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任何联络消息的她,只能镇日在屋里胡乱猜想,在这期间,答应她尽快回来的豪瑟仍然没有现身。
第三天一早,明娜就为她收拾好了东西,两个人的心情都悬到了顶点,明娜也是强自按捺着焦虑安慰她:“再晚点,他就会回来了,你别担心……”
可是一直到太阳都下了山,还是不见豪瑟踪影,明娜当机立断地催她走:“你还是先走!我送你到大使馆去,到那里才安全……”
“再等等,他应该快到了。”法柔不死心地在窗前张望,深怕错过那个殷殷期盼的身影。
“不行,再拖下去,大使馆就要关门了,快走吧!”明娜苦苦相劝,“只要他回来,无论你到了哪里,他都会找到你的。”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法柔,明娜说的没错,她应该相信豪瑟,无论她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他都能找到她的。
就在她们准备动身前往大使馆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蔓蒂?——”法柔错愕不止地,“你到这里做什么,”
“来打个招呼呀!”蔓蒂那张美丽脸孔不减丝毫凌人气焰,“豪瑟不在的这几天,是不是很寂寞啊?”
明娜马上挺身站到法柔身前,“小姐,这里是私人住家,请你马上出去!”
蔓蒂轻哼一声,随即闯进两名身材魁健的男子将明娜拖到一旁。
“你以为藏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豪瑟真是太小看人,我舅舅是答应让他走,我可没答应。”
“你这女人——你可别乱来!”明娜气急败坏地吼着,却马上挨了蔓蒂手下一耳光。
“你们放开她!不关她的事,要抓就抓我。”
“很好,”蔓蒂浮起假意的笑容:“不愧成了豪瑟的女人后,讲话都够气魄——我就等你这句话,请吧!”
“辛西亚,别去!——”
法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强自镇定地走出去。
回到戈美兹府邸,蔓蒂将她押到三楼一个边陲角落的房门前。
“进去!”蔓蒂一把将她推进去,法柔一个踉跄跌入一堵结实的肉墙里。
“蔓蒂,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还未站直看清楚那个人的面目,她已听到一个粗哑的皇后声音。
“来见见你的小礼物,乔。”说着,蔓蒂拉住法柔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迎视上的是一张黑肤厚唇的脸孔。
“嘿!一个东方女孩!老天!她长得裒漂亮!”乔怪声怪调叫起来,大手捏住她尖小的下巴。“送我的吗?”
“随你处置。”蔓蒂摆了摆手,一副“反正我管不着”的神情。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乔还半信半疑地。
“如果玩腻的话,还可以把她送进你们老板开的妓院,这么清纯可人的东方女孩,可以替你们招来不少生意吧?”蔓蒂提供着她自认天衣无缝的“好点子”给乔,乔是纽约甘比诺家新任接班人小哥狄的手下要人,这次受命前来和戈美兹套套交情,联络一下彼此感情,没想到竟还有这项意外收获。
“你——说什么!你要把我——”法柔意识到自己身陷的危险,然而,亲耳所闻仍令她惊骇地难以置信,蔓蒂竟要这名黑人玩腻之后,再送她进“妓院”?……
熟为人知的,黑手党的恐怖势力遍布各行各业各阶层,只要落入黑手党的掌控,便永无翻身之地……
“没错。”蔓蒂洋洋得意地打断法柔充满惊惧的疑问,“要整你,我有比死更好的方法,让你一辈子没脸去见豪瑟!”
尤其与一般的妓女户不同,供应全美大多数妓女来源的黑手党人自己经营的门户,对妓女的限制更严,盘剥更重,加上外人难以想像的毒辣手段,如果真被送进去,只怕这辈子都只能暗无天日地过日子。
“真可惜,这么可爱的女孩到那种地方,太糟蹋了。”
乔还装模作样地深表同情一番,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好好待你的——”
乔淫秽的目光盯着她,法柔建害怕的力气也没有了,彷佛自己正赤裸裸地被他观看……
“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蔓蒂还不忘附带好心提议,“她可是豪瑟的女人,别让豪瑟发现是你带走她,要不然…”
“豪瑟?你是说豪瑟。朗格?”听了这个名字的乔大惊失色,连忙抽回手,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是豪瑟的女人?我看算了,我可不想卯上那头冷血动物。”
乔萌生退意,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早该知道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在心里直犯嘀咕,蔓蒂这女人八成是疯了。
“怕什么,乔,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豪瑟人还在巴西,根本赶不回来的,只要尽快带她回到你们的地盘里,豪瑟还找得到人吗?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蔓蒂伸手拍了拍法柔的脸颊,一张脸扭曲地像个恶魔。
“你也认命吧!就算豪瑟拼了命去救你出来,只怕你已成了残花败柳,你想,他还愿意再看你一眼吗?”
