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渝,对不起,我昨晚太冲动了,我道歉,请妳原谅我,别生气了,好吗?」他一边找寻小人儿的身影,一边致歉唤道。
然而,房里除了他的声音以外都是静悄悄的,小小身影的踪迹就更不用说了。
「小渝,出来好吗?我们谈谈吧!或者出来打我、骂我都好,我知道我伤害妳太深了,我该受处罚,妳出来罚我吧!」他站在房中间,恳切的放声道。
而回应他的依然是无情的安静无声。他不禁头疼,更自责苦恼的皱起眉。
「小渝,我该怎么做,妳才肯出来呢?妳不会永远都不理我了吧?这样我会好伤心的,小渝……」他耐心的呼唤道,「小渝,其实我除了道歉之外,还有一项好消息要告诉妳哪!妳出来,我再好好的详细说给妳听,好吗?出来吧!」
似乎威胁利诱也都唤不出她来,聂咏壬伤着脑筋,口也干渴了,走至书桌前拉开椅子欲坐下休息再想对策时,赫见一写满小小字迹的纸条,他直觉不对的抓起字条吃力阅读,难以置信里头的内容,不相信的翻找出放大镜再检阅一遍--
「不!小渝,不要!」他激动、失控的对着字条大喊起来。「这惩罚太重了,小渝,我从来没有要赶妳走的意思啊!妳就这样离去,叫我情何以堪,妳怎么可以这样待我,妳怎么可以这样不告而别?这字条我不接受,我不承认!妳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就只有悄悄离去彻底这样才对不起我,这一点我才不原谅妳呢!」
一古股脑的咆哮宣泄完后,发觉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多余,也实在有点浪费时间,毕竟她又听不到,激谁、骂谁嘛!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找人还实在点。
「这笨丫头肯定又是从这儿爬出去了,欸,早知道就别替她开什么窗缝让空气流通,才会让这小鬼灵精想些有的没的上演出离家出走。」聂咏壬立刻就猜想到她的出口,有过一次经验他的惊愕也就没那么强烈,但仍是十分的担忧她的安危,完全打开窗户,他探出快半个身体大幅度的探视寻找其身影,祈祷别在某根电线或水管、遮阳棚上看见她奄奄一息的小小身躯,又希望能轻易的在某一角落找到她的身影……
这一探寻至少有三十分钟以上,保持同样的姿势,重复相同的动作,别说眼睛和脖子酸了,连腰杆和肢体也都僵硬麻木了。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他还从没如此认真专注的看过窗外、大楼的景致,这次却连小角落都没放过,可说看得彻底仔细哪!
不过,蚂蚁、蚊子、小鸟、飞蝇……等的小动物、昆虫加加减减看了不少,就是没看见他想见的小身影。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梭巡,他终究还是失望的宣布放弃了。
到楼下花园什么的找找吧,那么小的她想也不会跑太远才是。
草坪、花丛、树梢、树荫、花圃、石头缝细,他无一不仔细翻找,甚至敏感到连看见邻家小女孩儿手拿芭比娃娃在把玩,他都会紧张的误以为是她,探看不是后,又再苦苦找寻、茫茫寻找了……
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当他返回住家时,发现有位伟岸的男人站在门口。
聂咏壬惊诧的问:「芥川先生怎么有空来?」他不怎么热烈地招呼着,毕竟他现在没有太多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
「我先到公司找你,但是你的员工告诉我你今天还没去上班,因此我便跟他们要了你的住址自己跑来了。怎么,不欢迎吗?」
「当然不会,只是时机有些不对,还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他歉然地爬了爬头发。
「因为我想在回日本前来拜访你,你答应过我的,所以我就来了。」芥川久龙一副傲然的神态,对自己突兀的拜访也未有任何歉意。
「请进吧!让你在门外站这么久,这是我做主人的失礼。」他连忙拿出钥匙开门,并且侧个身让对方进入。
「请随意坐,我替你倒杯茶。」说完,他便转身走进厨房。
芥川久龙趁此环视四周,希望可以看出一点眉目来。他可以感觉得出来聂咏壬方才慌张狼狈的神态,准是因为那个非生命物体。
尤其在这周围,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孤魂的味道,非常浓厚,甚至在门口就可以强烈地嗅到。
蓦地,他瞥见桌上放置的小餐具以及小衣服。
就是这个了!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冷冽、凌厉,随手抓起一件衣物,紧握在掌心,并且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他感应到一股浓烈的思念,那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情感,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一张哭泣的小脸,哭得好难过,像是痛彻心扉,娇俏清秀的脸蛋布满泪痕。
忽然同样的脸又换了张表情,这次则是如阳光般的笑靥,依稀还看得到两个小小的酒窝,好不可爱。
短短的三分钟,他就像看了几个钟头的电影一般,终于,他明白所有的来由经过,甚至比聂咏壬还要清楚。
「芥川先生,怎么站着呢?」此时聂咏壬正好拿着他珍藏的红酒走了出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你想找的人就在附近。」芥川久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他一时间摸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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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电铃按得这么急促,是家里死了人喔!」阿智满心不悦地抱怨着,他跟小精灵聊得正开心,是谁打坏了他的兴致?
