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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网恢恢  第12页    作者:馥明

  简直天助也,杨正堂马上发动攻势,说服李母叫李国昌说出事实真相,以免日后孤单一生。

  亲情攻势,一招见效。

  不久,李国昌在看守所中,经母亲告知,收到三百万元之安家费,全给他太太卷款而逃!老母无人照料,生活困顿,一再前去看守所哀声哭天喊他,每次去脸色都比前一次苍白,李国昌受不了母亲的哭诉,一星期后,向警方自白,是受卓子威唆使而顶罪。

  该三百万元资金来源,是从标大营造所流出,迂回转过五手。

  同时,通缉犯陈文亦落网,在得知李国昌自白后,见大势已去,跟进自白,是受卓子威唆使而顶罪,安家费三百万元是卓子威拿现金给的。

  两个证人对卓子威的指证历历,亦有证据,惟卓子威早闻风而逃,不知去向。

  孙天宝当日下令通缉卓子威。

  签发搜索票,亲自带队搜索标大营造。

  一箱一箱标大营造不法的证据,从标大营造总部转驻警局,累坏一大堆警察,日夜查账兼查证,终于找到标大洗钱、绑票、经营特种营业等不法情事。

  孙天宝查传林立原,一次,二次,三次,皆未到庭,传拘无功后,下令通缉。

  *  *  *

  卓子威在听闻李国昌自白后,当日即离开警局,前往他拘禁叶咏曼的住处躲起来。

  叶咏曼现在见到卓子威已犹如见到鬼一般,迅速瑟缩在墙角的一旁。

  紧紧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完全不复从前泼辣凶狠的模样,神色凄凄,歇斯底里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卓子威已一肚子火,又见叶咏曼如此不识相,愈发有嗜血的冲动,阴冷地轻哼:“小曼,你要自己走过来,还是我走过去?”

  叶咏曼一听,马上脑部冲血,神经紧张,那种害怕的感觉不断扩张,延至四肢,忍不住全身发抖。

  这句话好像是上星期她被卓子威拦截至此,所说的其中一句话。

  简单,应该毫无杀伤力。

  但恐怖的事,就是发生在这句话之后,叶咏曼永远不敢或忘。

  那天……

  卓子威在查知叶咏曼心情优哉与众多同学共游北横时,卓子威二话不说,在公路上等她。

  下山时,叶咏曼骤见卓子威阴魂不散地跟来,顿时像吃下了一千公吨的炸药,怒不可止,不等卓子威走过来,叶咏曼就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过去,共游的男同学见状,却心中替卓子威暗暗叫苦,这下两三个耳光是免不了的。

  所有同学商议结果,天色已晚,就先回家吧!反正只有叶咏曼欺负人的份,他们是不用担心的。

  叶咏曼才刚走近卓子威身边时,她的同学却一辆车一辆车急驶而过,且认定卓子威必死无疑,基于同情心,及消遣的心理,皆纷纷对卓子威抛下:

  “警察先生,小心!小曼打你时要记得躲,不然明天上班会很糗!”

  没五分钟人全走光,叶咏曼睨视着卓子威,嗤之以鼻地说:“我再郑重声明一次,我从此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你不要再死皮赖脸。”然后朝着她的车方向而去,叶咏曼是没有勇气再打卓子威的耳光,刚刚是同学都在,为维自尊,才作作样子,她一辈子都不想和卓子威有牵扯。

  她真的有点怕他。

  快走快好。

  走不了了,卓子威跟上来,钳住叶咏曼的手,将她转过身来,大力地摇着叶咏曼说:“从这一刻起,开始听我的话,不要大呼小叫,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叶咏曼被卓子威这种阴狠凶残的模样震住,但尚未达害怕的程度,她怒道:“你算哪根葱,要我听你的,你滚开。”叶咏曼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自顾自地走进车里。

  尚未坐定,卓子威进来,一劈头就给她一记耳光,再一记,又一记。

  出手十分重——像报复。

  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曾这么打过他。

  叶咏曼开始有恐惧的感觉,嘴角挂着血丝,那腥腥的味道,她想擦掉,但卓子威没说可以擦,她不想也不敢动,静观其变。

  卓子威第一个命令:“下车,坐过来乘客座,别想跑,也别想叫,你斗不过我的。”

  叶咏曼也只能鸵鸟主义地想成,只不过是把车借他开下山罢了!就不要计较太多,让让他一次,死不了。

  明哲保身?!