“不!我不要,我不要!”法柔惊恐地大喊,眼底泛满绝望,她宁可死也不要受那种凌辱!毫无自由、尊严。只能在黑手遮覆的角落残喘苟活,她宁可一死!
拼命往门口的方向冲去,法柔甚至还没构着门边,就被随即伸来的大手抓回去,乔失控的力量一时过头,她小小纤弱的身躯被无情摔向墙角,眼前一帘黑幕罩下,四周只成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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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的晕眩仍未散去,法柔晃了晃头,勉强地撑住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客房中央的大床上,她慌忙低头查看身上的衣服——幸好,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幸运。
浴室里传来的冲洗声提醒她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法柔连忙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水声嘎然静止,她转动门把开门,身后猛然伸来的手随即用力关上它——“这一次,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法柔回过头,发现是一张出乎意料的脸孔。
“洛昂?”她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他身着浴袍的壮阔躯体压迫性十足地将法柔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距离近得能嗅到彼此鼻息。
“怎么一点欢迎表示也无?”他皱起眉问,“见到我总胜过见到那个黑鬼吧!
法柔不能放过任何脱身的可能,甚至是哀求地:“放我走,洛昂,求求你,放我走,我——”
“那可不行,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乔暂时将你交给我处置。怎么能轻易放你走?”洛昂低头搜寻着她的唇,法柔趁机躲开。
“别怪我没提醒你,辛西亚,我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会考虑留你下来,要不然你宁愿被那黑手党的黑鬼推进火坑里去吗?”
“我哪里也不去……”法柔摇头,在洛昂的逐步逼近下慢慢往后退,“我要等豪瑟,他会来救我,我哪里也不去!”
“不准你再提起这个名字!”洛昂突然大吼,一把拎起法柔将她丢向床上,“他很快就要消失,你永远也别想等到他!”
伸手狂暴地扯着她的衣服,洛昂在她未及反抗前便强攫住她嘴唇,在他强大压制下,法柔完全挣脱不开,混乱的意识里只想到豪瑟,只想到豪瑟一个人……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门突然被撞开,闯进两名陌生男子,一前一后地拿枪指着洛昂:“放开她!双手背到后面去!”为首的陌生人发出指令,穿着白色西装外套的他,和法柔一样,有张道地的亚洲脸孔。
洛昂心犹未甘地背起手,白色西装的亚洲男子示意身后的黑人小伙子到前面去带回他们奉命营救的女孩。
黑肤的年轻人脱了身上的夹克为法柔披上,洛昂却在这时翻身下床,构着预放在床底下的自动手枪,一枪擦过那名黑人的手臂,他的同伴见机也朝洛昂开枪,房里的家俱顿时碎散四处。
“过来!辛西亚!”洛昂在枪声停止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法柔手腕。
“不!你放手!”法柔心慌地想抽回手,洛昂毫不放松的气力却足以弄碎她纤细的手骨。
白色西装的男人又连续两枪射过来,子弹划过洛昂的脸颊渗出血迹,受伤的黑肤青年趁势自洛昂手里抢回法柔,一脚使劲将他踢向墙边。
两名陌生人带着惊甫未定的法柔迅速离开现场,到达地下酒窖,打开阴暗酒窖的灯光,法柔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染着血,是那名受伤黑人的血。
“得委屈你先待在这里。”穿着西装外套的亚洲男子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换掉空弹筐,看见法柔仍然一脸的疑惧,他补充道:“别担心,我们是朋友。”说完,两人便准备离开酒窖。
“请等一等。”法柔唤住他们,掏出随身的素色手帕递给仍血流不止的黑肤青年,“谢谢你们。”
不论他们为了什么理由救她,法柔都只有由衷的感激,总算暂时逃开蔓蒂和洛昂的魔掌,但豪瑟呢?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期限已过,却没有丝毫讯息,法柔唯一害怕就如洛昂所说的永远等不到他,而洛昂的另一句;“他很快就要消失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洛昂就是奉命执行铲除豪瑟的杀手?这么一来,豪瑟若掉头回来找她,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心神不宁的她,一颗心犹如打湿的海绵,不断往下沉,往下沉……
一个人独自待在偌大却阴暗凉爽的酒窖里,约莫三、四个小时过后,又有人走进来,法柔机警地躲到酒架后面,看清了来人是雷茨和那位花白头发的画商盖瑞,她才现身。
“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辛西亚小姐。”盖瑞热切地握住她的手。
法柔却十分歉疚:“对不起,那晚我失了约,我——”
“别说这些,没事就好,”盖瑞连忙打断她,“是雷茨担心你的安危,坚持要见到你才肯走,看来他的确是对的。”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法柔看看雷茨,又看向盖瑞,“刚才救我的人,一定也是你的手下了?”
