吵着要跟来?」害他以为不问世事的少爷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接掌书肆,差点喜极而泣了哩!
「关在家里太闷了,想出来吹风嘛!」吴常幽怨地说道。连日大雪,可闷坏他了。
「吹风?」一股怨气涌上吴行雁心头。「书肆跟吴家的生意已经让我忙得焦头烂额,而你却闷得想出来透透气?」他泣诉着主子兼损友的丧尽天良。
「要不,干脆我把家产败光,你就不必如此操劳啦!」吴常好心地替他分忧解劳。
「谢了,少爷还是乖乖地当只米虫,我可不想到了黄泉时愧对吴家的列祖列宗。」因吴家的恩德让他们一家免于饿死的命运,所以他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偿还。
「啧,万一我不是吴家子孙,你岂不是愚忠?」吴常半开玩笑地说。
「别胡说,这话让其他人听到还得了。」吴行雁温言微斥,阻止少爷胡言乱语。
见着前方的赭红大门,他知道李府到了,遂停下马车。
门口停了一顶装饰华美的轿子,随行的奴仆有五、六人,看来是某个名门大户的千金来了。
「宝小姐到啦,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伺候着。」李府总管连忙迎上前去,殷勤地招呼。
这位宝小姐来头可不小,父亲是城中首富不说,从小就被算命师铁口直断是后妃之命,宝家视她为珍宝,小心地呵护着,因此万一在这儿掉了根寒毛可就不得了了,
「喂,来人哪!」吴行雁喊人来将马拴好,却见李家众仆均拥向轿子,没人理会他跟少爷。
「怎么回事?」吴常走下马车问道。
「可能是哪家小姐来画仕女图了吧?可恶,这些奴才跟他们的主子一样,真是狗眼看人低!」吴行雁咒骂着,只得自己把马拴好。
「哼,又是个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庸脂俗粉。」吴常冷眼瞧着从轿里下来的娇小女子,颇不以为然。
本来以为会见到什么天仙绝色,却看到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脸上的粉抹得比墙还厚,全身珠光宝气不说,肩膀还披着以孔雀羽毛制成,曳地数尺的大氅,简直是俗不可耐,令人作恶。
「别碰这衣服,要是弄脏了,你们赔得起吗?」她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的对李府的下人们说道。
那拖在地上就不会脏了?李府总管心里啐道,但脸上还是陪着笑,生怕得罪这位贵客。
吴常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向来讨厌这种庸俗女人,尤其是挡了他路的女人,更是感到厌恶。
俊眸瞇起,薄唇勾起恶意的笑,他伸足踩住曳地的孔雀毛,啪的一声,高傲的孔雀当场摔进雪堆里,引起众人惊呼。
「是谁好大的胆子踩了我的披风!」顾不得狼狈,宝贵儿立刻跳起来,怒气冲冲地冲到吴常面前。「是你对不对?」
「抱歉,一时没注意到脚步。」吴常的语气不甚认真,之后回头向吴行雁交代道:「看这位姑娘在意的模样,恐怕是省吃俭用买的吧?看看多少钱,咱们赔给她就是了。」
「不必了,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宝贵儿无法忍受他怜悯的口气,这让她觉得备受侮辱。「冬儿,我今天没心情给人画像,我们下次再来!」
吴常望着她的背影,瞇起眼眸,并不打算放过她。
「入了宫的女人都是靠皇上施舍的爱才能过活,奉劝妳还是早点习惯得好。」
嘲讽的话语飘进宝贵儿的耳里,她彷佛被雷击中,震了一下。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她霍然旋身面向他。
「少管别人的闲事,说不定你连施舍爱给你的人都没有!」说完后,她挺直了身子上轿走人。
「好傲的女人!」吴行雁叹道。
不过少爷也不遑多让,不容许有人在他头上撒野。正这么想着,他一回头,果然看见吴常满面森寒,眼里的怒气似乎直冲云霄。
「可恶,这女人以后别让我遇到,要不然……」他会亲手将她身上的孔雀毛一根根拔光!