  叶咏曼一辈子最听话的一次,静声地打开车门,缓缓地从车前绕过,走进乘客座,坐下不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卓子威亦不打算和叶咏曼说话,只怕把事情愈弄愈糟,他原本只想要叶咏曼真心地爱上他,他从不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今日的模样。

  但叶咏曼总能够激发他本性中最暴烈的一面,总把他找她的好意,反变成恶意。

  可是,又好像只有这种方法能让叶咏曼对他好一点。

  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卓子威并不希望每况愈下。

  两人一路无话,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空气中弥漫着对峙的恐惧,叶咏曼整个心思,所有的细胞都共鸣着。

  “快点远离这个恶魔。”

  这个概念像大合奏般,时时敲打叶咏曼的脑袋。

  直至车行到市区,停红灯时,叶咏曼发现这是最好的逃走时机,既不会受伤,又不会再被抓回去,愈想愈对,她机警地趁卓子威不注意之际,打开车门,打算弃卓 逃走。

  不成功恐将成仁,果然,叶咏曼方一打开车门,不,是手才刚碰触到把手时,她已被卓子威拦腰抱住。

  此番惊吓,叶咏曼手足无措,一颗心忐忑不安,卓子威见叶咏曼吓成这样,心中有所不忍,轻轻地欲碰触她的唇,以示歉意。

  这突然的碰触,叶咏曼自然地撇过头去,让卓子威扑个空。

  他误以为叶咏曼又再度嫌弃他。

  他想起三千元的侮辱。

  他又想起,曾被甩过的耳光。

  他又想起,他被她咬的舌头。

  新仇旧恨纷纷在此时汹涌而来,他的神态开始凄厉,内心激动,脸色潮红,将叶咏曼的腰搂得更紧,鼻翼因忿怒而扩张,他咬牙切齿地骂她:“你天生就是贱,我对你好,你偏不要,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叶咏曼知道不好了,但尚未说明清楚,卓子威已然发标,以超高速横行在马路上,叶咏曼被甩得七晕八素。

  右手臂因碰撞车门而淤紫,前额敲到挡风玻璃而隆起一个小山丘,骨头因快速的抛物线原理,而面临全散掉之境地。

  在未发生命案前,卓子威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叶咏曼张目四望,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尚未看清,卓子威即粗鲁地把她拉下车。

  叶咏曼不放声张,任由卓子威带她进入一间房子,很简陋的房子,但叶咏曼不敢嫌。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好与卓子成正面相视。

  卓子威经过刚才的飙车后,心情已不复来时的恶劣,又恐再度发生争执,就不说话吧!

  他是深爱叶咏曼的,他渴望叶咏曼亦能给一份肯定的爱,厮守终生,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句句实言。

  然而总因爱,而终成恨。

  他们的见面,次次惊险,都以互相伤害为终局。

  他不想,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

  这是宿命?或是结果?

  叶咏曼眼睁睁地望着闭上眼的卓子威,她怀疑怎么有这种人。他爱的人就必须属于他的。

  不能拒绝,不能抗拒,她不是讨厌他,但她是天之骄女,只有别人听她的旨意行事,不能要她委曲求全。

  卓子威与叶咏曼的思想是平行线,毫无共融之可能性。

  不是有人曾这样说过:最爱的人,永远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两个人的第一夜,就这样在爱恨交叉点中度过了。

  第二天清晨,叶咏曼是被饿醒的。

  但已不见卓子威身影,叶咏曼高呼万岁,正想开门离去,却变成迎接卓子威回来。

  卓子威本已息怒,特地买早餐回来,送见叶咏曼又要离他而去,他的心无法抑止的疼。

  她整个心神,被卓子威狂乱忿怒的黑色眸子吸进恐惧的黑洞,她受不了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

  她什么都不管,勇敢地说:“我要离开。”

  卓子威见自己种种的委曲求全,竞仅换得叶咏曼无情的离开,他恼羞成怒,“走?你能走去哪里?”

  叶咏曼不知死活地大吼大叫:“哪里都好,只要没有你的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你不用白费心机。”

  叶咏曼已成歇斯底里状态,一副不容卓子威再行嚣张的气焰高升,颇有反败为胜之势。

  虽然以上所说的话有七成以上,并非属实,但她不要没有自由的日子。

  卓子威心灰意冷地听着叶咏曼你表白,一颗热腾腾的心,倏地凝结成冰,终究还是得无情无义,否则如何将这些吸收消化?不得已。不得不掷下一句话:“I’mgingtofuckyou,ifyououthere.”

  为的只是反败为胜。

  叶咏曼吃惊,开始向后退,退无可退,是一面墙,一面灰败的墙,挡住叶咏曼的退路。

  他接近她,不容叶咏曼抗拒他安慰她的动作,她误以卓子威想侵犯她。

  她难道以为他是那种人?

  他愤恨难当,将桌子上的物件扫落一地,他在怒海中挣扎。

  叶咏曼错解的尖叫声,而卓子威为掩其口,将手伸出,她更为彷徨不安。

  只想躲,她用手挡住他的手,终致卓子威那双无心的手,竟致使前襟破碎,那张羽毛毯亦成被拉扯的对象,羽毛被扯出,如天女散花,在空中飞舞。

  她愈抗拒,他愈觉欲焰高涨,他失去控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尘埃落定,一切恢复原有的静寂,卓子威清醒,怨恨自己。

  彻底怨恨,他没想过以这种方式,完成他期待已久的温存,他更知道他在叶咏曼心里的地位更低一级,再也无法翻身,他愤恨自己的眼神犹如一头战败的雄狮,此刻,他觉得无颜相对,夺门而出。

  叶咏曼一时无法接受这社会版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是在惊讶中不知该哭?或淡然处之?更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是,在当时她没有被侵犯的感觉,甚至那一刻,她尚有欢愉之感?!

