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跑了几步,就被他从身后搂个满怀。
「抓到了,看你往哪逃!」逮住小羊儿对耿绍怀而言易如反掌,他将她高高举起,让她坐在石墙高台上,与他的脸平视,如此一来,她哪儿也去不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跑步让她白皙如雪的肌肤染上健康的红润光泽,不服输地向他抗议:「你人高腿长,我当然跑不赢。」
「就算你长了翅膀,我也会想办法追到你。」
「喔?就像你故意接近我,搬到我对面,有事没事出现在我面前?」她抬高下巴质问,别以为她笨笨的不知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中国老祖宗传下来的泡姐名言,后代子孙怎能不发扬光大。」
她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又捶了他一记。「你老是爱逗人家!」
他托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搓着那细致柔滑的肌肤,将嫣红的娇颜看入深邃的眼底。
「我喜欢看你笑,多笑对你身体好,适当的情绪抒发可以减轻压力。」
「遇上你,我能不笑吗?不出几年,我的皱纹一定比老太婆还多,到时看你怎么负责。」
「那最好,没人敢娶你,你只好非我不嫁了。」
她烧红了双颊。「你臭美!」
几番打闹谈笑后,耿绍怀将她抱下来,牵着她的手一块朝停车场走去。
「现在去哪?」她间。
「秘密。」
她双眼一亮,瞧他笑得好神秘,忍不住追问:「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听他这么一说,她更好奇了。「告诉我嘛,不要卖关子。」
「先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亲自看才有意义,你一定会喜欢,走。」
于是,他们上了车,车子由市区往郊外驶去。
他们一发动,在不远处守候已久的一辆白色小轿车,立即也紧随而去。
第十章
来到郊区,项侬侬惊讶地巡视了一圈这间充满田园风味的房子,四周是绿叶围起的树墙,树墙内有植满花草的庭园,中间铺以石阶直达内门,而石阶的两边全是青翠的草坪,门廊前铺着木制的地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头香味。
整个屋子的设计是她喜爱的纽澳风格,简单的色调,自然的采光,一片青翠环抱之下,的确令她感到惊喜。
「你的房子?」她问。
「漂亮吗?」
「很漂亮。」
他从身后搂着她,磁性的嗓音轻拂她的耳垂。「送给你。」
她惊讶地转过身,比惊喜更甚的是不解的疑惑。
「送我?为什么?」
「这房子是为你买的,你就先搬来这里住,我已经安排好了,有负责洗衣、煮饭的仆人供你使唤,也会有专业保镳接送及保护你,明天我会派人将你的东西载过来,还有——」
「慢着。」她打断了他的话,事情太过突然,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你没跟我说要搬家?」
「因为我想给你惊喜。」
「谢谢你,可是……」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凝望的眼神溢满柔情。「你适合花草满庭的房子,这里有完善的设备,想做SPA、种花或游泳都可以,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仆人吩咐就行了。」
她抽回手,退后一步,态度由一分钟前的热度冷却下来,眼神坚定地直视他。
「我不能接受。」
耿绍怀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这也难怪,这是一份大礼,来自严格家庭教养下的女孩,不可能无端接受别人这样的好意。但是她一定得接受,不只因为她是他内定的妻子,这一切也是为了给她更周密的保护。
他的人已经查出「对方」的底细,也获知近来他们将有所行动,为了好好保护她,只有安排她住在这里,才能在确保她不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下,引敌人入瓮。
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受怕,他没有透露详情。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他哄着。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我没说要搬家。」她有些生气,他怎么可以擅自决定这一切,却没经过她的同意?
