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是你家的事,不过就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我会去替你上个香,望你好好安息。」
「喂,你太无情了吧!」亏他们还是死党,一点侧隐之心都没有,还落井下石。
「你说错了吧,是你不顾兄弟之情!」一想到他今天不顾兄弟道义,先行离去,他心里就有气。
「那两个女孩都还算是上等货,我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明天我会把洗车费和那一套亚曼尼的请款单送到你秘书那里。」
「什么亚曼尼的请款单?」
「我可不像你,衣橱一打开不是凡赛斯就是亚曼尼,我只是一个三级贫户,想买一套称头的衣服可得存钱存个一年半载。被吐了一身我可以不跟你算帐,但你总得赔我一套新衣服吧!」
这小子,简直是趁机勒索。
如果一间全国前十大企业大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个三级贫户的话,那全台湾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是三级贫户了。
「行,没问题。」
顾任远不太相信地看着他,对于他回答得如此爽快,顿觉其中有诈。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侯岩露出雪白的牙齿,却让人感到更加的毛骨悚然。「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先让我在这里住几天。」
「你该不会舍弃豪华大别墅,宁愿屈就我这破茅屋吧!」顾任远揶揄着他。「你要住几天?」
「等我找人把我的公寓打扫过,我就搬过去住。」他那间公寓都买了好几年了,里面该有的都有,但他却没机会去住,那公寓平常除了养蚊子之外,没有其它用途。
「怎么?你决定要搬出来住吗?你妈会准吗?」
「她不准也没用。」这都是她逼的,怪不得他。「我都已经是三十岁的大人了,可不是三岁的小孩。」
「你妈又逼你去相亲了吗?你不是一向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这一次投降落跑了?」
「你知道舒晴吧?!」
「那个非你不嫁的千金娇娇女?!」侯岩身边有过多少女人,他可是了若指掌。「她是伯母最好的姊妹淘的宝贝女儿,你何不依了伯母的心愿,娶她当老婆就好了。」
「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顾人怨。」
「喂,我警告你别拿我爸爸替我取的名字开玩笑,我会翻脸。」任远任远,他爸爸是希望他以后能够「任重道远」,可怎知打从小学开始,他就一直被同学唤作顾人怨。
别人这么叫他,他可以充耳不闻,然而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样说,他就无法忍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侯岩赶紧道歉。「顾子,你一向足智多谋,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舒晴对我死心。」
「要让舒晴对你死心,就得先让伯母死心。」
「那要怎么让我妈死了这条心?」
「简单呀,你就赶紧去交个女朋友,这样就可以让伯母对你死了心。」
「交女朋友,那不是要我自寻死路吗?」他目前最不想要的就是束缚和婚姻的责任。
「喂,你可是你家的独子,你该不会打算单身一辈子吧?」
「你放心,我没有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只是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又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就看我什么时候遇上她。」
「她?!」不知怎地,顾任远想到了在PUB遇到的那个酒女,她醉言醉语嚷着只要恋爱不要婚姻,这下不正好?
「这事简单,就看我的。」哈,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这个机
会了,这真是所谓的现世报。「我会帮你找到一个不会用婚姻绑住你的女人。」
那个酒女就是最佳的人选。
第二章
「好痛呀!」朱葑沄隔天一醒过来,感到头痛欲裂,连脖子都好痛。
「痛死活该。」江幼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幸灾乐祸的说。
「幼真,我怎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吗?」
「我做了什么?」朱葑沄对于自己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昨天告诉我你又失恋了,心情很难过,要我陪你去借酒浇愁。」她一一的提醒她。
朱葑沄点点头,这些她都还有印象。「我还记得我们到PUB喝酒,可是我记得我并没有喝很多呀。」
「你喝了好几瓶啤酒,然后发了酒疯跑到隔壁桌,对着不认识的男人指着人家的鼻子问是不是男人都想结婚,不但拿了别人的酒一口喝光,还骂人家是沙猪。」
朱葑沄越听越感到丢脸。「我真的这么失态啊?!」
「不但这样,人家好心开车送我们回家,你还吐了人家一车和一身。」想想那个叫顾人怨的人,还真是个好人。「后来我从你皮包里拿了钱给他洗车和洗衣服。」
闻言,她顿时忘了头又痛又昏,迅速冲下床,找到她的皮包。她记得她皮包里还有将近一万块的现金,那可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
她为了避免和男友分手之后,见了面会尴尬,更不想听到公司那些八卦广播站,天天在她背后道长论短,只好递出辞呈,眼不见为净。
现在对她来说可是得锱铢必较,一块钱也不能乱花的克难时期。
「你把我所有的钱都拿给他了!」皮包里的大钞全都不翼而飞,她整个人都傻。
「对呀!」江幼真看着她那绝望的神情,决定给她一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酗酒。「没道理人家好心送醉得不省人事的你回家,还得自己花钱去洗车、洗衣服。」
「那也不用全部都拿给他。」
「喂,人家那可是百万名车,身上穿的是亚曼尼,没叫你赔一套新的,你就该偷笑了。」
朱葑沄一脸如丧考妣,后悔莫及呀!
