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也不想面对他,霍价蒙的存在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曾经是多么天真,她的过去没什么见不得人,但是她却无法面对她曾有过的失败。
她曾经一心一意的只想为他而活,计画着两人的将来,一步一脚印的省下每一分钱,就只为了期待日后两人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她固执的以为只要照着那个方向往前进,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她都愿意慢慢走,反正都是在前进,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到得了终点。
然而现在呢?她原先以为的终点换了,她现在只要再撑一年半,把所有贷款还光就好,其实她现在已经是在过自己的日子了,应该早就没什么目标可言,当初为了留学所做的贷款也已经不是最大的压力,却是唯一的纪念品,被她拿来当倒数定时器使用,她总安慰自己也许到了贷款缴清那天,她也可以挣脱所有的不愉快,重新找回自己。
可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们在赌城结过婚,那个不到十分钟的婚礼,之后却产生了一个长达四年多的婚姻,即使这当中他们将近四年根本没见过彼此,但她却得为了这个婚姻背负更多的压力。
也许她该积极一点,到纽约去好了。
现在价蒙一定知道她在华盛顿了,她可以趁着他还没来找自己之前先离开,然后继续假装那桩婚姻是不存在的,薇乐根本就不介意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至少这比跟霍价蒙扯上关系来得好。
正当思绪一片混乱,薇乐听见门被敲了几下,她只得甩甩头把那茫然的感觉摇开,随意的拉起了长巾披在身上,打开门,薇乐脸上的血色也跟着消失。
她一点也想不到会是这么快,罗宾才刚回到华盛顿,霍价蒙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妳不让我进去吗?」
他低着头看着她,她脸上的震惊和害怕令他感到沉重,可是霍价蒙并不希望他就只能这样站在走道上,薇乐门只开了一条缝,他连她的脸都只看得到一半,他只想进屋里跟她好好谈谈。
薇乐摇摇头,还是不说话,就像她那晚在他的住处发现蕾贝卡也在的时候一样,她一整夜什么也不说,表情呆滞,直到天亮了她才要他离开自己,等他回到家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果妳想跟我离婚的话,妳至少要让我跟妳谈谈.」他的声音没有急迫,他不想吓到薇乐,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逼她。
而薇乐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考虑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我们没有离婚,我们只是把那个婚姻撤销而已……」
「那对我来说意义是一样的。」
「可是对我来说不一样,我没有过过婚姻生活,我也没有真正谈过恋爱,我唯一经历过的就只是等待而已,我们只要把那件事做个了结就好了。」
她说得没错……他除了一直让薇乐等以外,什么也没给过。
「妳等了那么久,不是就在等我吗?如果妳想要,我随时可以接妳走,妳可以不用再等了。」
好不容易隔了这么久,他总算能再一次见到薇乐,能再有机会和她说话,可是她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她不接受自己,甚至不愿意让他进屋里好好说话。
一旁的邻居像是听见了说话声,有人打开门看了他们一眼,在看见霍价蒙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认出了他,关上了门缩了进去,没隔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像是不敢相信的直盯着他。
霍价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已经不再等你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罗宾会帮我处理那件事,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妳不想跟我走吗?」他知道薇乐答应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不能不问问,至少她曾等了自己四年,他不能也不愿意见她一个人这么过。
结果,她果真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找罗宾,如果你真的不想签,我也不会逼你,反正……我们可以假装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至于法律上的问题,除非我们有人结婚了,才会发生问题,你如果想结婚的话,你可以随时找他,我不会跟你要任何东西,你可以放心。」
「我不在乎妳跟我要什么。」
薇乐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信任,用着心酸又苦涩的口气说道:「你怎么会不在乎?你如果真的不在乎,就应该把我的自由还给我,不是吗?」
第四章
结果揭晓,薇乐没有得到纽约的工作机会,但是她今天去提款的时候却发现了户头里多了一大笔钱。
正当她想打电话去银行确认,薇乐接到了罗宾打来的电话。
「他给的。」罗宾告诉她那笔钱是霍价蒙给的。「他以后每个月会汇一笔款项给妳,我跟他的律师谈过,他们知道妳的所有事,他们已经把妳的留学贷款都缴清了,要我转告妳以后不用担心贷款的事,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告诉他们。」
「不只是如此对吧?」
薇乐不是傻瓜,她知道有得必有失,她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定有比这还要糟的事会发生,她认识的霍价蒙不会只是这样就放过她,他一定还会有其它的动作.