「乖,别跟我争,你住这儿会比较好。」
「好在哪?我现在住的小套房也很好,我没说不满意。」
「你刚才不也说了这里很漂亮,难道你不喜欢?」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
喔?原来是为这种事生气,耿绍怀温柔地哄着。「好,是我不对,我没先告诉你,别赌气了,嗯?」
她再度退后,拒绝他的碰触,并一脸受伤的神色。
「侬侬?」
「原来你根本不懂。如果我搬过来,跟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两样?活在别人安排的日子里,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以为你懂的,哪知道你也跟大家一样,只会将我关在塔里,没有自由意志地活着。」
她真的生气了,还很心痛,他擅自为她决定一切,等于是不尊重她,还伤了她的心。
泪水不争气地滑落,她转身夺门而出,不理会他的叫唤。她不要再当别人的傀儡娃娃,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臭绍怀!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不要任何人来打扰她,一个人好好地大哭一场。
她什么都不想,只是用力地跑,忽然一个人影从转角闪出来,挡在她面前,项侬侬瞬间怔愣住。挡住她路的是个女人,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她不明白这女人为何要挡住她的去路,正在纳闷之际,猛地被一块布捣住嘴巴,一股浓烈的刺鼻味袭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立刻感到头晕目眩,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神智。
女人很快地对项侬侬背后的男人命令:「将她带走,快!」
收到命令的男人轻易抱起她,在耿绍怀追来之前,两人很快闪进停在巷口的车子里,照计划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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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侬侬被不知名的人士带到一处陌生的房间,醒来时,看到四周的环境,她感到很不舒服。
这里的空气十分沉郁,厚重的深色窗帘遮蔽了窗外的阳光,所以室内很阴暗,也很阴冷。
「你醒了?」
被突然响起的女人声音吓到,她怯缩在床角,并努力地想看清来人的长相,等到适应了室内的阴暗后,才稍微看出对方的长相,正是先前挡住她去路的女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她害怕地问。
对方没回答,只是对她冷冷一笑。
侬侬越看她越觉得眼熟,蓦地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奶奶那儿帮佣的崔妈。」
「没错,侬侬小姐,很荣幸你还记得我,不过其实我不姓崔,也已经辞职,不用再忍受那刻薄的老太婆了。」
项侬侬十分错愕,对方竟然叫奶奶为老太婆,而且语气轻蔑,令她十分生气。
「我们项家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还把我带来这里。」
她的话惹来对方的不屑,呸道:「好个头,你奶奶是全世界最刻薄无情的女人,我丈夫不过借用一点现金,就被她送到警察局,一点也不念旧情!」
听对方这么一说,侬侬想起来了。「去年有个男佣偷了家里的钱,事后被奶奶送警法办,难道……那个人就是你丈夫?」
「不是偷!是借一下而已,你们这么有钱,借我们一点有什么关系!」
「不管金额多少,未经允许擅自取用,就是违法。」她更正。
对方不耐烦地挥手,骂道:「少自命清高对我说教,你们有钱人不会懂我们穷人家的日子有多苦!」
侬侬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在暗地里对项家搞鬼的人是你?」
女人得意地笑道:「这你就猜错了,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们家呢!要不是你奶奶将我老公送入牢里,我们全家也不会因祸得福,不但还清了债务,还有一笔钱可拿哩,嘿嘿嘿——」
「什么意思?」对方不怀好意的态度,令她全身警戒,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
女人幸灾乐祸道:「我后来才晓得,原来有人比我更恨你奶奶,抓你来这里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受雇于他人罢了,而那个人正在等你,跟我来。」
不得已之下,项侬侬只好起身跟着她,然而一下床才发现自己双腿虚软无力,怎么回事?
「想逃的话最好死了这条心,因为你身上的药性还没退,就算逃走,也只会半路倒在这偏僻的山上被冷死,或被野狗咬死!」
侬侬冷冷瞪着她,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可恨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想到绍怀,他知道自己失踪了,是否正着急呢?