「才几千块,反正快领薪水了。」
「幼真,我把工作辞了。」
她闻言忍不住大叫出来。「朱葑沄,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知道现在失业率不断创新高,想找一份工作比登天还难,你竟然自己将工作辞掉?!」
「我和黄少刚都已经分手了,还在同一个公司,见了面也尴尬,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一些三姑六婆在背后指指点点。」
江幼真拿了瓶一大早她出去替她买的解酒药,将瓶盖打开后递给她。「先把这解酒药喝下去,比较不会那么难受。」
朱葑沄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
「对了,你还没说你这第十五次失恋,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少刚逼我结婚,他说不结婚就分手。」
「像黄少刚这么优质的男人都快绝迹了,你还不好好抓住。」黄少刚才三十一岁,已经是一家公司的业务部经理,年薪百万,可真是青年才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对象,真不晓得她到底是什么死脑筋。
「不是我不想抓住,而是因为……」
唉……
这是一段说来话长的故事。
从小,朱葑沄母亲便一再告诫她,她们朱家从她前五代开始的女人就受到诅咒,凡是朱家的女人都有克夫命,只要一结婚,一定会克死自己的丈夫。
而这样的诅咒并非无稽之谈,且还灵验至极,她的曾曾曾姑婆结婚两年,生了一男一女后没多久,城里疟疾大流行,她的丈夫就因感染疟疾而死。还有曾曾姑婆也在嫁人生下一女后,丈夫便无缘无故的被人打死。
她的曾姑父因为参加革命也死了,连她的姑父也逃不过命运,因病去世。这些早逝的祖先们,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可真谓英年早逝。
因此朱家的女人有克夫命的传闻,让朱家的后代深信不疑。
她妈妈也因为这原因抱定终身不嫁的念头,可却情难自禁爱上一个男人,于是怀了她后,便离开他,偷偷将她生下,两母女相依为命。
长大之后,妈妈更是不时对她耳提面命,告诉她朱家的女人所受到的诅咒。
朱葑沄从懂事开始,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只恋爱,不结婚。
只是事与愿违,每个和她交往的男人一听到她不结婚,全都马上提出分手,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甚至没有人会想了解她害怕结婚的真正原因。
「现在都已经是二00四年了,你还相信你妈妈说的那些荒谬可笑的话!」诅咒?!要是说下蛊还会让人家比较相信一点。
「如果诅咒是真的,那我就会害死我所爱的人。」朱葑沄害怕的说。
「这……」江幼真虽然不相信所谓的诅咒,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倘若男人娶了葑沄后死掉了,葑沄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凶手,虽然不是她亲手杀了对方,但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她而死的心理折磨却是一辈子消弭不去的。
「幼真,我想这就是身为朱家女人的宿命,我除了认命之外,又能怎么办?」
「你现在还年轻,想再交男朋友有得是机会,但你总不能只要有人向你求婚,最后的结果就是分手。当你年华老去时,该怎么办?」
「反正现在没结婚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你是个很依赖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过一辈子。」如果葑沄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她并不会担心,但她却是个依赖心比任何人都重的女人。
这也是她在无数次和男人分手之后,不怕失恋的痛苦很快又恋爱的原因。
「我妈不也是没结婚,也过得很快乐。」
「你别忘了,你妈还有你这个女儿,加上有好多个兄弟可以照顾你们母女,可你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江幼真真是被她给打败了。「除非……」
「除非什么?」朱葑沄急着抓住她的手。幼真一直都是个智多星,点子特多,她一定有办法。「你快告诉我。」
「除非你去找个好男人,不要结婚,当人家的情妇,这样你的后半辈子才会有个依靠。」
「对呀,我怎么没想过当人家的情妇,这样既可以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又不会克死对方。」她茅塞顿开。
「葑沄,你可要想清楚,当人家的情妇可是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如果到时对方结婚了,你可能会被他的妻子告破坏家庭,闹上法院去。」
「不怕,我会找一个害怕婚姻、不结婚的男人。」
「我很怀疑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想法还这么天真。
「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努力的去找,总有一天一定会让我找到的。」
「那我只有祝福你。」
江幼真看着好友,她的宿命观真是够八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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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再加上失业,是人生最悲惨的事。
朱葑沄看着越来越少的银行存款,可没时间让她躲在家里,舔舐失恋的伤口。
就算失恋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她大学毕业都两年了,也工作了两年,但
微薄的薪水,让她成为时下最流行的「月光族」一员。
每月五号一领了薪水,隔天房东就会马上来收房租,之后就是一堆帐单、卡费,总是让她过了二十号之后,就得勒紧腰带过日子,这样的理财法,又怎么能存得了钱?