「霍先生把戒指戴回手上了。」
这句话足以解释一切……霍价蒙决定要公布这个婚姻的存在。
薇乐倒抽了口气。
「那我怎么办?」
「他们不会刻意的宣布妳是谁,但是……」他已经劝过霍价蒙不要这么做了,可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想放弃薇乐。
「我迟早会被发现。」薇乐可以想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霍价蒙有老婆,那想必会有很多小报记者希望知道他的老婆长什么样子。
「对。」罗宾知道薇乐听了一定不好受,不过这些都是他必须告诉她的。「他还存华盛顿买了一间房子给妳,地点是在妳的公司附近,房子的钥匙在我这里,妳随时可以搬进去……」
「我不要。」不等他说完,薇乐便快速的回道,她才不要霍价蒙的任何东西,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妳不要,但是他们坚持钥匙要放在我这里,确保妳有任何的需要时有人可以协助妳。」罗宾解释。
「我可以停止和他们联系吗?或者我可以向法院诉请离婚还是……」她现在只想和霍价蒙画清界限,她只要最有效的方法。
「薇乐,这样妳会提早曝光。」
想想看,雷蒙·霍结婚四年的妻子决定向法院诉请离婚,只因为雷蒙不愿意撤销他们当年在拉斯维加斯的婚姻,这事件如果闹大了,全世界都会知道这消息,所有人都会对于这位想离婚的霍太太能分得多少赡养费而展开八卦讨论,要是知道薇乐一毛都不想要,事情只会闹得更大!她的名字会被公诸于世,她的照片会出现在各大报的版面上。
「那我该怎么办?」薇乐的脑子一片空白。
「假装没那回事就好,妳不是也过得很好,他既然要把钱给妳,妳就拿去花掉,做任何妳可以开心的事,然后忘了他的存在。」
「你不明白他是在提醒我他的存在吗?」
「薇乐,这事情迟早都会发生,你们结过婚,拉斯维加斯那间教堂的网站上可以查得到你们的结婚纪录!妳一定得面对这个事实,就算现在不发生,迟早也会有人发现的。」
「我知道了……」她慢吞吞的说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她只是固执的不肯面对现实而已。
「薇乐!」在她要挂下电话前,罗宾叫住了她。「妳还好吗?」
「我没事。」
「如果有任何事,妳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潘妮,只要妳想找人说话,妳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谢谢。」
挂下了电话,薇乐把腿缩上沙发,让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想起了那时候,她蹲在一坪不到的小浴室里,就在马桶旁边替他洗他的袜子,还有那张小小的单人床,她每天晚上在睡觉前总是把那张床当成是他,假装自己还躺在他怀里,期待着他可以早点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省下每一块钱,把时间全花在念书上头,她连作梦都只想梦见他,结果当她提着行李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发现他屋子里有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著霍价蒙的衣服,她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样那么自在的在他家走动着,那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而她呢?手上戴着结婚戒指的正牌老婆,却在台湾苦哈哈的等着他。
如果她不是在那晚亲眼看到了那一切,现在会是怎么样?
薇乐不确定价蒙是否会向她坦诚一切,但是她相信她的固执会让她看不清事实,就算他说了她也会不相信,因为她等了那么久了……
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她所有的信仰全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爱情怎么会全是在等待中度过。
光靠思念补给的感情她居然撑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的信念,让她盲目到这地步?
也许看到了那一幕,对她而言也是种终结吧……
至少终结了她的等待,就像是给一个等死的人最后一刀,只是她以为最苦的煎熬早该过去了,但是她却想不透为什么这几年她还是没办法好好的呼吸,还是没办法好好的静下来喝杯咖啡,甚至没办法好好的在双人床上睡一觉?
