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会议时间到了。」
「马上过去。」结束了对话,席襄焄一脸歉意的笑,表情诚恳得让人发毛,「我很忙,不送了。」
「你你你……算你狠!」甄幸福气呼呼的站了起来,今天来这一趟真是白来了!算了!她不管了,对于砸面事件她已经尽其所能的表现诚意,人家不领受她也无可奈何。
一亿五千万美元?呿!作他的春秋大梦!没钱就是没钱!人肉咸咸,就不信他能怎样!
在甄幸福站起来要离开时,席襄焄正好也要去开会,两人并肩而行,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端的令人发噱,一个是脸上愉悦爽快的像春日晨曦;一个则是表情阴晦狂暴的像台风夜。
春日晨曦似的男人开口了,「明天中午有空吗?」
表情阴晦狂暴的女人闷闷的说:「没空。」
「那就是有空了,再带碗面过来吧!」理直气壮,像是这原来就是她该做的。
「去死!」王八蛋!这男人是没神经还是粗线条?他看不出她全身怒电流得快爆了吗?他还敢惹她?!
加快步伐的走开,当他是具传染性病毒的逃得远远的。她不知道自己越是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天,席襄焄笑得越是开心得意。
忽地由前方一扇门走出一名俊雅男子,原先步伐迈得老快的甄幸福倏地止步,神情惊慌的像遇到鬼,甚至还往回走,没头没脑的拉着席襄焄躲到一处仅容旋身的小死角。
席襄焄莫名其妙的给推到死角内侧,她紧贴着他胸口的藏匿着……
「妳又看见债主了?」他戏谑的笑,压低了声音。如果他没看错,她躲的人不就是那个和他不怎么对盘的楚衡吗?
「不是。」
「说实话,妳欠人家很多厚?一定是多于一亿五千万美元,妳看到我都没逃得耳朵倒竖,妳……」
随着脚步声近了,甄幸福紧张得直冒冷汗,心不在焉的抬起头,食指搁在唇上,「嘘……」
一对登对的男女并肩而来,美艳的高挑美人主动邀约,「楚衡,晚上下班有没有事?」
「没事。」低沉悦耳的嗓音少了几分感情。
「那……」
「没事,也不想有事。」不待对方提出邀请,他先摆明了拒绝。
两人越过了甄幸福和席襄焄,继续往电梯方向走。一直到脚步声远离,甄幸福才松了口气,可却是一脸失落。
席襄焄看着她脸上太容易读出的讯息,他抿着唇,挑眉,「妳躲着那家伙干啥拉着我?」
她回过神。「啊?是、是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一紧张,顺手就……就……」对厚!她怎么会拉着这家伙一起躲?!
顺手?感觉像抽取式卫生纸!
「妳认识那家伙?」他似笑非笑的问。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他可能不记得我了,他是我学跆拳道的道场,一个高我很多届的前辈,在那里见过几次,有一次他还指导我。」嗯,如果说把她摔得差点爬不起来叫指导的话。喔,一提到他,她的脸好烫。
脸红的她有些耀眼,原来,这丫头也不全然的平凡嘛!「他知道妳喜欢他?」
猛然抬头看他,那眼神像是在看妖怪。「你……知道?」
席襄焄失笑,「妳看他的眼神像是全身上下的细胞一致吶喊着『我喜欢你』,很难不知道吧?」她这种着迷的眼神他无时无刻不在领受,只是有些意外的,这回这种他熟悉到厌烦的眼神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另一个讨厌的家伙。
是自尊受创吗?感觉还真有些讨厌。
「……」她连忙压低眼睑。她……她暗恋楚衡有这么明显吗?连这和她半生不熟的家伙都看得出来。
「我可以帮妳。」
「呃?」
「我是说,我可以帮妳--把上他。」席襄焄笑了,像是个把游戏设定好,准备好好大玩特玩的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甄幸福只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危险……
第三章
潘朵拉婚纱会馆--
美女老板华倾容正整理着一大把的香槟玫瑰,旁边的霍馨又将那天和施薇仙亲眼目睹的「盖面笑话」重述了一次--
「噗……哈哈……妳知道吗?那碗面就这样飞过去,不偏不倚的砸在那高个儿头上……」
华倾容抬头看了她一眼,美丽的她今天一身春色气息的粉嫩洋装,新烫的大波浪鬈发更衬托出她妩媚的风情,她娇滴滴的开口,「霍馨,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听了第三次这笑话了,换个新的吧!」
施薇仙托着下巴啃着人家送来请她作评的西式喜饼。
这饼还真是不怎么样,材料用得普通已经是败笔了,还处处模仿别家的,一点创新也没有。即使是如此,在严苛的评论完后,她还是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一面吃还一面说:「我快一个星期没看到那个面店店员了,会不会被辞掉了啊?」
「肯定是。」霍馨见华倾容对她的笑话没兴趣,讪讪然的回到了自己位子。「那个高个儿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给砸了一碗面在头上,哪有可能放过对方?」那人后来还上了劳斯莱斯呢!奇怪,老觉得那高个儿好像在哪里看过。
「但只是一碗面,而且又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人连不小心看了人一眼,都会付出给捅了一刀、找阎王报到的代价,更何况是给面砸中。」霍馨乘机说教,施薇仙这阿呆真的很天真,不知社会险恶。「回去多翻翻社会新闻,看看能不能把妳的神经吓得变小条一点。」
施薇仙的大眼睛瞪得好大,一脸严肃,「妳的意思是,那个送面的已经被那高个儿宰了?」
潘朵拉内传来几声闷笑。
霍馨翻了翻白眼,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戚。为什么?为什么潘朵拉会出现一个喜憨儿?她同情的看了一眼在角落一隅,正在竹片上刻字的香景幽。
这个人平常是最有机会和施薇仙留守在潘朵拉的,他们一个排八字,挑日子,一个则是选喜饼、挑宴席餐烩,两人的工作都属婚礼中的前置作业,因此当其他人忙得人仰马翻之际,他俩相对之下就成了超好命的英英美代子。
香景幽算是和施薇仙对话最多的人,难道有时候他不会很想揍她,或者叫她闭嘴吗?
