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阻止我!”她想甩开他那让她依恋无比的火热怀抱,却挣脱不了。
“你还能说,你一点也不爱我吗?”他轻轻一压,逼她放开手中匕首,在她耳边低语:“如你不爱我,为何选了今夜自尽?”
没有答案,她悄然说了:“五年前的今夜,我……注定今生成了你的人,既然,你们无论如何,不能相守,五年后,为何你仍要出现叫我痛苦?我……想要了结这段缘份啊!”
“别死,爱儿。咱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他轻轻嚼啮着她小巧温润的耳垂,品尝着他五的来无法遗的甜美。他再度来此,就是为了带她回去。
无法隐藏自己对他亲密举动、本能的热切回应,她略微偏过了头,让他顺势吻上她白皙玉颈,却是更为苦涩的沉痛说着:“我们如何能重新开始?你一国之君,高高在上,而我却是谋逆罪人,不被见容于世;我们,如何能在一起?别用花言巧语欺骗我,我不信!”
“我已下令,迁都西京,这一来,就不违背当年的旨息,那么我们就能时常相聚了。”他爱怜的以手梳弄着她被他吻和散乱开来的长发,告诉她:“终其一生,我不封后,也不立妃,为了你。即使带罪,你仍能刑罚之身入宫为奴,我再敕封你为六局女官;虽不能封妃嫔,但在宫中,位阶最高的,仍是我的六局之长、四品尚宫,无人能在你之上,爱儿。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所以,我们能在一起了…
他们……真能在一起了?这不是梦吗?
曲青爱无法相信,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莞尔一笑,看着她的震惊。“爱儿,我可不想痛信违约!那可就真像你所说的,得当条小狗,是个狗皇帝了。”
猛然忆起,那是儿时的承诺,而他,依然牢记在心。对他,她还有什么不能依的?今生虽然无名无分,但,有他的衷心眷宠,她还想多求什么?
她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除了名分,你要的,我都给你。”他收紧怀抱,不想放开她。
听闻这句,她泪水无声落下,占湿衣襟……
“不能给我名分,其他的,什么都能给我,是你承诺的?”
“君无戏言。”
深吸一口气,她惨然道:“那么,还我自由。”
猛然一惊,他愣在当场。“爱――儿……”
推开了他。她转身看着他。“这一生,我为你而活,为你所作的,不够吗?助你登上帝位,即使被天下人所不耻,我仍然甘心做个谋逆,这不够吗?”
她轻轻卸下外衫, 侧过身子让他看清她颈背那道怵目惊心的丑陋疤痕,那是永远存在的罪人低贱记号。“为了你,背上这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污名,也不够吗?”
抬起无力柔荑高举到他眼前。“苦学的一身工夫,为你而废,每每天气一变,就染上风寒,病上三五天,虚弱的宛如废人,还不够吗?”
面对他,不再是恨,却也无力去爱。她想通了。“清白、荣誉、自由,为了你,全牺牲了;如今,我一无所有,这些还不够吗?”
“我知道,知道你的牺牲啊!我相信你的清白,所以愿意给你补偿啊!”他向前紧搂住她,害怕他这一松手,她就将自他手中消失。“别离开我!”
“既然相信我,就还我自由。在你身边,只会让我想起这五年备受孤寂与你的无情憎恨,只会教我害怕,你是皇帝,永远也不属于我!”她疼惜的将双手扶上他双颊。“可以了,别为了我,耽误你的名誉。”
“我爱你!这样也无法留住你吗?是我愚昧,误会你,判你的刑,但,情势所逼,你也早料到了啊!”
“我知道!但是五年忍辱负痛,换来无名无分,这就是我应得的吗?”她笑得绝美,却凄凉得让人痛心。“纵然我们能在一起,可那却只是苟合啊!我再也担待不起天下人交相指责我私通皇帝、惑乱宫延了!求你,留给我最后的尊严!”
靠向他宽广胸膛,她告诉他:“放心,我不会拿名分为难你,也不强求你,我知道,身为皇帝,你有你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不想再受伤了……放我走,如果无论如何,你都不放我走,就赐我一死,让我解脱。”
“爱儿!”他无法置信,她竟然这么要求他!
陡然变了脸色,她挣脱他怀抱,声嘶力竭大喊:“假若你真爱我,别让我痛苦下去,要我原谅你,只有这两个方法!你要让我死?或我走?”
看着那双晶莹眸子波光闪动,她的决心深深刺痛他。“……你要我守不了对你的承诺吗?说好,不让你孤寂一人的……”
“反正你不都让我孤单了五年?”嘲讽一笑,她苦涩指出:“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五年,都已抛在这里,即使今后孤单一人,那又如何?”
“我们……真的相守不了一生?”他握紧拳,好想抱她不放,但五年前起,他早已没了这个资格。“若我放你走,我的心有多痛?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不相信你清白?”
