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认识她。」他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场僵局?「她只是个陌生人。」
「不认识她,你干嘛随便当众吻她?好无耻。」又四分之一的人表示轻蔑。跟这样品格有问题的人做生意有保障吗?嗯,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行。「难道你会抓错人,吻错人?连喜欢的对象都会搞错,那你还有什么不会搞错的?」
「你……难道是在玩弄我吗?」细弱声音从朱鹰怀中传开,却是颗威力十足的大炸弹。
※ ※ ※
申海莘起初让混乱现场,给吓得失神好一会儿。她正准备要认识新金主时,被人从中阻挠;以为她会让人踢出去时,却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事。
当她恢复神智,枕着对方温暖手臂,听明白对方来意,映在她眼帘的那张英俊面容,赫然是那天在夜市里相遇,外表沦酷内心却温柔的救命恩人。
她还在感动两人有缘重逢,不料他却突然开口向她求婚?
这……难道会是传说中的一见锺情吗?狂野俊美的他,今日看来比那天更风采出众,叫人怦然心动,这样的他竟对她暗藏情愫?而且,会出现在这宴会上,不就表示他是个大金主吗?
当那充满活力的放浪热吻,强势的展露追求行动时,海莘霎时整个人被卷入未曾有过的情潮大浪,只能随波逐流,任他摆布。
可能吗?童话不再是童话,就算她没坐南瓜马车自己走路来、没有玻璃鞋穿着溜冰鞋、没买票进场也能变成午夜场的灰姑娘?
她马上就能咸鱼翻身了!喔!天哪!会不会是她想大多了?
「我不认识她。」冰冷的五个字,瞬间证明果然是她想太多。
他突然急欲撇清关系的冷淡态度,不仅让她尴尬,更让她难掩失望。虽然很明白彼此身分悬殊,可若非他先挑起她满怀期待,她又怎么会凭空妄想?
「你……难道是在玩弄我吗?」就算她只是个海边来的穷女孩,她也有自尊,搞不清楚自个儿斤两就混进来虽是她不对,但他也不能拿她清誉来开玩笑呀;这些她都还能不计较,可最让她难过的,是他……真忘了她。
「那是意外。」看到她的白玉小脸纠结着,彷佛被他伤疼了的表情,有那么片刻,白凰院朱鹰竟然升起罪恶戚。
「那你专用的手帕落在她身上这事,要怎么解释?」尊子毫不放弃的追问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有那东西。」朱鹰说的是事实。他少了条手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你的。」海莘咬白了唇,笑的有些无奈。他说忘就忘,她还想要留恋什么呢,将东西还他便罢,只是她不容许自己的清白被抹灭,听他的口气像把她当贼一样,她只是节俭一点而已。「手帕确实是你留下来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你总不会忘了那天的事吧?那一夜,没人见到,就我们单独相处,你披散着长发接近我,还强势的拉住我,不许我走。」他那时的坏脾气,她至今还记得。
「我记得,为了你的话,我整个人都发昏了,昏倒在你怀抱里。」海莘当真被他吓晕;若不是他接着,她可能早摔死了。
白凰院朱鹰听着她的描述,勾起他当晚回忆时,他还不住点头;可当他发觉周遭的人怎么整齐划一的倒抽口气时,这才忽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呃,妳先慢着……」
「你闭嘴!」尊子与海玛同时回头瞪了他一眼,再次握住海莘小手,鼓励她说出真相。不论如何,既然让她们碰上这个被始乱终弃的女孩,同为女性阵线,为她仗义执言也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定要叫青龙这王八蛋好看!
后排的人已经开始为了抢得第一手情报,而推挤卡位,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海莘深吸一口气,缓缓吐露出,众人望眼欲穿引颈期盼的超级八卦。「那时,你就是用这条手帕徐徐抚弄着我,」帮她擦去脸上的脏污,轻轻唤醒她。「还温柔的解开我的衣服釦子。」想看看昏迷的她有无异状。
白凰院朱鹰越听越觉得背脊发凉。她没说谎,但,怎么听来就是怪怪的?
「我醒了之后,唉呀!接下来的事……我不好意思说了!」她把恩人当色狼,还打了人家一巴掌,当然不好意思说。「我们的关系……就是在那晚发生的。」被救与救人的关系。
「不--」我拜托妳说清楚吧!
