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施靪抚着脑子,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
慢慢地,他忆及出事那天的事了。
“秦凯呢?他没事了吧?他住在哪间病房,我去看……”他连忙抬头问道。
“你别激动,当初你们分送到不同家医院,他不在这里。”张详压住他。
“那他呢?”施靪急促地抓住他的手,却对“她”的事却绝口不提。
“他没事了,现在已能起身走动,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张详笑了笑,直安抚着他的情绪,“真的,一切都没事了。”
“那太好了。”施靪虚弱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这阵子多亏你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有,我都听见你们对我唱的歌和讲的笑话了,那好像是女人的声音,是封韵还是陆盈?”他悠悠一笑,直瞅着她们。
“不是我,我最近忙着校长交代的任务,卡在一半又走不开,只能偶尔来看看你。”封韵赶紧解释。
“我也是。”陆盈也道。
“那是?”他皱起眉回想着。
张详深吸了口气,才道:“那是——”
“不用说了张馆主,我不想知道了。”施靪像是已明白了一般,拒绝听见答案,接着整个人都陷入恍惚中。
“施耵,你……”张馆主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猜出是她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摇摇头,闭上眼说:“我好累……真的好累……”
他那消极的拒绝让每个人都直觉奇怪,但在张详的眼神示意下,其他人只好离开了病房。
一到外面长廊,就见张详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似的。
“张馆主,你在找人吗?”邵千敏锐地问。
“我在找一直在这儿照顾施靪的女子。”张详眯起眸,往两侧长廊望了眼。
“哦,我记得,就是那个漂亮妹妹看护对吧?我说施靪真好命,别人的看护都是欧巴桑,但他的竟然是个漂亮小妞。”孟波摸摸鼻子说。
“她……不是看护。”张详揉揉眉心。
“什么!那她是?”封韵追问。
“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聪明的邵千挑起眉头。
“嗯?”大家都望着他。
“她就是冉菱,张馆主,对不对?”邵千半眯着眼,笑睇着一副怔忡的张详。
他扯唇一笑,“你就是那个会预知未来的邵千吧?”
“没错。”邵千笑了笑。
“对,就是她。”张详也不想否认。
“那你刚刚为何不跟施靪说呢?还有,他身边那一瓶瓶的纸星星也是她做的了?”封韵说道。记得上回来时,她曾问过冉菱幸运星的事,她却从头到尾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嗯,她说只要做满九百九十九颗星星就可许一个心愿,而她却做了六瓶九百九十九颗的星星。她曾告诉我,她会把六个愿望统统都许他能平安康复。”说起这,张详忍不住鼻酸,“她还说,只要施靪醒来,她便会离开,不让他看见她而生气。”
“天!她……她既然那么爱施靪,当初又为什么要害他?”陆盈不懂。
“谁知道呢?但我想她有苦衷吧?”
“你至少要把这事告诉施靪呀。”陆盈为冉菱心痛。
“他刚刚已经知道了,只是拒绝听、拒绝接受这个事实。”邵千转首看着他们,替张详回答。
“啥?!他还真是顽固呀。”孟波摇头轻哂,“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人照顾我,我死也甘愿。”
“算了吧孟波,他既然要休息那我们还是走吧,顺便找找冉菱的下落。”陆盈倒是说到了重点。
“这事还需要找吗?问问邵千她在哪就好了吧。”孟波笑望着他,“你说对不对?”
邵千摇摇头,“我看是……甭找了。”短时间是找不到她的。
落下这句话后,他率先离开。其他人见状,也只好快步跟上。
直到他们离开,病房内的施靪才张开眼,可他眼眶已是浓热一片。
伸出手摸了摸搁在枕畔一个个的玻璃瓶,看着里头满满的彩色星星,那片浓热终于化为一丝水气……
他拒绝再想,不愿再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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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靪出院了,回到风学园的那天可是受尽全园师生的欢迎。
但他只是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后便转往自己的房间。
这情景看在其他学员眼中均是一愣,随即追上他。
陆盈首先问道:“喂,你怎么了?连笑都那么难看?还不舒服吗?”
“是呀?我们可是好心为你举办了一场欢迎会,你干嘛板着一张脸呀。”孟波拦住他的去路,蹙眉看着他。
“那你要我怎么样?开心的跟你们一块疯是吗?”施靪冷冷一笑,“这里已容不下我了,我是回来打包行李的。”
“你是什么意思?”李劲走了过来。
“校长,我特异功能已完全丧失,根本不需要再待下,也不够资格再做你的学生。”他皮笑肉不笑地撇撇嘴。
“你这是什么心态,你能确定你完全丧失了吗?”李劲用力攀住他的肩,不容他逃避地看着他。
“我根本发不了功,能不确定吗?”施靪眯起眼,痛苦地说。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离开呀。”
“不离开做什么,留在这里当废物?”他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让我走好吗?”