算了!永远要相信一句话--物以类聚。
再说了,香景幽也算是个高人,高到有时候让人家想拿石子砸他。
此际,潘朵拉婚纱会馆很难得的出现了诡异的沉寂气氛,幸好这种气氛很快的就给门上悦耳的花铃声打散了。
「欢迎光临。」看清楚来者,霍馨瞪大了眼。
那不是……不是……在阿呆的直线思考中壮烈成仁的人物吗?霍馨看了一眼施薇仙,只见她那双眼张得好大。
然后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妳……妳没死?」
甄幸福一脸莫名,眨了眨眼半开玩笑的说:「我看起来像鬼吗?」
「不像,可是……」
霍馨把施薇仙拉开,生怕她又乱说话。她「青」了一眼还不打算闭嘴的女人,转向甄幸福时又是一张甜蜜笑脸。「妳怎会来这儿?来收面款吗?」由于和那家面店算是邻居,面钱都是一个月清一次。
霍馨是潘朵拉婚纱会馆的创意总监兼任会计,掌潘朵拉的收入支出。
「呃,不……」甄幸福有些尴尬。「我不是面店的员工了。」
「妳辞职了吗?」霍馨问得含蓄。
她摇了摇头,小小声的说:「是……是被炒鱿鱼了。」她是一个很不会说谎的人,即使辞职两字真的是比被炒鱿鱼好听,感觉上能力立见高下。
算了,就当自己没有说谎的天分吧。
一群人听到炒鱿鱼像听到什么奇闻一样,纷纷的将视线转过来。甄幸福的脸火烫的红了。
也对啦!待在面店打杂还能被炒鱿鱼的人想必不多吧?只是这样被当稀有动物看着……
甄幸福告诉自己,以后要是有什么稀有动物展,即使是免费的都不要去看,原来给一群人盯着看的感觉是这么可怕。
温文儒雅的声音及时救了她。「朋友,抽张牌吧。」
她看了眼端坐在前方位子上的俊雅男子。这个人大概就是潘朵拉婚纱会馆六大天才之一的神算香景幽吧?
他的长相算得上好看,再加上他那特殊的气质……她觉得若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绝对不会有人有异议。
她过去由香景幽手中的一迭牌里抽了一张。
她有听说过,这是潘朵拉婚纱会馆的不成文规定。之前她送面过来几次,可香景幽都正好有外务,因此总抽不到牌。
看了眼她抽出的牌,香景幽静默的又将牌插入牌中,重新洗了一次牌。
「其实,我今天来是……」甄幸福的眼睛飘向满是区额的一角。「我听说潘朵拉的香神算很准,所以……所以我想测个字。」
他递了张纸和笔给她。「写下妳想测的宇。」
她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写下个「恋」字。
「恋?」他高深莫测的笑了。「问什么?」
「……问姻缘。我想、我想问姻缘。」
甄幸福全身的注意力全在香景幽的解字上,浑然没发觉从她开始抽牌,一群人的目光全落在自个儿身上。
「恋者,乃双纟、言、心之合,妳的双纟与言相隔太开,只怕即使心意早缠绵,却因为鸡同鸭讲,落得好事多磨。又下心字,人外对称两点妳点得既阔又遥,妳的意中人只怕是个身分地位和妳相差悬殊的人,是不?」
她听了半天,除了后面一句「妳的意中人只怕是个身分地位和妳相差悬殊的人」听懂外,其他的……会不会太文诌诌了?话说回来,光凭这句,她就知道眼前这算命的还真有两把刷子。「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问姻缘嘛……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这又是……」她还是给他有听没有懂啊!