她打开计算机,在人力银行里丢了无数份履历表。
摊开报纸,每一间适合的公司,都被她用红笔圈起来,圈得密密麻麻,再一个一个筛选,太远的画掉,福利不好的删掉,就这样挑到剩下五间公司。
她换好衣服,带着准备好的履历表,将报纸放在皮包里,出门找工作去了。
一个早上她面试完三个工作,其中一个要她回家等通知,另两个当面就拒绝了她。
从辞掉工作到现在,都已经半个多月,她也找了半个多月的工作,要是再找不到,她也只好先去找个打工性质的工作来撑过这段失业的日子。
为了省钱,她中午随便吃了碗鲁肉饭,然后找了一间麦当劳,叫了最小杯的可乐,坐在里头休息。
双眼盯着玻璃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天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不下数十、数百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份。
突然之间,马路上传来一道划破天际的煞车声,拉得长又刺耳,让人感到心惊胆跳。
一辆闯红灯的车,在干钧一发之际,差点撞上一个正要过马路的老婆婆。
朱葑沄的正义感让她不能坐视不管。她背起皮包,冲出麦当劳往老婆婆的方向跑过去。
「老婆婆,你有没有受伤?」她先关心老婆婆是否有受伤。
「谢谢你,我没事。」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看着这好心的女孩子笑了笑。
她一听老婆婆没事,义愤填膺的走到肇事车旁,敲着车门的玻璃窗。
沈信邦也被刚刚的惊险给吓到了,待他稍稍平抚受到的惊吓后,他先将车开到路边,再下车。
「喂,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撞到了人!」她抆着腰,指责着他这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
他掏出皮夹子,拿出几千块。若不是他赶时间,也不会闯红灯,更不会因而差点撞到人。
遇到这种倒霉的事,也只能花钱了事。
「这里有六千块,你拿给老婆婆去压压惊。」
「你不先问问人有没有受伤,你以为我们要的是你的钱吗?」朱葑沄最恨这种以为钱是万能的人。
他看了手表一下。他快迟到了,再扯下去,要是拿不到这份合约,损失的可不是单单这几千块。
「老婆婆,你有没有受伤?」他顺着她的意思问了。
「我没事。」
「你听到了没,老婆婆说她没事。」沈信邦将手中的六千块塞进老婆婆手中。「垣些钱就给你压压惊。」说完他赶紧上车。
「你!!」朱葑沄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婆婆阻止了。
「小姐,我没事就好了。」老婆婆对于她的见义勇为很感激。「你不要为了我和人家吵架,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她扶着老婆婆,「婆婆,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我现在要回家。」
「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走路很近。」
「我送你回去。」
她扶着老婆婆,两人沿着信义路一路走下去,老人家走路较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信义路六段尾。
「小姐,我就住在那间房子。」老婆婆指着前面一处有着菜园的一间小平房。
她们进了屋子。「婆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呀!」老婆婆去倒了杯水给她,看她才走这么点路已经汗流浃背。
「谢谢。」朱葑沄接过开水,一口气喝光。「外面菜园的菜全是你种的吗?」
「嗯,种种菜,也算是一种运动,骨头才不会生锈。」老婆婆拿了几个塑料袋出来。「你等一下,我去摘些菜让你带回去吃。」
「婆婆,谢谢你。」她婉谢她的好意。「我等一下还要去找工作,带着菜不太方便。」
「这样呀,那你找完工作后再来,我摘一些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