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在乎他。
来到床沿,张人杰听到她呼吸声很重,很多杂音,显然因为鼻塞而睡得很辛苦,一直咳不停。
棉被快盖到头顶上了,但江郁昕仍觉得冷得要命,她听见他在倒水。
“你没吃药。”他伸手拿了茶几上完好无缺的药袋,再度来到她旁边。
“不要吃,想吐……那个味道我会吐……”江郁昕一开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简直烂得可以了,喉咙也痛得说不出话来,哑哑的费劲说话,添了几分委屈。她没有转身,就是一直拉被子。
真服了自己,她竟有几分得意病得这么重。
“晓扬说很严重,现在看来也是这样的,你快吃药吧。”他说话的口气里面听不出情绪。
“我没吃东西,不能空腹吃药。”
“我去买个包子。”
“不用不用……我没胃口,就跟说你现在想吐……不是要分手,你还来干么?”江郁昕终于说到重点,要听听他怎么回答。
“唉,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好好休息吧,我还是去买包子、馒头什么的,你蒸来吃,然后吃药休息。”
他带上门,她高兴的从床上跳起来,一个踉跄头晕差点跌到地上。她一边咳一边笑,原来,他还是很在乎的嘛。
张人杰帮她买了馒头蒸了之后,硬是要她吃下半个,喂她吃了药,然后才离开,江郁昕看着他的动作,乖乖任由他摆布,他显得很平静,偶尔露出出很担忧的神情。
江郁昕觉得这一次她赢了。
药只吃了一次,就张人杰喂她那一次,就被她丢了,原因也不外乎要病慢点好,晓扬听了她把药丢掉的理由,只是为了希望张人杰多关心地一点,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你把药丢掉?唉……又这样子折腾自己,看看你的身体能够招架到几时,耍白痴……”晓扬也来看她,却见她笑意盈盈的,躺在床上说头晕,却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不过江郁昕还不敢跟晓扬说,她是故意感冒的。
“这样,他才会回心转意。”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好在乎他。“还不都是你,我怕你说的会成真嘛……说什么pete也抛弃我,他也会抛弃我。”
她扯着被子嘀咕着,难道真是女人不能没有爱情这回事吗?还是她理亏心态在做祟吧。
“你们之间,问题很多啦,不是只有Pete,还有现在他也丢了工作,不是因为你丢了工作,也太假了啦,唉……”
“不管了,他现在会来看我,三不五时打电话给我,呵呵……”江郁昕一边咳得心动魄的,晓扬都给吓她了一跳。
“噢,你好像真的挺严重哦。”
“对啊,没吃药可以撑更久。”她说话的口吻带着兴奋,不像生病很严重的病人,鼻子呼咙呼咙的响着,然后擤鼻梯。垃圾桶里尽是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卫生纸水饺。
“我造孽啊,有你这种朋友。很讨厌你不爱惜自己耶,当然啦,我算什么呢?说的话哪有什么份量……”
“晓扬,别这样,你懂我嘛。”
“谁懂你啊,把药丢掉……头坏去的傻子,你的体质本来就很虚,我是说真的,多爱惜点自己吧,胡搞瞎搞的做什么啊?你啊,当心以后啊……”
“啊,没关系啦,嗯,爸妈快回来了,好高兴……”她着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唉,为情所困……你可以写一篇自己的故事了,就叫为情所困吧,白痴!”晓扬是真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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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昕结结实实的躺了一星期,张人杰又来看过她一次。但都没多话,就帮她张罗身边的事,她倒好,每次都装睡的不理他,其实她窃喜得很,毕竟他还是关心她的。
“你的药呢?”他问得眉头皱成一团。
“你这样病不会好。”
“死掉算了,你不用来了啦,那么麻烦你。”她故意装的冷漠口气,张人杰是听得出来的。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怎样?”她声音还是沙沙的,说话带着浓浓的鼻腔,“你要分手,还三番两次的来,不用管我吧,我要是有一日死了,你来烧个香我便心存感激了。”
她很奇怪,越是在乎的人,就会想尽办法伤得越深。
“你……”张人杰说不下去也听不下去,转身走了。门还是轻轻带上。
江郁昕有点后悔自己带刺的话。不管了,是一种报复心态吗?她也搞不懂。
隔了两天他没再出现,她就更加的后悔了。是不是过头了,适得其反呢?!