第一章
宝家府邸。
「气死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傲慢无礼的男人!」带着怒意的嗓音响起,接着便听见房门砰一声被踹开,宝贵儿鼓着腮帮子走进来。
「小姐不是去给人画仕女图,怎么弄成这样?」丫鬟慧娘见小姐浑身湿透,连妆也掉了大半,连忙为小姐换上干净的衣裳,并拧了条湿帕为她梳洗。
「别提了,还没进李府大门,就摔进了雪坑里。」
宝贵儿卸下粉妆,容颜恢复原有的娇俏甜美。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即使唇瓣紧抿着,仍十分可爱。
「摔着哪里?冻着了没?」慧娘慌忙地伸手探额。「小姐的身子骨本来就较常人娇弱,我看还是去熬个姜汤好了。」说着,她转身打算到厨房去。
宝贵儿见状,连忙拉她坐下。
「我没事啦,只是还没给人画张『俗女图』,有点不甘心就是了。」她打算图画好了,送进宫去吓吓皇帝,让他从此将她归为丑女,永不入宫门,那她就自由啰!
「小姐别再胡闹了,天意难违啊!」注定的事,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这算什么天意,我才不要嫁给皇帝!」宝贵儿趴在桌上,气闷的说道。
「皇帝是九五之尊,天下之首,小姐不嫁给他,还想嫁给谁?」
「谁希罕那个。」她又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我不在乎贫富贵贱,或是身分地位,我只想嫁给一个能全心全意待我的男人,那就够了。」
从小见多了那些日日盼爹垂怜的妻妾们,她们痴心的等待,却换来一次次的失望与无奈,因为爹的喜新厌旧,早已将旧人遗忘在深苑里。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是她娘最常说的一句话。
她的娘亲虽为正室,温柔贤淑又才貌双全,仍无法留住丈夫的心,终至抑郁而逝。
娘亲夜夜的叹息化为绵长的幽怨,飘入她的耳中,在她心里生了根。
她不愿重蹈娘的覆辙,即使她真的拥有全天下女子羡慕的后妃之命。
「要找一个能全心待妳的男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慧娘叹了口气,知道小姐想起了夫人,不过她还是得劝劝这个死心眼的孩子。「倘若找不到该怎么办?」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陪着慧娘好了。」宝贵儿隐去眼中的悲伤,挨着慧娘撒娇道。
慧娘跟寻常的丫鬟不同,虽然宠她,但也会跟她说道理,就跟娘一样,而她也早就视慧娘为亲姊姊,如果两人能够相伴一辈子,那她就不怕寂寞了。
「小姐,我……」慧娘眼神一黯,欲言又止。
「怎么,慧娘不愿意是不是?」宝贵儿佯装生气的问。
「不是这样的。」慧娘急忙解释。「因为老爷将我许给了长工阿福,下个月初一就得离开这儿了。」眼泪在她的眼眶里转。她也舍不得小姐,却又无可奈何啊。
「什么,爹要将妳嫁人?」宝贵儿气得跳起来。「我找爹理论去!」
「小姐,妳还是别去了,老爷决定的事向来不会改变的。」慧娘泪眼相劝。
「不!我要去,凭我这后妃之命,爹也会让我三分的。」这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她毫无顾忌的原因。
于是,宝贵儿独自来到父亲所居住的万芳苑。
万芳苑有座富丽堂皇的金色楼阁,地底下还有间藏宝的秘室,平常严禁奴仆在附近逗留,连女儿也要经过亲信的通报才能进入。
然而这时门口正巧没人,宝贵儿见无人看守,便大大方方的走进苑内,直来到主屋都没有人拦下她。
她正欲推门而入,这时,屋里传来一对男女的交谈声。
沿着门缝看去,爹和他的小妾海棠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着奸邪的表情。
「早点把慧娘那丫头弄走我才能早点安心,省得她和贵儿一鼻孔出气。」宝万金沉声道。
「难道老爷不怕贵儿记仇,到时进了宫后不认咱们可就糟啦!」海棠娇声嚷道。
「别担心,早在她小时候,我便在她身体里养了毒。这种毒是西域五毒制成的,每个月会发作一次,若是没有我手里的续命丹,将受血液逆行奔窜之苦,接着五脏六腑俱裂,直到鲜血呕尽,便命丧黄泉。妳说,她敢不乖乖听我的话吗?」
宝万金的无情,让宝儿全身上下的血液彷佛冻结了。
她瞠大眼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万一被御医查出来怎么办?」海棠担心地问。