“我……惩罚的是我自己。惩罚我,冲动行事,误了我们。”她柔柔一笑安抚着他,凄绝艳丽的让他心碎片片。“我不想恨你,也请你,别再让我恨你。”
“你真忍心就这么离开我?也请你,别再让我恨你。”
“你真忍心就这么离开我?我就留不住你吗?至少,给我一个期限,你………会回来吧?我等得到吧?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可以。”她惨然一笑。“直到在我身上的烙印消失,我就回来见你………你我都该心知肚明,除非有奇迹。然而奇迹,总是盼不到的……
谋逆曲青爱,因病死于西京行馆,这只是州道公文中,一条不起眼的例行公告罢了。
但是,对于皇帝李聿德来说,那寥寥数字的一行,却是怎样的让他纠葛心痛?
看着那行公文,他知道,这次,她不可能在回来了。
她牺牲所有,助他登基,而他,却残忍的负了她整整五年,让他心灰。
这次,轮到他等她原谅,可是,她怎么还会回心转意?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苦痛,如何能消失?
一拳击向廊柱,手中鲜血缓缓流出,他也不觉痛楚。
他的心痛,远胜于一切.身为天下人景仰的皇帝,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从引不再受任何情感支配,专心于国政。
这就是成为帝王的代价――
错失爱,一生悔恨。
自她出关,过了多少天了?
曲青爱舔了舔过分干涩而裂伤的唇,抬头瞄了眼前无尽大漠,疲惫的无力举手遮住迎面而来的刺眼强光,燥热几乎要将她给烤成人干。
她执意离开他,是最后能保护他的方法,也是不再让自己痛苦的方法,决定出关,远走边疆,是要让他万一后悔时,再也找不到她。
“结果……无论怎么做……却还是为了你啊……~
平静的轻笑着,可是却撑不住自己身子跌了个踉跄,趴倒在热沙中。
没有水,没有粮食,在漫无人迹的荒凉大漠中,已经过了三天,她原本就虚弱无比的身子,早已用尽力气……
不行,再也无力起来,她已经走到极限了……
怪事,三天没水喝,她还有眼泪可流?
感到眼前湿濡,悲哀的她居然能露出笑容?
喜极而泣,全因眼前出现了他的幻影,向她走近……气息将尽,却还能见上他一面,真好……莫名其妙的一片光弥漫,视线开始模糊的曲青爱,意识已然浑沌……
纵然相隔千里远,她还是爱他啊!爱的好深、好深……
她明白,她是好傻,她只知道,现在对他,不论爱也罢,恨也罢,若是最后能死在他怀中,那么,今生不再有任何遗憾……
此刻,她最后的愿望,却还是希望能回到他身边!
只是,那是绝有可能的……奇迹,从来没有要她身上降临过……
第十章
张灯结彩的王宫大殿里,只有两个修长人影伫立其中,相对京城内、处处喜气洋洋,人人大肆庆祝,热闹的翻腾不已,宫中的寂静荒凉,总令人觉得有点诡异。
“恭贺皇上大婚。”
“定基,你该知道,朕立誓不谈情爱。对于新妃子,我只能抱歉。终其一生,朕都无法像个夫婿待她。”
“臣明白。”梁定基再次拱手行礼。“那么臣先告退。”
满怀懊恼,李聿德踏着沉的脚步,穿过回廊,步入新房。
随处可见的吉利红色,竟只让他觉得刺眼无比,心痛不止。
一看到端坐在宽广床上的安静新娘,他不免涌上怒气。
那该是“她”位置,怎能容许其他女人占去?
他虽试着不迁怒别人,可到最后,却是管不了是否合宜,李聿德迳自走到他的新娘面前,严峻的话早已出口。
“今天,你听清楚――过去,朕有位比谁都深爱的女性。”
即使事隔二年,每一思及她断然求去,他仍难挨揪心痛楚。“朕曾许诺,后位就她;就算她最后弃朕而去,但是,朕绝不再背弃对她的誓言。”
眼见新娘始终沉默,他猜自己的冷酷也许吓着了她。但是,他别无选择,与其让她怀抱任何期望,不如一开始就令她明白自己的立场。
“梁定基说服朕迎娶你,只为留下后嗣,传承大统;你若不愿将自己如此交付朕,现在坦言告诉朕,朕会休了你,逐你出宫,让你另嫁人。”
新娘顿住,接着极轻极轻的摇了摇头。
天下间的女子,一听能侍候帝王,只怕都会像这个女人贪恋权位吧?
他鄙夷的看着她那纤弱身躯,冰漠的继续说了:“即使你为朕生皇子,朕也绝举立你为后。”
除了欲无求的青爱,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为他所爱呢?