生病这几天她都早睡起,大家都来照顾她,大嫂又来看她,这次带的麻油鸡她是可以吃了,大嫂还真的是道地的杨梅人,所以就如电视短剧上所说,中坜埔心那一带的客家口味的美食风味独具,江郁昕对大嫂的手艺,是赞不绝口的。
“喂……”早上,快九点而已,电话响了三十几下,到了非要把她吵醒接听的地步,她只好接了起来。一听是晓扬。
“你来开门啦,我按了好久了。”哦,原来刚才有点像电话声的,搞半天是电铃啊。
“你一大早来干么啊?”她差不多复元了,就穿起睡袍又裹了件外套去开门。
那是张人杰,九十九朵紫玫瑰,拘谨羞涩却又雀跃绽放着,挡着他的脸,刚好看不见表情。他一身西装笔挺,配上浓郁玫瑰香,让满室浪漫起来,在洒进阳光的冬日早晨。
“噢……是你。晓扬呢?”她不出什么,心中五味杂陈。
“她帮我打电话。”
江郁昕接过了花,一下就被包围住了,这让她想起“开罗紫玫瑰”这部浪漫电影的片名,不过没看过啦。
张人杰神采奕奕的笑得很灿烂,她很敏感的觉得,以往的感觉回来了。
“真是的,跟我说她在门口,不然谁要开门啊?!”她还在试探的口吻,果然他很诚挚的双眸出现了,那眼神深情款款的,另一手提起了阿根早点的蛋饼和米浆,好整以暇的说了。
“嗯,是我啦,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事实上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一切,都乱了,不是我们可以掌握的,我想想清楚也不能全怪你啊,现在我也找到工作……”
她一听心情果然好起来了,让他脱了鞋进来,歉意也没有那么深了。
“还有,早餐请你吃。”这时的他像个孩子。
“这样……”她也笑意满盈,花捧在手中怒放着。
“我们和好好吗?这样子大家都算扯平了……”
江郁昕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将花放下,慢慢靠过去,抚着他俊美的脸颊,笑得甜蜜蜜,就吻了下去。
玫瑰香气馥烈,仿佛也在热烈庆祝她扳回他的心。
跟我说这个故事的朋友在站上认识的,现在不见了,不过我怀疑她是某个我知道你也知道的词曲创作者。记得那天晚上,她说要脱衣服让风吹到生病,好挽回男友的心,我就骂她笨,然后大冷天的也跟她一起脱了,是要威胁她不要脱,结果她为了让我不跟她一起疯,就说把衣服穿了回去,好骗我也把衣服穿回去,结果第二天她真生病了,后来就如我所描述……她还真的挽回了。那段一大早送花的场景真的有发生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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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尽了,又先回台湾,第一件事就是找她。两人约在比佛利林森店见面。
上午八点多到比佛利,是有点早了。
“我都没有那么早来这儿过耶……你不饿?叫点东西吃。”江郁昕看着菜单说。
“姊,你还好吧?”这是又昕坐下来问的第一句话。
她抬头看着妹妹,想装傻。
“舅公怂恿爸爸在四川买房子,妈妈也喜欢四川的天气,我就敲边鼓的要他们多留几天,我要开学,一定得先回来准备,而爸妈要在四川多住两个礼拜……”
“然后呢?”
“姊,我听说你的事了……”又昕有点生气。
“哦,哪个多嘴的啊……真是的。我们没事了啦。”
“拜托!真的只是这样吗?你又胃溃疡、住院、上报纸头条……怎么搞的?要是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啊?”
又昕还真懂事,会“支开”爸妈先回台湾。
“沈宏达那个大嘴巴……”
“不是只有他告诉我啊,你住院那几天,我有打给大哥啊,大家都好帮你保密……”又昕不再是个孩子了。
不过,接着妹妹说了让她吃惊的消息。
“有一次我打电话去你家给你不在,手机又没有回应,我就在你的电话答录机留言,结果被人接了起来呢……那一次好像是你刚住院的隔天。”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江郁昕突然想起,她不在家,张人杰好像也可以自己进她家这件事。她本来托着腮的倏的就坐直了。“张人杰吗?”
“对啊,我刚录两句要狠骂你的话,就被他接起来了,你胃出血去住院了,我吓了一跳,问了他很多,知道你还好,也就放心的挂了电话了。”又昕回想起来,慢慢的说着。
“完了,他有说什么吗?”
“倒是没有,是拿你的东西去医院,你用起来比较习惯……好像什么毛巾之类的吧我忘了,反正没有多说别的就挂掉了。”
“这样而已吗?糟糕!他一定有看了我的电脑……”江郁昕想起张人杰曾在医院说要把她电脑砸掉的那一次,当下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莫非那时,他就看到她跟Pete的对话了吗?可是关键的对话都被自己谨慎的删掉了呀……不会吧?!那之后在急诊室门外,她被那么多媒体包夹,他怎么还挺身而出为她对那些个记者开骂呢?不,不会,不会这样吧……
“姊……姊?想什么啦?你跟张人杰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啦?”