“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怎能说是废物,即便发功不易,仍是可以练的呀。”李劲拼命想说动他。
“算了,我自认没那么大的本事。”说着,他又回头往宿舍走去。
“等一下,施靪。”李劲唤道。“秦凯前几天就出院了,现在已请调到台东的警局,他打电话告诉我很想见你一面。”
“哦。”施靪定住身。
“我看你就先去找他聊聊,散散心,过一阵子真要走,再回来拿东西,可以吗?”
施靪转身看着李劲又看看其他同学,于是点点头,“好,我这不去找他。”
“拜托,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也吃一点嘛。施靪,那些都是我们亲手为你设计的欢迎会,你也给个面子,陪我们喝几杯再走。”
年纪最小的封韵对他撒起娇来,让他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点点头,半推半就地被他们带到欢迎会场。
眼看他们开心欢笑的场面,可他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这些沉重不在于他日后能不能再施展特异功能,而在于那个始终缠绕在他脑海,却让他故意不去忆及的女人。
第十章
第二天,施靪与秦凯通过电话联系后,便前往他刚到任的警局去找他。
当施靪看见生龙活虎般站在他面前的秦凯时,他笑着上前抱住他,用力拍着他的背脊。
“你没事了,真的太好了。”施靪哑着嗓地说。
“听说你比我还严重。”秦凯咧嘴大笑,“看见你我才高兴呢!”
施靪回以一笑,“彼此彼此,听说你找我。”
“嗯,是有关林子庆那件案子的事。”秦凯请他坐下,并为他倒了杯水过来,“喝杯水吧。”
“谢谢。”接过杯子,施靪挑眉问:“林子庆不是已经死了?”
“他是死了,可他的手下阿义却一直逍遥法外,尤其我还听说林子庆有个包养情妇,也是个狠角色。”秦凯翻开档案卷宗,指着上头的女人给他看。
施靪看着那张相片,及旁边印上的名字:嘉娜。
“还满艳的嘛!”施靪噘起嘴角冷笑。
“你别这样,我跟你说正经的。”秦凯受不了他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你说呀,我在听。”施靪懒散地撇撇嘴。
“她在跟林子庆之前可是有名的黑寡妇,林子庆几次夺手的名画都到了她手上,换言之,她也是同谋之一。”
施靪逸出一抹冷笑,“那已不关我的事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以前可是非常热情的人。”秦凯很意外地望着此刻一脸淡漠的施靪。
“秦凯,再多的热情也没用,我已不是以往的施靪了。”扬起眉睫,施靪冷着一张无表情的面容。
“我听说你是丧失……”看见他脸色陡变,秦凯赶紧转换话题,“就凭你的身手,可没几个人打得过呀。”
“我们能不能不要提这个了?”施靪深锁起双眉。
“我……好,我不说就是。”秦凯深吐了口气,这时候警局的侦防车刚好回来,里头竟然就押着阿义。
阿义被推进警局,一瞧见施靪,他吓了一大跳,“你!”
“你还是被逮到了。”施靪望着他勾唇一笑。
“求你……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要问什么我都招,我一定招。”阿义胆小又怕死。
“好,那你就招吧。”秦凯拿出笔录。
阿义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施靪,发着抖说:“你别这样看我,好……我什么都说,当初我不是故意要欺骗冉小姐,完全是被林子庆逼迫的。”
听他这么说,施靪脸色随即一变,“你们欺骗她什么?”
“因为林子庆查出冉菱有位从小就寄养在亲戚家的弟弟,所以拿他要胁她,逼她得帮他对付你。”阿义深吸了几口气,“我只是听命行事,别杀我呀。”
施靪怔忡住了。他喃喃念着:“冉菱怎么从没提起过?”
“是林子庆逼她不能说的。”阿义看着他那张变色的脸孔,紧张不已地又道:“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其实冉小姐是很爱你的,当时她在身上藏了把刀,跟林子庆说若他不留你活命,她定会陪葬。”
“她真这么说?”施靪抖着声问。
“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有,嘉娜她是个危险人物,你们得多注意她,她近来找不到林子庆生前藏起的几样古董,直说要逼问冉小姐,所以——”
施靪听着听着,竟一拳打在桌上,“我……我去找她……”
眼看他跑了,阿义赶紧问秦凯,“我坦白了那么多,是不是可以减刑呀?”