那个小精灵不用说,正是梁平渝。
当他一开门,聂咏壬恶狠狠的脸蓦地出现在眼前。
「你想吓死人啊?一张脸臭成这样,而且不是我爱说,你很没礼貌耶!哪有人这样按电铃的啊?」阿智真的很不高兴,尤其发现来者是跟自己还挺熟的对门邻居,自然更是肆无忌惮的抱怨。
「小渝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聂咏壬一把捉住他的领口追问着。
「你说你家的小精灵喔!不是我爱说你,人家这么可爱,竟然把人家骂到要离家出走,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不是我看到,搞不好都被野狗叼走了。」
「那她呢?」他急切地问着。
「在里头啊!你真不够意思,竟然摆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在家里,好歹也要带来跟我分享一下嘛!喂……」
聂咏壬完全不理会阿智说的话,跨着大步地径自往屋里头冲。
屋子里的梁平渝早就听到外头的叫嚷声,也知道聂咏壬来找她了,可是她哪有脸见他呢?虽然她好想他,想回到他身边像以前一样。
「小渝……」他看到自己找寻好久的小小身影,忍不住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倾近脸庞磨蹭,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哭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抬起迷蒙的泪眼,细细地询问着。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家,再来慢慢谈。」
「嗯!」她娇羞地点着头。忽然又觉得,幸福回到她身边了。
当他们经过阿智身边的时候,阿智忍不住追问道:「小渝,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常去找妳玩?」
「你不用上班吗?」聂咏壬冷漠地回应。
「我是说我下班的时候,还有放假的时候啊!而且我是问小渝,又不是问你,你回答这么快做啥?」他赌气地嚷嚷着。
「当然可以喽!以后欢迎你来,这样我一个人在家也不会无聊了。」她露出甜甜的微笑,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不过你今晚不准来,以后也得等我允许了才准进门。」聂咏壬说完,头也不带着梁平渝回地回家,自然是没听到阿智在身后气恼的叫骂声了。
第十章
梁平渝要求聂咏壬选在她离开的那一天举行婚礼,而她不出席。
聂咏壬当然是无法理解又不能接受,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跟家人一般,怎能不出席呢?!
「这个闪电婚礼有一半是为了妳啊,再说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妳不参加,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他半抗议的游说道。
梁平渝苦笑了声,她怎么能够参加,她没那么坚强、勇敢,她会受不了、难过死的,活了二十几年,再也没有参加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的婚礼来得痛苦的事了,是的,这比她死掉还令她痛苦!
如果聂咏壬了解她的苦楚,相信他也不会勉强她痛苦的去参与,可是他永远也不能了解的。
「咏壬,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参加,我会离不开你的,我不希望在你欢欣愉悦的婚礼后,演出生离死别的分手戏码。」她说。
他们心里都有数,这次分手后便永远不再见了。
「小渝,虽说如此,我还是想送送妳。」他已开始有心痛的感觉。
梁平渝不由得眼眶红了一下,吸吸鼻子,深呼吸平抚一下情绪。
「咏壬,这问题我也辗转反复想了好多遍、想了好久,我也很想和你相守到最后一刻,但我知道到了那一刻场面绝对温馨不起来,我不要这样子,我不要我们的回忆里有这么痛苦难受的一面。咏壬,你好好办你的婚礼、快快乐乐的去度蜜月,回来后把我们共同的点滴幻化为一场美梦吧。」她有种壮士断腕般决绝的心境。
他苦恼的摇摇头,「我做不到,小渝。」
「你一定要做得到,否则……我就选一天偷偷跑掉。」
「小渝,妳不可以这样,妳答应过我,不会再不告而别、偷偷溜走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分别一定要这么痛苦?」他不禁有点生气。
「对不起,算是我的自私吧,不这样做,我会更痛苦的,我真的没有办法让你送我离去,真的没有办法。」她为难痛苦地掉下了眼泪。
而她的眼泪滴进了他的心,像一根针刺。
「是吗?这样真让妳这么痛苦?好吧,我不再勉强妳了,就……照妳决定的进行吧。」他心疼的妥协。
「谢谢你,咏壬,谢谢。」她直颔首的感谢他的体谅。「这么些日子以来,都是你包容我多,到了最后一刻还是你在包容我,我是怎么也还不完你了。」