白凰院朱鹰正想冲上前,恳请海莘别把话轻描淡写只说前半段时,却出其不意地被误以为,他死性不改强要否认的尊子,使了个过肩摔。
「那一晚过后,我把你留下的手帕带在身上,小心保存。」当然,物尽其用、绝不浪费是海莘向来原则,尤其这个东西看起来还满贵的,她当然会好好珍惜。
「这是你的东西,千真万确。」说着说着,她一脸哀凄,叫人不忍心再责备她什么。一想到这么贵的丝质手帕不仅没得用了、还要物归原主,当然让节俭的海莘好心疼。
她最喜欢免费的东西,把那些东西从她身上夺走,就像剜去她心头一块肉。此刻心有多疼?瞧,竟能在她眼眶中迸出一滴泪。一滴就够了,大多也浪费水。
「你可以说不认识我,可以说不记得我,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但是我……这些日子在梦中老是会想起你,那晚我真的永生难忘。」备受惊吓的那一晚,想忘也很难,想起他那惊悚的打扮,半夜都会做恶梦被吓醒。
见她满腹委屈无以名状,楚楚可怜,在场又有四分之一的人对她投下同情票;就算是演戏,大夥也被骗的心甘情愿。
「所以,这条手帕是你的,现在,我还给你。」她说了半天,总算说到她的重点。「只求你别再那么说。」别诬赖她是贼。
「衣、冠、禽、兽。」尊子看着毫无防备,被她摔在地上的那家伙,已经连理都不想理了。没想到青龙看似俊秀儒雅,却净作这些让人不齿的龌龊事。
「玩弄了女人一次不够,还把她叫来想当众羞辱她?」尊子单方面的想着,能进来宴会的必定都是受邀者,所以海莘不是青龙找来的,还有谁请她进来?
「不但不承认她是你的女人,还强辩说你不认识她?」被激起强烈正义戚的尊子,咄咄逼人的欺身看向倒卧地上的负心汉。「现在你怎么说?」
「没想到白凰院青龙竟然是这种人。」
没那本事游戏人间,也别随便践踏别人真心哪!
最后四分之一的宾客,已经完全不对白凰院青龙抱有任何期待,让他成为下任当家太冒险。还是快转头去巴结别人吧。
「这……」被摔得眼冒金星的白凰院朱鹰,疼得差点站不起来。
若让这种百口莫辩的情形持续下去,依旧是全盘皆完。
被这女人一搅局,现在白凰院朱鹰完全慌了手脚。朱鹰好不容易为青龙的当家之路铺好康庄大道,却凭空降下陨石雨,打的他满头包,还落的满路阻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再多说也没用,挽不回劣势;只会让自己成为狡诈小人。他得争取时间另寻高招才行;可瞄瞄全场轻视目光带给他的沉重压力,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显然是无法脱身……但,多说多错,他就算是死也不能开口。
以不变应万变,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他脱离泥沼!
装傻不成,那就--装死!
「砰咚!」
第四章
「看样子,我还真得感谢你了,朱鹰。听说爷爷为此又召开家族会议,讨论继承人的问题?据说因为你向来率直,想什么就做什么,被认为很诚实坦率,而又重新被列入名单上哪。」
电话那一头憋不住笑的温文男声,无比悠哉的说道:「再过几天,我也该回去了,反正接下来应是无事一身轻,没有无聊人士会来缠人了吧?」
白凰院朱鹰听了不免光火。「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跟我换回来!混蛋!」
将电话摔了个粉碎,朱鹰极其暴躁的在房里猛踱着方步。原就不是很有耐性的他,更因这段日子强自压抑着本性,而使得火爆脾气濒临发飙极限;谁要在这时候偷放一篮生鸡蛋在他旁边,不用等三秒钟就能立刻烤熟,比铁板烧还快。
「都是那家伙的错。」他咬牙切齿的抱怨不停,脑中挥之不去的尽是那小女人装可怜的可恶模样。他一想更为光火。
如果当时她不出来搅局,现在真正的青龙,早该冲出来制止自己和尊子的婚约被朱鹰轻率定下,而朱鹰他才是在一旁悠闲地嗑瓜子乘凉的那位。
「反了,全都反了!」结果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这下该怎么做呢?
故做昏迷的他,好歹为自己争取到宽裕时间,不必马上去应付外界,对青龙在心行为的热烈抨击;但现在的重点还是在于挽回局势。
「在爷爷行动以前,得让所有事情回到原点才行。」听闻爷爷已重新考虑继承人人选之时,原本只是想报复青龙的白凰院朱鹰,这才意识到问题似乎变得异常棘手。他安逸生活不都过了二十来个年头,此时无端被卷入战火岂不白搭?