秦凯怒眉一飙,“我看你去求法官吧!”
瞧他那副没种的样子,他都忍不住丢下笔,连笔录都不想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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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菱离开医院后就一个人在南部工厂当起女作业员。
自从八年前出事后,她跟着林子庆四处偷窃,没再升学。没有文凭在身很难找到一份好工作,能在工厂里糊口饭吃,她该满足了。
在这里每天都得日夜加班,经常早出晚归,加上心情的低落,她的身体似乎愈来愈不好,脸色也愈来愈差。
“冉菱。”才走出工厂,与她同一条工作线的女同事阿珍急急喊住她。
她回过头看着阿珍,“有事吗?”
“厂长要你过去一趟厂长室。”阿珍指指里面。
“还要加班?”她头好晕,实在是没办法。
“应该不是,你就过去看看吧。”
“好,谢谢你。”对她道谢后,冉菱折返工厂,一进入厂长室,却见厂长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厂长,你找我?”他的脸色令她心生不妙。
“有人投书,说你曾有偷窃纪录,是吗?”他一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问。
这句话立刻令冉菱呼吸一窒。
她紧皱起眉头,“是谁投的书?”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厂长冷了表情。
冉菱盯着他瞧,“如果我说是,你会把我送交警方吗?”
厂长眉头一拧,“这么说你真是了?”
她别开脸,不再说话,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厂长点点头,“警察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冉菱错愕地看着他,随即笑了。“也好,在牢里或许可以得到真正心灵上的解脱。”
才走出厂长室,她就见到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门口等着她,于是她想也不想地便交出双手让他们为她铐上手铐,完全没发现他们表情中所隐露的邪恶笑容。
冉菱被带走不久后,施靪终于找来了。
这几天他可是花了不少工夫,天天逼着邵千给他一些感应,这才循线找来这里。
他当下抓到人就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冉菱的?”
每个人都被他这激烈的动作给骇住,尤其在这样纯朴的乡下,几乎不曾见过像施靪这般帅酷绝俊的男人,让一群女作业员个个看傻了眼。
看她们只会张着双眼看着他,连话都不会说,他气得又一次大吼,“你们可有人认识冉菱?”
这时刚好进来的阿珍听见了,连忙问:“你是谁,找冉菱什么事?”
“我……”他深提了口气,“我是她男朋友。”
“哦,原来是你呀,冉菱她经常在午休时间发着呆,又不时偷哭,我就开她玩笑是不是在想男朋友,没想到她哭得更凶了。”阿珍开始八卦。
施靪闻言,只觉胸口紧紧一抽,“她现在在哪里?”
“刚刚厂长叫她去厂长室,不知还在不在那里。”
“厂长室怎么走?”施靪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悦神采,他就要看见她了。
“二楼右转。”
“谢谢。”一得到消息,他迫不及待地急冲上楼。
当他进入厂长室,厂长看着他,竟然问道:“你不会又是警方派来的吧?人都已经被你们带走了,别再来烦我行吗?”
“你说什么人被带走?”施靪急问。
“冉菱呀!不是有人告她偷窃,已经被带去侦讯了。”厂长不耐烦地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施靪握紧拳头。
“半个小时前吧。”
闻言,施靪再也待不住地冲出工厂,一进入车上他立刻打了手机给秦凯,劈头就骂:“我老早就要你们放了她,为什么你还要对她穷追不舍?”
“施靪,你在说啥呀?”秦凯听得一头雾水。
“冉菱呀,你们居然派人把冉菱抓走了!”他气愤不已地吼着。
“这……不可能呀,我没看见上面有指令,更没收到紧急公文,是什么时候的事?”秦凯这下更是懵懂不知。
“可是——”施靪突然噤了声,因为他想起阿义曾说过,黑寡妇嘉娜正在找着冉菱。挂了电话,他立刻躯车往前,沿路直问着路人是否看见警察带着一个女人的踪影。
“喂,施靪……施靪……”秦凯皱着眉头盯着话筒,“这家伙怎么搞的,挂电话也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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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施靪锲而不舍的询问下,终于问到了一位清洁工,他亲眼看见一辆轿车内坐着两名警察和一个女人,因为那辆车并非警车,所以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接着施靪依循这条线索,快车直追,果真在前面街角看见一名警察刚好买了槟榔上车。他技巧性地跟着,眼看他们绕进郊区,又回了几座山后,便在一间铁皮屋前停了下来。
施靪这时又打了通电话给秦凯,告诉他确切的地点,请他派人过来。
眼看冉菱被带进铁皮屋内,而那两名假警察手上都拿着枪,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贸然行动,就怕他们情急之下会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