「放心,这毒天底下没人能解,也查不出来,」宝万金微瞇的眼眸浮上一丝阴冷。
「没人能解?怎么说?」
「因为我早已经把唯一懂得解毒的人给杀了,所以贵儿永远只能活在我的掌控中。」
权势的光芒令人着迷,他只得牺牲女儿来换了。
「老爷真是高招,海棠甚感佩服啊!」海棠依在他的肩头娇声媚笑。
「谁教我生了个有后妃之命的女儿,这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两人像鬼魅般不停地笑着。
宝贵儿的娇颜失去血色,浑身颤抖地跑出万芳苑。
她没命的跑,虽捂住耳朵,耳边仍是父亲与海棠的狂笑声。
直到没有力气再跑下去,她才俯在池塘边的栏杆上喘气,眼泪仍是不停的流,心寒不已。
「为什么?人家说虎毒不食子,而我的爹竟然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毒害自己的女儿。」她既伤心又失望,体内的血液翻腾汹涌,猛然呕了一口血。
她早该听娘的话,不该留恋这个地方。
眼泪沾湿她的衣襟,心中有说不出的懊悔。
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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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儿,妳要记得一件事,长大后千万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知道吗?」女子抚着女儿稚嫩的脸庞交代道。
「不要,这里有我最爱的娘和慧娘姊姊,我不要离开这里。」宝贵儿的小脑袋瓜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傻瓜,世事多变,娘跟慧娘不可能陪妳一辈子啊。这里不是能够久待的地方,妳要听娘的话,早点离开这里,找寻属于妳的幸福,知道吗?」别和她一样,困在华丽的牢笼里,终日郁郁,无法逃离。
「嗯。」看到娘亲忧心的目光,宝贵儿虽不愿,也只得答应了。
那年她八岁,并不知道娘当时的意思。
现在她知道了,什么事都会改变的。
原本她仗着「后妃之命」肆无忌惮,怎知这护身符如今成了她的催命符,声声催着她的命。
而她最爱的娘亲已不在世上,慧娘也将离开她,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早点离开这里,找寻属于妳的幸福,知道吗?
娘亲的话言犹在耳,她的心却好沉重。
原本得一有情郎相伴,便是她的幸福,如今,她身上的毒,不知何时结束的生命,已经让她丧失了追求真爱的条件。
既然如此,无法爱人,那就活得有尊严吧!
至少在她所剩不多的生命里,她想自在的活着,做个单纯而乎凡的女子,再也不是拥有什么后妃之命的千金小姐。
原本微暗的幽光乍亮,宝贵儿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明。
「小姐,妳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慧娘神情担忧的看着她。「妳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替妳看看?。」
当小姐全身是血的被送回房里,她差点吓得昏过去,现在小姐终于醒了,让她放心不少。
宝贵儿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老毛病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谁知道这个老毛病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她狠心的爹所导致。
「真的没事吗?妳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
「慧娘,很抱歉,我没能要爹留下妳。」宝贵儿黯然垂眸。
「小姐别自责,这不是小姐所能改变的啊。」慧娘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这是我的命,早在出生时已经注定了的。」
人该随着既定的命运而走吗?宝贵儿并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