“没……没什么……我们和好了。”她开始猜忌起来,天啊,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生病住院的时候他来过家里几次呢?他有偷看她的电脑吗?他摸清她多少过去呢?
原来他背着她发生了那么多事……江郁昕马上想到她提分手的那一次,他电话中那么吵杂,到底是在哪?又是跟谁呢?
哦……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晓扬怎么好像都置身事外般的什么都没呢?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啦!你三天两头生病,听二哥说,过年你重感冒……姊……姊!”又昕看她在神游,有点忍不住的扬声起来。
江郁昕回望着她,还是有点失焦的眼神。
“什么?嗳,我没事啦……现在都睡得好、吃得好,我还胖了两公斤呢,放心啦……嗯,我好久都没有开电脑来看了,该不会他都帮我收信了吧?!”她又再想,那天吹风感冒的是晚上,有和别人在丢ICQ,怎么都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呢?
“可我一直觉得你脸色不好!我想你去检查检查身体比较好……你还抽烟!”
她是无意识的动作,从包包中拿出绿色的维珍妮,被又昕一把拽过去……
妹妹不愧书读的多,想的比较多。
嗟,这什么逻辑,书读得多又怎么样呢?哼。
“哎哟,我很久没有碰了啦,最近催稿,没有啥灵感时,偶尔要激发一下啊……还我……还、我、啦。”
“姊!不行,我跟爸爸说……”
“你不可以。”两个人竟然斗起嘴来。
“不给你,你看我敢不敢说。”又昕站起来把一整包只抽过一支的凉烟,丢到远远的没有人坐的别桌的垃圾桶中。
江郁昕也站起来,“蓝色夏威夷”刚喝两口,是有点不甘心,所以一饮而尽。
“又喝酒,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又昕看着她的动作,好像要走了。
“我不陪你了,要回去看电脑,还要赶稿子,不跟你多说了。等一下你怎么回新竹?还是你要回宿舍?你几时开学?”她问了一串,是归心似箭。
“你手机借我一下,沈宏达会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好久没回去了,整理一下书,下周差不多要开学了。你不用管我了,烦恼你自己吧!我担心你身体……”
“不用担心我啦,大你个六岁不是白活的;沈宏达会来接你吗?”江郁昕匆匆买了单,脚步很快的推门下楼。
“喔,我要打电话给他……”
跟在后面,一到楼下沈宏达已经到了。
“噢,你到了,你早来了。”又昕很高兴的跑上前去。
傻小子牵着她的手,天很冷,笑得很真实,两人的感觉很踏实。看在江郁昕的眼里,竟有点嫉妒起来。
“我想也来聊聊的,结果大姊要先走了?”
“嗯,对啊,她有事,要赶稿子。”又昕帮她挡掉了一大堆细节。
她笑笑,和沈宏达点点头后,跟两人挥挥手,步伐是很急的。
啊,车子是停在哪一边呢?真的是很烦,在知道太多了之后,一切的一切又开始诡谲起来。
回到家……
关于张人杰是否偷看了她什么东西,江郁昕在自己的电脑里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她还是很担心,因为ICQ的对谈,是可以任意删除的,她是担心张人杰会不会已经跟pete打过照面了,而用的是她自己的名字呢?
想得她都发毛了。住院那阵子她和张人杰就有心结,谁料到他会不会真的连她家都翻过来一遍后又恢复原状,而她不知呢?
她一一查询所有网友有连ICQ的对谈纪录,是什么都没有的……
深夜。
江郁昕写了两个短篇,约两点了,她一边写一边都是呈现连线的状态,ICQ是隐形,过滤些现在不必要接触的朋友,她在等Frances。
稿件都差不多了,她大概过几天就可以交给出版社,差几篇完成后,就准备下一本新书的付梓等等相关事宜。
最近几次她下笔总是很快,可能是一连串发生了好多事吧?!她也不负众望的把自己住院胃痛那一段故事,写成了一个极短,不过她预计摆在第一的这段故事,倒没有搭上任何歌名,跟原先所构想的有所违背,但她不管了,因为那次医院的“荣景”,丢脸丢到加拿大去,连Pete都留话在ICQ关切了。
所以,她当然逮到机会,就要好好暗讽一下不知是朋友还是敌人的传播媒体,怕得罪,写得有点闪躲,不写又不爽快,因为真的很生气。
Frances跳上线,两点半,今天真的很晚,她很久没有这时候才睡了。
“嘿……是我。有事问你。”
“说。”
“你帮我查一下,过年前一段时间,大约在两周前左右,我有跟你通过ICQ吗?”
“怎么了?”
“你先帮我查一下,等会儿说。”
“好。”Frances丢了一个讯息之后,就停了很久,大约五分钟左右,都没回音,搞得她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