说来可笑,那曾经是她渴望的宽敞双人床,如今却成了她的失眠场所。
而且最气人的是,她总在看「阿波罗十三号」那部电影时哭泣,尤其是当所有人都认为航天员没办法回地球了,但是梅若琳却用着坚定且认真的口吻说:「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我丈夫,我丈夫会在星期五回来!」
每次看到那一段时薇乐总是哭得难以自己,因为懂得那种感受!她也相信价蒙一定不会让她等太久,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她就是因为了解那种感受,所以她没办法控制情绪,即便她已经不再等待了,但是每次看到那部电影时,她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当时不也有很多人这么想,每次当她说她的男友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所有人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别傻了,在国外念书迟早都会跟着别人跑,妳想等只是自己傻而已。可是在面对那些眼神时,她总是很坚定的,就像当初价蒙还在当兵时一样,她不也撑过来了!她以为只要撑过这一切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薇乐用棉被裹住了自己,她知道她这辈子永远睡不了双人床,因为她害怕床上有多出来的空位,那些空位会提醒她她有多孤单,窝在单人床上她至少还能有多一些的安全感,就像多年前那个她所爱的男子会伸手抱着她似的,她眷恋的只是那份感受而已,而她很清楚那感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沙发也是种选择,毕竟她还是得活下去啊!反正他一直都不在自己身边,单人床或是双人床……又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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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乐,妳去哪里了?刚刚罗宾打电话给妳,口气很急,好象有什么事要告诉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才一踏进办公室潘妮就急着找她,薇乐放下了手上的拿铁和三明治,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可能想再吃我那天做的春卷吧!这给妳,我帮妳买的早餐。」
薇乐强做镇定,把早餐递给潘妮,坐进自己的位子,拿起了话筒却没有勇气拨号,跟着又放下了话筒。
「妳不回电话给他吗?罗宾那家伙的口气很急,妳最好快点回电话给他。」潘妮看见了她的动作,再一次提醒她。
「好,我只是忘了他的电话号码。」
潘妮立刻念出了一串号码。「快回电话给他吧!」
薇乐别无选择,拿起了话筒,按下了号码。
「薇乐,妳人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里。」
「妳能不能请假,立刻离开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
「有记者发现霍先生结婚的事,而且打算要找到妳,他们建议妳暂时先避一避。」
电话那头保持沉默。
得不到薇乐的立即响应,罗宾急着问:「薇乐,妳还在听我说吗?」
「我在。」
「我看我等一下去接妳好了,妳可以先到我那里或是潘妮家住几天。」
「没关系,我会先离开一阵子。」即使她脑子很乱,薇乐也不想麻烦其它人,她自己的事她会自己处理。
「薇乐,妳带着手机,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好吗?」
「好。」
挂下了电话,薇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得逃,她为什么要逃?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薇乐,妳还好吗?」潘妮一手拿着三明治,走到她身边看着她。
「潘妮,我得请假。」
「什么?请假?妳要去哪里?」
「我有很重要的事得离开几天。」薇乐站了起来,把才刚放下的公文包又拿了起来。
「离开几天?妳要去哪里?」潘妮一头雾水的看着薇乐,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要请假。
「我……」薇乐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找理由,但是当她不安的环顾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了走进办公室的那群人。
霍价蒙的身高在一群外国人当中一点也不逊色,当他从入口走了进来,所有人几乎都认出了他,在他往前行的时候,旁边的人全都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直到他站在她面前。
潘妮整个人僵住,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赫赫有名的雷蒙·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摆明了是要来找薇乐的。
不过薇乐在看到他出现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潘妮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你想干嘛?」潘妮的口气很不好,因为她察觉到了好友的不安,挺身而出是她的个性。
「我有话要跟她谈。」霍价蒙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没有嚣张狂妄的气焰,但也没有客气有礼的神态,看得出来他的眼眉之间仍是带着些许焦虑,尤其是当他看着薇乐的时候。「薇乐,跟我走,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要带她去哪里?」潘妮怎么可能眼看着好友这么被人带走,马上出声制止。「你有什么权利带走她?你又不是警察,薇乐也没有犯法,为什么她要跟你走?」
霍价蒙看了薇乐一眼,只见她别开了眼,看来她周遭的人并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啊!」潘妮见他不回答,火气更大了。