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歹徒的目标,如果当时她能够理智点就好了,如果见到绍怀,她一定会跟他道歉,但是……她有机会再见到他吗?思及此,她打了一个冷颤,她好怕再也见不到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她已经爱他爱得很深了。
女人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站定,转过身命令:「进去吧!」
项侬侬被不客气地推进房间,脚步踉跄了一下,才一进门便感到一股阴气,这里好似终年晒不到太阳,偶尔还会吹来阵阵冷风。
一抬头,她立刻被面前的景象给吓得倒抽了口气,沙发上坐着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有着一张可怕的脸,一张数不清有多少皱纹的脸,该怎么形容呢?看起来就像一棵千年老树。
老妇人盯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冷厉的目光射出一道嫉妒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诡谲,沙哑的声音折磨着人的耳膜。
「想不到那死老太婆有这么漂亮的孙女。」对方一出声,更把侬侬吓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那嘶哑的声音就像断了弦的琴,回荡在冷清的房间里,听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我们项家跟你有仇吗?」她颤抖地间。此话一出,立刻得到老妇人嘶厉的笑声。
「不但有仇,还结得很深,这全要怪你那恶劣无情的奶奶,想当年我那么尽心尽力地服侍她,她却不顾情分将身无分文的我赶出去,就因为我爱上了她喜欢的男人,便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害我吃了好多苦!幸好老天有眼,让我苟活到现在,这些年来我努力赚钱,一心一意要报仇,原本要对她唯一的宝贝孙子下手,却老是不成功,只好改变主意折磨她的宝贝孙女了。」越看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就越是嫉妒得发狂,恨意像冰刀雪剑刺着心口,老妇人的面容也越加狰狞。
项侬侬全身打了一个寒颤,盯着那「风干橘子皮」般的肌肤。困难地吞着口水。
「你想做什么?」
「我很好奇,当你奶奶看到宝贝孙女被毁容时,会是什么表情?」老妇人恶狠狠的话一说完,在一旁待命的崔妈立刻亮出刀子朝她逼近。
侬侬不住地退后,脸上早已了无血色,因为药性的关系,她依然感到四肢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逼近,当刀子高举时,她也叫了出来。
「不——!」
在这危急的时刻,门突然被撞开,令房内的人大吃一惊,大批的员警赶至,屋内霎时喧嚣沸腾。
侬侬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狰狞的老妇人及不停挣扎的崔妈,她好怕好怕,心中唯一想到的人只有耿绍怀,她多么希望能立刻奔进他怀里寻求安全感。
她真的好想他喔,思念到仿佛看见了他的幻影,还听到他的幻声。
「侬侬!侬侬!」耿绍怀不住地唤她,并将她紧紧搂在结实的臂膀里,就像怕她瞬间消失似的。
这不是幻影?项侬侬瞪大眼,摸摸他的脸,发觉是热的,真的是他,他来了,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及时赶来救她了。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耿绍怀从未如此惊慌过,她一直不说话,真的把他给急死了!
「绍怀……」她眼眶一热,埋进他的胸膛里,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没事了!」他心疼地紧紧包住怀中被吓坏的小东西,幸好他的人早有防备,及时找出敌人藏匿的地方,虽然多费了些时间,总算赶得及救她。
「你有受伤吗?」
她摇头,像个小女孩般撒娇道:「我只是吓到了,绍怀,对不起,我……」
「别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他温柔地抱起她,护卫在强而有力的怀抱里。
她贪婪地汲取温暖,感受他双臂传来的力量,明白自己已经安全了。
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轻道:「我真没用,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任性地离家,给大家带来麻烦。」
「这不能怪你,是我太大意,要是我早点告诉你事情的严重性就好了。」
后续的事情有警方处理,现在首要之务就是尽快带她远离这个房子。
耿绍怀将她带回住处,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并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暖身子。
休息了一会儿,她感到好多了,身子也没像先前那么沉重。在回来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心下有了一个决定。
「绍怀,送我回我家好吗?」
耿绍怀一愣,对她突然的决定感到讶异,定定地望着她。
「你确定?」
她点头。「我想通了,我应该要勇敢向家人争取自己的空间,而不是用离家的方式来逃避,这么多年来,我习惯了顺从,不懂得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就算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有什么用?仍是在自我逃避,只有回家去跟家人道歉,并跟奶奶沟通,事情才能得到解决。也许短时间内他们不能理解,但只要我坚定自己的想法,相信可以说服他们的。」
「万一你奶奶依然固执呢?」
「我还是不会放弃,会一直努力到他们接受我的想法为止,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又如何向他们证明我可以一个人独当一面呢?」
耿绍怀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赞许与爱恋,他早看出了她柔弱背后的坚强。一手拂上她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低哑道:「如果他们还想把公主关在高塔里,我会持剑骑马来救我的公主。」
她含羞地笑了,闭上眼,接受他温柔的吻,一颗心终于安定地停泊在这处避风港里,不再有恐惧。
事后,耿绍怀将她带回项家,当然,连带也将这一切真相告知了项浩天及项家所有人,震惊是难免的,纷纷扰扰是一定的,但当一切风波平息后,接下来的发展才是重头戏。
耿绍怀正式踏入了项家大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提亲。
项家的大宅院里,弥漫着一股浓厚奇妙的气氛,很怪的感觉,是紧张,也是喜悦。耿家是项家的仇人,同时也是恩人,怎不教人心思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