「我话至此。」香景幽摆明了不想多说,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待会儿他和人有约,要去看一门风水。
目送香景幽离去,甄幸福对他的解字还是很不明白。她哀怨的低语,「谁能告诉我,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所谓的「高人」就是要把话说得像丈二金刚一样,叫人摸不着脑袋吗?
「鸡同鸭讲又加上好事多磨……啧啧啧……」霍馨摇了摇头,「那不就比火星人遇上地球人更加混乱了?」
「咦?!」她一回头,发现有好几个人围在后方吓了好大一跳。
少一根筋的阿呆猛钻牛角尖。「不如怜取眼前人?不如怜取眼前人……」她看了一眼甄幸福。「难道……莫非……难道妳有缘的对象是老香?」
神经病!「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的确会『鸡同鸭讲』!」霍馨失笑。
「可是那方才老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施薇仙呆呆的又问。
「他会害羞。」
「可是我没看他害羞过。」
「方才就是了。」
「方才还是看不出他害羞。」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甄幸福看着眼前这两位,她们话题中的主角是她吗?为什么她还是有听没有懂?
特地跑到这里来,搞半天全是白忙一场。
可恶的席襄焄!都是他啦!要不是那天他对她说了些有的没有的,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跑来这里测字。
总而言之,虽然她听不太懂香景幽说的意思,但隐约可听出她的姻缘路只怕不是什么康庄大道。
也是啦,喜欢上像楚衡这样的人,根本就没什么远景!这个算命的仁慈,没把诂说得太直接。
再想想实在幸好,一开始她就拒绝了席襄焄的帮忙。
本来嘛,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本来就是一种幸福,无关交往与否,那是一种全然属于自己的心情……
有些酸、有些甜,在多年后忆起还是会微笑……
只要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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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面店的工作丢了,甄幸福在另一家餐馆找到工作。
工作多,忙得天昏地暗的。没法子,通常若餐馆需要找人手帮忙,十之八九都是生意好得不得了的那种,生意不好找人手干啥?难道还充人气吗?
前头的餐厅有冷气,后头的厨房就只有厨子旁边有架老电风扇怪声连连的吹着,其余挑菜、洗盘子……的人就只好「物竞天择」了。
环境那么糟,也难怪听说这里的员工流动率很高。
而且因为在她之后接手工作的是崔妈妈,因此她也不能去应征服务生,只能屈就于这种厨房阿姨的工作。
这种一睁开眼就准备上工,忙到下午筋疲力尽的日子,加上晚上还有大夜班的工作,天!不到一个半月,她的体重就由四十五公斤直落三十九公斤,而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她多了两抹黑眼圈。
厚!人家说一白遮三丑,可就因为她很白,黑眼圈益发明显,有一回她精神不济、神情恍惚的下班回家,在路上还被警察怀疑是吸毒惯犯带回警局,真是有够○○XX的。
所幸啊所幸,比较欣慰的是,崔妈妈好像快可以回来工作了,她终于可以放下肩头上的重担休息几天,然后去找自己能胜任的工作了。
厨房里的空气很糟,又闷热,甄幸福身上围着沾了油渍的工作服,脚底踩了双塑胶雨鞋,头发凌乱、油光满面还汗水涔滓的努力工作着。
正要把一堆刚洗好的碗堆回原位时,身后传来餐馆领班尖锐的声音。「甄幸福,妳可以走了。」
她慢半拍的转过身,不太明白的皱起眉,「呃?」她犹豫了一下,「这么早就……下班了?」这家餐馆开始变得有人性了?嗤!怎么可能?
对方不屑的撇了撇嘴。「是啊!就妳好命!」说着一双三角眼还往她肚子绕了一圈。「快点儿,外头的人在等着。」
「慢着,领班,那个……」
「这个星期的薪水会照付,不要再来上班了。」他又看了她一眼,一脸鄙夷的摇摇头,「时下年轻人,啧啧啧……真是!」
薪水会照付?不要再来上班了?她又被炒鱿鱼了?为什么?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打破一个碗欸!
为什么要炒她鱿鱼?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到底是谁在等她?
带着满腹的疑惑,甄幸福出去一探究竟,远远的她就看到席襄焄一派悠闲的斜倚在一部她没看过的双门跑车车门上。
「你来这里干么?」以前看到他就怕得要死,现在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没钱就是没钱,只剩烂命一条,有兴趣就拿去吧!
没兴趣回答她了无新意的问题,故意漠视她那不欢迎他的表情,席襄焄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给看得不自在,她吶吶的说:「你要是来找我只是要用眼神告诉我,你有多么轻蔑我,那你省省力气吧!」这种大企业的未来接班人感觉上就是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连站在一起都觉得突兀。「没钱的人也会跟着『没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