梁定基明知道青爱的事,却还说他有个妹子因为私心仰慕李聿德、愿意入宫伺候,执意要李聿德收了他的妹子为妃。
虽然因为李聿德烦不胜烦,最后允了梁定基、同意为延续皇统正式迎娶妃子,可他现在又心生悔意,不忍心伤害这个近臣的小妹妹,才会对她一再出言警告。而她,仍然执意要嫁他。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他追加了恫吓:“即使你是梁定基的妹妹,朕也不会爱你,这样也行吗?”
新娘无言的点了点头。
“好。”他愤怒的一把揭开她头巾。其他女人不是谁,在他来说都是相同的;他撂下狠话,告诉她:“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朕对你粗暴――”
然而话未完,他当场愣住。
天下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你――究、竟、是、谁?”他惊愕问,眼中尽是不信,还混合着无遏止的喜悦。
是她?她……回来吗?
艳丽可人的新娘,缓缓下了床铺,优雅的对着皇帝低行礼。
“妾身,乃京光尹大人胞妹梁知真,奉诏进宫伺候皇上。”就连那道娇美的声音与她一模一样。
“不可能!你是我的爱儿!”听到她否认,李聿德全然冷静,他激动的冲向前,企图找出答案――方法只有一个!
慌乱之中,她的凤冠就这么摔落地面。他无视她的娇荏,强硬扳过她身子,抓住她华丽客服后襟,突然地猛力撕裂她衣裳。
然而,他却只能震惊的看着她光裸滑嫩的晶莹背上,毫无任何疤痕。
“不――你不是爱儿!”
他绝望他看着白里透红的强致肌肤,连连倒退了数步。
二年来,不时怀抱着那渺小希望,任凭心被撕扯、悔恨自责,痴痴等待奇迹出现……然而他再怎样盼望,终是改不了既定事实吗?
原以为早已能冷静面对失去她的苦痛、完美控制自己情绪的他,却在压抑了多年之后,霎时全部迸发。
“你不是她――为何你竟不是她?”
深沉的痛心,让他冷傲的深邃眼中,一点一点泛出波光。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给他一个有她外貌,却不是她的女人?
“如此相仿,为何却是两个人?”
“陛下……”转过身,她只是露出如花笑颜,魅惑的靠近他。就连甜美笑容,也与那一夜的娇艳青爱,半分无差。
望着她款款走近,他却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一把推开。
“走开!即使你再像她,朕也不要你!滚!朕要的只有她!”
“陛下有义务传宗接代……”
她站在他面前,轻缓的除去身上凤纹霞帔,柔柔的解开腰间玉带,卸掉早被撕裂开来的残破退裳,展露出包裹在殷红抹胸下的玲珑身躯;看着那几乎相似的白皙娇美,让他依旧轻易的挑起火热欲望。
“不!你太像她!我不能、不能要你!我可以让其他女人生下子嗣,但只有你不行!我绝不能爱上你!”李聿德害怕自己会将对青爱的爱转投于她,那样,会背叛青爱!
只是,他话虽这么说,炽热的视线却根本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她真的像极了青爱,像到他无法再忍耐对青爱的多年思念!
不听使唤的,身子瞬间燃烧起来,狂野地呼喊着对她有渴求!
他怎么能?对青爱以外的女人,他怎能有任何相想她的念头,见她前进一步,他便强压下自身欲望,反而恐惧的退后一步。
不,他绝不背叛青爱!
看见堂堂九五至尊,竟落得一付仓皇失措的模样,她不免哑然失笑。
紧接着,她妩媚的注视着他,缓缓扯开腰侧系绳,让自己朱红罗裙也跟滑落地上,眼见她娇柔身子就要向他……
“陛下,春宵苦短,还请您疼惜臣妾――”
跳了开来,李聿德转身抽出悬挂墙边的利剑,指向她厉声说:“你走开!叫梁定基换人来!你再靠近,我一剑杀了你。”
“京光尹只有一个妹子,还能如何换人?”她无畏的踏前,让他的剑尖恰巧抵住她呼之欲出的丰盈上。
清丽眸子中,有着爱怜,有着不舍,还有的是……完全释然。
殷红樱唇半启,她脸上不带一丝挑逗,却是生气蓬勃的巧笑起来。
“我不怕再次为你舍命。反正,我已死过一次,多一次倒也没差。”
“什……么?”他咽下口水,差点连话也问不出口。
不知震慑于她所说的话、或是因为疼惜着她的人,总之,直到她最后、将他逼到贴上冰冷墙壁,粉嫩柔荑轻盈搭上他手臂,把他手中利剑简单压下为止,他仍无法真动手杀她。
她将兵器远远抛在地上,娇躯紧密的丰早已焦躁不安的身子,她笑着在他俊美脸庞上,轻呼出一口气,小巧的丁香舌尖轻轻扫过他紧抿薄唇。
“在西域……有位医术绝妙的金发神人,不论难看的疤痕,也能让它几乎消失……”她压低自己,方便他瞧见她完美无瑕的颈背,瞄到他眼中的震惊,她温柔笑了。“即使是火伤,也能神奇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