想回报我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喜怒哀乐吧!聂咏壬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但他不能讲出口,因为他知道她绝对无能为力,说了也只是为难她、更惹她伤心罢了。
「小渝,我可以抱抱妳吗?」他说。
她点点头,走上前去,进入他的大手,让他温柔的压进怀中,偎着他的胸膛,她又感动又激动,偷偷再掉了几滴眼泪,同时,她的背部也被一大滴水液浸得濡湿,她惊了一下,想抬头探看,又被他紧压住。
「不要动,再让我好好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刻意要压抑住什么似的,她更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想问他、也知道不该问他,一切尽在不言中,会比较适合此时此刻的气氛。
半晌,他轻轻放开了她,回复了镇定平静,与往常无异的温文儒雅脸庞,好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们出去好好玩玩疯一疯吧!」他笑着提议。
她知道他要把握时间多制造一些快乐的共同回忆。
「好。」她开心的点点头。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和你一块儿,去哪儿都好。」
「好,每个地方都去走一定,让我们的足迹、回忆在每个角落都印留,妳回到妳的世界也才可说说到人间生活的多采多姿,不枉走这一遭嘛。」
梁平渝不禁噗哧一笑。「你讲得好像出国观光喔!」
「差不多啦!」聂咏壬嘻嘻一笑。
不管城市或郊外,山岭或海滨,名胜或非名胜,他们都去走上一走,真的是要把足迹印遍、把回忆留满……不刻意诉说离别之事,放开怀的散心、玩乐、欢笑,让回忆都是满满甜蜜的笑,如此一来,数年后再站到这一块共同踏过的土地上,聂咏壬依然能立即会心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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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决定得闪电,一切事宜办理势必仓卒,聂咏壬也无法再一下班就回去陪伴梁平渝,每天下了班不是去挑喜饼、礼服、婚礼用品,就是去选购新居家饰,今天跑这儿参观、明天跑那儿比较,忙得昏头转向,这时候才深深体会婚姻真的是「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结个婚是这么的大费周章、这么的麻烦,但也因为如此更显示它的慎重,思及此便不该因一点小小的不如意就轻率的离婚。
这么的紧迫、赶忙,别说聂咏壬觉得累,觉得没时间陪梁平渝很过意不去,就连时时精力充沛的康翊也觉吃不消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把婚期订得这么急迫,但他十分坚持这天,她想必有他不可抗拒的理由吧,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些天聂咏壬回到家已夜深,其实康翊曾邀他留不过夜,省去奔波之劳累,但他一心挂念家中的小精灵,婉拒的理由编造得冠冕堂皇,康翊也不疑有他。
几次回来的较晚,却见小人儿仍强忍着疲困等门,他甚是心疼感动,不在外过夜的意念更是坚定了。
虽然每晚都会见面,但时间都不早了,所以总是聊没几句就得梳洗就寝,等天一亮,还有一堆事等着忙呢!因此他们心里很多的心事或话语就这样埋藏下来了。
聂咏壬虽然被繁忙淹没,然而脑子一得空档,即使仅是短短的几分钟,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梁平渝,想她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
中午,该是在小桌子上吃他为她准备的午餐了吧?晚上,这时候的她正在沐浴或兼游泳一下吧!稍晚,或者她在看电视节目、或者在听音乐、看书为他等门呢!他对她是充满了想念与内疚,在最后停留的短暂时间里,他却忙得不能自己,这也是十分的无奈啊!
看着康翊换了一件又一件艳丽或典雅的婚纱,在他面前翩翩飞舞的展示,询问,他深深思念起了小渝,她也曾穿上仙子般的美丽白纱装束在他面前盈盈旋舞,那么动人的小新娘,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他双眼紧盯着康翊,心里却深念着梁平渝,虽然有问必答,但敏锐的康翊还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飘忽心思了。她没戳破,想不管如何他已表现得够好了,太过计较追问,反而显得自己苛责、无理了。
在康翊再一次进去换礼服时,他终于忍不住躲到一角打手机给梁平渝。
「小渝,是我,快接。」答录机一哔,他即唤道。
梁平渝一听是他,飞也似的街上前立刻接了电话,「咏壬,怎么突然打回来了?不是很忙吗?」接到他的电话她好开心、好雀跃,这阵子他真的是忙坏了,以致连惯常的中乍问安电话都大幅减少了,知道他忙,虽然为她回复手机通话,她还足下好意思打,就伯增添了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