这下他必须尽快找到那女人为他的清白、不,是为了青龙的清白出面辟谣。否则连他也会被这场混乱拖下水。揪出她,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逼她再次公告她和青龙毫无瓜葛,挽救青龙摇摇欲坠的名声。不然届时会换成朱鹰得被逼着,迎娶尊子那个粗暴怪力女,还得继承家业,天天与各怀鬼胎的大老们明争暗斗,那就得不偿失了。「申海莘……记得是这名字。现在她会在哪里?」
※ ※ ※
「这么说来……妳不是来找青龙的?」海老原尊子不免讶异的看着海莘。「妳说妳是来这宴会拓展人脉、想替日后的生意铺路?」
宴会结束后,尊子把海莘留下,想进一步问清楚情况,也希望再给青龙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不过据回报,青龙还昏迷着,她也只好重新追问海莘。
此刻,海莘坐在饭店提供给尊子的花园套房中,乖乖接受尊子问话。
「今天会遇见他,纯粹是巧合,我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凰院青龙。前几天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没料到他来头这么显赫,还真是让海莘吓一跳。原来他们之间……距离竟是这么远呢……
一度带有小小爱慕的心思,再也不敢茁壮,爱情的嫩芽整个吓得缩回泥地里。曾有那么一瞬间,当他开口说喜欢她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是怦然心动了,但也仅止于此。太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让自己从期待中跌落,摔的满身伤。
「不认识他妳就跟他上……呃,接受了他?」尊子被严格教育要对夫婿忠贞不二,不免讶异现代难道有这么时兴一夜情?海莘明明不像那么随便的人哪?
「那种情况下,他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来的。」被警察追着逃亡中,还有得选择吗?「而且他很强势,我又意识不清……」本来就是这样,人家愿意救她就该偷笑了,难道海莘还敢耍大牌指名要谁来救?
「畜生!」尊子不免低咒着。「这乘人之危的小人!救人不求回报,他居然敢要妳以身相许?」真是看不出来青龙这么卑鄙!过去算她看走眼!
尊子先看看无助的海莘,再听听那一席先入为主的话,刻板印象让尊子单方面对青龙的不耻度,以等比级数迅速窜升;这下子,她可是连听青龙解释都懒了。
「什么?」不知道自己有哪儿冒犯到尊子,海莘不免被吓了一跳,她一时无法意会,怎么好像有几个不堪入耳的词汇,突然出现在她们的对谈中。「我……如果我有说错什么话,还请尊子小姐别生气呢,我……没那意思冒犯小姐。」
「不,不是妳的关系。」尊子站定坐在沙发椅上的海莘前头,双手紧紧压在海莘肩上,满脸愤慨。「妳听我说,女人不能这么懦弱,吃了亏自认倒楣,还要死心塌地追随着他吗?这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该讨回公道就要据理力争。」
「这……」海莘陪着笑,拿着手帕擦擦汗涔涔的额头。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不过尊子小姐还真是个大好人,这么维护她的权利。
虽然她对自己的初吻,如此草率被夺走感到一丝懊恼,但因为对象是她曾颇有好感的他,加上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她不愿多计较;何况假使真的继续闹下去,对自己的恩人也未免太小题大作,稍嫌小家子气了。
「他也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只要他道歉,我不会追究什么。」
「妳就这样轻易原谅他?」尊子撇撇嘴,似乎很不以为然。「妳这么喜欢青龙那家伙?」
「喜欢他?不,我们……怎么可能呢?」才见两次面,说喜欢也太早了吧。只是她偶尔会想起他们俩初遇的情景,不讨厌他倒是真的。「青龙先生和我之间只是……一场梦而已。」
纵然不欣赏青龙的做法,但尊子对于「受尽委屈依然不改初衷,甚至一迳维护青龙立场」的海莘,却不由得同情起来。唉,女人还真是傻啊。不过换作是尊子,要有人敢这么欺负她,她不好好回敬一番、让对方哭爹喊娘直讨饶才怪。
「海莘,妳听清楚了,什么身分家世的都下打紧,妳别因为介意那些,就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当初圣佑坚决娶小海玛进门,白凰院爷爷也许可了,所以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其他不是问题。」尊子握紧海莘的手,义愤填膺的说。
青龙真是笨蛋,有这么一个喜欢他的女人,他却不敢承认。
就像上回一样,尊子打的主意很简单,如果白凰院爷爷这几个奇怪的孙子,都有了喜欢的对象,奶奶也就没法子硬逼她嫁进白凰院家,所以她拼了命,也要为那几个不长进的不良青年牵红线。况且能让情投意合的两人结合,也算是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