  她不能原谅自己,她不能爱上一个强暴她的人。

  她也痛恨自己,只有自我禁锢,才能安心,她瑟缩在墙角一端,寻求庇护,为自己不能真正痛恨卓子威而忏悔。

  一夜无眠。

  第三天,卓子威又在清晨回来,叶咏曼不敢理他。她不能任他再试一次,会被他发现她的矛盾。

  卓子威不愿再与她交恶,惟一法则,少说少错,于是确定她没事后,留下食物即离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叶咏曼一句话都不跟卓子威说,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是不要,是尴尬而不能。

  第六天卓子威受不了叶咏曼的冷淡,犹如将自己归类成只有兽性,而无人性的家伙,忍不住气便对咏曼说:“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

  叶咏曼一听,顿觉卓子威可恶,所有的怨气此时全被他引燃发作,忿怒完全淹没叶咏曼的理智,她只想找出最恶毒的字眼伤害卓子威,她豁出去,不管了,反正最坏的事,都已发生。

  发生过的肯定是最坏的吗?

  不尽然,因为叶咏曼又对卓子威说:“你是我最瞧不起的人,你是不是没钱找妓女,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你尽管开口,我都给你。”

  如果叶咏曼是打算激出卓子威内心中,最恶劣的部分,那么叶大小姐的策略,成功了!

  卓子威再度被伤得遍体鳞伤。

  这种侮辱一次已够伤人,岂容她接二连三?

  卓子威发誓不会再对叶咏曼客气,缓缓地又说:“小曼,你要自己走过来?还是要我走过去?”

  叶咏曼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卓子威抓狂,慢步靠近,拉着叶咏曼的脚,从椅子上把她拖下来,从客厅到卧房,一路障碍撞得叶咏曼头破血流,她真的怕了,遂低声求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晚了点。

  他要,她仍不肯给。

  卓子威马上冲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叶咏曼。

  十分钟后,卓子威带着三个小混混进入,大叫着:“叶咏曼,你给我出来。”

  叶咏曼丝毫不敢延误,马上走到客厅。神色仓皇,不知卓子威又要怎么折磨她。

  “小曼,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马上进房间把衣服脱了,和颜悦色伺候我,或者是我自己进房间,留下他们三个伺候你?”

  这是什么选择?

  叶咏曼毫无选择的余地,她含泪走入房间,关上房门,依命令行事,把衣服脱了。

  卓子威一进门,见叶咏曼已身无障物,便轻蔑地说:“你也用不着一进房门就像做野鸡一样,马上把衣服脱光。”

  见叶咏曼一句话也不敢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施施然地一把推开叶咏曼,严重地警告:“不要再忤逆我。”大模大样地走出去。

  叶咏曼就在这种浑浑噩噩中度过。

  现在突然又听到他说:“小曼,是你要走过来?或我走过去?”这句话,叶咏曼惊恐万分,她不想再重复那个噩梦,两只脚只能不受控制地抖着走过去。

  “今天这么乖,我会对你好一点。但记住不要以为你又可以说我不喜欢听的话。”

  这实非恩宠,但叶咏曼经这一遭后,全身已无傲骨,惟惟诺诺只怕得罪卓子威,只要他不发作,她愿意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小曼,我打算过一阵子帮你找个伴,你不是很讨厌方文意吗?我抓她来,你爱怎么打她,我都不反对。”

  语毕,长声纵笑,狠狠地抓住叶咏曼的肩,凄厉地大叫:“谁都别想跟我斗,包括孙天宝,要死就全部一起死!”

  他的风光,他的灿烂,只因孙天宝而一去不复返。

  教他如何不恨?

  叶咏曼不知如何回答卓子威,她已无心,有时夜里她忽然梦到回家了,她竞兴奋地躲在妈妈的怀里大哭,并温驯地对孙美兰说:“小曼好爱这个家,我以后再也不出门,整天陪妈妈。”孙美兰亦搂着她,温温暖暖的,好似春暖花开。

  虽然叶咏曼在八岁以后,就出国念书,八岁前亦未曾和孙美兰如此亲近,但在绝境中仍渴望能在母亲的怀抱里,起码安全,无风无雨。

  但现实是残忍的。

  她仍在这个进门处有两个对联:“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古老房舍。

  而这个对联据说,与监狱的大堂上的对联是一致的。

  莫非这里就是叶咏曼二一一生的监狱,至死方休。

  其实他也知道叶咏曼不会给他任何答案,可是他只是要她明白,他是用一颗真心在对待她,他不会隐瞒叶咏曼任何一件事,包括拿方文意当诱饵将孙天宝钓出的大事。

  “小曼,我们是一定要一起逃出去的,但我不要你受苦,所以我打算拿方文意当人质,引出孙天宝,要他想想办法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出境,顺便要一点盘缠。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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