“没错,我一打听到你又被带回来,就先叫唐和比利过去看看你的情况,没想到正赶个正着,不过现在这栋宅邸里已经天翻地覆,里里外外全是守卫,我们明天傍晚再动身会好些。”
说完,盖瑞便先行告退,雷茨关了灯,拉着法柔到盖瑞告知他的更里头的一间内室藏身。
“这样比较不会引人注意。”雷茨小声告诉她,“盖瑞他们不知去查了多久年代前的设计图,才发现这酒窖里的机关,恐怕这里的主人都不见得知道呢!”
雷茨关上老旧的小木门,拍拍手上的灰尘,和法柔并肩靠墙坐下来。
“对不起,雷茨,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为了我多等这几天,我真的没想到……”
“不光是等你,其实,其实是盖瑞他们一直找不到什么好机会弄我出去;”雷茨还拼命找理由安慰她,“说好是举行宴会的那晚就走,结果盖瑞自己也一直脱不了身,等到隔天要去找你时,却发现那个人已经把你带走了——他,他没”这——我怎么说得清楚?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已经身不由己——“
“我想我可能明白。”雷茨若有所悟地看着她,“辛西亚你是为情所困。“
“雷茨……”法柔倒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一直被隔离开的雷茨,而且又以这样的年纪,他怎会看出来的?
“别当我是小孩子!”雷茨抗议道,他懂法柔的表情意指什么,“十一岁已经可以明白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男女之间的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他却连耳根都红了,连忙借故转过脸去。
“你说你十一岁?”法柔反被他话中所提的年龄吸引,那个时候,他也是十一岁,一样的年纪……“
在南京城痛失挚爱的祖父,当时的豪瑟,十一岁,却被毁灭了世界……在遥远的南京城,他童年的梦从那开始也从那里结束。
好艰难的十一岁啊!可是一个成熟稳健的豪瑟也是自这个新的起点,迈向另一阶段的成长。
法柔兀自陷入这因相同年纪而引来的纷纷思绪,看在雷茨眼里是更肯定了,法柔身受重伤的当晚,豪瑟坚毅地向他表示。
“她必须在我身边。”
他当时的神情留给雷茨难以磨灭的印象;对于法柔倾心于他的结果,也不会感到诧异了。
“其实,我很佩服他。”雷茨不胜向往地告诉法柔。
“我希望将来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法柔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雷茨的话从何而来,但转念一想,她很快得到解答。
豪瑟是有这种魅力的,种种历练下所自然流露的刚毅性格与气魄,都足以成为渴望成为真正男人的小男孩眼中的典范;只可惜他的才能资质错用为毒枭的羽翼,如今,他有心走入正途,但愿还不算迟,……他能有仉会,获得重生,但愿还不迟!
法柔一直在心中默默祈求,即使不能相守,她也愿意为豪瑟赎罪,只求上苍留他不死,她愿意承担他所有的罪过,若真能如此,她走得也心安,毕竟世事难求两全,只要让她奉献余生洗画豪瑟的罪愆,她宁愿永尝孤绝的痛苦,这样一来,豪瑟会原谅她吧?纵使从今后天涯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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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瑟是第四天下午赶回来的,虽然超过与法柔约定的期限,但毕竟完成任务,全身而退,本以为法柔至少应该安全待在大使馆,甚至远离哥伦比亚,没想到竟是最糟糕的情况,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对不起,豪瑟,我不能保护好辛西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她,我真的——”明娜一脸懊恼万分的。
“他们什么样子?有几个人?”豪瑟急问。
“一个金发女人,带了两个男的,那个金发女人气焰好盛啊,见了辛西亚像仇人一样。”
豪瑟知道是蔓蒂所为,懊悔不已地叹口气:“我早该料到,根本不该把辛西亚留在哥伦比亚。蔓蒂还能找到你这里,她根本是冲着我来的。“
“这可怎么办?你一回去岂不是——”明娜愁眉苦脸的。实在为他们两人担心。
“我得回去。”豪瑟一想到蔓蒂那骄纵傲慢的个性。法柔落在她手里比被戈美兹挟持还糟,一个嫉妒疯狂的女人会怎样对待情敌?——他不想还好,一想便方寸大乱, “不行!绝对不行!辛西亚是我的!他们一定得还给我!”
豪瑟一迭连声地狂喊,不管明娜如何劝阻,头也不回地就冲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